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到熟悉的小區， 推開家門的一刹那，首映入眼簾的，是屋內透出來的熾燈光。

　阿洛還沒反應過來， 就走在前面的謝年猛地拉到身後， 牢牢擋住視線。

　男人沉聲喝問：“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與此同時，一個遲疑的女聲響在阿洛耳畔：“洛洛，這是男人是誰？”

　阿洛從謝年背後探出頭， 只見自家客廳中央站個中年女人， 她身上裹一件駝『色』衣， 臉上的妝容有些花了， 正驚疑不定地看站在門口的兩人。

　“媽媽？”

　“……”謝年身形一僵，“伯母好。”

　清早接到警局電話， 匆匆趕來的薑媽媽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自然沒有忽略男人肩上的書包，以及小兩口不痕跡松開的手。

　“你們進來吧。”

　片刻後，三人坐上客廳沙發， 阿洛與謝年坐在一邊， 薑媽媽在他們對面。

　薑媽媽沒想到， 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兒到嵐城這邊沒兩個月， 就人早戀了。

　不過剛見這男人第一反應是將女兒護在身後， 薑媽媽對他印象不算壞，尤其聽警察說了女兒遭遇的事情後，她這會情是既驚又怕， 也沒時間計較這個了。

　三人面對面眼瞪小眼地坐了一會，還是阿洛開口，媽媽介紹道：“媽媽， 這是謝年，是我的……男朋友。”最後三個字她說的很小聲，但還是勇敢在母親面前承認了。

　薑媽媽是個明事理的女人，她對薑洛很包容，很少用條條框框限制她。而且她對這個自很少陪伴的女兒經常感到愧疚，因此相處間可以說對薑洛千依百順，要什麽就給什麽，算上溺愛了。

　聽到這個介紹，薑媽媽平氣和地點頭道：“我知道，今天警局給我電話，說了你的事，當時……就是這位謝生救了洛洛吧？”

　她話語聲稍稍一停，突然站起身，朝謝年深深鞠了一躬，道：“謝謝你謝生，救了我的女兒。”

　謝年趕忙站起來，將謝媽媽扶起，“伯母，這是我該做的。”

　阿洛也道：“媽媽不用這麽客氣啦。”

　在兩人的勸慰下，薑媽媽重新坐回沙發。她眼圈還有些紅，情掩不住的憔悴，從來嵐城的路上到坐在這個屋子裡，薑媽媽的情便仿佛在油鍋上炙烤，直到見到完好損的女兒真正放下一顆。

　她慢慢冷靜下來，理智也慢慢回歸了。

　轉頭朝四周看了兩眼，薑媽媽中沉了沉，問道：“你們這是同居了？”

　阿洛一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媽媽緩過來，要跟她算別的帳了，立馬回答道：“媽媽，要不是謝年在，那天晚上我就危險了！”

　薑媽媽臉『色』好了些許：“你給我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年知曉這時候自不適合說話，便一直保持沉默，阿洛則湊到媽媽身邊，給她講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這回給薑媽媽說的和警局裡的有點出入，阿洛說自發現老朱對自意圖不軌，生懼怕之下，拜托當時還是朋友的謝老板住到家裡來保護她。謝老板是個十足的好人，當初剛認識就因為發現她一個人走夜路而主動送她回家，阿洛非常信任他。

　總之就是一個勁吹謝年是個好人，對她有多麽好多麽好。之前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謝年也格守禮，從來沒有過逾矩的行為。

　為了讓薑媽媽放，阿洛還帶她看了謝年住的客臥，一通好話說下來，謝媽媽態度明顯軟化。

　在此期間，因為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謝年便像往常那樣，熟門熟路去廚房圍上圍裙，開冰箱處理食材準備做飯。

　中途，他還給母女倆端來一個削好的果盤，兩杯泡的正好的熱茶。

　阿洛杯子裡泡的是她喜歡的茉莉花，還加上了顆鮮紅的枸杞，薑媽媽則是比較適合女『性』喝的普通紅茶。

　一邊聽女兒絮絮叨叨，一邊“眼見為實”，薑媽媽的情肉眼可見地開始松動了。

　如果要問薑媽媽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誰，她一定會說是自的女兒薑洛。

　幼時她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後來又沒有當好一個稱職的媽媽，她陪伴自的女兒太少了。自古世事兩難，為了母女倆的生活，她不不將女兒獨自丟在家中，自在奔波。

　後來察覺女兒『性』格越來越內，越來越安靜乖巧，薑媽媽欣慰的同時，中也比疼。

　她知道，女兒這樣乖巧懂事，從不任『性』胡鬧，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如果可以，薑媽媽也希望看到女兒快樂地笑，交許多的好朋友，有空就和小夥伴結伴出門玩，開朗明媚，如同一朵開在陽光下的日葵。

