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貴霜高僧,歸程
在貴霜國北部的馬拉坎達城,蔡愔等人在貴霜王派出的護衛的帶領下,找到了正在宣講佛經高僧。
高僧有兩位,據貴霜王所說,兩位高僧結伴而行,每走一個地方都會留下來宣講佛經,兩人相互輪換,相互辯經,在貴霜國內留下了許多的傳說。
其實從貴霜王內心來講,他實在是不願意將這兩位高僧拱手讓人,因為自己也是禮佛之人,國內有高僧駐足,代表著佛在凝視著他的國家,這也是他離佛最近的日子。
但是身為一國之君,貴霜人的王,他十分清楚,對他最重要的是什麽,從傳承下來的知識中,他明白,要想為貴霜人找到前進的路途,唯有手中的刀劍和胯下的戰馬。
高僧或許很重要,但是遠沒有大漢先進的武器技術重要,聽說大漢已經將匈奴人打到了北海之北,可見漢人的武器有多麽犀利。
比較起來,高僧可不能為他開疆拓土,而且再說了他離天竺如此之近,可以很輕松的再請一個高僧過來,這並不是什麽難事。
在馬拉坎達,一座高台之上,兩位將頭髮剃光,穿著天竺佛教徒典型的僧衣,在蔡愔在貴霜國已經待了很多天了,在如此濃烈的佛文化的熏陶下,他已經清楚了這些僧衣的來歷。
聽一旁信佛的士兵說,佛教的僧侶穿衣不能超過三層,由裡至外分別為第一衣,安陀會;第二衣,鬱多羅;第三衣,僧伽黎。
相傳這是釋迦摩尼規定的,而且僧衣的顏色也不能用正色,即純色(單一的顏色,比如純白色,黃色,紅色,綠色等等),要用“壞色”(非單一純正顏色)。
因此,天竺僧侶上衣以黃綠為主,下身裙子近乎紅褐色,如此,紅黃兩色就成了天竺僧衣的規製。
而天竺因為天氣幾乎沒有嚴寒的時候,為了除熱,所以往往僧侶的僧衣穿著,是用壞色的,輕便透氣的,長寬布,將自己包裹全身,單單隻袒露右邊的肩膀。
說實話,蔡愔對於這些規定無法理解,袒露臂膀以示人,在儒家裡叫做無禮,只有射箭、練武時,為了方便,才同意人袒露臂膀。
而且還要剃發,這簡直是蔡愔不能容忍的,此為大不孝,在大漢,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會被剃發,這是一種刑法,被稱為髡刑。
不過如今他又有求於人,所以他只能將心中的不適強壓心底,反正自己又不信佛。而且為了防止同行的同伴出錯,在前來法場時,他特意叮囑眾人,不得流露出對佛文化的不敬,不然回國後,定會參他一本。
等到午後,法會終於結束了,兩位高僧下了高台。
他們從早上來,兩位高僧已經在台上講了幾個時辰了,蔡愔又聽不懂,只能強硬著在下面裝模作樣的聆聽,而一旁的一行同伴早已經睡了好幾覺。
不管蔡愔怎麽提醒,始終的阻擋不了眾人犯瞌睡,最後也隻好作罷,隨他們去吧。
看見兩位高僧終於下來了,蔡愔立即拉著秦景湊上前,行禮道:“在下自東土大漢而來,想為大漢求解佛門真經,請兩位高僧遠赴東土傳經。”
兩位高僧一位叫攝摩騰,一位叫法蘭,兩人都是從中天竺來到貴霜傳教的佛門高僧。
他們聽著秦景的翻譯,又看著蔡愔與眾不同的禮儀,從這套禮儀來看,那個東方的大國,應該是一個傳承十分古老的國家。
兩人單手行禮道:“高僧不敢當,隻願為我佛的信徒,傳經解惑。”
這是經過秦景翻譯的話。
蔡愔一聽心中有了辦法:“兩位都是佛門的得道高僧,對於佛經的理解已經少有人能及了,所求的不過是讓佛陀的榮光照得更遠。
在下貴霜行走多地,所視所行,皆是佛門樣式,這裡的百姓,所思所言,皆是佛言佛理,在我看來這貴霜已經是處於佛陀的庇護之下了。
佛說要讓世人無苦難,無饑餓,無生老病死。如今貴霜的百姓已經享受到了佛的榮光,可是大漢的百姓根本就沒有見過佛是什麽。
那裡對於佛來說,是一片虛無之地,為佛傳播榮光,是每一個佛門弟子的責任。我們的皇帝陛下,從西域人的嘴裡聽說在這裡有一片佛的國度,因此派我們前來尋找佛的代言人,前去大漢為他講解佛經。
為大漢的百姓消解苦難,這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都是十分有利的事情,還請兩位高僧能夠不辭辛苦,隨我等遠赴東方,傳播佛的榮光。”
攝摩騰兩人聽著秦景斷斷續續,又缺缺巴巴的翻譯,如果是常人,可能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但是在這裡的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數得上名的人傑,自然能夠理解對方的意思。
在攝摩騰兩人耳朵裡,蔡愔的大概意思就是說:“東方,大國,沒有佛,速來!”
