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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以南》《山水再相逢》 056
  方默川送阿年回員工宿舍,終究在路上,不得不說出一番道歉的話,再認真地作了保證:阿年,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保證,真的,我對你保證。

  阿年,低著頭。

  一步一步走著路,對空氣輕輕吐出的呼吸,算作是回應了。

  站在員工宿舍外的大門口,門衛處有一點昏暗光亮,不知裡面有沒有人,方默川伸臂摟過阿年,把她輕輕按在懷裡,吻了下阿年的發,抬起她的頭,重重地吻了阿年的唇。很快,結束。他看著阿年的樣子,一顆心在懸著。

  阿年這孩子生氣的時候,很少會給他明確的信號——說我生氣了。好了的時候也不會笑一下——說我不生氣了。靠猜,方默川以前猜得出來,但這次不同,真不同。這次是他跟這個老實孩子發脾氣了溲。

  這個女朋友,是他辛苦從南方追來的,方默川向來是自己小心的疼著這姑娘,護短,誰也欺負不得。可是這次,他可惡的欺負了阿年一回,悔的心都變綠了。方默川這會兒心疼阿年,她就這樣靠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不是撒嬌,不是膩歪,她是被他摟進來的,心累的,就不愛動了。阿年的雙手擱在上衣外套口袋裡,不拿出來,原本是下意識的倔著性子,不給他拉她手的機會。

  方默川摟著阿年,眉心微皺,在阿年耳邊輕聲說:“對不起,阿年……這情緒我會控制。我一直在玩兒,從小時候到現在,不同年齡了我玩兒的東西也不同了,可是,這中間從來沒有停止過玩兒,入伍了我還當成了玩兒,我從來沒意識到,我已經二十五了,我是個男人了。”

  阿年抬頭,看他恧。

  方默川的眼睛閃著光亮,像是冬天的雪下了幾天幾夜,在被北風吹的堆積在某處,寒冷的月光一照,閃著零星的冷光,恰好,都在他的眼睛裡。他可能是難過的吧,不止是因為惹她生氣這件事,離開父母,離開家,手中隻拿著幾萬塊,他一定彷徨、不安。

  怎麽,能做到,不去可憐他。

  怎麽,生他的氣。

  “你讓我省著點兒用錢,我聽了這話,發現,我在壓抑著的情緒都是壓不住的現實。阿年……我不知道沒錢的我該怎麽愛你,能給你什麽。”方默川開始無助,不離開家妥協母親,一定失去了阿年。

  離開了,也處處都難。

  阿年低著頭,眼眶紅紅了可能只是自己知道,一個揮金如土的富家子弟,忽然要面對窮困潦倒,他不會有任何心理準備,因為他不知道窮日子是什麽樣的,是要怎麽過的,他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他的概念裡,只知道“窮”這個字很可怕,“窮”字對於他來說的可怕之處是什麽,他還體會不了。

  不要說方默川體會不到,阿年一樣也體會不到。阿年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家庭養大的孩子,可是從小,別人家孩子有的,吃穿,阿年也都有,小學三四年級,還沒到2000年呢吧,見班上同學穿運動鞋了,阿年也會喜歡,可是不敢要,並不是不想要,十來歲的阿年,也跟別家的孩子一樣,該懂事的時候特懂事,該不懂事兒的時候也不懂事兒著,童年大抵都差不多。舅媽和舅舅沒有孩子,把她當親生的一樣,阿年舅媽怕阿年因為沒有媽媽爸爸而受傷,就懂得小心觀察阿年周圍的同學們,一般,阿年該有的,舅媽會真的給及時買來。

  阿年外婆總會在死去的女兒那忌日天哭上一通,坐在地上的軟墊子上掉眼淚,跟阿年媽媽說:你女兒挺好,很懂事,長得也挺好。你弟弟和弟媳婦兒還是不能生,待阿年跟親生的一樣,情意半分不假,媽眼睛不好,可這些都看得清楚,你不用惦記著了。沒孫子命,有個外孫女也知足了。

  在阿年媽媽嫁到北方,再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去世後,阿年外婆這邊兒家裡一直沒人笑過,後來阿年在這邊長大,倒是讓那個家裡氣氛好了不少。幸而,阿年隨了母親,沒有隨了父親那邊人,長輩擔心的問題都沒有出現,阿年身體健康,心理健康,就這麽長大了,不浮不躁的性子可了家人心。

  所以,此刻,阿年在心裡對外婆和舅舅舅媽說了一萬句對不起,違心的為了安慰方默川,要說謊的說:“默川,我是個窮孩子你忘了嗎,我從小沒有爸爸媽媽你知道的,我住五星級酒店很不適應,睡不著,我住得慣宿舍的鐵床,睡得舒服。我住不習慣豪華的大房子,我隻住得慣普通宿舍。我沒跟你要什麽……”

  沒錢,一起學著去賺啊。

  南方小鎮的春天很暖和,屋子裡沒有陽光會有一點點濕冷,可外面陽光普照時,很暖。方默川第一次見到阿年真人,是在阿年的學校門口,一個花壇兒旁邊不遠處支著一個煎餅果子攤兒,白色紙板上面貼著紅色的字,是分別的價錢,阿年站在煎餅果子攤兒買了一個,給了錢,拿在手裡坐在遠處的花壇兒上吃。

  一邊吃,一邊打開書包拿出一個紙袋,不是很大,黃色的上面印著“柯達”兩個大字,是新洗出來的照片。阿年17歲的時候,剛有彩屏手機沒幾年,還沒有觸屏的,那還是個諾基亞和摩托羅拉最牛的時期,出去玩兒照相也是用的普通相機。

  然後,方默川的搭訕方式是——嗨,煎餅果子多少錢一個?

