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腦袋裡在想什麽，沒人能夠控制，流言這種東西，一旦傳出來，就收不回去，顧小滿無力辯駁。

  甩不掉如影隨形的謠言，也放不下這張聘任書，顧小滿只能拖著行李箱返回了學校。

  顧小滿的論文題目是《臨床醫學關於腎髒疾病和康復的研究》，其中關於腎小球足細胞特異方面的研究理論，讓評委的老師門又吃驚又高興，顧小滿的論文也成為那個年度最優秀的論文，她順利畢業了。

  畢業季，該來的都來了，唯獨缺了左岸，連展越也中途回國湊了一下熱鬧。

  畢業的情緒是複雜的，有人歡笑，有人哭泣，也有人落落寡歡，周麗娜定了在家鄉的醫院工作，劉丹卻還沒著落，她說大學讀完，再找不到工作，就要回家種地了。

  “不是說行行出狀元嗎？我種地，也是高級農民。”她苦笑著。

  “是啊，行行出狀元，怕的什麽。”

  大家湊在一起喝酒，聊天，抱怨，說大話，任性地大笑，哭泣，怕人生也就這麽一次了。

  在畢業的鬧騰中，顧小滿的手機傳來了“滴”的一聲，來了信息，她緊張地掏出來，還不等看，就被展越一把搶了過去。

  “小滿，我想你——”

  展越對著屏幕大聲地念了出來，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左岸煽情了嗎？”周麗娜調侃著。

  “還給我！”

  小滿羞惱地跳起來，搶回了手機，臉紅地盯著手機屏幕，看過短信之後，她臉上的羞澀漸漸褪去了，發來短信確實是左岸的，只是沒展越說得沒那麽煽情，而是簡短祝福小滿順利畢業的話。

  等了這麽久，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嗎？

  他到底在做什麽？是不是真的忙到了連句暖心的話都沒時間說？

  展越乾笑了一下，為剛才的玩笑感到抱歉，他端起酒杯要喝，卻被顧小滿一把搶了過去，隨後一飲而盡，酒杯見底，展越的臉色變了。周圍卻響起了一片掌聲，大家調侃，談戀愛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大洋彼岸的一個短信，就讓顧小滿酒量倍增。

  那天晚上，顧小滿喝了很多，幾乎醉得不省人事，被展越背著送回了宿舍。

  “書呆子就是這樣的了，哪能像我？淨挑你喜歡的說。”

  展越臨走時，還安慰著小滿，看著顧小滿沉沉睡去，他才離開了女生宿舍，坐當晚的飛機離開了這個城市。

  顧小滿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憂心，愛情讓她失去了判斷能力和理智，僅僅一個簡單的短信，便胡思亂想了整整三天，幾次拿出手機，想發個信息問問怎麽回事兒，可編寫好的短信又都無奈地刪除了，該說什麽呢？她的頭腦中沒有了合適的詞匯，莫名覺得她和左岸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在疾步快走，顧小滿拚了全力奔跑也追趕不上。

  將行李快遞回家，她思索了一天一夜，做出了一個決定，在上班前，去國外看看他。

  買了機票，坐上飛機，傾聽著飛機起飛的隆隆之聲，看著漸漸遠去的地面，顧小滿的心才算平靜了下來，窗外是潔白無瑕的雲海，起伏連綿，望不到邊際，陽光照射下雲海，冰雪般晶瑩剔透，襯著深藍的天，光影變幻，無限遐想。

  顧小滿的思緒在飛舞，遠遠地飄揚到了他的身邊，她想象著，和他相見的情景，激動，甜蜜，兩個人相擁在這樣一個特別的周末，配著美酒燭光，傾述著思念——

  想著這些，小滿的臉發紅滾燙，這次遠途旅行，她決定改變她和左岸的關系，放下最後的矜持，把整個人都給了他，約定一生。

  飛機降落的一刻，顧小滿幾乎迫不及待了。

  出租車司機詢問顧小滿去哪裡，她拿出寫著地址的字條，讀出那個地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出一個小時，她就能見到他了。

  出租車司機按照地址找到了左岸就讀的大學，然而讓顧小滿感到意外的是，左岸沒有在這所大學裡攻讀博士，他半年前就中途退學了。

  這是顧小滿怎麽都沒有想到的，左岸在短信裡隻字未提此事。

  站在異國他鄉的茫茫人海中，她突然不知何去何從了。

  拿出了手機，顧小滿拚命地發著信息。

  “你在哪裡？”

  一連翻了好幾天，才有了回應，可看到信息的內容，讓顧小滿沒法接受。

  “顧小滿？”

  “左岸，你在哪裡？”

  “真沒想到，他竟然背著我一直用手機和你聯系，你到底要糾纏左岸到什麽時候？”

  “你是誰？”

  “左岸的女朋友，孫安寧。”

  看到這樣的回信，小滿呆住了，左岸的手機怎麽會在她的手裡？

  顧小滿的手臂垂落，失望地倚在了一顆大樹上，如果不是親密的關系，孫安寧不可能拿到左岸的手機，她和左岸在一起。

  無法回避的事實，打擊得顧小滿體無完膚，此時正值深秋，落葉翻飛，猶如她的心情，失落了一地。

  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打量了顧小滿幾眼，好像熟悉一般走上來，用英語問小滿是不是左岸的朋友，顧小滿詫異地點點頭，年輕人解釋，他見過小滿的照片，在左岸的錢包裡。

  顧小滿詢問左岸現在在哪裡？年輕人給了她一個地址，告訴小滿，左岸走了之後，在外面租了房子，據說改讀了其他大學，具體是什麽大學就不知道了，大家分開有幾個月了，都各自忙碌著。

  拿到了地址，顧小滿千恩萬謝，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按照地址找了過去。

  那是一棟很漂亮的房屋，獨門的三層樓，白色的柵欄，院子裡是修剪整齊的草坪和植被，門口還掛著一個漂亮的風鈴，風吹過之後，發出悅耳的叮咚聲，左岸也喜歡風鈴嗎？他沒說過，在小滿的印象裡，他不喜歡這些累贅的小裝飾。

  這是一個不擁擠的街道，沒什麽行人，甚至看不到一條狗，清清冷冷的，讓人實在難拾好心情。

  小滿下了出租車，走了上去，二樓的窗口，窗簾動了一下，房屋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