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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駙馬,真皇后》第57章 第 57 章
東宮。

 三皇子和駙馬前腳剛走, 後腳內殿便緩步走出了個錦衣公子。

 他從內殿出來,太子也沒抬眼看他,隻懶懶的抬了抬下巴, 示意了一下自己對面的位置,道:“坐吧。”

 這錦衣公子不是別人, 正是自小和太子一同長大的東宮伴讀, 嶽家大公子嶽懷珉。

 嶽懷珉依言坐下, 他神情微微有些疑惑, 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殿下……不是還沒給聖上遞折子、推舉三殿下麽?怎麽方才倒直接跟他打包票了?陛下的聖旨如今還沒下, 群臣仍在力諫, 殿下未必就沒希望啊……”

 二人所坐榻上擺了張紅木小案,案上布著一張棋盤, 白玉和碧玉製成的棋子剔透精致, 在棋盤上星羅棋布的交織著, 單看這棋局,廝殺的十分激烈, 可行棋之人,從頭到尾卻始終只有太子一人罷了。

 太子兩指撚著一粒碧玉棋子, 手托著腮低頭看著棋盤一副蹙眉苦思的模樣,聽了嶽懷珉的話,嘴裡隻答道:“都是早晚的事,若真願意定下我,父皇早就定了,這些日子朝野爭議、百官納諫,父皇都不肯松口, 十有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一定要遣三弟去的, 既然如此,橫豎也是爭不過,孤又何必跟著一起鬧個臉紅脖子粗、平白弄得難堪呢?倒不如賣三弟一個人情罷了。”

 嶽懷珉蹙眉道:“話雖如此,但宣撫使一職事關重大,雖說方才您也敲打過三殿下了,可他畢竟不是咱們自己的人,萬一到時候他察覺了什麽、鬧將起來,把江洛的那些事抖落在聖上面前,那就麻煩了……”

 太子落了一子,道:“江洛那邊有宋老坐鎮,沒那麽容易叫他察覺出來,便是王庭和這樣的老狐狸,去了一趟不也只是查到些許皮毛罷了麽,奉英不必自己嚇自己,且叫他去便是了。”

 嶽懷珉道:“好吧……宋大人辦事,的確妥貼,只是我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陛下此舉是否有什麽深意……這……”

 太子聞言沉默了一會,他面色慢慢冷了幾分,半晌才道:“父皇愛重姨母,對她的孩子自然也是愛屋及烏,三弟既然回了京,會得他看重,也不奇怪。”

 嶽懷珉忍不住道:“我便是想到了這一層,若是平常,這點子風頭叫他出便是了,殿下也不稀得爭,只是如今……如今……”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有些不敢說出後面那句話。

 太子卻半是譏誚半是玩笑的接上了,道:“如今孤和父皇生了嫌隙,孤這東宮也失了聖眷,奉英怕孤在東宮,住不下去了,是嗎?”

 嶽懷珉嚇了一跳,站起身連道不敢,卻被太子按住了,太子道:“孤自然知道奉英也是為孤擔憂,一片好意,孤不是怪你,只是孤這儲位……這麽多年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過來的,往日有個老二處處與孤過不去,如今倒也不怕多個老三了,而且……孤自有別的打算,老三這一趟去江洛,便是他真有那本事,能察覺出什麽來,他也沒功夫鬧。”

 嶽懷珉道:“臣愚鈍,殿下此言……何意?”

 太子正要答話,外殿卻傳來了一個內官的通報聲,道:“殿下,紀統領來了。”

 太子聞言神色不由微微一動,他看向嶽懷珉,笑道:“正要與你說這事,人就回來了,你倒會挑日子。”

 又對殿外道:“進來吧。”

 殿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外果然傳來一個腳步聲,只是那人沒敢進內殿來,停步在了外殿。

 東宮內殿和外殿隻隔了一道錦繡江山圖裱畫屏風,這屏風是整個京畿十位針工最佳的繡娘,以一匹九尺長的飛雪綢繡成,再裝裱製成屏風,巧奪天工,精致非常。

 飛雪綢半明半透,雖然隔了屏風,也能影影綽綽看見殿外跪著的人影,那人始終不敢抬起頭來、隻恭聲道:“回殿下,卑職已經找到人了,殿下吩咐的事……大概也查清楚了。”

 太子放下棋子道:“哦?找到了?人在哪兒?說來聽聽。”

 屏風外的人答道:“此人如今身在洛陵,卑職已經叫人細細去查過,當年長公主、三殿下出生沒兩年,她便奉命在慶裕宮伺候了,自三殿下去了金陵養病後,就一直貼身服侍著長公主,從不離身。”

 太子道:“你確定是她?沒認錯?”

