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丁一眼前一片猩紅, 劇痛與驚慌讓他淒厲慘叫,莫大的死亡危機感將他包圍,丁一忙不迭要後退, 卻又不甘心。他憑感覺甩手拋出飛爪, 但準頭不足, 只聽砰地一聲碰撞聲響,那飛爪扣住了鑲嵌翡翠的黑石骷髏頭眼窩, 磕松了‘翡翠’, 卻沒能將它整個從巨魚口取出。
飛爪收攏收回時爪勾裡只有‘翡翠’和連帶著‘眼眶’一周的黑石,丁一卻不敢也用手去拿, 手忙腳亂將其收到了密封的純金匣——這本來是他給自己背後的降頭鬼臉準備的。就是這一簡單動作他手指上的指甲就如紙片般脫落, 手指皮膚裂開, 如長滿了猩紅流膿的肉瘡。
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死亡危機泯滅了貪婪心,丁一立刻後退遠離了湖水,此時他情況已極其糟糕, 明明腳下是岸邊實地, 他卻像踩在爛泥地般身體搖晃不穩, 頭重腳輕, 強烈的,難以忍受的麻癢與疼痛交織,丁一整個人像是發了高燒, 明明渾身燙得驚人, 但自己卻隻覺得寒冷,一個勁的打寒顫。
他顧不得心疼積分, 忙向旅社買了瓶萬能治療藥, 喝了半瓶後裝上噴嘴, 把自己全身都噴了個遍。5000積分一瓶的昂貴藥液,他連噴兩瓶,那種讓人發瘋的麻癢感才稍微平息。
“操他媽的。”
丁一怒罵,他憤恨想起鷹笛傳人之前說的龍神是人世間四百種疾病的源頭。如果龍神發怒,祂會將瘟疫的種子播撒人間。丁一之前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畢竟這可是沒有靈異元素的困難級旅程啊,鷹笛傳人所說的四百多種疾病,可能隻指的是龍魚身上帶著某種病毒菌種。
更何況這鷹笛傳人說的就是屁話!明明說給它足夠多的祭品就能得到象雄王的遺骨,他丁一可是親眼看到龍魚吃完祭品後有嘔吐征兆了,但偏就什麽都沒吐出來。這不是耍人玩嗎!
要不是拿強光手電筒照射,他連這個黑石骷髏頭都見不到,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到這丁一又不甘心起來,反正傷都傷了,如果他當時再狠下心,把整個骷髏頭都取出來,也好過隻得了它上面的幾塊石片。
但再看向當惹雍錯,龍魚回到湖,不見蹤影,湖邊唯有一片肮髒血跡,滿目狼藉。丁一搖搖晃晃要往回走,邁出一步卻頓住,臉色不斷變化,隨後他暴怒的,不情不願的臭著臉回身,又回到了岸邊。
“也不知道丁一還有沒有積分處理這攤髒東西。”
茅小樂喝著加冰可樂,就著丁一血肉模糊的臉下飯,連吃幾個雞腿,嘖嘖掰著手指數:“起碼得再有瓶殺菌殺毒的清潔劑,一瓶去輻射的藥劑,他剛才還用了兩瓶萬能藥吧,可別把他給掏空了。”
“你也不用擔心他剝削三水,好家夥,三水那能是會被他剝削的人嗎?”
