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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第八十章 射殺(提前12000豬更)
直到傍晚才見著桓猊的影子,他來和她一塊用膳,帳裡點了燈,燈火通明,而外面天色尚未暗下去,裡外天色火光相融,生出一派自然的美感。

這麽多天以來,芸娣頭回在明光下看清楚桓猊,以往光潔的下巴冒出一截青茬,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神色憔悴,想來這幾日是累著。

芸娣心疼裡摻雜著愧疚,當初在小山寺裡,當佛祖的面,他們一起求以後,她看得出來,桓猊想同她好好過日子。

桓猊不問她先前在丞相府三天做了什麽,也沒有提及她在山林中遭遇的險,但他心裡是默默惦記的,不然也不會處置那幫世家子弟,處置了謝五郎。

他從來不提自己做的這些事,不問她,不將這些事當做恩情要她償還。

不知何時,他已經在用另一種方式替她默默著想。

進膳後,芸娣主動給他捏捏肩,同時想著將事兒告訴他,他不讓出去,她卻破了他的規矩,瞞著不好。

原本她是抱著丞相將死的心態去見面,不怕桓猊回頭責怪,但現在丞相好好兒的,她那時的勇氣一下子跑光了,雖然事前已經傳過口信,但桓猊似乎讓她主動說。

芸娣如何盤算開口,想著就走了神,忽然發現桓猊扭頭在看她,目光平靜幽深,有一種不尋常的冷酷。

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就算是動怒時,芸娣心下不覺漏了一跳,覺得看花了眼,下意識將白日裡的事說出來,“郎君……”

“你還欠我一樁事,是不是?”桓猊忽然問道。

芸娣點頭說記得,“五件事,還剩下一件。”但劉鎮邪已經走了,這個約定早不算數了。

芸娣還在疑惑,就見桓猊忽然扭頭,朝一旁的衛典丹吩咐:“拿出來。”

衛典丹明顯愣了一下,看到桓猊陰鷙的眉眼,心裡更是咯噔咯噔響,慢吞吞地把攜身帶了許久的玉佩拿出來,桓猊讓芸娣看看,芸娣在燈火下細看,正是自己丟失許久的觀音蓮紋玉佩,詫異抬眼。

桓猊也正在看她,口吻如常道:“廬江那邊送來的,說是在蘭香坊裡尋到的,靠近舊廂房那邊,想來可能是你之前遺落的,是不是?”

芸娣點點頭。


“這麽好的玉佩,父母給你留的?”

“我也記不清了,隻記得從小就帶在身邊。”


“玉佩上的蓮紋,想必是你父母故意刻的,”說到這裡,桓猊頓了頓,很快的他忽然問道,“你跟劉鎮邪怎麽認識的?”

他問得隨意,但似乎又掌控住一切,芸娣照實說,是六年多以前,她在秋山裡遇見劉鎮邪,後來發生了一場變故,她記不得了,之後被劉鎮邪帶出山,來到廬江過活。

“所以在這之前,你都是在山裡長大,跟狼群一塊生活,”桓猊聲音微啞,又忽然笑了起來,毫不避諱地自嘲,“我殺了母狼掏狼崽,當是太可笑了。”

他神色越發古怪,自嘲的樣子,芸娣看著有點心疼,忙道:“郎君您別這麽說。”

桓猊轉過眼定定看她,目光幽暗深切,似含著一種深切的痛意,眨眼間又沒了,笑道:“我不說了。”又說陪他出去轉轉。

之後芸娣就被桓猊拉到外頭,給打抱上了馬,正要乘馬飛去,月娘急忙追上來,“小娘子切莫忘了披風。”

桓猊大手掠過,將月娘雙手捧著的披風抓起來,胡亂纏在芸娣身上,接著騎馬帶她走了,二人一馬的身影瞬間消失燈火茫茫的主營中。

芸娣緊緊裹著披風,臉兒被冷風割得刺疼,就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見正是進山的方向,不由道:“郎君,夜裡不安全,一定要現在去嗎?”

桓猊低頭隔著冰冷的披風親了親她的鬢角,低聲說,“要去。”

他這一聲裡透著非去不可的堅定,芸娣知他心意已定,沒有再勸他改主意。

不知行了多久,叢林漸亂,以往山裡都有狼嚎,今天奇怪的沒了。

但迎面而來的呼嘯,寂靜漆黑的山林,卻讓芸娣心中生出一絲惶恐,不由地想,他帶她來這裡為了什麽。

芸娣尚未想明白這件事,桓猊勒馬停下,他一隻大手架在她腰間緊緊抱著,不讓她從驚動的馬背上墜落。

風雪從四面八方襲來,芸娣蜷伏在他懷裡,感覺到他臂上遞來有力的溫暖,然而風是冷的。

桓猊帶芸娣來到林中一處雪地,放眼望去,茫茫一片雪色,映著淡淡的月光,她恍惚想起了年幼時狼媽媽死去的慘狀,很快又想起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和躺在雪地上,被屍體掩埋的那個人,有著同一雙眼睛。

