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孔子入白,危機初顯
孔子一行人走在崎嶇的山道上,仲由好奇的問白師:“你們白國的路這麽難走嗎?”
白師無奈的說:“沒辦法,能在大山之中立下腳跟,創下這諾大的家業,已經是耗費了我白氏幾百年的時間,幾百年前這裡沒有路,出行靠翻山越嶺,山中豺狼野獸漫山遍野,蛇蟲鼠蟻數不勝數。
往往十個人進來,只有三四個人活下來立下腳,這才逐漸的發展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孔子也看著兩邊陡峭的山岩,腳下起伏不平的石板,感歎的說:“以前我錯怪你們了,我想著白氏這麽好的條件,為什麽不救世濟民,看到這個場景,也明白了啊!能將一片不毛之地,開發成一片熟地,你們白氏功德無量啊!”
很快車隊進了太原,走在不如曲阜繁華廣大的太原,眾人卻感受到了久違的輕松,因為精神面貌。孔子問白師:“我觀行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是精神抖擻,不知道是有什麽喜事嗎?”
白師說:“夫子,這都是正常的,經過幾百年的教育,白國的學府遍地,在主要的鄉邑,幾乎人人都能識字,故而精神抖擻。”
孔子看著街邊的風貌點點頭,只見太原的風景和中原不一樣,中原的房屋多用黃泥,而太原房屋多是木房,且幾乎都有房簷。此外路面都用石板鋪墊,沒有中原那種馬車過後黃風飛揚的景象。
更奇特的是路上十分乾淨,沒有糞溺滿地,問白師,白師回答:“因為白國重視醫術,所以認為太過於肮髒不利於健康,更不利於觀賞。”
仲由看到身心清爽,不由的說:“真君子之邦啊!”
這時路邊有個學子看著孔子的禮冠恭敬地問道:“老者,您頭上戴的是禮冠嗎?”
孔子看著一臉朝聖樣子的學子,笑著點頭說道:“正是!”
學子很是激動,臉都漲個通紅,說:“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禮冠,此生無憾,尊者,今後我必定遵守禮法,這是我對您的承諾。”
說完後行了一個標準禮,就離開了。
很快,禮冠出現在太原的消息傳開了,看孔子的人也就更多了,將孔子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仲由等人無奈,隻好原地不動,想著這些人看完應該就回去了吧!
可是過了一會兒,人不僅沒少,還越來越多了。好在這時白禦到了。幾個壯漢,在馬車上齊聲大喊道:“白公到,諸位請散開!”
聲音很快壓過討論聲,人群自動給白公禦分開了位置,白禦的馬車緩緩靠近,經過的百姓都自發的行對應各自身份的禮。
孔子看著這個場景,也是心向往之,這不就是自己夢想的場景嗎?天下各安其職,沒想到在這裡實現了。白禦親自下車向著孔子行禮說:“孔夫子啊!我們二十幾年沒見了吧!”
孔丘回道:“是啊!當初我們秉燭夜談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啊!”
白禦說:“我也是啊!”
這時白庭也上前行禮道:“夫子!”又向孔門弟子行禮道:“各位師兄弟!”