王澎湃也捧著全家桶,卻是審美正常,看丁一那渾身潰爛流膿,簡直像人皮骷髏的模樣,食欲大減,嘀咕著:“丟人現眼的廢物玩意,也不知道拿個鬥篷給自己遮遮”,有一搭沒一搭吃起了薯條。
旅社的旅程都在現實世界,由於大多是探秘禁區的緣故,他們會遇到非常多的,能影響到當地自然環境的因素。這方面其實靈異類的旅程還好,厲鬼鬼王啥的殺了也不會破壞生態環境,但像藏北這種,沒了靈異因素,那龍魚腹內的黑石翡翠人頭絕對是個高輻射,帶了各種恐怖病毒菌種的大炸彈。
當惹雍錯湖邊就是布南村,如果不處理好的話很可能會帶來殘酷瘟疫,這就不能完全憑導遊或者旅客的良心了。好在旅社有潛規則,它能讓丁一在湖邊大搞殺生祭祀時,不被布南村的居民,當地政府注意,也能強使他掃乾淨尾巴再走。
哪怕丁一心疼積分到滴血,也必須完成清理。如果積分不夠,那他可以找旅社貸啊。
反正這就不是場外看直播的觀眾們在意的事了,現在丁一直播間裡吵得最多的,除了罵丁一菜狗,醜陋,更多是在爭論。
為什麽丁一明明老老實實做了祭祀,又只是用強光手電筒晃,龍魚就直接吐出了黑石翡翠骷髏頭。而昨天晚上衛洵明明做的更過分,又是從龍魚嘴邊搶祭品又是拿手電筒晃它,甚至還聯合雪豹給龍魚留下來無數傷痕,結果龍魚卻沒懲罰他?
這麽看來丁一好像確實有些冤啊。
【這對美人和對醜人態度能一樣嗎,就算龍魚是畜生也知道衛洵好看啊】
【可能這就是天賦吧,丁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落到這傻逼下場在是大快人心】
這邊茅小樂拿著手機打開悚途app,隱藏了身份後開始沒有理智的胡亂吹起來,異常快樂。不少人被他帶偏,但也有理智的。
【我覺得總共有這幾點原因】
【第一、前後問題。從南村的骨堆遺跡來看,可能這段時間一直有人暗地裡在祭祀龍魚,而龍魚習慣被人類投喂,對人類沒有什麽提防心,所以相當於是被衛洵兜頭打了一巴掌,給打懵了,還眼巴巴等著投喂呢】
【第二、衛洵野性心靈的稱號,讓龍魚對他忍耐性增強了,就算龍魚曾經被豢養,象雄王國覆滅,它也絕對在這湖裡做了長久的野生動物,能算是野生動物的范疇】
【第三就算衛洵帶在身邊的雪豹,雪豹在藏區一直以來都是雪域精靈,雪山聖獸,神山征戰時的坐騎。同為藏區神話傳說的物種,可能雪豹與龍魚間確實有相對的關系。】
【再回顧昨天的戰局可看清,衛洵除了用手電筒晃龍魚外,隻給它開了嘴——而龍魚的嘴本身就是被某種膠質黏住,隨著吞噬祭品,最後總要張開的。從這方面來說衛洵也不能算太傷害到龍魚,它身上的傷口大多是由雪豹留下的】
【而丁一,屬實是時運不濟,龍魚剛對人類敵視仇恨,本身就防著一手,他又派毒蛇和降頭鬼臉去噬咬龍魚,這其實比衛洵給龍魚‘開嘴’要更惡劣,當然,最重要的是龍魚已經將濕屍和骷髏吐給衛洵了,被激怒的龍魚再往外吐,自然不會有什麽好東西】
【ps這是百曉生大佬的分析,我只是個勤勞的搬運工而已】
“切,百曉生又開小差,不好好盯著印加太陽門。”
茅小樂撇了撇嘴,看彈幕一水在誇‘不愧是百曉生大佬’‘大佬我悟了’‘大佬說的有道理!’,沒意思的放下手機。
王澎湃樂呵呵道:“還不是隊長也在裡面嗎,百哥他面冷心熱,隊長這情況他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啥情況啊,隊長跟我衛老師玩的還挺開心的。”
茅小樂有點酸:“他們倆野性心靈湊一起貼貼了,我看衛老師都有點想把雪豹帶家裡養那感覺。”
“確實,你說倆野性心靈在一起是不是真有奇效啊。”
王澎湃摩挲下巴,也是覺得稀奇:“我感覺隊長狀態好了點,你覺得呢?如果真這樣的話,大家也不用使勁往北緯三十度旅程裡鑽,能稍微緩一緩了。”
“難說,之前不就連佔星者都說,只有找到足夠的瑪瑞亞蝴蝶碎片才能緩解隊長的怪病嗎?”
