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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妖冶,美人圖》4、宮女吉祥
  那姑娘穿得素淡到了極致,半點沒有宮裝華麗。身上的襦裙看樣子已是洗過了無數回的樣子,早褪盡了顏色。手肘等處更是補丁落了補丁。

  頭上更是半點裝點都無。隻將一把長發隨性地分開左右兩邊,各自變成一根辮子。從肩頭垂落下來。發辮編得不緊,蓬松卻顯得活潑;辮梢發絲微微卷曲,便每次細微一動,那兩根辮梢便要蝴蝶兒一般飛舞起來一般。

  尤其是那一雙眸子,乾淨得仿佛透明。就仿似這肮髒的宮闈,竟沒有一點汙穢染及過她的眼睛。

  難以想象,在這嚴苛冷漠的宮牆裡,竟然悄然生長著一株爛漫的野花兒。待得春來,她便以這樣不可遮擋的姿態,盡情地綻放了。

  素色清淡,卻明媚妍麗得耀眼磐。

  蘭芽便愣了下。後又想及冷宮那沒關上的大門。

  那姑娘便有些不自在,急忙起身,衝身邊幾個內侍低聲說了句什麽,便抱著針線活先出門去候。

  蘭芽從窗口覷著她,姑娘正是朝冷宮大門方向走。

  “包子”在一旁忙著泡茶,卻搗騰了半晌,將茶葉罐子底朝天了也沒控出幾根茶葉來,便懊惱地叫:“這幫家夥,何時背著我,將茶葉都給喝光了?”

  蘭芽便轉回頭來道:“無妨。一杯清水即可。”

  窗口處,卻傳來清凌凌的一聲低呼:“大包子,你過來。”

  蘭芽聞聲不由得又望向窗口去——呵呵,倒有人與她觀感一致,都想叫他“包子”呢。這個便更具體些,這裡是“大包子”,那他兄弟自然便是“小包子”。倒真是生動有趣。

  目光所及,卻見正是那個姑娘。

  那姑娘見蘭芽扭頭瞅她,便微微紅了紅臉。低垂頭跟大包子小聲說了幾句什麽。

  大包子聽了之後便是一喜,連忙跟著那姑娘去了。身影往冷宮的方向消失了片時,便捧著一個紙包回來。歡歡喜喜給蘭芽倒了茶,捧了上來。

  蘭芽一瞧,茶盅裡卻不是茶葉,而是乾花。仔細聞嗅,竟是蘭香。

  大包子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釋道:“連冷宮裡娘娘的茶葉也斷了許久,想借些都沒得用。幸好冷宮裡自己種花,摘了花曬幹了存著沏茶喝。”

  蘭芽便點頭:“這主意,是方才那位姑娘教你的?”

  大包子有些臉紅,揉著後腦單頭:“是。吉祥說,咱們冷宮好容易來了位貴客,可不能怠慢。雖然沒有茶葉,好歹也可用花香相迎。”

  蘭芽挑了挑眉,“她獨獨給了你這蘭花茶?”

  大包子憨憨地笑:“正是。吉祥說,蘭為花中君子,以蘭為茶,便也不算怠慢了長隨。”

  蘭芽握著茶盅,“你說,她叫吉祥?”

  大包子點頭:“真是個好名字,您說是不是?”

  蘭芽點頭微笑:“可不。有她這名字在,廢後終於守得雲開。”

  又兜著圈子問了問冷宮裡的事,問過了廢後,又問了問吉祥。包子便將他知道的全都說了。蘭芽知道不方便多做耽擱,以免引人懷疑,這便起身告辭。順口道了句:“替我向那位姑娘道謝。就說這茶很好,我很喜歡。”

  大包子便很開心,“那便太巧了!吉祥方才托付我一事,正愁不知該如何與長隨說:吉祥說如果長隨這茶喝得舒心,稍後可否允她與長隨單獨說一句話?”

  蘭芽挑眉:“說吧。”

  包子便帶蘭芽到了背人的牆角,稍後吉祥便也來了。瞧見蘭芽,吉祥面上紅了紅,咬住唇打定主意便給蘭芽跪倒。

  “姑娘請起。這是怎樣的話說?”蘭芽忙伸手去扶。

  吉祥卻堅持不肯起來,更是垂淚:“還望公公救我家娘娘一命!”

  蘭芽心下一跳,忙道:“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來?”

  吉祥一張不施粉黛的面上,梨花帶雨:“奴婢方才早已看見公公腰上的腰牌,當是靈濟宮不假。奴婢便厚顏來求公公,此時景況,只有靈濟宮能救我家娘娘!”

