“姐姐……”周薇見周薔眼中含淚，臉色發白，顫聲道，“姐姐，你還怪我嗎，薇薇知道錯了……”

周薔握緊小幾上一盞溫熱的茶，淡淡的溫度沁透冰冷的肌膚，她心神平緩，周身冷意漸漸褪去。
望著勉強稱得上華美的宮殿，她悵然，“一個巴掌拍不響，都過去了……”
沒有周薇，還有王薇、李薇，權利的誘惑那麽大，父親想破頭皮也會送人進來。
舊帝，不會拒絕美人，年輕新鮮的身體。

“姐姐……”周薇以膝行走，匍匐到周薔跟前，抓住她的裙裾，“姐姐，薇薇聽說，太后因您身子不好，不許陛下臨幸您。薇薇想來幫您，姐姐……”

周薔從興慶宮回來，托辭身染風寒，自禁宮內。實則闔宮傳遍了，太后不喜周婕妤，不許皇帝在無用之人身上浪費龍馬精神。

誰不知道太后想皇孫想瘋了。

周薇是個有野心的女子，周薔了解。掖庭的日子不好過，指望被外邊的王公大臣看上討回做妾，不如低下身段給新帝做妃。
若放前朝聽這話，周薔肯定一巴掌摔上去，罵周薇不知下賤。此一時彼一時，經歷亡國、家落，她早沒了那麽高的心氣。
蕭度不過是她用來向上攀爬的梯子。
一個人爬和兩個人爬，有什麽區別。

周薔隱去淚意，恢復淡然，公事公辦道：“你想怎麽幫我？”

周薇情理交加道：“我知道姐姐心裡放不下母親和大哥，薇薇也是，母親和哥哥待我不薄。周家多一個妃子，多一份保證，薇薇若能得陛下龍恩，將來第一個子嗣定過繼給姐姐，這是周家的希望。”
她垂眸，遷回道：“姐姐將來也可以抱養其他皇子，可我們是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薇薇永遠不會害姐姐，背叛姐姐，只會幫姐姐一起扶持周家，讓母親和哥哥過得更好。”

周薔不得不感歎周薇的聰明，字字句句說到她心坎上。
她願意給聰明人一個機會。
但仍要提醒，“上了皇帝的榻，生下孩子，以後可要一輩子留在深宮了？”

周薇不解地眨眨眼。
女子嫁人，不都奔著榮華富貴去？
想到周薔是特殊的，她生為貴女，卻一心向往民間。三年前要入宮為妃，她哭道不如去酒樓當廚娘。

天之驕女，不在乎名聲外物。

周薇不一樣，她是庶出，要很努力才能得父親青眼，使自己和姨娘過得好些。
她說：“能長久陪伴姐姐留在深宮，是薇薇的福氣。”

周薔一笑，似溫柔似憐憫，“你不後悔就行。”
她抿口茶，正色說：“我不會將你舉薦給皇帝，我隻給你機會，你看著爭取。”
她提別的女人，蕭度就有意見，周薔沒膽子往他榻上送人。
倘若周薇自己爬床，那就和她沒什麽關系了。
消不消受美人恩，全看皇帝的意思。
口是心非的男人多了去了。

“謝謝姐姐，薇薇一定銘記姐姐的大恩大德。”周薇伏地磕了一個響頭。
傳言新帝比舊帝風流，周薇容貌與周薔幾分相似，勝過宮中有些新納的妃子，她不見得自個會輸。

蕭度脾氣不大好，周薔想了想，揉著眉心叮囑，“若是皇帝生氣，我最多只能保你性命，興許你會受皮肉之苦。”

周薇不以為然，聽聞新帝在潛邸時和花魁都有來往牽扯，應不是那種不憐香惜玉之人。

周薔在心裡算了下時間，交代道：“重陽節，九月九晚，你過來，我幫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