茅小樂持懷疑態度:“沒看隊長入藏前都完全睡不了覺,殺人也緩解不了嗎。旅隊裡只有五分之一,完全不夠用,還是越多越好。”
“是啊。”
王澎湃歎道:“要不是藏北只是個困難級的旅程,不是個超危險級的,光看衛洵這幾波操作,我都覺得他得整出個北緯三十度來了。”
“若是不論現代細分的西藏各地區,光論過去象雄王朝的話,整個象雄王國確實跨越了北緯三十度,也可以說象雄王朝在北緯三十度上。”
茅小樂一提起三水可能要搞大事可就不困了,興致勃勃道:“說不定真有可能呢?”
雖然藏北這次旅程不可能直接開辟出北緯三十度新旅程,但找到重要線索卻是非常有可能的!他們歸途旅隊為了再發掘北緯三十度旅程,一年起碼進藏七次,無論是誰說起西藏的各種史料傳說都可以說是如數家珍。
西藏大多史料都起自公元七世紀,因為公元七世紀的時候松讚乾布派16位聰慧的青年人去天竺學習梵,最後15人死在了異國他鄉,唯有一人成功歸來,回到吐蕃後結合梵創造了藏。
從此藏族有了自己的字,歷史也得以記載。但歷史永遠都只是成功者的歷史,實際上早在公元七世紀前,西藏高原上便有一幅員遼闊,強盛至極的王朝,那便是象雄王朝,它也有自己的字象雄,尊苯教為國教,從西藏西部,到印度北部,再到巴基斯坦,這些地方是古代象雄原來所屬的地方。
只不過公元世紀時吐蕃滅了象雄王朝,敦煌獻記載松讚乾布的妹妹賽瑪噶嫁給了最後一代象雄國王李迷秀為王妃,她與松讚乾布裡應外合,最後國王在祭湖時被人暗殺。吐蕃征服了象雄,藏傳佛教也取代了雍仲苯教,象雄王朝的歷史也泯滅在歷史的滾滾車輪下。
而史料記載裡古象雄王朝最鼎盛的時候,曾分為上、、下三個區,每區各萬戶,總人口百萬,上區為岡底斯山以西地區,包括波斯、拉達克和巴拉帝一帶,以穹窿銀城為王都。區則是岡底斯山以東地區,包括今阿裡東部和那曲西部地區,以當惹窮宗為都城*。
也正是衛洵他們此行探尋的象雄王朝遺址。
只不過穹窿銀城那邊的遺址已經發現了龐大的墓葬群,近1800多個墓葬構成了十幾萬平方米的墓葬群,出土了大量的陶器,石器,鐵器和骨器,甚至還有一尊青銅雙面神像。但窮宗山上的象雄遺址卻隻發現了破敗的碉樓與土石結構的城牆遺址。
那些地下暗道,王城都城,早已全都風蝕坍塌,看不到半點舊日的宏偉景象。
通常來說,這種普通人無法發掘更多遺址的遺跡,反而更可能存在超凡非自然的力量,該是旅隊與導遊們著重關注的目標。
但西藏的高危險級旅程大多都集在剛仁波切與珠穆朗瑪,與藏北有關的旅程稀少不說,大多數還在危險級以下。因為藏地廣闊,景點分布較遠,多雪山湖泊,大多都是‘探秘’類的旅程,旅客們絕大多數時間都該在車上,危險點在高原惡劣環境與野生動物。
而探秘類大多只能算是困難級的旅程,像這次藏北旅程,專門涉及到象雄遺址和小林寺的,其實非常罕見。丁一能接到這旅程是他的造化,看起來運氣也跟丙九接到醉美湘西差不多了,也怪不得有許多導遊聯盟拉攏看他。
而大旅隊的旅客除非用特殊辦法,否則無法進入低等級的旅程。像歸途旅隊裡眾人,要是整個旅隊一起行動,那他們能進的恐怕就只有年末慶典特殊旅程,極少數的極度危險級旅程,和北緯三十度旅程了。
所以大旅隊大多都是分頭行動,這樣一來就能前往絕大多數極度危險級的旅程。
像王澎湃潛入超危險級的醉美湘西已經算過界了,他身上帶的茅山宗封神符簡直是在疊殺人書,疊了一層又一層,生生把實力壓到了高階。而安雪鋒這次能進到困難級的旅程,更是變成了頭沒有半點人類意識的雪豹,這麽做其實是非常凶險的。
所以大旅隊下面都設置了旅團,積極去收入有天賦的新人,正是為了將探索的觸角延伸到低級旅程。要知道低級旅程裡也有可能獲得線索,如追夢人獲得的,與沙姆巴拉洞穴地址有關的錄像帶,就是位曾經受了他恩惠的旅客在危險級旅程裡意外得到的。
但想從低級旅程裡收獲這種線索,基本只有完成支線景點這唯一途徑了,只不過這種事對低級旅客們來說又太困難,這也是為什麽衛洵會受到無數大旅團新人觀察員的關注。
新人!超凡的天賦!第一次進景點就完成了支線景點第一部分,拿到了鍍金銀紋骷髏頭和金雕頭濕屍!而且衛洵還不是那種依賴隊友的,能獨自行動!