 屏風外的人道:“就是她,名叫蘭疏的,卑職一再確認過,絕對不會錯。”

 太子饒有興致地笑了一聲,思索片刻,道:“看來孤沒猜錯……果然如此,說是去了宗山,‘皇妹’的貼身宮人卻出現在了洛陵,‘三弟’又恰好趕在這個時候回京了……”

 嶽懷珉聽得茫然,道:“殿下……您在說什麽?”

 太子道:“奉英可還記得,前些日子孤跟你說過,有件疑心的事,查清楚了便告訴你。”

 嶽懷珉道:“記得,是什麽事?如今查清了麽?”

 太子道:“當初皇妹未曾出嫁時,管著宮務,姨母宮中的人也皆是她親自挑選,這些人嘴巴甚為牢靠,她本事也大,這麽多年孤竟沒得過半點風聲,直到前些日子她成婚後遷居公主府,孤機緣巧合下……才知道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嶽懷珉道:“什麽大事?”

 太子勾了勾手指,嶽懷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附耳過去,太子低聲說了句什麽,他先是微微一愣,繼而瞳孔驟然縮緊,有些震驚道:“這……這怎麽可能?”

 太子道:“不會有錯,孤叫人去太醫院查過,並不曾驚動給姨母看診的禦醫,隻翻了藥房出入記錄,雖姨母的藥方都收在檔裡,輕易查不得,但扣除各宮其他藥材開支,最後剩下的那幾味每個月都要定時采購的藥材,孤已問過大夫,都是些安神養息、止驚散悸的好藥,且藥房采購這些東西時日不短,前後加起來,差不多快有十年了 。”

 嶽懷珉愣了愣,半晌才道:“這麽說……皇后娘娘……”

 太子沉默了一會,忽然有些嘲諷的低聲笑了笑,道:“不錯,便是姨母瘋了……這麽多年,父皇為了她,不惜瞞著全天下,瞞著滿朝文武百官,甚至不惜叫親兒子男扮女裝為姨母遮掩,就生怕有朝一日,姨母會做不成他的皇后,父皇對姨母還真是情深意重、一片苦心啊……”

 嶽懷珉甚少看到他這副模樣,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他就捕捉到了太子話裡的關鍵詞,驚道:“殿下……您……您說什麽?男扮女裝……誰男扮女裝?這……這……”

 他話說了一半,又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頓住,瞳孔一縮,道:“您是說……三殿下……長公主……他們……他們……”

 嶽懷珉也不蠢,一旦往那個方向想了,很快就明白了太子話裡意有所指的是什麽,他幾乎被這個猜想震驚的失了語,嘴唇喏喏片刻,良久,嗓子眼裡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這……這怎生可能,天呐……”

 太子臉上笑意漸漸斂去,他重新撚起了一枚碧玉棋子,那棋子在他指尖靈巧的打了個轉——

 嶽懷珉終於緩過來了,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那殿下打算怎麽辦?”

 太子沒回答他。

 他把指尖那枚棋子擲回了棋盒裡,發出一聲脆響,叫了一聲屏風外還跪著的人:“伯常。”

 屏風外的人叩頭道:“屬下在。”

 “你就按照孤之前吩咐你的,去做吧。”

 紀伯常聞言,背脊一僵,他忍不住微微抬起了頭,勸道:“這……殿下,三思啊!”

 太子道:“怎麽?怕了,孤跟你擔保過,這事最後查不到你頭上,孤必保你周全,你還怕孤騙你不成?”

 紀伯常急道:“殿下誤會了,殿下有恩於伯常,伯常為殿下便是九死亦是無懼,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可是這事陛下定然是知曉的,甚至可能就是陛下授意,一旦咱們真這樣辦了,就算皇后娘娘坐不穩正宮之位,可陛下也會猜出來是殿下所為啊,屆時殿下和皇上的父子之情,就真的再無挽回余地了,卑職懇請殿下三思啊!”