  阿年抬頭——您去問賣煎餅果子的老板行麽。

  阿年把他當流氓了。

  方默川不說話,咳了咳,可謂是一點都不了解這姑娘的性格,怕是惹到了被罵一頓。

  阿年當時覺得他奇怪,不過沒有罵人,告訴了他,2塊5一個。另外要加東西進去,也要另外加錢。

  方默川說,謝了。

  他去買了一個,第一次買也是第一次吃,他在Z市學校門口從來沒見過這東西,估計Z市附近的鄉鎮,或者稍微偏僻一點的學校門口,有賣的他沒見過,總之,A大門口沒有賣的,A高門口也沒有賣的。

  製作過程方默川覺得離奇,不太衛生,看著也不見得會有食欲,那是因為這少爺不餓啊,買了,拿著跟阿年坐一塊兒,愣是配合阿年,吃著。

  吃了一半,他轉頭對阿年笑,樣子好看,說——味道,還不錯。

  ╮(╯0╰)╭阿年覺得這人真煩死了。

  不太喜歡陌生人的阿年,把照片裝起來,回了家。今天外婆和舅舅舅媽都不在家,她要一個人在家,所以就吃了一個煎餅果子完活兒了。做飯實在是怕把廚房鼓搗變樣了,舅媽是個愛乾淨事實井井有條的人,也不愛讓人碰廚房。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廚藝這方面阿年可沒早當家,阿年外婆倒不反對阿年年紀小就下廚,外婆覺得小丫頭會點什麽,將來都是財富。

  阿年舅媽不同意,說老太太你思想太老了,看電視上那些女孩子都矜貴的很,不光手不乾粗活兒,平時洗手和護手霜用什麽都得精挑細選。阿年外婆戴著一副老花鏡,當時就“啊呦”了一聲,現在的姑娘都不得了嘞。

  阿年外婆年輕還是個姑娘時,在北方呆過一段日子,過得很苦。跟阿年和阿年舅媽說——我那個時候,比咱阿年大不多,深秋早霧一冷一熱都變成了一層層的白霜,那也得去大地裡掰玉米,秋收,戴著手套那手都變得一塊兒裂一塊兒裂的。

  “媽,別嚇著了阿年。”阿年舅媽笑著說。

  阿年想象不到那種情景的,北方對於她來說陌生的想象不到,幾歲剛記事兒便離開了北方。阿年舅媽也是幸福的,沒有乾過一點兒粗活,還念過大學,畢業就被媒人介紹,嫁給了老實本分的阿年舅,阿年舅人沒什麽大本事,好在家底兒還行,算是當地的有錢人家了,鎮上幾處房子是人家老媽的,常年出租賺租金。

  阿年過來後,小時候身體有了一場病,身體變得不好了,總愛發燒感冒,一著涼準會病的躺下,阿年外婆說,阿年在這附近不好嫁哦,都知道這丫頭一著涼就得病一場。小時候那一年多的時間都是醫院和家裡那麽養著的,中間老人又病了,賣了兩處房子,一直到現在,家裡剩下三處房子,住著一處,租出去兩處,賣房子剩下的錢開了一個水果店。

  鎮上的人,都等著拆遷給錢給房兒了。

  方默川因為煎餅果子和阿年認識了,跟著她去了小鎮上,學校也就在小鎮外的那條街上,不遠。阿年好奇,回頭,用看壞人的眼神看方默川,好像在說——再跟著我,我要報警了!

  “我沒有惡意。”方默川傻呵呵的對她笑。

  他這是見到了阿年真人,充滿了好奇,也喜歡她的小摸樣,比想象中更有立體感,比想象中的性格更加豐滿、個性。許是看慣了北方女孩子那種生氣的表情,他這樣看著一個眉眼如水的小女生發脾氣,覺得,真有意思。

  方默川說沒有惡意,阿年雙手抓著書包帶子,不自在了,問他——你是哪個學校的?

  啊?方默川懵。

  阿年窘迫地問——你是想追我嗎?

  17歲的阿年,出落得五官標致,一般霸道點的同齡男孩子,見了這姑娘就會想上前去逗逗,阿年是被逗怕了,也把那些不著調的男孩子都拒絕了。可這次阿年見著方默川,覺得這人一定也是那類型的男孩子,只是,大膽!居然敢跟著她一直到家!

