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玉堂香福》第十一章 落定
阿福小臉發白,猶在震驚中,也把韋宗嵐嚇了一跳,不覺摸了摸面孔,“我有生的這般醜陋,令小姐不忍直視?”

 

 阿福從震驚之中慢慢收回目光,濃翹的長睫垂落,低聲道:“您莫見怪。”

 

 韋宗嵐卻注意到她目光掠過自己一把佩劍時,身子微微顫抖,知道嚇著她了,忙收劍入鞘,得了王爺的差遣,送她下山。

 

 韋宗嵐對下山小路熟悉,避開層層護衛,送她到山腰,此時站定回首,見阿福遠落在後頭,小步走上來,山風拂開繡芙蓉花的裙擺,好似腳下生了一朵朵嬌美的芙蓉。

 

 他目光微微一定。

 

 阿福慢吞吞跟在後頭,分別時道了聲多謝,獨自下山,環視四顧,不覺摸了摸額尖的汗珠,全是被韋宗嵐嚇的。

 

 見到韋宗嵐,被貫穿的劇痛一下子襲來,猶如扼喉剔骨,她心驚劇顫。

 

 前世韋宗嵐殺她,無非是奉了韋氏之命,據說他們這一對姑侄感情極深,但若真待如親子,又怎會忍痛割一膀,派他殺她。

 

 山腳下停住一輛馬車,車轅上有人靠住打瞌睡,定睛一看,竟是連奉安。

 

 見他一身乾淨衣服,臉上沒傷痕,阿福放心了,昨夜也沒白叫康王玩弄,一時想起昨夜事兒,滿心委屈,怕想多了落淚,連忙收拾眼裡點點濕意,輕輕叫道:“阿爹。”

 

 連奉安在山腳下等了一個時辰,慢慢瞌睡了,這會正在夢裡跟李氏溫存,冷不防被阿福叫醒,打了個哈氣,笑道:“阿福啊,阿爹等你好久了,快坐上來,阿爹載你回來。”

 

 阿福就坐上了車,還是滿肚子狐疑,就從車簾裡探出頭來,歪頭問道,“阿爹,你不是在牢裡,怎麽出來了?什麽時候出來的?謝家肯放過咱家啦?”

 

 連奉安道:“官爺查清楚劉萬底細,不是前朝余孽,就把我放了。”

 

 一面回頭道,“女兒放心,衙門裡到底還是有青天大老爺的,謝行羯那廝,阿爹不會讓他得逞!”一提這個,連奉安就很生氣,他不在家裡這些天,謝行羯居然行逼婚之事,鳳氏抵擋不住,把阿福都嚇到廟裡來了,可恨!可惡!

 

 阿福口中應著,心下暗暗詫異康王行事之快,原以為要花一日功夫才能與知府交涉談妥,誰知一晚上就將阿爹撈出來。

 

 阿福上輩子跟了康王一些日子,知道繳了兵權的藩王,外人看來如何風光,實則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兼之地方官府的深深忌憚,日子過得如履薄冰,但就算那樣,前世康王依舊過得瀟灑頹唐,不將官府看在眼裡,為此惹出好幾樁事,甚至捅到了朝堂,鬧到天大,皇上對這個親弟弟,雖然猜忌,也狠不下心。

 

 如今康王一聲不響撈了她家阿爹出來,官府又沒有來尋麻煩,越是不動聲色,越是刀光劍影,迅速利害。

 

 想起康王的手段,阿福忽然想起昨夜他那雙手在她身上亂走,他手掌生的瘦長,卻玩弄得一雙乳兒一顫一顫,他含弄乳尖,眼卻吃著她,目光凶惡,真像一頭從地府放出來的惡鬼。

 

 他比上輩子還凶,壓根是兩個人了,還奪去她肚兜,登徒子!

 

 不就一塊肚兜,隻許康王玩弄她,不許她玩康王嗎?