  蘭芽抬眼盯了包子一眼。

  包子當真機靈,忙道:“長隨,吉祥,你們兩個慢慢說。我去望著些。放心,我什麽都不知道。”

  蘭芽心下便暗暗記下了這個包子。來日,這兩兄弟,都合一用。

  包子去望風,蘭芽便扶著吉祥的手肘,道:“有話慢慢說來。”

  吉祥輕聲抽泣:“宮裡剛剛傳來消息,說太后赦我們娘娘離開冷宮。巧的很,公公正是此時到來。奴婢便自然明白,公公怕也是因著這個事故,方來冷宮一轉的。”

  她這般伶俐,蘭芽倒不好不認,便點了點頭。

  “太后既赦免廢後,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地還要這等傷悲,更說什麽救你家娘娘的昏話?”

  吉祥垂淚:“公公豈能不知內宮情形?縱太后懿旨,可以這旨意並非皇上所下,於是我家娘娘就算能離了冷宮,卻非但不為皇上所諒解,反倒更會惹怒皇上。”

  “

  況且內宮此時由貴妃為首,當年我家娘娘被廢便是緣由貴妃而起。於是貴妃又如何能放過我家娘娘?”

  “此時情形,倒不若我家娘娘不出冷宮,或許還能拚得一世平安;倘若一旦走出冷宮大門,而重回后宮,那我家娘娘便,便禍事不遠了。”

  蘭芽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在清寧宮廊下,聽完了太后的懿旨,她便也知道廢後的死期到了。

  且不說貴妃與廢後的舊怨,單論今日貴妃與太后的當面衝突之下,太后又不合時宜地今日宣布赦免廢後,那貴妃一定會為了殺太后的銳氣,而設法令廢後早早便死去。

  太后與貴妃鬥法,廢後是首當其衝的犧牲品。

  吉祥哭道:“奴婢正百般無法,待得乍見公公到來,奴婢心下便是狂喜——隻覺是上天垂憐,派人下界來搭救我們娘娘。於是奴婢鬥膽以花草茶孝敬,只希望能討得公公半點歡心。”

  蘭芽蹙眉:“你的忠心,我也感動。可是太后、皇上與貴妃之間的鬥法,我一個小小長隨,如何能改動半點?”

  吉祥忙道:“奴婢不是要公公涉險,奴婢只是求公公設法從中轉圜——這皇宮縱大,卻也有地方是太后與貴妃、甚至是皇上鞭長莫及的,那就是西苑——靈濟宮司大人獨掌的西苑!”

  “所以奴婢懇請公公代為轉呈司大人,請務必請司大人援手,允我家娘娘搬到西苑而居!”

  蘭芽心下也是暗歎一聲:這果然是目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蘭芽沉吟道:“只是姑娘須知,此事我做不得主。”

  吉祥竟不顧自己毀容之虞,重重叩頭:“只要公公肯專呈司大人,奴婢便已心滿意足。求公公成全,求公公救我家娘娘這一難……”

  這樣破敗荒涼的冷宮,那樣一位明明貴為皇后,卻不過一月即遭貶黜的苦命女子……卻竟然有小小宮女,赤誠不改,誓死追隨。

  蘭芽心下暖熱,便扶起她道:“我不敢承諾你什麽。凡事都需要你耐心等待,聽消息,好麽?”

  .

  蘭芽揣著一腔心事回了靈濟宮。

  進了聽蘭軒,瞧見雙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蘭芽擺擺手:“我好累。有話稍後再說,讓我先睡一睡。”

  這些日子來,她幾乎衣不解帶地親自照顧涼芳。等到他能下地,這便親自護送他進宮。她身子早已累垮了。

  再加上今天心上壓上的這一宗事,她便覺得心力俱疲,隻想大睡一場。

  她明白,自從家遭慘案之後,疲極累極的一場大睡,早已成了她唯一的逃避與紓解方式。

  她推上房門,邊走邊解開衣帶。太累了,也懶得去撿,任憑它們一件一件地跌落委頓在地。

  直到,走入碧紗櫥時才聽見,床榻處傳來深深一聲抽氣。

  蘭芽身上除了貼身小褲與裹束布條之外,已然再無遮掩。她按緊心口,慌亂問:“誰?!”

  .

  實則,何必再問?

  她聽蘭軒的內臥,便是雙寶也不敢進來。以碧紗櫥為界,雙寶隻敢在界限之外與她回話。

  敢於公然進了內臥的,根本只有那一個人而已!

  怪不得方才雙寶神色有異,是她自己沒放在心上。所以活該落得個自解衣帶,送到人家面前的下場。

  -

  謝謝如下各位:

  9張:龍琊

  3張:欣心向榮

  1張:嚴玲嚴玲玲、13816256587、lula945、lanrx

  咪.咪的6花,xueronghua_2007的鮮花,愛卿卿的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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