  管止深在小鎮上時,真的不見有人追過阿年,他一走,阿年熱門了。

  方默川被阿年問的笑了,追她?追她嗎?方默川低眉說道——我不在這裡上學,我是Z市人。不過,追不追你,還說不好。

  阿年看神經病一樣回了家,把門關了。方默川就一個人站在阿年家門外,門擋的嚴實,他看不見阿年了,不過初次來這邊,見什麽都新鮮,這小鎮上的建築物,完好的,破舊不堪的,都讓他移不開眼睛。

  他就那麽拿著半盒煙,一個打火機,偶爾抽出一根煙擱在嘴邊點著,指間夾著,抽幾口看看阿年家門口,蹲在阿年家門外的青石板路上,是從太陽還沒落山,到夜幕降臨。

  他見到阿年的那天,是個星期五,方默川提前半天離開的Z市A大,上了飛機,三個多小時抵達小鎮上阿年的高中,這個高中和Z市的不同,條件差許多,高中的校門開著,什麽人都可以隨便進去,方默川是見別人進進出出,他才進去,到了阿年的班級外,可以隨便地站在窗外往裡看,一眼,他就認出了阿年。

  當時心跳加速,人,真人,原來這個人真的存在的。

  那時他已經在上大二,見到阿年後,他好長日子沒有回Z市,管三數叫方慈聯系他,他就乾脆報了平安說在外面玩兒,過些日子回去,課也不上了,管三數氣的不輕,跟方默川的校方溝通,幫他撒謊請了個假。

  兒子在外不歸,管三數逮人都不知去哪兒逮。

  春天,20歲的方默川接觸了17歲的阿年,愣頭愣腦的迎難而上,期間他在Z市和小鎮來來回回奔波,慢慢,是甘願辛苦勞頓吧,心中有了一點牽引,到最後,這一點牽引演變成了——阿年死死的拽住了他的心,和人。他追了阿年一整年,到了年底,才稍微有點進展,可謂不易。

  方默川以前在Z市,怎麽冷的天氣都穿的很少,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那類型,可是身體沒有出過問題。到了南方小鎮,那一個冬天來回過完,風濕了,有時天氣變化,關節會隱隱的疼,天氣的冷和Z市是完全不一樣的。跟阿年確定了戀愛關系後,阿年讓他多穿一些,給他穿什麽他就老實穿什麽,阿年從小身體不好,穿的較多,也讓他穿一樣多。

  捂得倆人一起上街跟倆行走的球兒似的。

  不過,時光裡,在快樂著。

  想起幾年前的過去,發生在南方小鎮上他和她共同經歷的回憶,方默川感慨萬千,那時候真的是,他銀行卡上的錢,多到他從來都沒數過,反正插到提款機上,櫃台前,他要的數字,就沒有不給力掉鏈子過。可是,他用在阿年的身上的錢,真的沒幾個,他病了他給買了零食,水果,這算嗎。送個新書包這算嗎,沒幾個錢的東西。

  認識阿年,方默川從來沒想過會用錢來打動這姑娘,阿年的性格讓人跟她相處著,也聯想不到那些物質世界裡的東西。阿年吃蘋果不削皮,習慣了,洗乾淨後直接吃完的,看不到整個的果核,最後只有果的幾顆籽,和一個果尾巴。方默川搬個小板凳在她對面,那麽愣愣看她吃完一個蘋果,阿年小嘴巴圓圓的好看,吃東西也慢吞吞的,不知不覺,嫩白的小手心兒裡,就只有幾粒果種子了,深褐色,果肉一點不浪費,吃光。

  阿年,的確沒有跟他要過什麽需要很多錢才能買來的東西。

  方默川從來不怕一般的男生會對阿年有那種曖昧心思,因為,阿年不好追,真的很不好追。讓她承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方默川以為會等的頭髮要白了,還好,有生之年,他得了她心。

  ……

  6月1日,兒童節。

  阿年起床,鼻子有些不通氣,咳嗽了一聲,早7點,在跟未來同事們一起吃早餐,員工宿舍附近的早餐店。

  桌上的手機響了。

  “你好。”阿年說。

  “小嫂子,我是放放!”那邊歡快地說。

  阿年一驚:“放放……有事嗎?”

  放放打過來,難道有什麽事?阿年的第一反應,是怕要她去他家。

  “小嫂子,六一是我的生日,你必須要過來呀,第一年跟嫂子一起過生日,我……我要禮物。”

  放放說了半天,有點吞吐,就是想要禮物。

  阿年問她,想要什麽?

  放放說了,其實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她自己也買得起,零花錢就可以去買。可是,她只是覺得小嫂子買的,意義不一樣。

  問了時間,放放說下午晚飯之前,小嫂子你一定要過來。

  管放沒有跟她哥說,怕管止深的那種嚴肅,阿年告訴她,以後有事可以打來說,不用怕他的。

  放放還是不敢。

  掛斷了之後,阿年匆匆吃完先跟未來同事告別了,她拿了銀行卡,在工商銀行取了五百塊錢,在網上查了哪裡有賣那種正版玩具的,小女生喜歡的東西。從銀行去專賣店坐車的路上,下起了雨,阿年出門沒有拿雨傘,站在公交車站躲雨。

  跑來躲雨的人越來越多,別人嘴裡碎碎念著——什麽破天氣,怎麽說下就下。

  阿年抿唇,罵天不好。她看著大雨沒什麽討厭和喜歡情緒,卻忽然想起了上次下雨,和管止深一起躲雨,期間,恍惚記得,好像累了,倚著他站直的長腿,好久。

  籲出一口氣,在想什麽。

  阿年還不知道買完了禮物怎麽給放放送去,不想去他家,管止深恐怕是會在家中的,主要是方雲每次見了她,就讓她住下。

  放放在家一早上,一直看著親哥欲言又止,管止深問她什麽,瞞什麽了。管止深嚴肅了,以為是學校裡發生了什麽。放放趕緊坦白,說今天生日跟小嫂子要了禮物,小嫂子已經去買了,可是,外面下雨了。擔心,怕小嫂子淋雨,上次阿年淋雨發燒了,那麽嚴重,聽說從小體質不好,放放心虛,怕大哥過後責怪她。