眾人行禮完畢,白禦邀請孔子同乘一輛馬車,其他弟子則由白庭白師夫子招待。眾人緩緩向白府走去。
孔子在和白禦聊了很久之後,白禦說:“我知道伱喜歡看書,所以我白氏的藏書閣任你挑選三本原本,只需要你給我們留一個抄本就好了,至於其他的抄錄無算。”
依照孔子愛書如命的性格,這是對他最好的招待,孔子欣然前往。
到了藏書閣,孔子及其弟子終於知道為何叫閣了。只見一個九層的木樓,一半在外,一半在山體之中,仿佛一個從山體裡伸出來的頭顱。
藏書閣有白羆衛守護,進去的人都需要交一塊玉製的令牌,這是準入令,進入前需要登記姓名,住址,官職,身份。白庭將一塊特製白玉令牌遞給管理者,讓孔子等人登記後,就帶著他們進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了十分廣闊的空間,因為挖空了山體,所以裡面空間特別大,有一個足球場那樣大,不過第一層有一半都是幾案,這是為了讓人方便抄錄。
白庭介紹道:“這第一層主要是文學作品,是我白氏幾百年收錄的優秀作品。二層是軍事類的,比如兵書,陣法,歷代兵製以及鍛體之法等等。
三層為商賈之書,四層為治政之書,五層為草木之書,六層為四醫之書,七層為哲學之書,八層為百工之書,九層為史書。越往上,空間越小。
現在,你們想要看什麽就可以去看,但是要小心,別損壞了,最重要的是小心燭火,雖然每層都有三個看燭者,但也不可大意。”
眾弟子一聽,得到孔子的同意後就作猢猻散,各自去找自己喜歡的樓層。
接下來的幾個月,孔門弟子就這樣徜徉在書海之中,孔子也不例外。最後的幾個月很多弟子都出來了,大多數人去白氏學府的思辨場和其他人辯論,這其中,最出眾的就是端木賜,就沒有辯得過他的。
很快孔子也出來了,白禦請求他在學府裡講課,孔子同意了,漸漸地,幾乎整個白國的學子都來聽孔子講課,幾乎到了萬人空城。
魯定公十五年,白國二百七十五年
魯定公去世,他的兒子將繼位,是為魯哀公。
孔子聽說這個消息後,召集眾弟子說:“定公薨逝,我準備回國。”
有弟子說:“那我們還會回來嗎?”
孔子說:“不會再回來了。”
仲由說:“夫子,這不就是你的夢想之國嗎?為什麽要離開呢?”
孔子看著沉溺在一片歡樂的白國中的弟子們,他終於知道了白國為什麽不願意出山了,實在是太安逸了,將白氏先祖篳路藍縷的苦難忘得差不多了。這是不好的征兆啊!
孔子說:“你們還記得我的夢想嗎?”
端木賜說:“記得,夫子說要實現天下大同。”
孔子又問:“那現在實現了嗎?”
端木賜有些遲疑,最後還是清醒了過來,說:“沒有!”
孔子說:“那你們為什麽要停下腳步呢?”
這一句話一出,頓時去許多弟子都清醒了過來,“是啊,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竟然忘了此時天下還是禮崩樂壞啊!”
很多弟子起身向孔子賠罪,但是也有一些說:“現在的白國不就是最接近大同的原景嗎?舍棄最近的,去追求最遠的,我不理解。”
孔子看著這些執迷不悟的弟子,也是歎了口氣,這白國真的是比天下任何國家都要危險啊!哪怕遇到匡地之圍,弟子一個也沒有動心,就這一趟白國之旅,就拉走了我三分之一的弟子啊!
最後孔子堅定的說:“我已經決定了,明日啟程回魯國,願意和我走的,現在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出發,不願意的我也不勉強,只希望你們不要忘了保持美好的品德,做有用的人,只要你們還在堅持我的主張和理想,你們就還是我的弟子。”
說完轉身就走。眾弟子面面相覷,有的人甚至思想十分掙扎,出的滿頭都是大汗。這時仲由起身說:“反正夫子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端木賜,顏回,宰予等人都表示跟著夫子走,但還是有幾十位弟子選擇留了下來。
第二天,孔子等人準備啟程,這時,有三十幾個孔子這段時間在白國收的弟子想要一起走,這其中有白師,有白師的胞弟,有蘇氏等家臣子弟,有旁支白氏子弟,有白國的普通庶民。
孔子同意了,看著走了幾十個,來了三十幾個,孔子也算是自我安慰了。跟孔子來白國的弟子有三百人,這次回魯國,算上白國的弟子,只剩下兩百個出頭,其他的都想要留在白國。
孔子歎了一口氣,在白禦的送別下,慢慢的向著魯國而去。
白禦看著遠去孔子車隊的身影,想著孔子的告誡之語,對著白庭說:“你夫子說的對啊!我白氏迎來了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災難啊!”
白庭也是十分苦惱,問道:“那我們怎麽辦?依照夫子所說,就現在這種白氏內部人人不思進取的想法,若是遇到大事,白氏就危險了。”
白禦說:“走吧,回去開個議事會吧!”
