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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第四十五章 吐露
孔雪立即請來程大夫給桓猊治病,但風波顯然沒有平息,他客氣請庾夫人出去,庾夫人臉頰微腫,卻很有氣勢,冷眉道:“我是都督府的女主人,有什麽事不能讓我瞧的。”

她走到籠子跟前,小女孩眼睛紅腫可憐見的,庾夫人提了把劍架在她脖子上,“仔細點說,說不清楚,你也一塊死。”

小女孩瑟瑟說芸娣用小弩射的箭,趁都督不注意從背後偷襲,想扎他脖子,但被都督發現,用手擋了一下,箭上淬了毒,都督就暈了過去,接著他們就來了。

“還在撒謊。”庾夫人語氣一冷,毫不客氣地,在小女孩脖子上挑了道血口子。

小女孩躺在地上抽搐尖叫,“是她殺的,跟我沒關系,不要殺我!”

一陣冷光直下,叫聲戛然而止。

庾夫人一劍將她喉嚨刺穿,連聲叫喊都沒,當場沒氣,殺人速度之快之狠簡直驚呆眾人,連孔雪都愣了下,又見庾夫人倏地轉身忽然指向一旁,指尖正對上芸娣,厲聲道:“主謀已經死了,此人是同謀,須當仔細審著。”

芸娣早知她會發難,並不意外,也深知她的指責並無用處,倘若桓猊鎮有半點差池,府上遠用不著庾夫人來主持,她早已被桓猊厭棄,她所言沒人會聽,但孔雪不一樣,他是都督府的管事,手裡有權,只需搬得動他,庾夫人照樣左右府上風雲。

正見孔雪站立不動,聲音卻驟然冷下來,“等主公醒來,自會提審主謀與同犯,夫人卻如此心急處置,究竟為何!”

面對孔雪的質問,庾夫人顯得很淡定,“怎麽,我連個犯人都處置不了?都督雖疏遠我,可未曾賜與我休書,只要我一日是都督的妻子,便做一日你們的主子,雪大人這麽問,是質疑我暗殺都督之心?”她呵笑出聲,“雪大人忠心都督,我不怪罪,可若是因你,外面都傳我的汙名,對都督可不利,莫要忘記眼下真正要緊之事。”

孔雪臉色微變,顯然也想到這一層,現在拿庾夫人,想必在她安排之下,明日一早消息傳遍滿城,有損都督威名,庾夫人見他神態松動,趁機又一改話音,轉而攻心,“雪大人腦筋轉得快,就怎麽不想想,照都督的本事,怎麽就這般容易受傷,是不小心呢,還是都督替她擋了?”

孔雪眼色一冷。

若問當下他心中最忌憚之事,正是怕女色誤主公大事。

自打劉小娘子進府,他一眼瞧出主公對她不一般,一旦開始縱容,日後也可事事縱恣,主公在大事上運籌帷幄,唯獨在男女之事上慢了一步,尚未參透,加上衛典丹暗中縱容,孔雪雖一直以來,視芸娣為眼中釘,卻尋不到正當合適的理由。

直到剛才,他最先在草叢裡發現劉小娘子,本可以將她放了,但沒有這麽做,而是親自提到主公面前,未嘗不是在逼主公殺她,但最後一步,主公又改主意,下不了這個狠手。

這樣的遲疑謹慎,孔雪從未見過,心中更是暗定殺意,當下庾夫人此言正擊中心口,殺意便又生起,乾脆趁主公昏迷之際,斬殺禍水,等主公醒來,人頭落地,順勢借庾夫人這把刀,無不配合道:“當聽夫人安排。”

芸娣並沒有做什麽解釋,也無抗拒,就被侍衛扣押帶出去,眼下二人都對她有殺意,而且下十足的殺意,光靠她一人,無人脈無聲援,硬搏是愚蠢,也搏不出去,唯有路上有逃脫的法子。

