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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第五十五章 生疑
桓琨在前廳坐著喝茶,抬眼見芸娣娉娉婷婷地來了。

不同於上回見面時的青澀單純,小娘子眉梢眼角勻著一絲媚氣,短短幾日,就初顯了女人的滋味。

誰將她澆灌成這副模樣,桓琨目光流連她臉上,定了兩瞬悄然移開目光,口吻似尋常的溫和,“阿兄既然還有時候才來,不妨陪我出去走走。”

二人一道走出屋門,家仆在旁打一柄傘,芸娣卻身在都督府,自知身份不敢與桓琨同乘,整個人就落在熱烈的太陽底下。

她抬袖擦了擦臉上滾落的汗珠。

日光照在她臉上,膚似玉雪,烏發粉腮,一雙眼瞳撞進幾縷日光,眼波瀲灩,發色微微呈一種奇異的紺青色,說不出的美豔動人。

一旁的阿虎也微微怔住,有那麽一瞬間,恍惚見到昔日美豔洛陽的桓夫人。

桓琨從仆從手裡接了傘,自己撐著,看向站在外面的芸娣,“傘面大,能罩住我們二人。”他微笑著,朝她招招手,“過來。”

芸娣走進傘下,慢慢靠近他。

陰涼罩著二人,在院子裡頭散步,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仆人們正跪在地上仔細收竹簡書籍,書頁翻動之聲琅琅,仿若穿行於蕭蕭竹林,有一派閑散靜謐之感。

直到前方行來一人,定定站在傘前。

芸娣眼前被傘面遮住,只看到那人脖頸以下的部分,袖口挽到肌膚赤紅的手腕間,露出一根五色彩縷。

桓琨目光不由落在她側臉上。

幾乎瞬間,芸娣從傘下走出來,眼裡滿是驚愕欣喜,聲音泛著輕顫,“阿兄。”

她面前之人正是劉鎮邪。

芸娣看到他被曬黑的臉龐,定是受了好多苦,鼻尖一酸,下意識伸手觸碰他。

劉鎮邪看了她兩眼,神色微動,隨後目光一轉她身側的桓琨,伏地行禮,“奴才拜見丞相。”

芸娣手落了空,心裡掠過瞬間的低落,慢慢收回手。

她知道,眼下不是閑聊的時機,是自己情緒過激了。

桓琨卻並不責怪,對劉鎮邪道:“有什麽事,稍後再稟,再急的事也比不得跟家人團聚。”

當下仆從上前,領兄妹二人去僻靜地敘舊。

他們走後,桓琨斂起望向他們離去的目光,不緊不慢道:“阿兄還要藏到何時?”轉身就見長兄站在身後眼中微冷,桓琨淡淡道,“兄妹二人嘮家常,你擔心什麽?”

“我擔心了嗎?”桓猊嘴上輕哼,顯然不肯承認此話,轉眼又掀起眼皮,“別以為我病了幾日,不知道你在背後耍的把戲,暗中從流民手裡救走劉鎮邪的那夥人,是你派去的。”

桓琨面露一絲訝色,“阿兄何故這般驚訝,您早猜到劉鎮邪此行凶險,卻並派兵一人,不是等著我來立功?”

心下卻清楚長兄的打算。

從流民手裡救走劉鎮邪再帶進京,進都督府的人不是長兄,那麽劉鎮邪之後做什麽事,都與長兄無關,牽扯不上乾系,旁人要懷疑,也懷疑不到長兄頭上。

日後他們兄妹翻臉,妙奴卻不會心疑上他了。

桓猊眉梢微挑,顯然是承認了要將自己擇得乾淨,轉眼倏地側過臉,目光牢牢鎖在桓琨臉上,看著他,尤其是他一雙眼睛,要想探得他的心底事,唯有從這雙慈悲憐憫的眼睛裡尋到,緩緩問道:“劉鎮邪的身世,我不信你沒查到。”

剛才他親眼瞧見他們同撐在同一柄傘面之下,二人並肩偕行,相貌出塵,站在一起仿若一對璧人,然而叫他瞧見,竟漸漸瞧出一絲眉目神態肖似的詭異感,潛伏在心底的懷疑不由勾了起來。

“我確實知情,芸娣不是他的親妹妹,”桓琨坦然說出這句話,目光與他直視,“但他們二人相依為命過了六年,雖不是連著血脈,卻更勝兄妹。”

他的目光溫和從容,甚至帶著一些憐憫,其他情緒被收斂得乾淨,尋不到一絲絲可疑的貓膩,起碼桓猊看到的是這樣。

桓琨要掩飾一種情緒,太輕易不過了,這點他何嘗不清楚。

“只怕過了今日,就不再是。”桓猊轉眼又道,“此人放我這不妥當,暫且交你看管,順便幫我解決謝璣這個人。”

“解決謝璣?你可是丟給我了一個大難題。”

“打虎親兄弟,這點忙,你得幫。”

長兄口氣素來霸道,桓琨啞然失笑,隨後朝他行了一禮,“長兄說的是。”

桓猊瞥他一眼,怪道:“怎麽見你今日很高興的樣子?”

