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辮子的姑娘‘小美’被嚇哭兩回,‘次孫’已經縮角落不動了,精神狀態堪憂。
‘長孫媳婦’被中年婦女盯著,連還算冷靜的長孫都被訓斥了一次。
但他們誰也沒有反抗npc,老玩家也沒有。
一旁摸著別人錯誤過河的任逸飛就知道了,挑釁npc絕對是錯誤行為。後果如何不清楚,但是一定會付出某種代價。
他不挑釁,也不出頭,先苟著,摸摸底。
隨著時間流逝,靈堂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開始離開,慢慢的,就剩下年輕的守夜人、死者家屬、和尚們,還有幾個幫忙的。
任逸飛吃完了豆糕,摸著肚子:“還餓。”
npc阿傑白他一眼:“怎麽沒餓暈你?”
“一會兒就有吃的了,我看廚房那頭冒煙呢。”年長一些的守夜人笑著打下一張牌。
一會兒果然有吃的來了。
因為熬夜傷身,還容易餓,主家就熬了雜糧粥。管著廚房的大娘捧了大瓷盆過來:“你們都吃點,回頭沒體力了可不行。”
這一盆雜糧粥和後世的不一樣,上面一層水,下面才是些豆子似的東西,很是稀薄。
“有錢請和尚,卻給我們喝這樣的粥?難怪春枝婆婆要……”一個守夜人沉不住氣,抱怨了一聲。
阿亮敲了敲桌子:“吃粥少開口,擔心噎著。”
咦?任逸飛才發現不對,他扭頭細看。
不僅僅是重金請和尚,棺木也有不對。
這個年代的農戶,看著條件也一般,多購置薄皮棺材,更不會上漆。但是眼前這口棺材全身上了黑漆,棺木也厚,至少也是他們一家一個月兩個月的口糧。
再看四邊長明燈,點長明燈已經是奢侈,這邊居然都是用的上好香油。金黃色透明的植物油透著奢靡的光,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家庭的光。
這樣一場喪事,好看是好看了,對這個家庭卻是傷筋動骨,即便是孝敬老人,這也實在過了……
那頭阿亮還在教育那個冒失的年輕人:來的都是情分,又不圖人家粥水,守夜的情分都送了,為粥落下口實,不值當。
這人才反應回來,他有些羞惱地抱著碗走了。
其他人也是表情微妙,回避話題,仿佛暗示這場守靈大戲,背後還有故事。
“阿亮幫我杓一下。”任逸飛揣著手在人群裡看熱鬧,他的手臂讓人撞了下。
撞他的人扶著桌子站著:“小飛,去把石頭和小婉帶過來,他們也餓一天了。孩子還小,遭不住這罪。”
“啊?”任逸飛愣了一下,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
阿亮正杓粥,見狀放下杓子:“阿松你自己不去喊人,叫阿飛幹什麽?”
這護崽子的樣子把任逸飛感動壞了,他立馬溜過來,站到阿亮身後,眼睛圓溜溜地看著分粥現場。
之前懟他的阿傑也說:“阿飛都餓了好久了。”
人群中幾個年輕人看了,心裡那叫一個慪:這些人是不是瞎了眼?這小子除了長得好看嘴又甜,別的哪裡好?又懶又饞。
“阿松腳受傷了,他不方便。”
“對對,一高一低的。”
幾個往日和阿松玩得好的守夜人給阿松解圍。
阿亮低頭一看,好像是這麽回事,他停在那兒,尷尬地想著如何收尾。
見狀,任逸飛撓撓下巴,把碗放下來:“這樣啊,阿亮你幫我杓多些,我去叫石頭和小婉。”
說著他側身擠出守夜人的群體。
阿亮沒攔住,看他往靈堂鑽,搖頭道:“你們別老欺負阿飛,他只是被嬸子寵得嬌氣些,沒心眼的。”
欺負?
幾個守夜人都沒脾氣了,行吧,人家當親弟弟疼的,比不了比不了。
只有阿松下意識一點頭,竟認同了這番話。
“小飛?”
任逸飛一邊往靈堂裡面走,一邊想著這個奇怪的稱呼。人人都喊‘阿飛’,為什麽這個人喊他‘小飛’?
聽阿亮的說法,他和這個阿松又沒那麽熟,怎麽就這樣叫他?這樣熟悉和親昵,倒像朋友似的。
任逸飛有很多疑問:
如果阿松是玩家,他為什麽知道那兩個孩子名叫‘石頭’和‘小婉’?
如果阿松不是玩家,那他為什麽會表現出完全不一樣的特性?甚至都不像個賭徒。
這個人,比之前的長孫還要特別,還要更值得關注。
人走了不少,靈堂更亮幾分,棺材前面還跪著死者一家子:披麻戴孝的死者兒子兒媳,不吭聲的長孫,頭頂金字的長孫媳婦,縮在角落的次孫,和兩個重孫。
這兩孩子都小,跪了一日,整個人都是傻愣愣的。
長孫正面無表情燒紙,一雙手都被薰得入了味兒,黃麻紙味兒,突然看到一個年輕的npc緩步走來,一路走到棺材前,對他便宜爹媽說:“伯父伯娘,您二位去喝點東西吧?”
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長孫玩家忍不住摸肚子:他也餓了。
“是阿飛啊。”中年婦人辨認了這個npc的模樣,又低下頭,“我們不餓。”
“伯娘,您要是為此累壞了,想來婆婆她也是不安心的。”叫阿飛的年輕npc關心道。
“咳。”長孫咳嗽一聲,抬頭看他:來,看我,我餓呢。
提到死者,中年男人身體僵硬了幾秒。中年婦人的臉上,肌肉顫抖了一下,形成驚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