顯然孔雪怕她生事,路上親自押送,忽然斜刺裡衝上來一道影子,提燈一照,竟是一臉急色的月娘。

眼下月娘沒法子為小娘子辯駁,隻向孔雪說有幾句話要說,孔雪抿唇了下,“快點。”隨後放了人。

月娘看到芸娣身上沒落傷,撫著她面頰,落淚道:“小娘子沒受傷就好。”

芸娣緊緊握住她的手,“你不必管我,免得受我牽累,快些離開。”

“我是府裡的老人,他們不會對我如何,等主公醒來,必會給你一個清白。”月娘說了沒幾句,最後不舍離開。

孔雪看到芸娣低頭拭淚,帕子正是月娘留下來的,仔細看了兩遍,沒發現異常再還回去,之後將她帶到東院的密室關押。

尚未有審問之人進屋,芸娣緩緩袖口掩住之物,借燈火細瞧,是一塊忍冬紋玉佩,正面刻了一個字,琨。

剛才月娘借握手時將玉佩偷塞給她,用帕子掩住口低聲說,“若是萬不得已,有性命之虞,便將玉佩拿出來。”

眼下瞧著玉佩上的字,芸娣就明白了,先前的種種也有了解釋。

月娘之所以會替她著想,她是桓家的人,也是桓丞相的人。

這一夜注定無眠,都督府上巡邏的侍衛輪流在東院看守,仿佛芸娣便是那頭猛獸螭吻,稍不留神讓她逃了就釀成大禍,而守在屋子外的是幾個侍衛頭兒,眼睛厲害,一點動靜都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皮。

芸娣熬到天亮,始終未等到提審之人,眼下隻盼桓猊早些醒來,他醒了,不會允許庾夫人的乾預,庾夫人將她捉來,他會放她。

她是他們手裡的一隻蹴球,被來回踢轉,這是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齟齬,卻牽扯進她一個外人。

天亮了,外頭響起了些動靜,隱約有孔雪的聲音,說是務必看緊她,若是逃心不減動刑也可,接著,有人進來了,芸娣認得,是府裡一個姓曹的侍衛頭兒,手裡拿著條鞭子,什麽意思不言而喻,芸娣忙笑道:“這位大人有話好好說,您好好說,不著急。”

曹頭兒冷笑,“小娘子勿怪,上司吩咐的,小的隻得照辦。”

芸娣捏著手裡的玉佩,最後也不能露出來,她這一露,也暴露都督府混進丞相的細作,很快會查到月娘。

自己不是沒挨過打,正狠下心來,曹頭兒忽然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小娘子放心,丞相已叮囑了我,待會您裝個樣子就成。”

呃?芸娣眨眨眼,忽然瞧見一絲曙光,當下湊過去,壓低聲問,“你也是丞相的人?”

曹頭兒扔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高聲喝道,“得罪了!”說罷朝套了衣服的枕頭打去,擬衣破皮綻的動靜,同時從衣中掏出豬血盒,芸娣接過來。

屋內兩個人有默契,一個抽鞭子,一個往破衣上灑血,都準備妥當了,卻聽外面有人道,“住手。”

是孔雪的聲音。

二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在搞什麽名堂。

芸娣卻見屋門上映著女人的身影,連忙跟曹頭兒藏好東西,接著,婢女簇擁著庾夫人進來,顯然她是提審之人。

曹頭兒抬頭看了一眼芸娣,等婢女們將食盒放在桌上,一起退下去。

“一宿沒進食,餓著了吧,不知道你喜好,就做了我愛吃的,嘗嘗。”庾夫人打開食盒,取出菜碟一一擺放在她面前,動作細致耐心。

芸娣卻不動筷子,抬眼見她鬢發烏黑,玉面紅唇,精神奕奕的樣子,卻細看來,半邊臉兒微微紅棕,眼下有隱隱的青影,顯然一夜沒睡。

庾夫人彎了彎唇角,“怎麽,怕我下毒不成?”說著自己用筷子夾起一片竹筍,放進了紅唇吞咽下去,“大夫剔了一夜,今早才把都督體內的毒勾出來,約莫還要昏睡一兩日,這一兩日內,我不會殺你。”

芸娣卻聽懂庾夫人的言外之意,“都督醒了,便是我的死期?”