這簡直是超級稀缺的人才資源了,衛洵可是純新人,雖然以他現在的實力,升到頂階不過是時間問題。但他在升頂之前起碼能過好幾個困難級,危險級的旅程呀,要是每次他都能完成幾個支線景點,那豈不是一個大聚寶盆嗎!
其實大旅隊旅團關注新人旅客,導遊聯盟自然也有人關注新導遊,這和大旅隊同理。但實話實說,新人導遊比新人旅客更扶不上牆。
導遊選的本來就都是瀕死之人,按理說他們進了旅程裡,該拚命開辟新景點,賺得積分延續死亡倒計時才對。但偏偏旅客死亡本身就能給導遊帶來積分。
是自己去拚命,來延續生命,還是讓陌生人去死,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呢?
那些心懷善念,不忍壓迫旅客的,自己去探險冒險的,絕大多數都死了。
反倒是安逸的,壓迫旅客的導遊活下來的更多。旅社先天給導遊設置了高地位與較為優越的環境,不像被導遊,被旅程雙層壓迫的旅客,導遊們舍得去冒險的就更少了。
畢竟開辟新景點就意味著危險,那些新導遊稱號不強,道具不多,積分很少,想要提升實力,就只有降低死亡倒計時,走拚命這招。但他們進旅社本來就是為了提升死亡倒計時的。
現在為了獲得積分,反倒要主動自殘降低死亡倒計時去冒險,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人在面對死亡時都是自私的,要是他真對死亡無所畏懼的,通不過求生欲考驗,根本不會成為導遊預備役。
而但凡求生欲強烈的,在這畸形的環境下,遲早被逼的要麽死亡,要麽墮落,與黑暗同流合汙。
丁一就算個罕見的,十分有拚勁和野心的低級導遊了,所以能引起導遊聯盟的注意。可以說如果他這次真能開辟新景點,那絕對會有許多大導遊聯盟對他伸出友誼之手。
事實上就算他從頭到尾都被衛洵玩弄於股掌之,但看丁一在情況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卻仍豁出去用勾爪抓取黑石翡翠骷髏頭的拚死之舉,也得到了一些大導遊的認同。
丁一夠狠,對旅客狠,對自己也狠,夠狠的導遊就有前途,而足夠貪婪有野心的人就好控制。
如果不是丁一隨後還僥幸的,捧著金匣到了鷹笛傳人面前,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欣賞’丁一的導遊恐怕會更多。
“親愛的,你說這丁一是真的蠢嗎?”
身著紫色鬥篷的美豔女人勾起旁邊侍女的下巴,笑的花枝亂顫,樂不可支:
“他竟然還真敢把那金匣捧給鷹笛傳人看?看人家鷹笛傳人見了丁一那張臉,連話都不讓他說,立刻就把他給趕走了,我看這丁一已經上了鷹笛傳人的暗殺名單了。”
如逗貓般撓了撓侍女的下巴,女人斜倚在沙發上,肆意舒展堪稱比例完美的身體,以手支著頭,飽滿唇瓣彎起,笑容魅惑人心:
“還是說丁一此舉其實是在大氣層,我看了都想把他帶回來做個諧星,平時養著逗樂,正好跟乙四十九你做個半。”
“四十九,你說對不對?”
