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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妖冶,美人圖》137、兩儀三光
  這一回重來南京,為了避過對手耳目,蘭芽盡數收起內官服飾,又跟從前跟虎子一起行走在市井時候一樣:緇衣落著補丁,頭上歪歪斜斜罩著網巾。走路打斜晃著膀子,兩手沒事兒就揣在腰帶裡。

  腰裡還特地別了塊油漬的汗巾子,時不常拎出來在嘴上抹上兩下,讓嘴唇上看著總是油光鋥亮,仿佛是剛從酒樓裡大吃大喝出來的模樣磐。

  如此,便活脫脫是個市井裡混出來的無賴小子。連虎子見著也樂:“呔,這不是本小爺的扮相麽?怎麽被你小子給搶了?”

  蘭芽一笑,伸手拍拍虎子:“我不過學個皮毛。若論真正遊走市井的本事,還是小爺你厲害。所以今兒咱們哥兒倆兵分兩路:我去見慕容,而虎爺你去巡街——跟南京城裡的大商小販們好好探聽探聽南京官場的底。瞧瞧應天府究竟與順天府有幾分不同,還有南京留守的大大小小這麽些個衙門口兒裡都藏著什麽貓膩兒。”

  兩人在客棧門口道別。蘭芽沒心沒肺地扭頭就走,只是轉過了街角便停了步,窩在牆角處扭頭望虎子……直到看見他終於抬步從容走入了人潮,她才放心地勾起唇角。

  虎子天性機靈,她倒不擔心。只是虎子畢竟出身將門,從小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後來當小賊背私酒,與之打交道的也都是市井中人。這一年在西苑,也是在行伍當中……對於官場,他尚需歷練。這回她帶虎子來南京共同查鹽案,正是意在於此。

  她自己這才放心地朝曾誠的宅子走。遠遠瞧見曾誠的宅子已然整飭一新,雖然此時距她上回來的時日並不久,那宅子尚且來不及脫胎換骨,可是一打眼便可看出早已不是原來荒涼的模樣:大門重新漆過,門環也重新鎏了金。門廊下掛上了嶄新的紅紗燈籠,門楣上也換了新的匾額。

  蘭芽湊近了瞧,原是“兩儀三光”四個大字。筆走遊龍,氣象萬千。

  蘭芽輕輕閉了閉眼睛,心底按捺不住浮起一片溫軟——彼時牙行裡,那張始終沒有明白與他問起過的藥方……果然是他的筆跡。

  門口還站著兩個家仆模樣的人。一個是門子打扮,另一個則是管事的裝束。蘭芽便沒急著上前去,反而一扭身走回街市去。花了百多個銅錢,買了個扁擔並前後兩個大筐,裡頭還蓄了幾樣蔬菜,這才挑著奔門上去。瞧見那兩個人,搖起貨郎裝備撥浪鼓,咚咚地問:“二位爺,府上也要添點菜蔬?這可都是新鮮的,二位爺買點吧!候”

  管事的瞧了一眼,沒說什麽。門子卻耐不住,伸手便攆:“去去去!聽你說的,還以為什麽新鮮的,不過就是些最普通的菜蔬罷了。咱們府上不稀罕!”

  蘭芽便笑,隻衝著那管事的道:“不如請這位爺進內回稟一下貴家主?雖說這都是江南最普通的菜蔬,可是橘生江南才為橘,生於江北則為枳……這些江南瞧著普通的菜蔬,若到了北邊的草原,可都是再稀罕不得的呢!”

  那管事的這才一愣,眯眼盯了蘭芽片刻,道:“好,你且稍等。我去去就來。”

  等待的時間裡,蘭芽攥著扁擔,不由得心下暗自唏噓:慕容果然是皇家貴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將這座荒宅整飭出了模樣;更難得的是這幫家仆,已是儼然有了規矩。

  少頃管事的便急匆匆奔出來,朝蘭芽一拱手:“多有怠慢。不過咱們府上也有府上的規矩,送菜只能走後門,有勞小哥多行動幾步。”

  “沒說的!”蘭芽笑呵呵挑起扁擔便走向後門去。

  廚房裡也早改換了模樣,窗明幾淨,爐火通紅。灶上管事的廚娘生得富態,踮著一雙小腳還能行走如飛地指點她將菜各自放在什麽地方。算帳的時候還狐疑地盯了她一眼,嗓門兒洪亮地說:“瞧瞧,這菜葉子打蔫兒、菜心子泛黃的。定是看你一副好相貌,憐惜這麽小的年紀就出來討生活,才要了你的菜。”

  蘭芽忍不住盯了一眼廚娘手中始終掂著的一把大號菜刀,連連客氣道:“貴府主人可真心善。”

  廚娘聞言挑了挑眉:“我們公子倒不是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平素連我們瞧著都怕,恨不能看著便繞著走。不過他心地倒的確是良善,對下人都跟自家人一樣。”

  蘭芽聽著,心下微暖。

  怨不得這樣快,這些新來的下人便能歸心,原來是慕容用心與他們相處。人心向暖,原本是最實用的召喚。

  她倒也因此可以免去一層憂慮:原本擔心慕容因身為草原人,本就對大明心懷怨懟,更由於教坊司的經歷,便更難與大明子民心平氣和的交往……由此可見,她果然多慮了。

  蘭芽攥著廚娘給的對牌,到帳房支了銅錢,卻不想走,盯著那帳房先生一雙雞爪樣的手劈裡啪啦打著算盤,說:“小人想當面跟貴府主人道聲謝。”

  帳房先生抬眼盯了蘭芽一眼,什麽都沒說,隻叫小徒弟去請管事的來。管事的聽了為難道:“家主人正巧不在府中。不如小哥有話留話,若無話說便留下個地址,待得家主人回來後,我等再登門去請。”

  蘭芽盯了他一眼,問

  :“貴府主人經常出門麽?”