 嶽懷珉雖不知道太子要做什麽,但聽了紀伯常此言,也不免有些緊張起來,道:“殿下,您……您要做什麽?”

 太子沒回答他,隻對外殿跪著的紀伯常道:“你放心吧,這事孤自有辦法,父皇猜不到孤的頭上來。”

 “你隻管去做便是,對了……記得要等老三到了江洛,再著手去做。”

 裴昭元畢竟是儲君,他一意孤行,紀伯常雖然心中憂慮,卻也不敢再多言,磨蹭了半天,也不見太子收回成命,隻得咬咬牙磕頭領了命,退出殿門了。

 等殿門關上,嶽懷珉便忍不住問:“殿下……您這究竟是……”

 太子轉頭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臉上才逐漸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他緩緩搖了搖頭。

 太子聲音很低,不像是在回答嶽懷珉,倒像是在催眠自己。

 “孤本也不欲如此,老三是個本分的人……孤不想逼他,但聞家和老二欺人太甚,父皇又識人不明,既然要打蛇,便只有打七寸才最痛,坐在這個位置上,也早已不能一切盡皆如孤所願了……”

 “孤也是迫不得已罷了。”

 

 聖旨果然很快到了公主府。

 天子親封皇三子裴昭珩為江洛宣撫使,代其前往江慶洛陵二地督辦河堤重修、調配賑災錢糧,三日後出發,不得有誤。

 賀顧得了這個消息,知道還有三天三殿下就要走了,那日三殿下已經答應過他不會貿然行事,所以差事上賀顧倒不很擔心,主要是有些擔心眼下快入冬了,三殿下的病雖然迄今為止看著都還好,可畏寒這病沒入冬和入冬了肯定是不一樣的,三殿下身邊只有一個承微跟著,承微畢竟是男子,就算再怎麽上心,總是不如女子照顧人來精細的。

 便把蘭宵從鋪子裡叫了回來,幫著他在府中挑了幾個性子穩重、做事細致的丫鬟,讓跟著三殿下一同前去,吩咐她們要好生侍候。

 除此以外,摸出前些日子給三殿下做的兩身新衣,賀顧還是覺得太薄了,畢竟三殿下體虛畏寒,江洛冬天濕冷,只是尋常冬衣恐怕不頂用,又親自跑了一趟自家綢緞鋪,從裡面挑了上好的保暖料子,又自掏腰包買了張狐狸皮,叫府中繡娘連夜製了幾身冬衣、特意在領口、袖口都加了厚厚一層絨擋風,又把那張狐狸皮照著三殿下肩寬身量、改成了張披風,這才算罷了。

 隻操心穿的還不算,賀顧又叫了兩個小廝,加上征野,特意跑了一趟城東乾貨吃食鋪子,什麽蜜餞果子、肉脯、糖炒栗子、瓜子各包了一份,去時兩手空空,回來卻四個人都提了滿手的大包小包,簡直是滿載而歸——

 都是給三殿下路上準備的零食。

 其實當初瑜兒姐姐走時,若不是她走的忽然,賀顧多半也會來這麽一回——

 不對,若不是她走的突然……賀顧都不會讓她走才是。

 蘭宵在邊上看著,簡直歎為觀止,由衷道:“駙馬爺對三殿下真是上心,這般精細,便是換個辦事穩妥的婆子來,也未必有駙馬爺準備的周到呢。”

 且還這樣迅速。

 短短三天,駙馬爺已經把足夠三殿下過一整冬的冬衣、披風、圍脖都給準備好了,除此以外,一路前去路上能吃的零食、有可能用到的炭火、甚至湯婆子都給收拾好了……

 這樣貼心的姐夫哪裡找?

 賀顧心道,當然得上點心了,畢竟以後還要仰仗小舅子吃軟飯呢,可不得趁現在他還沒發達,趕緊討好一下、賣賣乖、伺候舒服了,來日他登基為帝才能“苟富貴,勿相忘”不是?