此刻芸娣終於知道為何覺得謝璣面熟,原來根源出自這。

早在六年多前,他們就已見過第一面,但那時她年紀太小,隻記得狼媽媽的慘死,其余都不記得。

若說印象深的,唯獨謝璣這雙眼睛,讓她看著心驚膽寒。

眼下仿佛回到了故地,芸娣百感交集,而此時感覺架在腰間的雙手越發緊起來,桓猊從身後漸用力箍她,大片胸口緊貼住她後背。

他的聲音像灌了冷風,聽起來有些沙啞,就在芸娣耳邊響起,“最後一樁事,今日就償還了。”

芸娣微微偏臉,直覺讓她嗅到一絲殺意。

“跑吧。”桓猊卻在她耳邊說了這兩字。

芸娣不禁怔了一下,尚未明白過來,桓猊用力推她一把,生生將她從馬背上推倒下去。

芸娣狠狠摔在地上,眼冒星星,聽到男人無情冷漠的聲音,“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別讓我在看見你。”

芸娣卻狠狠驚呆,仿佛昨日他們還一起在佛祖面前求過往後,今日他忽然翻了臉。

她實在回不過神,就見桓猊拿出馬鞍上掛著的弩箭,用帕子拭去積落一層的雪花,饒是在黑黢黢的林中,仍能看出他冰冷的面孔。

芸娣登時抖如篩糠,腦子還呆呆沒轉回來,身體先已做出了反應,她顧不得身上的摔疼,從雪地裡踉踉蹌蹌起身,不顧一切往前跑。

風雪一道道刮在臉上,大到將頭上的披風帽吹倒下去,她臉上生疼,一邊跑一邊流出被風刮疼的眼淚。

風雪中倏地響起刺破聲,一支利箭凜冽刺來,從她臉頰處斜擦而過,深扎在她面前,第一下沒有刺中。

緊接著,就是第一支,第二支,刺破她身上的披風,在雪地裡留下深淺凌亂的腳印。

而身後馬蹄聲越發挨近,仿佛一下下踏在心上,芸娣想要活下去,拚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她漸漸沒了力氣,終於無力癱軟在雪地上。

此時她身上的披風外衫已被多支箭刺破,不堪蔽身,露出裡面那嬌軟紅媚的抱腹,桓猊慢慢騎馬追上來,最終停到她腳邊。

芸娣瑟瑟發抖蜷在雪中,仰頭看他,眼角紅了氣息咻咻,開口第一句沒有求饒,而是說道:“我想求個明白再死。”

桓猊不說話,已將箭搭在弓上,輕而易舉定準她眉心,芸娣愣愣的看著對準過來的箭尖,針扎一樣刺到骨頭上。

她不躲不避,直勾勾地看住他,眼眶微紅,她克制情緒隻想問個清楚,“郎君說過,我們會有往後的。”


桓猊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望她。

風刮在臉上生疼,芸娣抹了一把臉,輕輕笑了下,“所以,郎君都是騙我的?”

“我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

桓猊冷冷地開口,“娼妓之身,也敢妄想。”

崢的一下,從他手邊射出一隻箭。

就在箭刺過來的同時,芸娣雙手攥住身下的雪,猛地起身撐盡最後一口力氣逃跑,但仍比不過男人射箭的速度,幾乎瞬間,她感到肩膀被尖銳之物戳中,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芸娣按住流血的右肩,跌跌蹌蹌往沒有盡頭的前方跑,最後,終於散盡最後一絲力氣,昏倒在草叢裡。

耳邊催命的馬蹄聲似乎消失,也不再有男人輕蔑冰冷的話語,芸娣恍惚墜入到了另一個夢境,而在這個夢裡,有一雙有力修長的臂膀將她失血的身子輕輕托起。

芸娣以為是桓猊,下意識拚命掙扎,對方只是輕輕按住她手腕,低聲道,“是我。”

溫柔的聲音溫暖而有力,似乎拂去她整個世界的漆黑,芸娣微睜開眼,男人已經抱起她,特地避開傷口,低頭抵住她落滿冷汗的面頰,“阿兄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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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妹妹真回家了。
另外,有位小寶貝說的dei,愛與和平 天氣熱 讓人煩躁都消消火。
要是消不了怎辦,肥肥加更來消火。
最後,祝微博上的Athenaning生日快樂,還有其他寶貝們,都是肥肥的小甜心,另外問一下,想有個讀者嘮嗑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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