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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是您的科代表》6.沒斷奶的狐狸
歲月在別人那裡是靜好,在嚴老師跟前是豬狗嫌。

張同學高二開學第一周就跟同班同學打架,嚴老師在得知消息的當下不小心用筆尖劃破了一本作業簿,翻到封面看名字,剛好是張同學的。等到下課鈴打響,他一邊盤算著如何懲罰人,一邊快步走到班上,卻被告之對方曠課逃學去了。

張同學雖然有膽子逃學,但沒膽子逃遠,左拐右拐進了遊戲廳。老母親的腿追不上張同學,老父親的眼睛也不夠敏睫,隻捕捉到一陣風鑽進嚴老師的睡房,還沒走上前查看,門就被帶上反鎖了。

老母親爬上樓一深一淺地喘氣:“這小孩怎麽又大白天過來了?”

老父親敲了敲門朝裡問:“今天放假啊?”

幸好裡面的人還保留一點點禮貌,編了個謊告訴門外的兩老:“叔叔阿姨我困了,我先睡會兒。”

張同學說睡沒睡,只是把頭悶在被子裡,滿鼻腔都是嚴老師身上的味道。原本跌到谷底的情緒隨著氣味的填充慢慢爬升,快要回歸至零點時,張同學突然想到今天嚴老師的課是放學前最後一節,現在肯定上不了了,情緒瞬間插穿谷底。等嚴老師回家看到他,一頓懲罰少不了,轉眼間,張同學連谷底都摸不著。他哭喪著臉掀開被子,從衣櫥裡取出一件嚴老師燙得平平整整的襯衫,又窩回被子底下不吭聲地摸著襯衫衣角。

老母親坐在樓下櫃台處猶䂊著要不要給嚴老師掛個電話,門外闖進來張同學的母親。這位年輕的母親還是那樣手足無措,只是這一次多了些怒意。

“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你們,請問你們有看到我兒子嗎?他應該穿著師大附中的校服。”

老婦人原本不太認得這小婦人,聽對方這麽一說就記起是樓上小孩的母親。

“他在樓上休息呢,別擔心。”

小婦人焦急地問:“方便讓我上樓把他帶走嗎?”

不明原因的老婦人站起來跟著一起焦慮:“他怎麽了啊?”

小婦人想發怒,但礙於過於羞愧,臉上一片紅:“學校跟我說他和同學打架了。”

老母親聽了反而放平眉頭,安慰道:“小孩子起衝突是很平常的事情,過了這個年紀就會好的。”

小婦人急得在櫃台前跺步,不被允許又不好私自上樓,可不上樓那小東西又拽不下來。老婦人慢慢繞到櫃台前,看見小婦人穿著一身超市的工作服,拉過對方的手往掌心上放一枚櫃台上擺著的蘋果。

“你是工作中跑出來的吧?會不會受影響?小孩放這我幫你看著他,也讓他冷靜一下,等嚴老師下班回來再教育教育他。”

提到嚴老師,小婦人的眉頭稍微松動了一些。老婦人推著她往門外走,叨叨著好好工作,別擔心孩子,孩子挺乖的。看著小婦人躊躇的背影,老婦人的眼神一瞬間回到十年前。給嚴老師的電話還是要打,老骨頭跟小頑猴對戰不科學。

嚴老師今天的工作不怎麽繁忙,但放學後有個會要開,回家的時間一推再推。平時他還會裝裝樣子,在會議上點點頭或者記記筆記,今天他筆不拿出來,身在曹營心在漢,領導一說結束就火燒屁股地往家趕。

遊戲廳換老父親坐鎮,看見嚴老師回來,立刻指著樓上向對方匯報:“孩子晚飯都不願出來吃,他的飯跟你的一起留在鍋裡,你哄哄他。”

打人了還哄,這不符合嚴老師的教育方針。他三步並一步上樓,疾步走到睡房前掏鑰匙。在他初中那會兒房間就全權歸他管,父母沒有留備份鑰匙。

老母親在客廳跟嚴老師說:“小孩信任我們才跑這裡來,你好好跟他談,別又搞面壁罰站那一套。”

這番話不知道哪一點觸動了嚴老師,他放緩開門的動作。

天已經黑了,房間裡沒開燈,窗外也沒有其它光源透進來。老師摸索到開關讓白熾燈開始工作。他的床上長了個大包,微微一起一伏,對他進門的聲響沒有任何反應。他輕手輕腳靠近,扒開被揣成一團的被褥邊沿,底下的人手裡握著一個衣角正睡得酣暢,接連著的襯衫部分被壓著卷著變成一塊抹布,皺巴巴的。房裡又沒開空調,學生又熱出一身汗,把枕頭和校服暈出一塊塊水漬。校服大面積是白色的,一遇水就變得略透明。學生皮膚偏小麥色,隔著校服隱約可見,甚至整個身姿沿著布料展現在眼前。

學生翻了個身,松開了手裡的衣角。老師堪堪收回目光,坐在床沿沉默地換了幾口氣,等一切沉澱下來後換上居家服。他洗了條毛巾給學生擦汗,看見那結實的手臂上有一處瘀傷。不一會兒被伺候著的人醒了。

學生在老師面前犯錯的次數不少,每次都委屈又可憐,活像犯錯的是別人。不過這次好歹不掉眼淚了,抱著衣服坐在床上低聲道歉。老師隻字不提闖禍的事情,拿著毛巾離開房間。學生忐忑不安,剛擦乾淨的身子又滲出一層汗,在房裡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對方回來。

“老師我真知道錯了!”