但是畢竟大漢距離此地不下萬裡,這不是能夠隨意決定的,最後攝摩騰兩人還是對他們說:“這事關佛的傳播,我們兩個不敢隨意下結論,還請施主等我們考慮幾天,七日後,我們一定會給你們答案。”
蔡愔理解兩人的顧忌,恭敬的行禮後,站在一旁,讓開兩人回住處的道路。
不知道攝摩騰兩人最後是如何商量的,在第七日,兩人聯袂來到大漢使團的住處,向他們宣告了自己的決定。
“我與法蘭大師商量好了,願意同你們一道前去遙遠的東方,向你們國家的百姓,宣揚佛的道理。”
蔡愔聽完大喜過望,自己終於可以回家了,於是高興的將兩人邀請進入落腳的“驛站”,向他們詳細的介紹關於大漢的一些情況,包括大漢皇帝在大漢的地位,以及一些常識。
攝摩騰聽完秦景的講述,知道了在東方一個名叫漢的國家,他們稱呼國王為“皇帝”,他的的國家叫“漢”,稱呼皇帝不能直接稱呼名字,要稱呼“陛下”。
漢國的皇帝掌握著漢國至高無上的權利,有著如同佛一樣地位,而蔡愔和秦景這兩個在他們看來極具佛性的人,在漢國居然只是一個小官吏,比他們強的人數不勝數。
而且在他們的介紹中,漢國有著兩個掌控他們自稱為“天下”的家族,一個是掌握著皇帝傳承的“劉”家族,一個是遙遠的千年前傳承下來的,掌握著文化的“白”家族。
如果他們要想在漢國傳教,絕對是繞不開這兩個家族,如果有任意一個家族反對,他們除了離開,沒有別的選擇。
“蔡施主,謝謝伱的告知,沒有你的提醒,相信我們兩個一定會因為無知,而遭受到莫名的傷害。”
攝摩騰兩人對蔡愔的解釋十分感動。
“兩位大師不用如此,你們相當於是我請到大漢的客人,要是因為我的問題,讓你們受到了傷害,這對於我來說,是不可以原諒的。
我們儒家的先賢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就對應在了這裡。”
兩人雖然不知道蔡愔說的先賢是什麽,但是從這句富有佛理的話中,攝摩騰可以感受到,那一定是與佛最相近的人。
於是世界上,佛與儒的第一次碰撞,就在這個既不是儒的國度,也不是佛的淨土之間的國家發生了。
由於知道大漢沒有佛經,所以兩位大師就將自己的佛經全部帶上,還從貴霜最大的佛寺裡面抄錄了一些佛經,以作為宣教的基礎。
又過了一個月,蔡愔一行人與大師攝摩騰、法蘭兩人都做好了準備,他們將經書與佛像裝到幾匹從大宛王贈送的和買來的白馬上,告別了貴霜王的使者,帶上了貴霜王寫給劉莊的書信,以及對於他們的一些賞賜,踏上了回國的道路。
來的時候,一行十八人,輕車簡騎,只有幾匹馬和駱駝,帶著所需要的物資和錢財。而回的時候,二十多個人,帶著幾匹馬上的經書和佛像,以及貴霜王派出的幾個使者,還有賞賜的金銀。
因為是歸程,來的路他們已經爛熟於心了,於是一路十分快速,出了貴霜,又回到了大宛。
大宛王聽說天竺高僧隨著漢使而來,讓人以最高的禮儀,將兩位高僧請進王宮內,向他們求解佛經。
沒辦法,蔡愔等人隻好在大宛停留了下來,等待大宛王放人。
因為大宛距離天竺之間隔絕著數個大小國家,因此傳到這裡的佛經多是一些殘缺的經書,大宛王又是信佛的人。
如今見到高僧,親自為他解釋以往不清楚的地方,大宛王竟然生出一股拋棄王位,隨兩位高僧左右的想法,但是理智讓他將這個想法按壓了下去。
隻好向兩位高僧道:“請高僧憐憫大宛一心向佛之心,留在大宛,為大宛子民傳達佛陀的真意吧!”
不僅如此,為了挽留兩位高僧,大宛王還拉上了大宛國內信佛的眾多貴族百姓,向他們跪求。
整個場面顯得十分之大,滿地跪著的都是信佛的佛教徒,這對於一個佛門高僧而言,不亞於一記絕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