  不到8點,雨還是沒有停,阿年接到管止深的來電,他問她在哪裡,阿年問他什麽事,他隻問她在哪裡,阿年皺眉,沉默很久,他也沉默很久。微妙中,阿年說了,在公交車站避雨。如果他來,那就來吧,剛好,他可以把禮物帶回去,她就可以借口不去了。

  放放第一次跟嫂子要東西,阿年怎麽好意思不滿足放放這個小姑子,怕小女孩因為這個傷心。

  管止深的車來時,停在了公交車站,躲雨的人看他下車,筆挺西裝,嚴肅挺拔的摸樣豈是會來公交車站接人的男人呢。他舉著雨傘,下車,阿年抱著手臂站在那裡避雨,有點兒冷。被他護著上了車,兩個人即使有一把雨傘,還是會淋濕一點。

  管止深上了車,關上車門,把外套脫了下來,關車門時袖口被淋濕了一些,他拍了拍袖口的雨水,把西裝外套給了阿年:“穿上,別感冒了。”上次阿年發燒不退,他怕,阿年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不想上次一樣發燒,雖然不知道他嚼碎了白色藥片喂她吃,但知道自己給他和他媽,添麻煩了。

  穿上他的衣服,暖了。

  到了禮物店的時候,管止深跟在她身後,阿年身上穿著他的外套,很大,她選了一個同款的儲蓄罐,一個手機座,一個抱枕,還有一個筆筒,就是所有東西什麽都可以,反正是這個圖案的,放放就想要。

  付款——1658塊。

  阿年驚訝,她沒有買過這種東西,雖然是買了一堆,可都是一些小玩意兒,質量不見得好到哪裡去,當然這種擺設也沒什麽質量不質量的,印上了這個圖案,就要賣這麽貴嗎?

  回頭,阿年看到管止深的背影,他在看那些小東西,似乎,充滿了好奇。阿年對老板說:“等一下。”

  站在他身後,用手指扯了扯他腰部的襯衫,管止深回頭,挑眉,阿年有些抱歉:“我沒帶夠錢,和我想象中的不是一個價錢。”

  阿年覺得頂多二三百吧,可是超出了預想,豈是零花錢可以買的,要一個月的零花錢才夠。

  他刷了卡。

  阿年的卡裡也沒幾個錢,要堅持到上班,卻連消費這些東西都不夠。

  管止深很想跟她說,缺錢告訴我,或者,你可以盡管用我卡上的錢。怕阿年抵觸這種給予方式,抵觸這種模糊的關系,始終,不說。

  出去時,外面大雨正在下,阿年站在門口整理著袋子裡的禮物,抬頭對管止深說:“不要告訴放放是你代付,好像我很摳門兒不給她買。”

  他點頭。

  這時,一對從裡面出來的情侶膩在一起,男的摟著女的,女的回頭撒嬌跺腳的吻那個男的,阿年躲了躲去旁邊擺禮物,標簽有沒有撕掉的必要她也說不好,就撕了吧。管止深站在原地等她弄好。

  阿年快速整理,撕掉,沒耐心了,準備到車上再弄。本來打算在這裡跟他分開,可還是打算上車,半路再被放下吧。全是因為那一對情侶膩死人的在說什麽……如果你是我生命力的一場雨,那你就淋濕我吧……我拒絕拿傘……渴望被你澆灌……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這在阿年耳中,算讓人臉紅的情話了。

  “先走吧。”阿年拎著袋子對管止深說。

  管止深打開雨傘,見阿年皺眉看那對情侶,知道阿年可能被惡心到了。情侶眨眼間先走了,一直沉默的管止深開腔,望著下雨的大街,問阿年:“我如果對你說那樣的話,你會被惡心跑了。”

  “雨什麽雨,也許是生命中的硫酸呢。”阿年才無語,好多情侶在一起時山盟海誓,等到分手了,看對方都是猛獸惡鬼,頓時都變成了被唾棄的渣男惡女,有的,熱戀時心上好像塗了一層奶油,甜死,失戀時好像心上被稀釋的硫酸侵蝕了一樣,全是傷。

  他轉身,一隻手舉著雨傘,一隻手攥住阿年的手腕,他身高和襯衫下的寬厚的身軀讓阿年仰視,他薄唇吐出攝人氣息,在阿年唇邊認真地問:“化學品麽,我,能不能融了你。”說罷,穩穩的,吻住了阿年的唇。

  兩個人的氣息合在一起,管止深的氣息就在阿年的唇齒邊緣,進入呼吸裡,這麽近,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阿年臉已經一瞬間僵住,熱了,他撤離開,伸手攬住阿年的肩後,讓她上車。

  阿年拎著袋子的手指有些酸軟,不會動了,這是一種什麽心情,很複雜,自己對自己已經難懂,理不清道不明。

  很半天,不敢抬起頭。

  “怎麽了。”他認為,吻她,不稀奇。

  阿年抬頭,他不問自取連道歉都沒有:“你把禮物帶回去,就說我有事不能去,可以嗎?”

  本就是這樣打算的。

  今天方默川一定會找她,阿年不想方默川找不到。可對於他的吻,不排斥,也不能接受,這種中立的感覺讓阿年自己都厭惡了自己,難道自己是個這樣不專一的人?是不是以後,對其他男人的吻,也不排斥?