學生扯著嗓子一吼把端著碗進來的老師嚇一大跳,差點撒一地的湯。學生機靈,二話不說跑到廚房把剩下的飯菜都端進房裡。土豆燜雞,酸菜豬肚,蝦皮燴大白菜,都是學生愛吃的。

老師見學生吃一口飯情緒低一個度,停下筷子問:“怎麽了?”

學生不說話,隻搖了搖頭。

“吃完飯我送你回去。”老師說。

上一次學生敢對著老師嚷嚷“別跟著我”,這一次他連個“不”字都不敢說。

這頓飯吃得特別安靜,老師本就話不多,學生嘴裡塞滿吃的也不作聲。

飯後不知道學生是想拖時間還是怎麽的,竟然主動攬下洗碗的工作。老師站在一旁接了盆水洗葡萄。按照目前兩人的熟悉程度,學生早就被罰得雞飛狗跳了,可到現在風平浪靜。

學生趁著水聲嘩啦響,小聲向老師請罪:“老師你罰我吧。”

葡萄誘人,老師洗到一半先吃兩顆。“那罰你洗碗吧。”

學生沒為這近似於無的懲罰而感到高興,反倒更加抑鬱了。“你不問我為什麽打架嗎?”

老師把幾顆壓壞了的葡萄挑出來扔進垃圾桶裡,又往學生嘴裡喂一顆大的。“重要嗎?”

老師太無動於衷了,可是跟以前不搭理人的狀態又不太一樣。學生鼻子酸,眼睛酸,哪裡都酸。

“我是不是一個大麻煩?整天給你們惹事情⋯⋯”

雞崽的毛一旦淋濕就只剩下薄薄一剩皮和精瘦的肌肉,變得更小一隻。母雞得展開翅膀把雞崽掩到身下才能保護好幼崽,可這得看母雞願不願意打濕自己的毛,不先落跑。

“你跟人打架總有你的理由,正當的不正當的,都已經動手了。”老師看著學生的眼睛說。“你要是怕我們擔心,你會忍下來。你沒忍下來,說明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你可以選擇找人傾訴,或者自己一個人熬過去。”

老師把葡萄端出去分給了樓上樓下的父母,然後回到廚房靠在門邊上吃自己那一份。最大的那幾顆他藏到盤子底下留給學生。學生洗完碗接過葡萄沒吃,拉著老師到房間裡坐下。

盤子被學生捧在手裡,被摘了莖的葡萄隨著盤子的傾斜度滾動。

“老師,”學生輕輕叫了一聲,“我今天打架是因為有人在我背後說話。”

“跟你媽媽有關?”

“嗯。”學生挑一顆葡萄放嘴裡,細嚼慢咽後喃喃道:“他說我媽要改嫁。”

生活圈子就那麽小,有什麽消息不出幾天就傳遍了東南西北。

“我媽只是收下了戒指,沒說什麽時候要結。”

老師點了點頭,“他討論你的事情是有不妥,但你也知道自己打人不對吧?”

學生下巴抵在胸口上,“我知道錯了。”

老師把學生留在樓上吃葡萄,自己下樓給家長打電話。

櫃台裡的老父親用眼神尋問張同學的情況,嚴老師用嘴型說“沒事了”。

電話接通後,張同學的母親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嚴老師,今天又麻煩你照顧我兒子。”

“沒事,他也明白自己做錯了。”

“他有跟你說他打人的原因嗎?學校那邊沒弄清楚是什麽情況,被打的同學也不明白怎麽就被打了。”

嚴老師想了想,“那同學說話不注意,兩個人語言間產生了衝突,就起矛盾了。”

張同學母親得到一個模糊的答案後沒追問下去。嚴老師握著手機轉身,看見樓梯上趴著個人,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這麽晚了老師你也需要休息,你讓他自己回家就好,不用送他了。”張同學母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樓梯上的人豎起兩隻狐狸耳朵,毛發蓬松的尾巴小幅度地掃著台階,嘴裡吃著甜膩的葡萄,腮幫子一聳一聳的。從頭到尾沒說過要回家,也沒答應過被送回家,仿佛在動物園裡待久了,害怕離開賦有安全感的牢籠。

嚴老師掉進狐狸眼睛裡,明目張膽地撒謊:“他哭到睡著了,今晚讓他留在我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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