  管事的含笑而不回答。蘭芽便趕緊施禮:“哎喲,是小人多嘴了,不懂規矩。既然如此,待過兩日有了新鮮的菜,小人再送到府上來吧。”

  蘭芽出了府門,轉過街角,便停下來思忖。

  慕容去了哪裡?

  進門時,她故意提到草原,那管事的便放她進去——由此可見那管事的是知道慕容身份的;

  在廚房時,她趁機打量過存菜,除了她送去的那些之外,廚房裡並無更多庫存……況且她送的菜那麽差,給下人們吃吃還好,廚娘定沒那個膽子送到慕容餐桌上去——由此可見,慕容這一回不在府中已不止一兩日的光景。

  蘭芽便起身到周遭商販處打聽,問他們家要幾天才進一菜?說想找個竅門,好等著恰當時機再來賣菜。

  賣針頭線腦的商販瞄了她一眼,道:“倒是用的不多,幾天才要一回。這生意你沒什麽賺頭。”

  蘭芽默了默,便又問:“大哥這些日子,可見有人上門為難於他家?”

  那商販盯了蘭芽一眼:“怎地這樣問?”

  蘭芽打了個哈哈:“哦,從前也在這宅子前走過,巧合撞上過幾回潑皮打架,好像這宅子碰不得一般。可是這麽快便有了新買主,忍不住好奇那些潑皮能善罷甘休麽?”

  商販便也點頭:“你說的不錯,從前的情形我也知道。不過終究邪不壓正吧,後來再沒人敢來鬧事了。”

  “哦。”蘭芽沉沉應了,拱手道謝。

  .

  回到客棧,呆呆坐了片時。虎子便也回來了,倒是興奮得眼睛鋥亮,進門就找水喝。

  見蘭芽呆呆的,便驚詫道:“你怎了?那韃子又對你冷鼻子冷臉?”

  蘭芽笑笑:“沒有。先說說你吧,可探聽明白了?”

  虎子灌了幾口水坐下,蘸著茶水在桌面上畫:“……南京所有守備衙門,名義為閑職,實則亦有職權——他們管理南直隸轄十五個府又三個直隸州,這一片地方的財權、兵權、官員考核權都由南京的衙門獨掌,京師亦不能干涉……這片地方雖然地不甚闊,不過大明疆域的一角,可是江浙一帶歷來是首富之地,所以實力絕不容小覷。”

  蘭芽讚賞地拍掌:“如此便不難解釋司夜染和慕容為何都這樣重視南京!”

  一般人眼裡,南京已是棄置的舊都,六部官員不過是養老的閑職,又有誰會去留意南京的動靜?也只有司夜染和慕容這樣的人,才能看得更加透徹。

  虎子得了鼓勵,便乘勝再道:“南京本地雖然有應天府,不過真正主事南京的卻輪不到他們。南京各守備衙門裡,雖然掛名了不少公侯勳臣,不過他們也半點都管不到正事——真正主事南京的是四個人:南京守備太監,南京鎮守太監,南京兵部尚書,南京戶部尚書。”

  “南京守備太監懷仁,總領南京諸事。公堂議事的時候,縱然滿堂公侯,也都要他上座,其他眾人惟命是從;南京守備太監與南京兵部尚書共掌南直隸的兵權,南京戶部尚書掌財權——其中主要便是鹽引、漕運兩項,事關大明錢糧命脈。”

  蘭芽咬了咬唇:“四個人當中,便有兩個閹人!”

  虎子點頭:“不過四個人原本也還算四角齊全,凡事可能二對二,彼此製衡;可是此時曾誠一死,情勢便陡然變成了二對一……”

  蘭芽一拍桌子:“於是只要那兩個閹人勾結起來的話,便能在南京隻手遮天!”

  虎子點頭而讚:“正是!以此戰局看來,我倒覺得曾誠未必是到了京師才死的,反倒更可能是在南京就已死了……”

  蘭芽心下一警:“你是說,他在南京的時候就已經被下了蠱?”

  虎子的分析,倒與司夜染曾經說過的話,不謀而合。

  蘭芽指尖輕敲桌面:“……我覺著,我該找個機會去會會這位懷仁公公。”

  蘭芽扭頭朝虎子嫣然一笑:“虎爺,明兒再幫小弟查查這位南京的土皇帝都有何嗜好唄?”

  .

  靈濟宮。

  夜色如墨,天邊一彎新月宛若愁眉。

  藏花坐在菱花鏡前,支頤發呆。

  他這回從南昌回來得急,一路日夜兼程,換馬不換人。因此上人先回來了,行李卻是後到的。初禮親自打點,這晚捧著一個沉香木的盒子走進來,躬身道:“二爺,奴婢從行李裡收拾出這盒子細軟,要問問二爺收在哪裡才妥當?”

  “細軟?”藏花扭頭去瞧,伸手抽開盒子蓋兒——燭光之下,一盒子的寶氣衝面而出。那裡頭竟然,滿是金銀珠寶!

  藏花一驚:“哪兒來的!”

  初禮低頭道:“聽二爺的屬下說,是當日二爺離開南昌時,小寧王派人送來的。因當時二爺走得急,都沒顧得上小寧王來送行,於是小寧王便將這東西交給了二爺的屬下……小寧王身份貴重,二爺的屬下自然不敢不接,於是一路小心護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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