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忘記了?
未必吧。
“叔,你說之前打到過一斤多的龍蝦,”任逸飛開口問,“那個龍蝦,到底多少斤啊?”
男人卡了殼,愣在那裡:“一斤多……一斤多少?”
如果是值得作為能力證明提起的往事,怎麽可能不記得龍蝦的準確斤兩?一斤一兩,還是一斤九兩,看起來只是差八兩,品質和價格卻會完全不一樣。
如果真的是漁民,連幾毛幾分都在意,怎麽可能不記得這些?
“阿叔,”他又一次問,“你賣龍蝦的時候,給多少錢一斤?一定不少吧?”
這個聲音平靜且低沉,卻似一道響雷,男人滿臉錯愕,他仔細又仔細地回想,但是臉上卻呈現出一種空白:“我……我一共賣了兩百六十五塊,多少錢一斤……”
到底是多少斤的龍蝦?到底是多少錢一斤?
這兩個問題死死壓住了男人,以至於他的表情都變得茫然了。
“我怎麽忘記了?”中年男人看著他,眼睛微微睜大。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個表情,感覺他好像受到什麽強烈衝擊了。
“你沒事吧。”
“沒……”
此後一路無話,他把任逸飛丟到靠海的一個老舊單層小院子前就準備走人。
“阿叔,謝謝你。”
“不、不客氣,我答應你爸媽照顧你的。”他說完就走,三輪車咻一下消失在前方。
看他速度,都能品出落荒而逃的味道。
“……”被丟在原地的任逸飛彎起嘴角,提著的水桶裡,小魚甩動尾巴,吐出一串泡泡。
不符合人設的npc,設定和記憶衝突的npc,像不像那些隨意改編的劣質劇和毫無演技的演員共同搭建的舞台?
不是某個人有問題,也不是因為玩家介入的緣故。
這個世界……
像假的。
褲袋裡摸出一個黃銅鑰匙,任逸飛看了看這個小院子。
只有三間小平房,右邊一間屋簷下堆柴火,小木門開著,裡面似乎放著雜物。左邊一間關著門,頂上有個煙囪,是廚房。
都是很破舊的屋子,至少建了二三十年,窗戶和門都是純木頭的。並且用的也不是好木料,上面有許多腐蝕痕跡。
最大是中間的那間,比兩邊的都要新一點,牆壁也重新刷了白,裝著玻璃窗戶,能看到裡面灰藍色的窗簾。
不過大門還是木製的,上面有個光禿禿的球形燈泡,兩側貼著褪了色的春聯,門上還貼著門神。
視線緩緩掃過看不出異樣的環境,他轉身走向中間那間。
“喵嗷——”不知從哪兒來的小黑貓跳進院子裡,衝著他淒厲地喊,任逸飛覺得有趣,從水桶裡拿出一隻小魚丟過去。
“咪咪,吃魚。”
“喵嗚,嗷嗚。”小魚甩兩下尾巴,小黑貓整個毛都炸開,它往後退了兩步,又朝著他喊叫一聲,一溜煙,跑了。
“不吃生的?看來不是野貓。”任逸飛看看地上還甩尾巴的魚,撿起來丟回水桶裡,繼續往大門走。
房子看著矮,過去一看真的矮,大門也就高了他半個頭。
鑰匙插入,轉動,門開了,他進了屋中。
‘啪’,門關上。
噠噠,噠噠,濕漉漉的腳印出現在之前他們站立的地方,一串串在水泥地上行走,一直走近那個屋子,直到門口。
水泥地上的濕腳印消失得很快,門口的腳印卻殘留了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 阿飛:咪咪,來,吃魚。
魚:?
愛魚人士表示強烈譴責。
第70章 孤島(3)
大風呼呼,刮著一溜落葉在院子裡轉,不知道什麽時候,風裡開始夾雜雨滴,啪啪落在屋頂瓦片上,幾分鍾就成了大雨。
任逸飛坐在一個木質沙發椅上,防水服已經脫下掛在牆上,但他的兩隻腳依舊像是泡在海水裡,冰冷,身上也是黏糊糊的。
‘唰唰唰’一進屋子,石頭蟹就活躍起來,張開大鉗子在水桶裡耀武揚威。
他抓它的時候,這隻螃蟹縮著十個爪子,一動不動,他還以為是個病蟹,這會兒倒是‘死而複生’了?
任逸飛拿出簡歷:顧星野,某海島原住民,貧困優等生。
簡歷上是從小到大的入學經歷,都是在海島上,父母是普通漁民,沒發達過,兩年前遇到意外離世。
性格如何,上面沒有說,不過他找到了海島少年顧星野的手機。
‘顧星野’的網名叫‘流星劃過’,特別文藝。
通訊app裡倒是不少聯系人,有親屬、老師、朋友。可是最近的聯系交流已經是五天前的事情,是一個同學問他暑假去哪裡打工賺錢。
任逸飛摸著下巴,伸手按下某老師的聯系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長久的嘟嘟聲後出現這句熟悉的回應,他按掉,撥打另外一個。
毫不意外,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剩下的不必試探。
顧星野,不近人情的貧窮海島少年?
任逸飛輕輕搖頭,在這裡劃下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只相信自己收集足夠線索後做出的判斷。換而言之,比起所謂‘權威’,他更相信自己。
驕傲得沒邊。
外面風大雨大,不是出門的天氣,先把自己這邊的情況理順了,副本不會給他優待,那些玩家更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