 

 世上沒這般道理。

 

 那塊肚兜,當她賞他的。

 

 想起康王來,沒完沒了,連女兒家的矜持也拋光了,阿福怕阿爹看出破綻,壓下這番心思,又不禁想,謝行羯在她這兒跌了跟頭,必定不會罷休,況且他的目的,從來不是連儀,或是她,而是整個連家。

 

 目的一日不達,必還會使陰招。

 

 馬車突然一蕩猛停下來,阿福心頭一跳,掀簾看出去,就見謝家管事來了,來傳一句話,“以色侍人焉能長久,康王性情乖張,素有惡名,倘若讓他知道今日我將你攔截在這,雖惱我輕狂,亦惱你輕賤,能有什麽好下場?”話罷牽住韁繩,冷冷一笑,揚長而去。

 

 連奉安卻因這番話起了疑心,阿福忙道:“我沒見過康王殿下,他胡說的,阿爹不要信他。”

 

 連奉安放下心來,“我家小阿福這般乖巧,怎會認識那惡鬼。”

 

 聽到最後倆字,嚇得阿福立馬堵住他嘴,“阿爹,當心禍從口出。”

 

 連奉安咕噥道:“我沒說錯話啊,那貴主子,確實吃過人肉,還將兩名小妾殺了,當真可怕。”

 

 連奉安溫柔多情,對女子素來呵護有加,從前的李氏,如今的鳳氏,哪個與他不是親熱恩愛,心眼裡喜歡他的體貼,哪裡想象竟有康王這種男人,將自己女人割肉切頭,以喂自己之口。

 

 阿福聽了阿爹這麽說,心情莫名跌到了谷底。

 

 她比旁人知曉一點內情,康王在見山關殺的兩名妾室,其中一個還懷著他的骨肉。

 

 康王提刀剔骨,剔的也是自己的骨肉。

 

 ……

 

 前世阿福未見康王有半點追悔悼念,後來為解蠱毒,將一個個女人抬入王府,更未見半分體貼。

 

 若說有一個,也只有韋氏。

 

 前世韋氏不是沒對她下過手,錦衣衛指揮使曹豐淮北賑濟,途中經平陽,私下康王與之會面,決不可外傳,韋氏卻遣她去送茶,阿福心有疑慮,但未曾多想,端茶奉進小佛堂,正見二人從密室走出。

 

 阿福撞見如此大隱秘,絕不能再留,康王望她的眼神裡露出一絲殺機,當時是真想殺了她,卻又耐著性子,回頭細問她經過,阿福將來龍去脈道出,其中牽扯出韋氏。

 

 當時康王應該是信了,尋來韋氏對峙。

 

 韋氏談笑自如,微仰下巴,隻問了一句,“王爺信我,還是信她?”

 

 她說這話時,目光不曾看地上跪伏的阿福一眼,仿佛篤定了康王的答案。

 

 最後韋氏做的惡事,讓幾個替罪羊擔了,她作為罪魁禍首,毫發無傷,全身而退,仍掌住王府中饋。

 

 康王也並未殺阿福,隻禁了一月的足,並告誡,“韋夫人絕非你能惹的,往後遠離她。”

 

 阿福一言不發,康王仿佛窺出她眉目間的神色,輕撫她鬢發,他手指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亦如我生母,可為我舍命,不能罰,不能殺,你是一名妾室,應當知道這點。”

 

 康王偏袒起人來,單刀直入,不帶拐彎抹角,也很是傷人。

 

 之後康王頭疼之症再犯,頭疼欲裂,幾日不下榻,召阿福到身邊伺候,韋氏卻稱阿福身上來了月事,肚痛難忍,請王爺擔待幾日。

 

 實則阿福被韋氏刁難,攔在小佛堂外,日日頂著烈日,跪在韋氏屋前,最後康王尋來,將她帶走,阿福為此大病一場,病得好幾日昏沉,也是那時生了去意。

 

 康王卻一直守在榻前,衣不解帶,將她喚醒,韋氏前來請罪,被一腳踹翻,康王怒罵她賤婦。

 

 從此,康王越發冷待韋氏,但厭惡歸厭惡,縱容歸縱容,這是兩種情緒並不矛盾,康王仍讓韋氏擔任王府的女主人,拿捏著一群女人的生死。

 

 阿福死前不久,康王赴京,她被留在王府,他走那日,丫鬟笑道:“夫人可知王爺臨走前,對韋長史說了什麽。”丫鬟有模有樣學起來,說到康王那一句“她有半分差錯,我扒了你的筋骨”,更暗暗留意阿福神色。

 

 阿福搖著團扇微微一笑,其他神色沒有了。

 

 她沒有一絲歡喜。

 