 臨到第四日,裴昭珩出發時,看到公主府給他準備好的車馬、婢仆、加上七八個箱籠,也不由得微微有些愣怔。

 再扭過頭,看了看站在公主府門前,看著他來回搓手、嘿嘿直笑的賀顧。

 裴昭珩:“……”

 賀顧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嫌自己多事了,有點緊張的解釋道:“其實我也知道殿下貴為皇子、此行又是欽差,必不可能受怠慢,只是這些都是我一點心意,殿下帶上總比不帶強,衣裳都是頂暖和的、吃的用的都有,殿下身子不好,可得精心養著,不能大意了。”

 裴昭珩垂眸看著他:“嗯。”

 頓了頓,又道:“子環在京中……也好好照顧自己。”

 賀顧五官本就是俊朗端正的類型,只要是他發自內心的笑起來,便顯得格外誠摯、格外乾淨、也格外……打動人心,他點頭如搗蒜,嘿嘿笑著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自省的,等殿下在那邊忙完,到了年關,殿下回京來,瑜兒姐姐應該也回來了,那時候咱們一塊兒過除夕,吃年夜飯!”

 今日出太陽了,天氣晴好,明亮的天光映照下,賀顧眉目間那種少年人獨有的稚氣、和他爽朗的笑容揉合成了一種讓裴昭珩幾乎無法抵禦的吸引力,他幾乎就要忍不住低下頭,就著清晨的日光吻他了。

 ……可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賀顧卻對一切都渾然不覺,在他眼裡,三殿下只是垂著眸子,纖長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

 裴昭珩道:“好。”

 ……該走了。

 裴昭珩腳步頓了頓,他閉了閉眼,正要轉身離開,衣袖下的手卻忽然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那隻手的主人,體溫比他高。

 子環的手沒有他大,可對裴昭珩來說,那手的掌心卻熱的幾乎發燙,燙到裴昭珩的心跳都不由得隨之加快了幾分。

 賀顧低頭往他手裡塞了個什麽東西,裴昭珩一看,竟然是個折成三角的護身符。

 賀小侯爺雙手合十、眼神十分虔誠:“無量天尊,殿下這一趟定然順順利利!”

 心中念叨道,誰搗鬼都反彈!反彈!

 賀顧這才放開了他的手,嚴肅道:“這符五十兩一張買的,老貴了!肯定很靈驗的,殿下一定要帶在身邊,諸邪退散!”

 裴昭珩失笑。

 他道:“好,我一定帶著。”

 二人這才辭別,車馬隊伍就這麽在長街上浩浩湯湯啟程離去,賀顧駐足看了一會,這才回家去。

 忙了三天,送走三殿下,才稍稍能喘口氣兒。

 不過還是有正事兒的。

 他在公主府喝了口茶,歇了一會,便又出門,往長陽侯府去了。

 萬姝兒不在了,他當初擔心的緣由也沒了,本來有意把賀容從言府接回家來,畢竟一直借住在言府,外祖父外祖母上了年紀,打擾著也不太好。

 誰知他去接人,外祖母言老夫人卻死活不依,硬要留著小外孫女在言府作伴,只和賀顧道:“容兒畢竟是女孩,女孩家自然還是要女子照顧才好,如今侯府隻你與誠兒在,她嫂嫂又遠在宗山,也管不得她,倒不如留在外祖母家這兒,總之你放心,定然喂得白白胖胖,不叫她受一點委屈的。”

 賀顧無奈,道:“這……總是叨擾二老,我這做哥哥的也沒盡到什麽心,心中過意不去……”

 言老夫人聽他這麽說,面色一肅道:“說要盡心,倒還真有你這哥哥該盡心的地方,如今她漸漸大了,也該留個心給你妹妹相看相看人家了,我和你外祖父……實在不會挑女婿,識人不明,這次就不摻和了,隻管長長眼,緊要的還是顧兒這做哥哥的給她好好挑,過幾年才好著手,給容兒備嫁妝、打頭面、順順當當出嫁,不至誤了年華。”

 賀顧撓頭道:“容兒才十歲呢,是不是太早了。”

 言老夫人笑罵道:“女孩子跟你們這些野小子自然不同,一輩子的大事,自然得趕早、精心著呢!你覺得早了,到時候京中差不多年紀的好兒郎,都給別家閨女定去了,叫你妹妹一個人留在家裡嫁不出去做山大王?還是女將軍?”