美豔女人輕笑著問道,而在她這間王宮般富麗堂皇的屋子裡,除了有許多侍女近身服侍,遠處還立著許多姿勢各異,身著格式服裝的人偶。這些人偶或坐或立,面容精妙絕倫,栩栩如生。她們被擺成了各種姿勢,三五成群。
左側的三名人偶身著西方世紀裙裝,圍著一純白小桌而坐,手裡端著茶杯,似是在品下午茶。右側方卻是幾名船員船長打扮的人偶,他們搬著各種東西,仿佛正要出海。這些人偶數量多到幾乎堆滿了屋子,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
和服侍在身邊的侍女們動作自然,眼珠卻灰蒙蒙的不同。那些人偶沒有任何動靜,如同雕塑,但眼珠卻是活的,間或一輪,滿滿都是死寂麻木。
“您說的對,我也只是能給您逗樂的。”
所有人偶的頭髮同時出聲,男聲竭力恭敬,卻難掩痛苦。身體異化成怪物,又被強製分成數百份,去作為人偶的假發,這對發鬼乙四十九而言不僅是身體上的折磨,同樣是折辱自尊,卑微到了塵埃裡。
但他連續搞砸了兩件事,也難怪受到懲罰。
“其實我很好奇,四十九啊,你是怎麽偽裝的這麽好,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你是個扶不上牆的廢物?”
女子深深疑惑道:“牧羊人聯盟裡,你也算是我大力培養起來的。可你看看自己,和丙九比也比不過,找丙二五零也找不到,難道是我傀儡師真看走了眼,你真的隻配給我人偶當假發嗎?”
醉美湘西裡丙九開辟了北緯三十度新景點,一舉成名,相比之下,在醉美湘西裡格外狼狽,差點還丟了性命的乙四十九,就成了徹徹底底的恥辱。
假發們不敢說話,每一根頭髮絲都畏懼到發顫,仿佛這美豔女人是最恐怖的魔鬼。
“快到年終慶典了,又該見黑寡婦那個□□。聽說西區新星導遊榜的新人榜首魔鬼商人投奔了她,年末慶典的時候估計得站在黑寡婦身後——她身後能站個魔鬼商人,我想要背後站個丙二五零,這不過分吧?”
傀儡師懨懨道:“嬉命人幾年拒絕參加年末盛典,追夢人不合群,我身為這東區甲等導遊,怎麽著也得找回點臉面來,不能丟份呀,對不對?”
傀儡師嬌聲嬌氣,玩弄著自己的指甲,閑聊般道:“如果你實在廢物的話,那我只能讓你去殺衛洵了。最強新人,嗯?聽說挺多大旅隊都想引入他。我倒是看上了他的頭,著實好看的緊,就算安在我的人偶上也不突兀。”
“唉——”
傀儡師長長歎了口氣,語重心長:“我對你夠好了,起初,我想背後能站個能上歸途榜的導遊,可惜你輸給了丙九。後來我想著背後能站個上新星榜的丙二五零,可惜你找不到,現在我隻想讓衛洵做我的新傀儡——乙四十九,你能做到嗎?”
“保證完成任務!”