  想想就惡寒,可怕。如果人長大了會變成這樣,還是,不要長大吧。

  管止深沒有表態,她不走,他也不走。

  阿年站在門口問他:你怎麽不走?

  管止深點了一支煙,手中的雨傘合上了,支在地上,滴著雨水在地面上,他就那麽單手插在褲袋,深邃眼眸看著雨水衝刷的大街,抽了一口煙,吐出薄薄煙霧,沉默不開腔,一臉冰冷。

  阿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他是,生氣了吧。

  “你說話呀。”阿年看他。

  他還是沉默,阿年囧,一個34歲的老男人,怎麽也會這樣,阿年以為耍性子是二十來歲人的專利。“鬧別扭哄不好的人更容易老。”

  管止深聽見阿年的自言自語嘀咕,目視前方,手指在唇邊擦過:“你哄過嗎。”

  “得寸進尺。”阿年說,這人真的太得寸進尺了。

  管止深轉頭,蹙眉:“我不是學中文的,理解不了這四個字。”

  “1+1等於幾,知道麽。”阿年看弱智一樣的眼光看他。管止深挑眉:“數學題一樣不太會。”

  “沒有一點可取之處!”阿年貶他,打趣兒的玩笑話。

  他伸手,夾著香煙的手指摸著她的發,停留在她側臉上,阿年右眼被煙熏得一下子閉上了,他的拇指輕輕蹭了蹭她的眉眼,“我能分析各種a片利潤值,你能麽”

  阿年狠狠打開他的手。

  “不會留你住下,吃了飯就送你走,長輩在,你不去會很掃興。”管止深正經地道。

  提到方雲,阿年點頭。

  吃了飯必須送她離開。

  ——拉鉤了。

  到了家中,阿年先下車的,管止深在車裡接了個電hua,江律打來的,問一隻股票的情況,說完正事,江律和他聊了兩句其他。

  “下著大雨,你就為她一個人服務?碰不得摸不得,找個熟女可比找個這樣的省心多了。”江律歎息:“究竟,是好在哪了呢?”

  “她的樣子,讓我覺得我才24歲——”管止深看看自己的手指,第一次跟人拉鉤,小時候沒有過,今天是初次跟阿年拉鉤。當時她下意識伸出小拇指,管止深就明白她什麽意思,她可能覺得不對勁兒,要收起手指了,他懂了,勾了上去。

  阿年也是詫異的。

  哄她,怎麽他都願意。

  在小鎮上那些年,她最愛跟人拉鉤了,好像這樣,一定算數。

  江律連連稱是:“24歲,嗯,精力正旺盛,祝您早日把渾身憋著的東西都送達到那塊目的地!”

  管止深把手機擱在了一旁,從煙盒衝抽出了一支煙,拿過打火機,點了上。

  阿年在樓上,方雲讓她去換一身衣服,衣服?阿年說不用了,等會兒就幹了,也沒濕多些。

  放放帶小嫂子上樓了。

  打開管止深的臥室門:“我媽給你買了很多套衣服,還有我幫選的。都在我哥的衣櫥裡,小嫂子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阿年驚呆了。

  裡面不光有外衣,襯衫,裙子,褲子,主要是……還有睡衣,內衣。數不勝數的衣服在這個家裡放著。

  方雲也上來了,說:“買的時候也不知道止深和你會在外面買房子住。就都擱在這邊了,每次來了你都不帶衣服,媽就自作主張給你買了,止深知道你的尺碼。”

  “謝謝媽。”阿年心裡隱隱的不安。

  放放回了房間,方雲下去了,讓阿年先洗個熱水澡換衣服,下樓就可以喝薑湯了……阿年一邊洗澡一邊歎氣,這才一個月不到,她對於這個家庭裡的長輩和小輩,是這樣的重要地位。放放阿年下意識也當成了自己妹妹一樣,喜歡。方雲,阿年恍惚也當成自己婆婆一樣尊敬,越多的惆悵,越多的不忍。

  洗完了澡,把衣服裝起來準備拿回去洗的,換了一身方雲買的衣服,都是符合阿年的休閑風格的。只是上身的T恤,領口是有點低啊,圓領口的,軟軟的料子。放放叫阿年,阿年就過去了放放的臥室,距離管止深的臥室有一小段距離。

  放放的房間裡開著音樂,是蕭亞軒的歌。

  “小嫂子。”放放叫阿年。

  阿年走過去,放放把位置給了阿年,讓阿年坐在電腦前,說:“這個是我媽讓我幫她的,是不是要先打字上去,再打印出來?”

  阿年也不是很懂這個,點頭:“只能這麽做了吧。”

  “我胳膊疼。”放放說。

  “我來吧……”阿年幫忙,放放的胳膊傷雖然好了,可能,時間久了打字也會疼的。阿年就認真的打字。

  在放放的電腦前坐著,可以看到樓下,管止深的車停在外面,他下了車,但是在接電hua,還沒有進來。

  打字的聲音,伴隨著放放愛聽的歌,失神的人,卻是阿年。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樣的心情,那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那是愛,並不是也許……”

  阿年聽到“這條路應該如何走下去”時,停下打字的手指,問:“放放,我把音樂關了可以嗎?”