 康王為她出氣嗎?並不是,康王對韋氏已生不滿,厭惡韋氏爬到頭上,不願再一味縱容,借此事發作罷了。

 

 他真護著阿福,不會將她留在王府,擱在韋氏眼皮底下。

 

 其實那時,阿福並不知韋氏真正心思,韋氏借大象藏香殺她,她一心想逃出這座金籠子,生死由命,隨遇而安了,誰想人之將死,如墜阿鼻地獄,萬般痛苦。

 

 也是死了一遭,阿福才知性命可貴,更不願再入康王府。

 

 她無權無勢,無人可倚,唯一的願望,就是想尋一個滿心偏寵她的好郎君。

 

 康王不是。

 

 阿福回轉心思,又聽連奉安道:“往後你在街上若遇到這位貴人,離遠些,切莫衝撞了他,你那可憐的阿娘留下你這一塊寶貝疙瘩,阿爹還等你乖乖嫁去陸家,當那狀元郎夫人。”

 

 前半截話,阿福很是認可,至於後面一件事,恕難孝順了。

 

 狀元郎這三個字,阿福這世重活過來了後,聽了不下數遍。

 

 誰都在她耳邊說,阿福你有福了,陸家公子幼時被有名的算命先生摸過骨,是當狀元郎的,你是他小媳婦,那就是狀元郎夫人啦。

 

 若換做上輩子,聽了這些話,阿福會羞澀一下。

 

 現在她心如止水。

 

 甚至想不起他的模樣。

 

 陸家公子,陸觀神,據說才氣如蛟龍,冠蓋絕豔平陽府。

 

 連儀何以想出替嫁之法。

 

 全是此人挑撥。

 

 ……

 

 才一夜之間,謝府倒了後台,門可羅雀,誰也不敢登門,管事傳話回來,告訴連大小姐的話都告訴了,謝行羯說知道了,心中卻無一絲痛快,他獨自坐在書房越發氣悶。

 

 謝行羯原以為康王不會出手,顧忌著謀逆兩字,誰想到越該要忌憚的,康王越發不看在眼裡。

 

 皇上疑他有逆反之心,他出手替與謀逆二字險些掛鉤的連家解了困境,皇上疑他與當地官府勾連,養兵謀反,康王更要大搖大擺跟官府結交。

 

 昨晚康王派人到知府大人家中,送了好些箱籠珍品,也不怕捅到朝廷。

 

 事實上,康王心思精,早猜到知府膽兒小,怕得收斂風聲,警告下人不許傳出去一個字兒,傳到朝廷那去。

 

 這也就罷了,康王還知道了謝行羯的真實身份,透露給了知府。

 

 知府原來是不知道謝行羯是魯王的人,隻當他是一個尋常商人,才一次次收了錢,但謝行羯要是魯王的人,那就大不一樣了,一個是外地藩王,一個是朝廷重臣,之間有了錢財來往,是結黨營私的大罪,按律法要誅九族的,康王捏住了這個把柄,才逼得知府不得不放人,又讓知府對謝行羯起了疑心。

 

 謝行羯本來這次到平陽府,是受了魯王的命令,伺機找康王的錯,但還沒動手,先被康王識破,現在知府也不肯信他了,他不能這樣回到魯王身邊,康王捏住他的把柄,他也照樣能!

 

 說到底康王做這一切,只為了美色。

 

 謝行羯眼前不由浮現連氏女的嬌面,又浮出另一雙碧泠泠的眸子。

 

 他只見過一次。

 

 當年謝行羯尚未起勢,仗著一身凶猛膽氣,千裡投名萬裡投主,闖到那清貴冷漠的貴人跟前,求他受了自己,貴人正倚朱紅圍欄喂魚,懶懶說了一句,轟他出去。

 

 這話是對身邊護衛說的,從頭至尾,貴人不曾看他一眼,就將他狠狠打發出去。

 

 自此以後,每每謝行羯窮困之際,無數次回想這一刻,直到投靠入了魯王帳中,再度殺入平陽府,見那貴人鎮日躲在偌大個王府,心下哂笑,貴極反賤,昔日戰神不過爾爾。

 

 想到康王那雙直透的碧眼,謝行羯嘗到咬舌劇痛的滋味,卻沒一絲懊悔,骨子裡湧起來的,更是嗜血舔舐的激動。

 

 戰神之名,終有一日叫他奪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