乙四十九斬釘截鐵,傀儡們發頂的每一根發絲都寫滿了堅定。
“那就好。”
傀儡師如玉蔥般潔白修長的手指一勾,那些傀儡頭頂的假發便都飛起匯聚而來,成了個成千上萬發絲糾結纏繞在一起,不停蠕動,還一直發出刺耳摩擦聲響的龐大怪物。簡直看一眼就讓人掉san,她隨手砸過去一瓶san值恢復藥劑,那蠕動的發怪終於恢復人形。
“我要你趕在那些旅隊前,潛入那旅程裡,把衛洵的人頭給我帶來。”
傀儡師嘻嘻笑道,輕輕鼓掌:“要是這也做不到,那你就乾脆去給丁一當假發,等到年末盛典的時候,你倆合夥當諧星出道,給大家逗個樂就算是你們唯一的價值了。”
聽她這樣說,乙四十九打了個哆嗦,一張蠟黃臉變得慘白。他不敢多說,低著頭衝傀儡師一抱拳,匆匆消失。在離開虛擬大廳的前一刻,乙四十九最後看了眼直播屏,就見到脫離隊伍的衛洵已在象雄遺跡找到了條完好的,通往古象雄王宮的暗道。
* *
時間退回到丁一還在盯著嶽成化等人吃魚肉當早飯的時候,那時衛洵已經離隊。他如岩羊般靈活,隨雪豹一起攀登過陡峭山峰,轉瞬身影便消失在了其他旅客的視野范圍內。
象雄王國依窮宗山而建,而窮宗山又在達果山脈之。前往遺跡的山路繞山而行,因有數量眾多的亂石堆阻攔,所以算是繞了許多遠路,得先走十五多公裡的山路才能到窮宗山,然後再走五公裡上山,才到象雄遺址的主體位置。
山路崎嶇,旅客們又都有負重,僅靠步行要走二十公裡,起碼得要兩個多小時,還沒工夫休息,這已經是當年紅軍搶佔大渡河時候的速度了(每小時十公裡),也就旅客們各有稱號,被旅社選的也都是體力好的,只要沒有勾心鬥角,互相幫助,他們又提前出發,倒是也能走完。
但衛洵就沒有這個問題了,他和雪豹一起走的是近路小道,雪豹開道,選的都是相對安全的道路,沒有猛獸敢近前。衛洵有狐仙附體,在登山時時刻注意著雪豹的動作,記在心裡細細琢磨。
變身雪豹也確實不錯,衛洵也是珍惜這次難得的,和野生雪豹野外相處的機會。要是這次沒能把握住,再想看雪豹恐怕就得去動物園了。
藏區大山野蠻,雖然近些年來商業化的痕跡越來越重,但像這種藏北大山還是罕少有現代人類的痕跡,尤其是雪豹帶衛洵走的這條小道,基本不能說是‘路’,因為身後就是幾百米的懸崖,往下望去著實讓人眼暈,山上沒有多少草木,放眼望去滿目荒涼。
藏區其實並非所有人想象的那般水草豐美,是人間天堂,尤其是在荒涼的藏北。褐色陡峭的山巒如土石堆砌而成,在陰沉沉的天空下顯得更加詭異荒蕪,仿佛這是被世界遺棄的一角,所有人全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他衛洵與這頭雪豹相依為命,難言的孤獨。
但實際上,在這陡峭曲折的岩壁上,衛洵發現了數個有人工痕跡的山洞!這些山洞如蜂窩般在岩壁上,已與周圍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衛洵進了幾個山洞查看,便見這山洞並不大,也不深不高,基本只能容一成年男人坐下,躺或者站起是不可能的。
而在一些較深的山洞,岩壁上還刻有不少字圖案,模糊到難以辨認,唯有褐紅色的卍字符非常明顯。
這該是過去苯教高僧的‘修行洞’,苯教有自身神秘莫測的修行方式,他們崇尚融入自然,要在大自然修成圓滿,越在最高,最艱難,最神秘的地方修行,越能修得大成就。
衛洵也發現越高的地方,岩洞內留下的字與圖案越豐富,甚至快要到山頂的時候,他在幾處極為險峻的岩洞內部發現了幾幅岩畫。
和火柴人類的岩畫不同,這幾幅岩畫非常細致地刻畫了一個頭戴羽毛冠,身披百葉群的人,這人站在大堆大堆的牛羊骨堆面前,似是在舉辦什麽儀式,而在骨堆後是兩豎四橫交叉的紅褐色線條,如抽象化的□□,在‘天梯’頂端繪製著神佛日月。
“這應該是苯教巫師在祭祀日月眾神吧。”
衛洵自言自語,岩洞裡空間不大,他都得蹲下去抬著頭看,更別提原本正望前走的雪豹見他又鑽進了一個岩洞裡,便也要探身進來。