  “可以啊。”放放點頭,在看哥哥嫂嫂買的禮物。

  《類似愛情》單曲循環中,阿年點了退出,臥室裡頓時就一片安靜了,只剩下了她手指在打字的聲音。

  聽了對照心聲的歌詞,誰在揣著明白裝著糊塗。

  阿年打字時的表情,故作平靜,可眼神,偶爾會被樓下那抹男人身影吸引過去。這種痛苦掙扎的感覺,讓阿年打五個字錯了三個。

  吃飯時,阿年不能集中精神,一個人的腦海中究竟能裝下多少個事情和想法,無數身影閃過,無數情景對比,阿年低著頭皺眉頭疼時,方雲笑著說:“有機會我去南方旅行,要登門拜訪一下阿年的外婆。”

  阿年根本沒聽見。

  放放抬頭,方雲也詫異,管止深看向身邊的阿年,她低著頭,拿著筷子的手也不動,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什麽。他在阿年耳邊叫她:“在想什麽。”

  阿年抬頭,對上他擔憂的視線,呆呆地搖了搖頭,對桌上的人說了抱歉,她說是剛才想起一點學校的事情,走神兒了。

  方雲笑說:“桌上都是你的家裡人,說話這麽客氣,走神兒了就走神兒了,誰能怨我兒媳婦走神兒了不成?”

  阿年笑。

  管止深誇她:“笑的真好看。”

  頓時,阿年臉再也不好看了==僵住。

  臉兒小,不喜誇的孩子。

  吃完晚飯,管止深送阿年離開,方雲以為兩個人是回去那邊睡了,也就沒有多加阻攔,送兒子和兒媳婦出門時,再次提起——孩子,你們兩個孩子得抓緊懷了,止深都34了,懷得一年,孩子會叫爸爸止深就36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點頭。

  現在的管止深,不會像是以前那樣大尺度的佔阿年便宜,已經到位了。阿年現在熟悉他了,信任他了,不用故意曖昧她已經閃躲,她心裡有沒有悸動,逃不過他這雙眼睛。

  他安靜的開車,如果,阿年的心裡有一顆萌芽,他理應的,該讓那顆萌芽安全的成長,一點一點長大長高,直到不再脆弱。他負責的,是變成陽光,照耀這顆萌芽,讓萌芽,長向他這個方向,不要偏了。

  拿了他車上的雨傘,阿年下車。

  回了宿舍之後,阿年把帶回來的潮濕的衣服先洗了。洗完就整個人躺在床上,仰著頭深呼吸,看著天花板發呆。阿年很糾結,把手機拿了過來,翻找記錄,她以前是不存儲管止深號碼的,最初在方默川沒有回Z市時,存了管先生三個字,後來刪除了,因為他的無恥和卑鄙。再後來,一直不存儲,是擔心方默川會看到。後來,存了一下,存成了老爸,是為了掩飾。

  手指摸到按鍵,把這個存儲的號碼刪除了。阿年覺得最近幾天心思完全亂了,這種行為是可恥不對的,怎麽會這樣。

  果斷刪除了管止深的號碼。

  也從來都不記得具體號碼……所以,刪除了,就再也不記得了。阿年始終不敢直視他的手機號碼,生怕,一個不小心,記住了。

  七點多的時候,走廊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阿年打開門看。

  “張姐,這是什麽?”阿年探頭出去問。

  管理員大姐和工人走了過來,阿年站出去,好像這東西是要放在她的房間的,難道要把她的房間變成儲物室了麽╮(╯﹏╰)╭可是就算變成儲物室,也要繼續住,不敢吭聲的住,宿舍一個月隻扣工資三百,多麽人性化的不忍離開。

  “這是一個沙發床,放你屋了。”管理員大姐說完,讓那兩個男工人動作麻利兒的,放完就快點兒出來。

  阿年的房間說實話不算太大,放了一個沙發床,已經沒有空閑的地方了,人在管理下,不得不屈服。不過進去時看到這個沙發床很好看,再一看,還是特別昂貴的品牌的。阿年擔心,追出去問,“張姐,這個放我屋子裡,不小心我給碰壞了哪裡怎麽辦……”見管理員大姐一臉詫異,阿年解釋說:“我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起來,經常會撞上東西……”

  “我更擔心這沙發把你的小身子骨撞壞了。”說完,管理員大姐就走了。

  阿年去網上查了一下這個沙發床的價錢,這個牌子的,Z市最大的家具城有賣的,價錢讓阿年驚呆了,然後,她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內心怨念一百遍。╮(╯_╰)╭用向悅的話罵人就是,媽的放進來就放進來,把外包裝和蒙著的塑料紙都撤下去幾個意思!

  方默川給阿年打來電hua,說賺錢去了,今天晚上不在Z市。

  阿年好奇,怎麽賺錢?

  方默川說,向東要去大連見女網友,貼吧認識的,準備勾搭勾搭,開車大概一個小時就到了。方默川開車過去,收了向東路費八百,真黑。阿年一點都不意外,他們就是愛乾這種特別不著調的事情。見網友,還是貼吧認識的,真是本事的讓人無力吐槽。

  阿年說——祝他見到一個人妖。

  半夜,阿年睡迷糊了,咳嗽了一聲,白天稍微有點冷著了,這身體特別敏感,沾涼就病,一點都不含糊。一度被人懷疑上輩子是葬花的林黛玉,手指縮在被子裡,嘟囔了句——渴了。

  小時候病了,這樣一喊,外婆和舅媽就給水喝。

  宿舍裡病了,這樣一喊,向悅和喬辛就給她溫水喝。一般阿年喝完迷迷糊糊的接著睡,向悅都叉腰跟喬辛抱怨:咱倆這是又當爹又當媽的啊。

  每次阿年病好了,被她們幾個圍攻,阿年就會猛吃米飯,往嘴巴裡塞著說——我會變的很強壯!

