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獾走出來,正見韋宗嵐立在門畔,也不知何時來的,帶著一身酒味,正要走進去安撫韋氏。
計獾當他醉糊塗了,攔住,地上道:“你姑母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進去,氣全撒你身上。”
韋宗嵐睜著醉醺醺的鳳眼,擺擺手說沒事,“我醉得糊塗,姑母對我做了什麽,事後我也忘光了。”
他又道:“姑母就我一個侄兒,現在不進去安撫她,是我沒盡孝道,王爺那,靠你多通融了。”
計獾知道他愚孝,勸也沒用,搖頭走了。
隨後計獾去了小佛堂,就見康王大馬金刀坐在院中,旁邊挨著一口大鍋,裡頭血汪汪的,是王、蓉二人身上流出來的純陽血,侍衛正一碗碗灌滿了,送到康王手邊,康王也一碗碗喝著,不但沒減頭疼,眼中紅意越來越爆裂。
一旦遇上這個時候,康王眼睛紅了,說明想殺人了。
一個侍衛剛把盛滿純陽血的玉碗呈上去,卻被驟然打翻,康王一把捏起他頸子,大手骨節凸起,氣喘凶猛,正要捏斷了。
一眾侍衛立即拿起泛金的鏡子,明晃晃地往康王眼睛上照。
就見一面面金鏡中倒映出一雙雙男人的血眸,照出他的可怖業障。
康王見了如夢初醒,驟然松手,隨即狠捏了下眉頭,“都出去。”
眾人紛紛退了出去,也將金鏡一塊收了起來。
這些金鏡大有來頭,從佛門中求來的靈物,一旦康王頭疼症發作,壓不住體內的煞氣蠱,就拿出這些鏡子來照他的眼睛。
佛光照人眼,一切業障無形消弭。
這些年眼看著不管用了,這回不一樣,一拿出金鏡,康王立即收住殺意。
也不知道從鏡中看到了什麽。
計獾跟著康王進到屋中,案頭上積著一摞經文,上面字跡清秀乾淨,全是連氏抄寫的,康王隨手握了一卷,嗅上面的清香,眉眼間漸漸放松柔和。
轉眼想到連氏的無情,康王忽然變了臉色,將佛經棄在地上,“燒了。”
奴仆捧著拿出去燒,計獾看在眼裡,問道:“韋長史那邊怎麽處置?”
計獾對待韋氏那套刑法, 是從錦衣衛的詔獄裡得來,不肯招供,就拿一把沸水澆過的鐵梳子,先從指尖開始剝皮,一點點剝開整條臂膀。韋氏雖在康王這兒徹底失了寵,畢竟是奶大康王的乳母,她親兒又是那樣慘死的,計獾才沒有下狠手,這是其一,另外也看出了康王還不想韋氏死,要不然在懲罰韋氏時,不會打發下人遠遠的,明顯是要壓住這樁事。
康王啞聲道:“撤了禁令。”
計獾應下,隨後退了出去,悄悄攔住手捧佛經的奴仆,知道王爺這會正氣在頭上,等氣消了就像上回火中取鞋那樣,折騰的是自己,連小姐什麽都不知道。
這麽多經文,一時半會不好藏,得尋個王爺不常去的地方。
計獾思來想去,借這理由悄悄去尋了玉羅,尋到她屋中,桌邊無人,床上無人,計獾駕輕就熟將櫃門打開,黑黢黢的角落裡縮著一個人影。
他垂著頭道:“又藏在這裡,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我,我怕亮光。”見了計獾,玉羅也不敢探出頭,小手勾著他的衣角,計獾捧著一大摞佛經被她勾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