說完向著白府走去,白庭緊跟其後。
一個月後,白府議事廳,幾十個決定白國命運的人齊聚一堂。有白公白氏家主白禦,世子少主白庭,還有全氏、蘇氏、原氏族長,家宰,家將,民事堂、軍事堂、家法堂、專研堂和監牢堂堂主,藏書閣閣主,影衛和白羆衛衛士長,支脈脈主,白氏學府府主,遊俠令長。各個方面的負責人都恭敬地在席位上坐著。
“諸位,白氏的危機來了啊!”
在場的人都發出了疑問,蘇氏族長說:“家主,這天下雖然紛紛亂亂,但是卻沒有波及到我們啊!難道有大國要進攻我們了?”
原氏族長冷笑道:“進攻我們又如何?雖然我白國人口少,但是憑借太行山的地形,來多少我滅多少。”
其他的人都讚同原氏族長的話,頓時場面議論紛紛。“啪!”一個響亮的鞭子打在石板上“肅靜!”這是臨時抽調來維持秩序的監督官。
眾人都閉上了嘴,看向白禦,白禦見安靜了,說:“不是外面的威脅,而是內部的威脅!”
全氏族長“噌!”的一下站起來,說道:“有人叛亂?”
大家都十分驚慌,“啪!”眾人又坐下聽白禦的話:“是思想,你們不覺得白國乃至白氏都太過於安於現狀了嗎?竟然絲毫不考慮危機意識。”
這時支脈脈主,比白禦年紀還大的白氏子說:“危機意識是有危機才有意識,沒有危機,不能憑空多出來意識吧!況且當今列國,就算我們周圍的國家都團結起來進攻我們,
我白國憑借地理,也能安然渡過,更何況現在有太原,糧食問題也不是我們的弱項了,我實在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其他人都表示同意。白禦看著這些經過幾百年安穩生活失去鬥志的同族和同胞,也沒辦法再說些什麽,不過為了不讓這股風氣感染到白氏的核心,就是那些白氏子身上,
白禦說:“既然你們不同意我的想法,而我又說服不了你們,那麽我決定多派些子弟成為遊俠,解救天下庶民總可以吧,這可是先祖定下的祖訓啊!”
眾人見白禦不再說什麽要努力,要發展,要和其他國家爭霸,只是要多派子弟實現先祖的願望,便紛紛讚成,都說家主果然繼承了家主之志。
會後,白禦和白庭在書房開小會。
白禦說:“看到了吧,白國已經不是先祖時候的一言九鼎了,他們都不想去改變現狀啊!”
白庭說:“這些人難道要學魯國三桓,晉國六卿嗎?”
白禦看著白庭說:“不一樣,他們還是忠心於我們的,他們也不會對我們做什麽犯上之舉,這也是先祖們制定這些制度的原因啊!說實話,他們代表了白國和白氏的絕大部分人的內心想法啊!
他們並不是反對我們,只是他們所代表的人不讚同我們的主張而已,太久的閉關鎖國,導致了他們眼界狹小的結果。不過,當危機來臨的時候,我想,他們也不會為我們吝嗇那一口氣的。”
白禦看著若有所思的白庭,繼續說道:“我們是白國的領頭羊,既然不能改變前進的方向,那麽我們就要找好規避的道路,這樣,讓所有白氏子只要年滿二十了,必須出山,要開闊他們的眼界,不能隻局限於太行山內。
另外,你去安排,在太行山裡找一個隱蔽的山谷,做好隱蔽措施,往裡面搬入我白氏幾百年存下來的書籍,以及一部分精華珍寶,以留作我白氏最後的退路。
這個行動一定要秘密進行,我看這天下還要亂很久,因此時間很充足,記住,要隱蔽!”
白庭回道:“知道了,孩兒馬上去辦!”
——
當孔子提出白氏面臨的危機時,余起初是不信的,但當余親自調查後,才發現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多年來的封閉環境使得白國之民,安於現狀,隻知今日而不知明日。余痛心疾首,想要扭轉現狀,奈何這種思想竟入侵到了高層之中,且還不在少數,若不是有歷代先祖的箴言,說不定余也會沉溺其中。心魔之害,比刀兵更甚,刀兵猶可脫,心魔卻無可防也。
——《白禦隨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