  管止深開了燈,看著床上難受的在蹭的小病貓一樣的阿年,問她,怎麽了?阿年要水喝,管止深聽見了,摸了摸她額頭。

  怎麽回事。

  家中母親方雲是醫生,放放也準備從事這一行業,可管止深對這些一竅不通,上次,如果沒有方雲在,管止深除了喂藥也沒有辦法。

  首先解決阿年口渴的問題,管止深在宿舍裡找水,沒有了,空的。書桌底下有一箱純牛奶,打開箱了的,這應該是阿年每天喝的牛奶。管止深看了一眼日期,是新的,沒有找什麽,直接咬開了一個口兒。掀開阿年的被子一點,胸部已經露了出來,管止深閉上眼睛,蹙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讓阿年靠在他懷裡,阿年在他懷裡蹭了蹭,牛奶的口對準阿年的嘴,阿年吸了幾口,似乎不怎麽感到口渴了。

  阿年的嘴唇有些乾,稍微的有些乾,估計也是白天下雨涼到了的緣故,管止深記得他去接她時,她冷的抱著手臂。阿年的全身都是放松狀態,睡著了就全身放松了。就這麽喝完牛奶靠在他懷裡,管止深不敢動,盯著她粉嫩的嘴唇上那兩滴鮮牛奶,她的頭枕著他的一個手掌心,他若是一動,平躺著的阿年也會動,那兩滴滋潤她嘴唇的牛奶就會掉下去。管止深俯身,覆上阿年的唇,舔掉了那兩滴乳白色液體,舌頭滋潤著阿年的嘴唇,乾乾的嘴唇片刻濕潤了,柔軟甜香的牛奶味道。

  “唔……”阿年嚶嚀了一聲,管止深僵住,呼吸瞬間急促,側身躺在了阿年的床上,結實的胸膛隔著襯衫包裹著阿年的後背,一條手臂橫在阿年的胸前柔軟上,他用嘴唇一點一點碰著阿年的後頸,白皙的背部,她很瘦,真的很瘦,身體又熱又軟。他的手沿著阿年的身體撫摸下去,阿年舒服的睡著,又不舒服的動了動,他的唇最終貼在阿年的臉頰上。不舍得動她。他想她能跟他心甘情願的親吻著翻滾在一起,不要一分矜持,目光可以熱烈,滿滿的情愫激蕩在心裡和身體裡。

  管止深有宿舍的鑰匙,他叫醒了昏睡中的阿年,阿年睜開眼睛看到他,一邊愣住一邊渾身無力的被他扶起來。

  “穿上衣服去醫院。”他說。

  阿年抱著被子和他給她找出來的衣服,內衣,有點懵了,看著他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走了出去站在走廊等。

  好久,他問阿年:“穿好了嗎。”

  “我不去醫院……”阿年慢半拍地說。

  管止深回頭,門是開著的,他走了進來站在床邊,俯身對被被子圍著的阿年說:“可能是低燒,要去醫院打針。”

  阿年搖頭。

  “我給你穿。”他搶過她手裡的衣服。

  “我說我不用去醫院就可以好!你怎麽在我宿舍裡?”阿年驚訝,今天都刪了他號碼了,睡醒了他本人卻來了……

  管止深對於阿年的小性子本是有耐心哄的,可她似乎很不願意見到他,這讓他氣憤:“阿年,我有你宿舍的鑰匙,來去自如,整個Z市,你可以隨意去哪裡,我也可以告訴你——整個Z市,你去到的任意一個地方,我都進得去!!缺什麽不缺辦法!”

  “你要幹什麽?你是粗魯的流氓?”阿年呼出去的氣是熱的,渾身不舒服:“管止深你跟我凶什麽?你進來我宿舍,我生氣還成了我的錯?你凶我幹什麽?”

  幾個問號,委委屈屈。

  “算我錯了,你對我凶回去。”管止深壓著脾氣,如果是放放生病不聽話不去打針,他會嚴厲的嚇到放放哭,這會兒拉著阿年的一條白皙胳膊,只要她消氣,怎麽都好。而且,他喜歡極了她直呼他全名。

  阿年喊回去:“本來就是你錯了!什麽叫算你錯了?!”

  管止深一把拉過她的身體,怕她清醒過來反應過來會害羞氣惱,伸手順便把她身上的被子也拽了過來。安撫:“穿衣服好嗎。”

  他是站在床邊的,挺拔高大,阿年被他扯過來是跪在床上的,他力道太大導致阿年撲在了他身上了,一手抓著他胳膊,一手抓著他襯衫,“本來就是你錯了,這是我宿舍不是你宿舍你怎麽……”

  “哇啦哇啦說的什麽?”他低頭問。

  阿年聽他這樣說更生氣了,發起小脾氣來很擰。原本攥住他襯衫的那隻手,愣是把他的襯衫從皮帶下抽了出來。

  管止深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他笑:“阿年,來啊,解開我皮帶,拽我襯衫沒這個有意思!”阿年的小脾氣,不是一般的擰。

  他去拽阿年,阿年嚇得圍著被子嚴嚴實實的往後縮——“出去,我要穿衣服!”