 賀顧忍不住給言老夫人逗笑了,道:“好好好,我回去一定趕緊給容兒挑就是了。”

 言老夫人又笑道:“還不止容兒呢,誠兒也快十四了,你如今襲爵,是一家之主,都該記著,可別光自己娶了媳婦,就忘了弟弟妹妹。”

 那日賀顧被言老夫人念叨的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扛不住了,趕緊一股腦的答應,言老夫人這才作罷。

 這日他回侯府,就是為著這個事兒去的。

 賀容的婚事暫且不論,賀誠的確是差不多到了年紀,他這個做大哥的也該上心了,之前請劉管事幫忙理過了京中和誠弟年紀相仿官家小姐的名目,這幾天一直忙著三殿下的事,直到此刻才有空抽身回去看。

 誰知剛一進府門,在正廳坐下,劉管事遞給他名冊,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玉佩。

 賀顧見了那塊羊脂玉,不由得微微一怔——

 這不是……他與瑜兒姐姐成婚前日,換給那個賣護身符的道士的麽?

 劉管事道:“爺,昨日府中來了個道士,說是要用這塊玉換五百兩銀子,是您答應過他的,小人問過了帳房的岑先生,他說爺幾個月前,似乎的確吩咐過這麽回事,我們便把銀子換給了那道士,這玉佩……應當是爺的東西吧?”

 賀顧收過了那塊玉佩,看了看道:“的確是我的東西……我也的確答應過那個道士,可以用這塊玉佩來府中帳房換五百兩銀子。”

 只是都這麽久了……他怎麽才來換?當初他賣護身符的時候,不是火急火燎一副著急用銀子的樣子麽?

 便問了一句:“他沒說他怎麽現在才來換麽?”

 劉管事道:“岑先生問了,怎麽爺吩咐過了幾個月了他才來提銀子,那道士也挺有意思,隻說他回家睡了一覺,一不小心睡過了頭,這才來遲了,可誰回家睡覺,能一睡就是幾個月的啊?”

 劉管事笑著搖了搖頭:“這道士看著瘋瘋癲癲的,還說什麽……”

 賀顧收了玉佩,正尋思那道士的確瘋瘋癲癲的,不過他這段時日看了不少顏之雅的話本子,裡頭的高人沒一個正常人,他問了顏之雅,“一顧先生”答曰:要是高人和尋常人一點不同都沒有,那還叫個錘子的高人。

 ……還挺有道理。

 賀顧也沒太在意那道士到底是不是在忽悠他,心中覺得信則有不信則無,聽了劉管事下半句話,也隻隨口笑問了句:“他還說什麽?”

 劉管事哈哈笑了兩聲,道:“他還說這塊玉在他家待了兩天,算是開過光了,是件法寶,叫小人轉告,讓爺日後帶在身上,說是自有妙處,我們問他是什麽妙處?他卻又不答,隻哼哼唧唧唱個小調走了。”

 賀顧笑道:“是麽?”

 也沒太在意,只收了玉佩,不再琢磨這事兒了。

 賀顧翻過了劉管事整理的名冊,從頭看到尾,最後眉頭卻微微蹙了蹙,抬頭看了看劉管事,道:“這名冊上的……門第是不是都低了些?”

 雖說男要低娶,女要高嫁,但劉管事整理這個小冊子上的全是京中、甚至京畿,七品乃至七品以下小官之女,甚至還有做生意的商賈人家,倒不是賀顧拜高踩低、嫌棄這些姑娘門第不好,只是賀顧自己覺得,婚配嫁娶最重要的就是能互相愛慕、夫妻二人處得來,有話說,就比如他和瑜兒姐姐,他怎麽看姐姐都是最好的,他和姐姐也有共同話題,能一起讀書習字,能一起練劍練刀。

 誠弟自小泡在聖賢書裡,他才情不俗,喜歡的多半也是知書達理、溫柔大方的女子,可這樣小官家的女兒,甚至商賈之女……別說讀書了,識得幾個字都不好說,萬一撞上個自小隻學女紅刺繡、家裡父兄堅信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怕是不會和賀誠太和的來。

