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年初晨心裡才稍許好受一點。
“這還差不多!聶凌卓,如果你對我始亂終棄,我不會放過你的!”
年初晨在滿身紅疹,臉蛋看起來是那麽駭人的情況,聽著聶凌卓這一番話,倒是有些甜蜜脹滿心頭。
“你以後要是再出這些破事,我也不會放過你,你給我好好的,不要生病,不要上醫院,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後果的。”
他真的怕了她了。
最近三天兩頭的上醫院,惹得聶凌卓驚恐四起,此時此刻無疑是那麽的生氣,他生氣的火焰燃燒至年初晨身上,她不敢放肆。
去了醫院,醫生給她注射了過敏針後,聶凌卓始終是不放心的,搬著她的臉蛋左看右看,眉心緊攏,年初晨則是非常不好意思,“呵呵,別看了,挺難看的,平時臉蛋很漂亮的時候,沒見你這麽認真的看。”
這個時候裝什麽裝呀!
一定是打心裡的在取笑她。
“你這張臉,和平時有什麽兩樣。”在聶凌卓眼裡,現在長滿疹子的她,和以前臉上素淨的她,沒什麽區別,都是一樣的愚蠢。
年初晨不敢反駁,略顯無奈的撅唇,可面容上撲灑滿了聶凌卓炙熱的呼吸時,她也能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他的緊張和擔心。
現在,也只有聶凌卓會為她這麽的擔心了……
隨即,年初晨想也沒想,纖瘦的雙臂輕輕地攬上了聶凌卓的腰,“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別氣了好嗎,這……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呀,不過是小小的過敏,以前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生過比這個重十倍的病,可最後,我還不是沒事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說,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脆弱。”
但是,經常說自己很強悍的人,通常是不強的,年初晨,就屬於這一類人,看似堅強,其實不然。
聞言,聶凌卓眼底掠過凶神惡煞。
年初晨繼續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告訴你,當我生病的時候,有你在身邊,我的病會好得更快,因為我一點兒也用不著去擔心任何事。”
有他在身邊,她可以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用想,只要配合他的步伐就好,以前或許是追不上聶凌卓的步子,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會體貼的刻意的慢下步子來等她,等著年初晨融入他的世界裡。
“那三年裡,你生過比這重十倍的病?”聶凌卓聽到了最為關鍵的一句話,萬分嚴肅的問。
“嗯。”
她點了點頭,年初晨神色凝重,“靈靈失蹤後,我無法接受,我想著一定是跟我開玩笑的,或者,只是做了一場噩夢。那段時間混混沌沌的,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什麽,笑笑說我發高燒,燒到四十度,後來終於醒了。”
“可是,醒來之後依然還是要面對失去靈靈的痛苦,我甚至……不願意醒來,永遠也別醒。”
那段時間的煎熬和痛苦,如今年初晨想起時,渾身寒顫。
聶凌卓目光認真,這一刻,即使他有責備,也沒辦法去責怪年初晨,摟她入懷中,無比的珍惜。
只是,聶凌卓的視線再度變得模糊不清,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他最近是怎麽了,眼睛不是已經好了嗎?
聶凌卓發現了身體的異樣,這樣頻頻的暈眩,還有視線模糊不清的狀態,讓他有不好的預感,若是眼睛再度看不見,需要年初晨照顧的話,他是那麽不樂意。
現在的他,和以前眼睛看不見時候的他,不同了。
他的責任是保護年初晨,給她美滿幸福,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給她造成負擔和麻煩。
之後,聶凌卓去了醫院給眼部做了番徹底檢查。
“聶少爺……這個……”醫生有點兒吞吐難言,似乎接下來要說的,難以啟齒。
聶凌卓黑臉,醫生更加害怕了,“聶夫人,或者您的其他親人有跟您一起來嗎?”
說到這個份上,分明情況很嚴重。
聶凌卓視線模糊,身體不適的情況,根本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尤其年初晨,不會告訴她。
“有什麽問題,直接跟我說。”
“可是……聶少爺您的情況有些嚴重……”
“說!”聶凌卓言辭簡單乾脆。
就算有些嚴重,還能嚴重到哪兒去?比眼睛看不見,更嚴重。
就算再嚴重,也最多是重新回到以前黑暗的日子裡。
“聶少爺,這次不僅僅是眼睛看不見這麽簡單,從ct上顯示看,您得的是腦動脈血管瘤,您現在的症狀,頭暈,頭痛,視線看不清是初級症狀,隨後會有更嚴重的頭痛, 嗜睡,麻木僵硬,甚至,到最後深度昏迷。”
醫生顫巍巍的說著,誰都知道聶凌卓的脾氣,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人,盡管醫生已經小心翼翼的說話了,可還是必須把實情清清楚楚的告訴他。
“你會不會看病!”聶凌卓根本不聽他的無稽之談,什麽腦動脈血管瘤,不可能的,他受傷的是眼睛,而眼前這個庸醫說的卻是他的腦袋,神經病了吧。
“聶少爺,我知道一般人很難以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實,不過事實就是事實,聶少爺幾年前,頭部受過劇烈的震蕩,導致雙目失明,頭部受到創傷,是極有可能引起顱內動脈瘤的,這種病很隱蔽,一旦發病……死,殘率很高,所以,聶少爺,這件事情馬虎不得,您必須趕緊和家人商量來醫院就診。”
“別胡扯了,我不信。”聶凌卓不願意去相信。
他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樣的病!