  管止深點頭,乖乖穿衣服就好。

  溫順的阿年,膽子不大。

  阿年小時候開始,生病不被打擾就老實的睡覺,被人吵醒了就會發小脾氣直到心思順過來,大抵,跟她有起床氣是一個道理和順序。

  衣服都穿好了,站在地上穿好鞋,徹底精神了後還是心情不好,想睡覺不想去打針,還有,下次在Z市的任何一個角落裡睡覺都不能脫衣服了,怕他來……╮(╯﹏╰)╭

  “生完氣了麽。”管止深走進來,在包裹嚴實的阿年面前佇立,解開皮帶,阿年捂住眼睛,他笑,阿年手指張開一條縫,見他只是在整理被她扯亂的襯衫,低頭,不想跟他多交流了,他干擾了她的一些想法,這種干擾,來的悄無聲息,待發現時,已如瘟疫。阿年知道,刪了手機號碼沒用,這個人在Z市,刪不了。跟他不斷不斷的發脾氣,也是想讓他討厭她再也別來!!

  管止深帶阿年去了醫院,不是母親的醫院,不是李秋實住的醫院,另外一家醫院,看見,便停下車,進去了。

  量體溫,口腔,安靜的吊針,歎氣。

  凌晨一點半,管止深看了一眼阿年的吊針,剩下沒多少了,應該快結束了,阿年困了,在那低著頭打瞌睡,他又不敢招惹她,怕她再炸毛。

  其實,實在累了的阿年,溫順著呢。

  怎麽擺弄怎麽是。

  手機響了,是阿年的,顯示的號碼是向東,管止深剛要去拿,阿年醒了,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機,這個時間,凌晨一點了,向東怎麽會打來?阿年頭疼,想起向東和方默川開車去了大連,這個時間打來——阿年刹那心驚。

  “向東?”阿年慌了。

  “阿年,我不是故意半夜嚇你,默川出車禍了,是我們開車到了大連以後,事出有因……”向東冷靜地對阿年說。

  這是,最近第二次出車禍了。

  第一次,是去找她,大雨中接了管三數的來電,被煩的忘記了紅燈綠燈,開了出去。這一次,向東說:到了大連,見到了人,我們打算開默川的車去海邊兒玩一天再回Z市。默川晚上去洗車,收拾後備箱發現了一本雜志,他確信那是你和一個男人同進了北京的酒店,那個男的,是管止深?默川的表哥?洗車回來的路上,出了個小車禍。這邊城市的道本就開不慣,心思又在雜志上,注意力不集中導致三車相撞。

  傷到了頭,頭上本就有舊傷沒好,不過,救治後已經沒有大礙。向東說,方默川醒了,哭了,哭了一分鍾多,從小到大,他沒經過大的打擊,你要不要來一趟,解釋解釋,你可以撒謊,說那不是你……畢竟背影女孩那件衣服別人也可以有,至於他表哥,你不要提起。那雜志他問了,是他外公隨手擱在車上的,都是好久前的了,換車就都陶騰到這輛車上了——向東告訴阿年。

  他外公不認識阿年。

  阿年閉上眼睛,點頭。心是在發抖的,掛了之後阿年抬頭,她說針不打了,叫護士。管止深問阿年,怎麽了,誰出事了。

  “默川……他知道你去過我宿舍是不是?現在他知道我和你去過北京,他會不會知道我和你登過記了?”阿年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案,他說一句不能,她就選擇相信,心裡害怕,怕方默川痛苦的懲罰他自己,阿年會愧疚。

  護士過來給小心拔了針,管止深看著剩了一點,便沒有阻止。

  阿年把事情原委跟管止深說了,她看著在開車的管止深:“我很心虛,從他回來Z市我就怕他發現,我怕我一開口就什麽都說了,我怕他罵我……我……我不想你們表兄弟有問題。”

  “我們很早就有了解不開的問題,誰也解不開了,無關你。見了他,你準備怎麽說。”管止深蹙眉,問在副駕駛上的阿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年搖頭,急的抱著膝蓋蜷在座位上。“我怕我怎麽說,都擋不住有一天你媽和你爸會知道。對不起……也許我不該來Z市讀書。”

  管止深停了車,阿年,好阿年,擔心他的父母會傷心,擔心的人許多,卻唯獨在狠心的對他說:“我究竟得多恨他快死,才敢辜負。”

  阿年眼前,仿佛是方默川曾開過玩笑的話——阿年,你不要我了,我就,活不成了。

  不是心狠的到了時刻期盼著方默川去死,都不能辜負。簡短易懂的一句話,阿年用作拒絕管止深,認真、很認真。

  偷來的半宿美好,有脾氣有血有肉有好有壞的阿年,最真實不過,終究逝去,隻余下他一顆空蕩蕩的心。都是,在一起,再分手,正常的這個步驟。到了他這裡,沒在一起,不能繼續。好像一個傻子拿著眼下不會開花的仙人掌,等了一天又一天,突然,不僅枯了,還扎了手。

  “明天我送你過去。”他伸過手,阿年在低著頭,他用拇指蹭掉阿年眼睫毛上濕濕的東西。過去和現在,扭曲成了什麽樣子,那麽乾淨的吸引,要繼續深沉的安靜下去。

  ———————(一萬五字的加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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