 看出賀顧表情不對,劉管事連忙苦著臉解釋道:“其實這也不是小人不好生給二少爺挑選,以前老侯爺也是操心過二少爺的婚事的,只是爺有所不知,咱們家畢竟是勳貴,那樣書香門第、清流人家本來就多是避嫌,不願與咱們這樣人家結親的,至於一樣門第的勳貴,又都介意著……介意著二少爺盲了一隻眼,這便……不大好尋人家了……”

 賀顧沉默了一會,心知劉管事說的的確沒錯,半晌才低歎了口氣,道:“罷了,這事管事先不必管了,我來想辦法吧。”

 賀顧琢磨著,明日去問問王家大嫂,畢竟王家是書香門第,老師又桃李滿天下,門路應該比劉管事知道的多。

 就遣了下人去跟王家遞拜貼。

 這日賀顧回了公主府,早早就睡下了。

 賀顧洗漱完畢脫了衣裳爬上床,剛一躺下就感覺到腰側硌得慌,伸手一掏,便發覺是白天劉管事帶給他那塊羊脂玉,賀顧把玉往枕頭下面一塞,許是這幾天他操心著三殿下的事,有點太累了,頭一沾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然後就做了個十分奇怪的夢。

 夢裡三殿下一身龍袍,眉目冷肅,端坐於禦座之上,崇文殿下文武百官躬身跪拜、口呼萬歲、俯首稱臣。

 夢裡的三殿下眉眼比如今成熟了許多,且氣質也和現在天壤之別,不像現在這個溫文爾雅、內斂謙和的翩翩君子,倒讓人覺得……

 沉默、陰鷙……身上沾著血氣。

 賀顧心道,看來現在扶三殿下上位已經成為他的執念了,這得多念念不忘,做個夢不夢到瑜兒姐姐,倒夢到三殿下當了皇帝。

 他對主君真是一片丹心日月可鑒啊!

 只是,這夢也有些古怪。

 賀顧圍觀了成為皇帝的三殿下一整日的活動、批折子、上朝、夢裡的三殿下和他皇父不同,看著不大好說話,在朝會上說一不二,就連那群整日沒事兒都要找事硬彈的彈棉花專業戶言官,都噤若寒蟬,不敢瞎叨叨。

 三殿下退了朝,回了攬政殿批折子,一批又是大半天過去,賀顧分明是在做夢,看著他一動不動,卻產生了一種無聊的又要在夢裡二次睡著的錯覺……

 直到入了夜,才終於有宮人掌著燈,勸他歇息,別傷了眼睛。

 賀顧精神微微一振,心道,要來了是麽?后宮佳麗三千人,唉想想還真有點不好意思,竟然要看小舅子的活春宮了,他就當為了以後和瑜兒姐姐的幸福生活,觀摩學習一下好了。

 咳……真的就是觀摩學習一下。

 然而,賀小侯爺暗搓搓期待了半天,夢裡做皇帝的三殿下卻一個妃子也沒叫。

 或者說,他好像就沒有妃子,敬事內官連牌子都沒拿來給三殿下翻。

 賀顧正有些茫然的想,三殿下做個皇帝做的這麽苦行僧嗎?吃飯都是草草扒拉兩口,晚上還要一個人禁欲的孤獨入眠不成?

 然而事情走向卻和他想的不大一樣。

 三殿下的確是孤獨一人,但又算不上禁欲……

 因為,他竟然……當著賀顧的面,自瀆了??

 雖然是個夢吧,但是這也實在怪尷尬的……

 夢裡賀顧說不準自己在哪兒飄著,又是個什麽形態,總之距離龍床上的裴昭珩很近,他就這麽僵硬的聽著三殿下喑啞的低低喘息聲在他耳邊起起伏伏,然後看著他……那什麽……

 別說,三殿下平日裡看著冷冷淡淡、不顯山不漏水的,倒還挺持久,咳……

 賀顧正在暗搓搓把自己和三殿下的那啥的時間比來比去,卻忽然聽到三殿下一聲低喘,口裡溢出一聲斷斷續續的低吟……

 “子……環……”

 賀顧:“……”

 這個夢有問題……

 放他出去!放他醒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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