只不過是視線有些模糊而已,就鬧出這麽大個病出來,嚇唬誰?
不過,內心深處還真有些被嚇到了。
“少爺啊,你不相信我,應該相信科學吧,ct上報告顯示得清清楚楚,或者,聶少爺若是不相信我們醫院的技術,可以去其他醫院再做一次徹查。”醫生建議。
聶凌卓看著ct上的報告結果,報告被蹂躪成團,緊緊的拽人掌心,原本的頭暈,此刻化成了天旋地轉,衝動的揪了醫生衣領,“你他媽的是什麽江湖郎中,我是誰,我是聶凌卓,你不知道吧,我馬上要結婚了,和年初晨那家夥終於可以結婚的時候,你竟然告訴我,我什麽血管瘤,你故意說謊的吧!把你們院長給我叫過來。”
……
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完全不能接受。
“聶少爺, 我們盡快做個血管造影吧,確定動脈瘤的大小,形態,部位,確定瘤蒂的大小是否可以夾閉,這個病真的不能小瞧了,你不能拖延,現在聶少爺的症狀還不明顯,馬上治療是有希望好起來的。”
“需要多少時間能痊愈。”聶凌卓終於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話語冷了好幾分。
“這個……很難說,看個人的情況,手術之後的三到四周內要反反覆複造影檢查,查看血瘤是否已經被徹底的孤立在血循環之外,若是夾閉手術後,還不能好……情況很難說清楚呢。”
聶凌卓聽了,渾身發軟。
這種無力和頹喪讓聶凌卓呼吸窒息了,為什麽這種情況會發生在他身上,尤其還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和年初晨結婚的時候。
想和年初晨結婚,永遠在一起的希望是那麽的迫切渴望,可當得知自己的情況下,聶凌卓一時半會難以下決定。
他不知道就算自己接受治療,到最後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而最後,年初晨又是否能承受得起那樣的後果。
“聶少爺,回去準備一下,來醫院住院吧,發現得早,是機會,晚了就不好治了。”
耳畔,醫生的話語回繞。
聶凌卓不禁有些嘲諷,他好比是得了絕症的人,已然沒什麽希望了……
“聶少爺……”
聶凌卓沒有予以回復便離開,忽略身後醫生的喚叫。
這個事,晴天霹靂的蓋向聶凌卓,他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曾經的年少輕狂,好強鬥狠的賽車,結果換來的是一系列的身體病變。
那時候的他,在父親死後的幾年裡,他玩命的讓自己頹廢,墮落……
如果那個時候遇見年初晨,那該有多好,一定是另外一個不一樣的結局,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路可走”。
那時一心一意的玩命,不怕死,和此時此刻聶凌卓的心境相比,大相徑庭。
他想活著,不僅僅是活著,還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著,能讓他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年初晨,保護年初晨。
手機鈴聲響起,是阿義的電話,聶凌卓選擇拒聽,他隻想靜靜,理清楚自己的思緒,他必須要有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勢必會很艱難。
年初晨也有電話切進,沒有得到聶凌卓的接聽時,她留言,“不接電話,在忙嗎?醫生說我今天可以出院了,來醫院接我嗎?”
年初晨還不知聶凌卓發生了事,在醫院等著他去接,以為他忘記了,所以提醒。
聶凌卓摁掉留言,心情尤為複雜。
他當然想去接年初晨,可他的情緒卻不允許,這一刻思緒格外混亂的他,不知道在面對年初晨時,會不會將所有的事情敗露出來。
“聶凌卓,你在公司嗎?如果忙,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
年初晨的第二條留言裡,語聲裡明顯有太多的不確定,甚至還有怯生生的害怕,好似擔心自己打擾到聶凌卓了,平時張牙舞爪,野蠻伶俐的她,內心裡對聶凌卓還是有所顧慮的。
聶凌卓閉了閉眼,不管他的情緒有多難控制,他必須去醫院接她,一想到她一個人在緊張和猜疑中不安煩亂,聶凌卓便不忍心讓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