但顯然一頭這麽大的雪豹,就算跟衛洵疊在一起也肯定是擠不進來的。而正和之前衛洵進岩洞一樣,在發現這岩洞大小不適合他們倆後,雪豹就會默默催促般用頭去頂衛洵的肩膀。
“等會啊,我再看看。”
衛洵敷衍道,或許是與雪豹相處久了,也可能是野性心靈稱號的緣故,他越來越能明白雪豹的意思——它是覺得衛洵在尋找適合做巢的地點。
野外雪豹的巢穴確實一般就在岩石洞或或者石縫裡,它們是固定居所,選定巢以後通常幾年都會住在這裡。因此築巢選址對於雪豹來說十分重要。
豹豹以一個老道野生雪豹的經驗,自然覺得衛洵選的巢穴不行。而且每次選的都不行,顯然衛洵完全沒有築巢的經驗,這簡直是瞎築巢。因此雪豹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想引著衛洵,要帶它去那些陽坡上的,遠離人群,安全又適合雪豹的好巢。
重點是住下兩頭雪豹。
衛洵對野生動物可比對人有耐心多了,誰能拒絕乾淨又漂亮威猛的大貓貓呢。衛洵就喜歡養大貓,家裡的緬因貓體型在群貓也是一霸,小雪簡直是完美戳到了他的癖好。
“走吧。”
頗為寵溺捏了捏雪豹的耳朵,衛洵從岩洞出來,跟著它登上山頂。走到山頂後豁然開朗,遠處是綿延起伏的暗褐色山脈,兩座聳立的山峰,矗立在群山包圍之,它與周圍山體均不相連,顏色也更接近裸石,看起來猶如鶴立雞群,亮眼的很。
這就是窮宗山,象雄王朝的遺跡就在這座山上,衛洵遠眺遺跡,便見窮宗山山體東西兩側均有巨大的,綿延不絕的土石城牆殘體,再看過去便是土色的建築群。
從他上山到現在,不過才剛到七點四十五,距離集合時間十點半還有許多空余時間。這個時間丁一還在肉痛向布南村村民們購買牛羊呢,離隊的好處這就體現了出來。
鷹笛傳人所說的阿瑪拉正住在窮宗山腰處的帳篷裡,但衛洵不急去找她。他展開了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唐卡地圖,對應著象雄遺址去看,雖然鷹笛傳人說這是昔日象雄王宮地下通往龍神水道的地圖,但其實地圖上也繪製了不少象雄王國的信息。
只不過這地圖實在是異常抽向,不像現代地圖那般標記清楚。衛洵隻認出了座特意標出的,似是神殿的重要建築,主要是這神殿標志下畫了九個卍字符,還有諸多邪詭怪異的符號,如骷髏,怪眼,橫躺著的人形,如卵般的圓球等等。
但想要將人皮地圖上的地點與眼前的廢墟一一對應幾乎不可能,畢竟眼前的廢墟歷經千年風吹雨淋,當惹雍錯又處在地震多發帶,窮宗這個地方也經歷過幾次地震,對遺跡的破壞性幾乎是致命的。
“嘖,要是徐陽在就好了。”
走到象雄遺址,放眼望去盡是與泥土同色的殘破遺跡,衛洵歎息一聲,忽然他出其不意,托起旁邊的雪豹前肢顛了顛重量。
雪豹:??
“我感覺你還是不夠重。”
衛洵沒能把雪豹給抱起來,畢竟以小雪超過其他雪豹的體型來看,它起碼有十多公斤。
但這也不夠。
“要是能開輛卡車進來就好了。”
衛洵真誠遺憾道,不覺自己說的話究竟有多喪心病狂。
“地下有沒有暗道,壓一下就知道了。”
很多遺跡都是這樣被發現的,就像當年嘉絨地區某座寺廟重建,運輸石料木料的卡車過重,竟壓塌了地面,顯出個極深極大的大洞來,僧人們這才發現這地底下竟是古時候的寺廟遺跡!九十年代□□炸掉了阿富汗最大的佛像,結果同時炸塌了周圍地面,炸出來了好多藏在地下遺跡的佛經與遺跡。
到了衛洵這裡,他沒能開卡車進來,也沒有隨身攜帶炸彈,光憑他跟雪豹去象雄遺跡那邊走,憑他倆的重量想光靠踩來找出個地洞暗道之類的簡直不現實。
但衛洵自有辦法,他小心避開雪豹,背過身去,然後掏出了狐崽(貂崽)和那個鍍金鑲銀的頭骨,親切道:“來,聞聞,然後去找。”
總不能光讓驢拉磨,不給驢吃草,衛洵補充道:“你要是找到了,我就獎勵你一根骨頭。”
他頗為心痛的抽了口氣,強調道:“那可是魚肚子裡來的,鑲金的骨頭啊。”
狐崽:??