桓琨翹起唇角,“我也覺得。”

“怎麽,得了新美人?”桓猊來了興趣問他。

桓琨挑眉微微,笑得像一隻狡黠的狐狸,“阿兄想知道,我偏不與你說。”

又怎麽能與他說。

今日一過,他就要帶妙奴回家。

一層一層的喜悅掠過他心間,在來的府上便已壓不住,當著長兄的面他也有些克制不住,但無妨了,有他護著,不會讓妙奴出半點差錯。

卻聽長兄哼了聲,“幼稚。”

他心裡含滿期待的笑意。

幼稚就幼稚了。

……

這廂屋中,劉鎮邪解釋清楚了為何出現在都督府。

原來他在來建康的路上,遭流民襲擊,險些被俘,所幸丞相的人恰好經過,救他一命,這次進府也是丞相帶進來的。

這件事芸娣不知情,不覺詫異,也明白了桓丞相為何回來府上,又關切問他可有受傷。

劉鎮邪狹長烏黑的眼中淌過一絲暖意,揉揉她頭髮,柔聲道:“阿兄心裡念著你,有了牽掛,就不容易受傷了。”

芸娣鼻尖紅了紅,“阿兄差事若是辦妥當,可願帶我走?”

劉鎮邪卻不禁平抿唇角,“這裡是都督府。”

“想出去,總會有法子。”

“你想讓誰幫忙?”劉鎮邪忽然冷下眉頭,剛才碰到她時,是與桓丞相站在一起,褪了從前的青澀樸素,身上所著皆為蜀繡價值連城,合該與那樣的人站在一起。可看到那一幕,他心裡猶如被一隻小手狠狠攥住,“他們這樣的人屍位素餐,眼裡有輕蔑的光,不會真正有心。”

他聲音低沉,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一字字鑽進她耳中,芸娣不由捏緊手中玉佩,“也有好人。”

劉鎮邪一貫擅長控制情緒,見她蹙眉似不喜他這話,旋斂去眼中冷意,撫她的小臉,柔聲道:”阿兄也是擔心你。”

芸娣望著他眼中熱烈的關切,不由心軟,垂了眼簾,“既然阿兄不肯帶我走,那便與我說說這段時日發生之事,阿兄為何幫都督做事,為何忽然不告而別,”她頓了頓,仍是問了,“霍娘被擄賊窩一事,可與你有乾系?”

劉鎮邪不說話,目光平靜溫和地看她,芸娣解釋道:“我沒有懷疑阿兄,但阿兄似乎見到我,沒有一點疑惑,好像早知我在都督府。”

“我為都督辦事,自是清楚你在哪裡,不然為何我不告而別,”劉鎮邪撫著她秀發,指尖觸碰她低垂的小臉兒,多月不見,似乎越發明豔動人,他心中一動,低眉看她,“當初你將都督救回來時,我們與他脫不開乾系,現在蘭香坊的人全部被處斬,除去一個下落不明的霍娘,只有我們兄妹還活著,是都督開恩,我做他的手下,努力掙前程,你在府上安心等我,不好嗎?”

聽到蘭香坊的消息,芸娣無不震驚,卻也再難壓住心底這麽久以來的異樣,明明那些人與他們兄妹相伴六年,為何從他口中說出時,仿佛在說一件不相乾的事,冷漠得讓人心驚。

“阿兄向來心細,知道都督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留在府上,猜不出來我做什麽?”她直視他的眼睛,想從他眼裡尋到一點心軟和不舍。

劉鎮邪卻她攬入懷,聲音低啞,“你只需要記得,阿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能過上好日子,要求得日後榮華,眼前這點苦頭,”他算是間接承認了,眼中掠過一絲痛意,“先忍忍,日後阿兄會親自為您尋一位好郎君。”

最後一句話落,芸娣眼淚忽然滾了出來。

卻不是太過感動,而是太難受。

肺腑被狠狠攪弄,似有什麽被狠拽而出,再也尋不到。

長這麽大,芸娣頭回覺得這麽難受,她額尖抵在兄長懷裡,搖頭道:“不一樣了。”她忽然將他推開,輕輕哽咽道,“到那時,什麽都不一樣了。”

看到她盈滿淚意的雙眸,仿佛心碎了的模樣,從小她不愛哭,眼淚兒在眼眶裡打轉一會,也就收回去,從來就這麽懂事乖巧,劉鎮邪不由摁住她肩膀,喑啞道:“一樣的。你只需等我三年,三年後,我定提拔成將軍,有權有勢,帶你回家,家裡有吃不完的白米飯,穿不完的新衣裳,不用你在眼饞別人鬢邊的簪花。”

他聲音漸漸苦澀,卻何嘗不是實話,“阿兄隻想讓你過上好日子,現在帶著你只會讓你吃苦,都督府什麽都有。”

卻聽懷裡嬌人聲音輕輕道,“阿兄只知道我瞧別人家戴的簪花好看,可我從來不羨慕。”

劉鎮邪微怔。

芸娣垂了眼簾,聲音越發的輕,“當上了將軍又如何,阿兄還是攀比不了都督,攀過了都督又如何,阿兄還能當江左的王,成為世家之主麽?都督肯收阿兄,應當是阿兄舍了什麽,可都督能貪您什麽?”

她抬起婆娑淚眼,眉心緊緊蹙著,仿佛有剜心的疼,直射入劉鎮邪眼中心底,就聽見她喃喃,“我還能一看,阿兄是不是就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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