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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臣》第二十一章 流言
麗姬回府後滿心忐忑,生怕大司馬責怪,為了討好他,早早脫光衣服,翹著屁股夾著粗大的玉勢,躺在床上等他回來。

就在她快睡過去的時候,屋門突然一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大手撩開帳子,帶來股颼颼的冷意。

崔安鳳低下頭,就見愛姬夾著一根假性器,撫摸下身自慰,滿臉潮紅,身子水膩膩的,像水蛇一樣纏到他身上。

崔安鳳一言不發,盯住麗姬的眼睛。她這雙眼睛生得嫵媚,眉梢又彎又長,顯得眼兒也長,崔安鳳卻仿佛看見另一雙,稚嫩的,嬌怯的,骨子裡奇異般癢了起來。

麗姬歪著頭兒,主動湊上去吻,崔安鳳卻捏住她下巴,“聽說今天你闖了禍。”

麗姬瞬間驚醒,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我有怪你嗎?”崔安鳳輕笑,“起來。”

麗姬驚疑不定起身,悄悄覷了一眼。

大司馬靠在貴妃榻上,披著烏發,有著俊美的面龐,眼睛明亮深邃,正望著她,情潮莫名洶湧。

麗姬愛極了他,順勢伏在他腿上,細聲細氣道:“麗兒也不知那人就是四公主,要是知道,絕不敢給您惹事。”

崔安鳳隨手撩著她柔軟的頭髮,“以前跟你說過什麽?你是這裡的主子,沒有什麽惹不得,她得罪了你,我會給你討回公道。”

“大司馬對我真好。”麗姬身上光溜溜的,緊緊貼著男人的胸膛,勾起來了衣袍下擺,就見那裡翹得老高,崔安鳳臉上卻沒什麽表情,捏了捏她奶兒,興致缺缺,突然扔下她走了。

麗姬被扔在床上,一頭霧水,看到丫鬟戰戰兢兢走進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抬手扇了一個耳光,“賤人。”

院子外,榮卿看到主公出來,連忙迎上去,“屬下這幾天在裴宅外面監視,那裴駒守規矩,連公主一根指頭都沒碰。”

崔安鳳聽了一路,最後來到書房,冷不防開口,“裴駒討了她,卻又不碰她,這事兒奇不奇怪?”

榮卿笑道:“裴駒做慣了君子,做給外人看呢。”

崔安鳳抖抖落在袍子的花朵兒,帶著腰間懸掛的利劍與玉佩相擊,清脆響動,像是殺人的前奏,“你去辦一樁事。”

榮卿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街上傳遍了一樁皇室醜聞,簡直駭人聽聞。

寶蘭去街上買菜,回來後心神不寧,匆匆去找大人稟報,路上就撞到兩個下人竊竊私語,討論起了這事兒。

其中一個道:“四公主就是個騷貨,打小就勾引先帝,做出父女亂倫的醜事,這樣的淫賤性子,難怪是個啞巴,興許被先帝奸啞了。”

“可不是,像咱們大人這樣清心寡欲的性子,都被公主勾走了魂兒,估計在床上是個十足的騷貨。”

寶蘭聽得臉色發白,身子都顫抖起來,正要厲聲呵斥,突然後背一冷,她驚得轉過頭,就見大人站在她身後,不知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

芙珠遲遲沒見寶蘭回來,眉頭連跳,忍不住出去找她。

發現和往常不一樣,今天宅子格外安靜,她還沒找到寶蘭,遠遠嗅到一股糞臭味,正覺得奇怪,看到裴駒站在大門口,他披著雪白色狐裘,身影挺拔而修長,格外引人注意。

芙珠看到他,就不那麽慌張了,正要走上去,裴駒卻神色冰冷,吩咐道:“扔進去。”

芙珠腳步一頓,這才看到他面前擺著兩個大桶子,木蓋子遮住,隨著他一聲令下,長柳揭開蓋子,竟然是兩大隻糞筒,將兩個捆得結實的下人扔了進去。

就聽到撲騰一聲,他們身上落滿黃點子,大喊大叫,嘴巴卻被堵得牢牢的,叫天天不應,很快被拖出來,扔到外面。

不早不晚,砸在榮卿腳邊。

禁軍隊伍裡突然飛進來兩個大活人,還帶著一身糞臭,嚇得夠嗆,尤其是榮卿,衣擺上全髒了,正叫嚷起來,一抬頭看到裴駒站在台階上。

“榮郎將下回想做什麽,直接與我說就是,專門派人來代勞,就顯得生分了。”

裴駒明明笑著與他說話,眼神卻鋒利如刀,仿佛再有下回,直接提他的人頭,砸在崔安鳳腳邊。

顯然知道了這兩人是榮卿安插進來的,包括四公主與先帝亂倫的流言,都是榮卿奉著他主子的命故意散布,只是為了逼他悔婚,絲毫沒有想過四公主一旦聽到流言,將會陷入無地自容的地步,只能以死自證清白。

想到此處,裴駒眼神變得冰冷。

榮卿看著心裡發怵,到底不敢真得罪這位上陽城主,忍著身上的臭氣,隻得裝傻:“裴大人受驚了,這兩個偷偷潛入宅子的盜賊,我一定捉下去好好拷問。”