　然而就在今天，她終於見到了這樣的女兒。她會嘰裡咕嚕說一堆的話，會抱她的手臂撒嬌喊媽媽，會在那個男人給她端來茶水時，理直氣壯地撅嘴說不要放枸杞啦。

　看這樣的女兒，薑媽媽看謝年的目光，由最初的審視，漸漸轉變為複雜。

　是的，她看出來了，即便謝年沉默寡言，沒說兩句話，她也能看出對方對女兒言的寵愛。

　甚至，薑媽媽都覺，他比她更像是女兒的家人。

　薑媽媽也是今天知道，原來女兒喜歡吃酸辣的菜系，例如酸菜魚，但她又不會理魚刺，所以一定要用骨魚來做。她喜歡吃水果，尤其是水分含量多的，比如葡萄比如荔枝比如西瓜。

　她在家裡喜歡赤腳穿拖鞋跑，有時候嫌棄穿鞋麻煩，就乾脆光腳丫子下地。

　當然，一般這時候就會逮住，男人按在沙發上穿襪子。

　這樣活潑的女兒，薑媽媽從來都沒見過。一想到這點，她中對謝年的最後那點介意，也都消失了。

　她聽女兒說了謝年的故事，她也知曉謝年來嵐城的緣由。她願意相信，有這些經歷的男人，絕對不會傷害自的女兒。

　他女兒照顧很好，比她還要好，她也終於可以放了。

　薑媽媽微微歎了一口氣，雖然這樣想，但她還是決定在嵐城停留一段時間，好好陪一陪剛剛受到驚嚇的女兒，順便考察一下這個未來女婿。

　因為想到自遲早要回去，薑媽媽沒讓謝年搬出去，畢竟有個男人在家守，女兒的安危也有了保障。而且她也不想做那棒鴛鴦的人，戀愛這種事，都堵不如疏。

　況且他們戀愛也沒影響到什麽，沒看之前其中考試，女兒還拿了個校第一嗎？

　只要他們不『亂』來，薑媽媽自然能接受謝年繼續住下去。

　然而剛在這個家裡呆了一天，薑媽媽就有點忍不下去了。這個忍不下去不是衝謝年，而是對自的女兒薑洛。

　薑媽媽從來不知道，有人養女朋友跟養女兒似的？而她那個乖巧懂事從來不需要她『操』的女兒，竟然那麽難伺候！

　做飯謝年做，不喜歡吃的菜就丟謝年碗裡。換下來的衣服謝年洗，要知道第一天晚上，在陽台水池看見正在搓洗女兒衣服的謝年，薑媽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晚上女兒做作業，謝年端茶送水果，給她窩暖好，準備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到了第二天早上，早早就起床做早餐就算了，女兒的書包也一一檢查看是否有東西遺漏，怕她渴給她裝泡好茶的保溫杯，怕她餓塞包小零食，吃完早餐還親自送她去校！

　薑媽媽能看出來，謝年這些舉動絕不是在作秀，不是特意表演給她看的，這就是他們日常的相處，因為他們表現太自然了，兩個人都一副完習以為常的模樣。

　旁觀這一切的薑媽媽『迷』茫了：“……”養孩子這麽難的嗎？

　等謝年回到家，女兒也上去了，薑媽媽叫住謝年，與他正式談了一次話。

　她表示將女兒交個他，她很放，唯一的要求就是高考之前不能有親密行為。

　同時，她還委婉告訴謝年，其實他不必做這麽多事，太辛苦了。

　她真的怕再這麽下去，自的女兒要謝年養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變成一個嬌娃娃。

　對此，謝年的反應是，茫然地看她，問道：“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薑媽媽：“……”不，是你做的太好了！

　當然，話肯定不能這麽說，她只能隱晦道：“洛洛也需要做一點家務，這樣能鍛煉獨立自主的能力，不然將來她要是一個人生活，你不在怎麽辦呢？”

　面貌俊美的男人微微皺了下眉。他很少做這樣的表情，部分時候都是雲淡風輕的，一見便似清風拂面般讓人曠怡。

　當他皺起眉，整個人氣質也陡然發生改變，仿佛萬裡雲的碧空突然襲來一片陰雲。

　“不，伯母，她不會一個人生活，我不會離開她。”頓了下，概是覺自語氣有點生硬，他又緩緩補充道，“洛洛不喜歡做家務，她就不用做，我會做，我之前自一個人就是這樣過來的，一點也不覺辛苦。”

　最後，謝年認真對薑媽媽說：“她只要開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