庾夫人不置可否,芸娣沒有再問什麽,臉上不見絲毫驚慌,她執起筷子吃起飯菜,餓了一夜,但她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吃完飯,放下筷子,庾夫人低頭撫了撫袖上的褶子,“知道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芸娣道:“都督年少時為父報仇,屠殺仇人滿門,本朝重孝道,得庾公賞識,指都督與你成婚。”

庾夫人卻道:“這是後來的事了。”

她目露一絲微笑,緩緩道出往事,“我同他第一次見面是在街上,那時候是上巳節,街上堵,有人劫了我的牛車,是他救了我。”

“後來想要親近他些,慢慢就知道他許多事。”

“我還記得他第一次殺人的模樣,當時靈堂上都空了,他悄悄潛進來,穿了黑衣蒙面,原本打算取了仇人屍上的首級就走,但被婢女撞見不得不大開殺戒,卻在走時,忽然發現棺材裡有一雙眼睛。”

“是一雙孩子的眼睛,眼神像小鹿一樣驚慌,憤怒,那孩子趁他屠殺時躲了進去,看著他殺光父母叔伯。”

庾夫人抬眼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猜猜,最後都督殺了他沒有?”

她忽然這麽一問,芸娣眼前不禁浮起男人一雙狹長嘲諷的眼睛,但仔細一想,只聽庾夫人一言太過輕率,但仍順這個故事回道:“都督應當放了人,後來留下的小孩報了官揭發他。”

庾夫人微眯起眼,“你就不覺得奇怪,他蒙了面,那孩子為何認得他,都督放了他之後,那孩子本沒想著去報官,有人偷偷告訴他的。”

芸娣看她的眼神慢慢變冷,凝眉試探:“是你。”

“是我,”庾夫人說出這二字,神色輕松了不少,這麽多年雖遭他猜忌嫌棄,卻隱忍著從未吐露出來,何嘗不是心裡一塊石頭,“你興許在想我好奇怪,既對他一見鍾情,為何還想殺他?我這麽做並非要殺他,我只是想讓他斬草除根罷了。”

“我是為他好,可他傻,殺人還放人,這算什麽假慈悲?”

芸娣卻覺得她這個理由荒唐,做事也透著狠勁,對自己深愛的男人如此算計,誰又敢真正靠近,倘若她所言是真,也不奇怪桓猊為何如此厭棄她,芸娣道,“或許都督知道,但夫人這麽做,親自斬段了他心裡最後一絲善念。夫人對都督之心,說是情意不如說是毒鴆。”

“所以我夫妻二人失和多年!”庾夫人忽然大笑,芸娣原先見過她微笑,像慈悲的觀音,如今看卻笑得露出稀落的牙齒,坑窪漏風,就像個披了層菩薩外衣的女鬼,可謂悚然,“你看他就是這麽對他的妻子,只要說錯一句,就敲碎我的牙齒,拔我的指甲,我做錯了什麽?”

庾夫人臉上露出切齒之色,“一朝叫你趁虛而入,我怎麽不恨!怎麽不想殺你!”

芸娣冷靜道:“都督對我並無絲毫情意。”

“你對他呢?倘若你對他有情,我也不能容你!”

庾夫人手中一涼,捏著柄匕首忽然傾身,朝她刺來,芸娣側身避開,看到庾夫人宛若癲狂,咧嘴大笑,露出可憐可怖的醜態,芸娣抿緊唇,“夫人到底想說什麽。”

“你呢,你對他究竟有無一絲情意。”

“你說啊。”

“你不說,默認是顧四郎那外室一樣的貨色,賤骨頭!”

庾夫人步步緊逼,逼她說出心中的答案,但芸娣遲遲沉聲不語,顯然心存警惕。

就在屋內箭拔弩張之際,忽然屋門破開,門口映上一道高大的身影,男人沉著眼,面色蒼白,英挺的眉目之下神色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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