“有勞了。”裴駒冷冷說道,吩咐下人關上門,剛轉過身,看到芙珠立在花叢後,身上裹著披風,只露出一張小臉,唇紅齒白,模樣兒柔柔怯怯的,顯然還什麽都不知道。

裴駒語氣緩和下來,“下人犯了口舌的毛病,就交給榮郎將去處置,讓公主受驚了。”注意到她額上布著細汗,目光帶著急切之色,顯然在找寶蘭,就解釋道,“尚衣局剛製出鳳冠霞帔,我讓她進宮去取了。”

他突然提到婚事,芙珠眨眨眼,還有些不習慣,小臉紅了起來。

裴駒看在眼裡,聲音越發柔和,“這些日子公主待得還習慣嗎?”

芙珠點點頭。

裴駒對她很好,除了阿琢以外,是第二個對她這麽好的人。

想到很久沒見面的阿琢,芙珠唇邊的笑容變淡了許多。

這些天,她心裡老是不安,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麽,崔安鳳不會善罷甘休,阿琢也好久沒見面了。

裴駒是細心之人,看出她心不在焉,知道是為了誰,目光變得晦澀。

那天李琢失約後,派了一個小宦官代傳口信,只有一句話。

往日恩情如雲煙,望公主珍重。

裴駒沒有轉告這句話,李琢心裡沒有斷乾淨,婚宴那日終究回來的,眼下為了不讓芙珠多想,就輕輕一笑,提議道:“院子裡梅花開了,公主若是還有力氣,不妨隨臣走走。”

裴駒喜歡侍弄花草,閑在府上,不是看書就是照料花草。

園中花氣透人,梅花開得紅豔,芙珠漫步其中,輕松了許多,看到梅花叢中有著數間屋子,看向一旁的男人,好奇小屋子是給誰住的?

裴駒站在花影中,“家父在時建造的,有時會攜家母來此小住。”

芙珠頭次聽他提起父母。

裴父出自河東裴家的嫡支,年紀輕輕就位列太傅,成為文官之首,他為人清狂絕俗,年少時風流留情,娶妻之後不曾納妾養外室,一心一意對待裴母。

在當時,裴母的身份並不是高貴的世家女,只是一個下等的漁家女,甚至大字不識一個,偏偏入了裴父的眼,非她不娶。

他們的結合為世俗所不容,裴父因此受到牽累,被貶出官,也是這時裴駒出生,年幼時養在父母膝下,被溫暖的愛意包裹著,再長大些,被接回京城裡的裴家,

盛名之下,父母相繼離世,他也大病一場,到現在仍是孑然一身。

芙珠想到自己,也是早早沒了父母的陪伴,有些觸動,看到他袖子上停了一隻蝴蝶,眼睛一亮,不由摸上他的袖口。

裴駒顯然不習慣女人的觸碰,卻沒有推開她的手,他低著眼睫,看到女孩細白的手指撫上袖口,輕輕包裹住一隻蝴蝶,隨後抬起頭,朝他露出驚喜的笑容。

裴駒原先微微緊繃的面孔,這時軟了起來,輕聲道:“暗昧處見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話,現在贈與公主,希望以後不管發生什麽,公主的心都在光明裡。”

蝴蝶翅上的赤金色,掠過男人的眼睛,美麗不可方物。

芙珠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大人,寶蘭回來了。”

一句話打破二人之間悄然流轉的氣氛。

芙珠隨即收回目光,看到寶蘭走過來,也是松了口氣。

寶蘭正從宮裡回來,捧著新製的嫁衣。

公主成親,嫁妝和衣料都是讓宮裡的尚衣局承包,以往每位公主出嫁,都做得精致華美,成為民間追捧的時尚,這回宮裡得了太后的旨意,製出來的嫁衣寥寥草草,映在燭火下針線別扭,透著一股粗劣。

裴駒皺著眉頭,很快舒展開來,顯然有了主意,吩咐道:“你去一趟褚香院,取來母親的鳳冠霞帔。”

褚香院是裴夫人在世的居所,當年裴夫人留下一套價值連城的鳳冠霞帔,打算日後留給兒媳婦,可惜大人姻緣坎坷,之前談過兩段婚事,女方還沒到出嫁年紀就去了,大人因此被扣上克妻的名聲,京城裡的大戶人家都不願將女兒嫁給他,大人也無心流連女色,婚事才耽擱到現在,好在遇上了公主。

想到公主,寶蘭心裡深深歎息,不由想起了白天的事。

當時她以為大人會大發雷霆,哪個男人能容忍妻子既不是完璧之身,還和親生父親有染,但大人只是懲罰了下人,對公主依舊耐心溫柔,看來真是把她裝心裡了。

大人和公主,都是孤零零的人,現在眼裡能有彼此,扶持一生,寶蘭很是欣慰。

夜深了,窗子裡溢滿火光,裴駒提筆批改公文,改到一半,目光漸漸移到一旁疊齊的嫁衣上。

他眼前浮現那張唇紅齒白的小臉,心思忽地一動,折來一枝紅梅,放在上面。

嫁衣添了抹嬌紅,瞬間明豔了起來。

裴駒看著一幕,唇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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