還能怎麽辦呢,自己認得主人,含淚也得給他當狗。貂崽一掙身從衛洵手裡跳了下去,哧溜一下跑的飛快,轉眼就消失在了斷壁殘垣。隻留衛洵帶著雪豹在遺跡亂晃,衛洵也沒把希望全放在貂崽身上,他非常自信的又看了看人皮地圖,然後朝著直覺認為的,神廟所在的地方走去。
只是這遺跡裡十分難走,到處都是坍塌和被地震震裂的土牆亂石,不少土石已經因風吹雨淋變得酥脆不堪,搖搖欲墜。來到了陌生的地方,雪豹異常警惕,主動走在衛洵身前,提防四周,特意為他選好的,結實的路。
但衛洵他就是故意往那些一看就不穩的,地面有裂縫的地方去踩。幾次帶路不成功的雪豹無奈了,卻也無論如何也勸不走,執著在前面探路,衛洵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景象,一邊注意著雪豹,省的它真一爪踩空掉到坑裡。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或許因為他們來自驚悚全球旅社,這旅程本身又是‘探秘’類,相比於那些辛苦工作,在各種獻典籍尋找線索的考古工作人員,旅客們就是更容易找到各種遺跡。
不過半小時後,當狐崽那邊傳來好消息,它似乎是發現了一條暗道時,衛洵正走過一片低矮的土石城牆遺跡,他注意到遺跡土牆根處又綿延向外的裂痕,便特意往那裡走,幾乎是一步一陷。
但這次的下陷和之前不同,腳下土石突然碎裂,下面卻是很大一處空間,衛洵差點半個身子掉下去,好在他穩住了平衡。還沒來得及看,走在前面的雪豹注意到衛洵遇險忙急急踩著遺跡飛躍而來,卻沒想到一個跳躍踩塌了爪下地面,驚得“嗷嗚”一聲一躍而起。
“這簡直是三開花啊!”
衛洵先安慰了雪豹,隨後高興道。狐崽發現的是象雄遺跡較高處,隱藏在山壁土石下的暗道,借狐崽的視線衛洵看到那條暗道似是堆積著密密麻麻,如乾枯樹乾般的乾屍。那些乾屍全被割掉頭顱,灰褐色的乾枯四肢看起來極為可怖。而暗道牆壁上用鮮明色彩繪製著大片大片極具衝擊性的壁畫。
他又去看了雪豹踩塌的那處地裂,卻見地下空洞只是小部分,那地洞向後傾斜,沒入到土石城牆背後。恐怕它過去本來是王城某房間後的地下密室,卻已這種方式被展露出來。僅從上往下看,這地洞竟有一通體漆黑,唯有三眼為金色的怪異雙面佛像!
佛像造型與佛教截然不同,透著陰森詭異的感覺,而它背後似乎有一處陰暗巨大的空間,看不清究竟有什麽。
“你真棒。”
衛洵不吝嗇誇讚,用出發前準備好的犛牛肉干獎勵般喂了雪豹幾塊,隨後他高高興興帶著雪豹一起,到了自己踩塌的那處地方。
這處裡衛洵預想到的,地圖上大苯波所在的神殿應該不遠,周圍土石交織堆疊的牆壁更像是神殿舊時牆壁,上又有人工開鑿出來的石片,似是遮擋。
看雪豹和狐崽找到的地方,其實都不怎麽像神殿遺跡啊。衛洵心裡有種預感,他等那些陳腐氣息完全散去後,才靠近過去,滿懷期待往下一看。
衛洵看到了大片大片色彩鮮明的壁畫,壁畫上不是宗教祭祀,也不是山湖崇拜。而是不著衣履,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甚至還有神佛龍魚與奇形怪狀的野獸。
這竟是副描述了多人聚眾雙·修的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