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煉金術的痕跡
  “空隆哐啷……”

  想象中的劇烈碰撞並沒有出現，那面磚頭壘砌的牆壁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堅硬。

  那些磚頭，甚至都沒有抹上灰泥黏合在一起，而僅僅被人隨意地壘成了一面牆壁的形態。

  因為，負責壘這面牆壁的那些“藍頭巾”們，當初也只是認為這面牆壁的作用無非就是遮掩一下那條廢棄的隧道。

  不過就是裝裝樣子罷了。

  省得自家老板扎比尼先生在店鋪後面花園裡，抬眼望去就能看到那條黑咕隆咚的隧道入口，繼而覺得有礙觀瞻。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們當初的那點偷懶，所以今日才讓韋斯萊家的三個兄弟免去一場“劫難”。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遇到別的麻煩，撞塌了那面象征意義多於實際意義的牆壁之後，這輛魔法汽車隨即就駛入了那位扎比尼先生的花園。

  它的輪胎碾壓過一些名貴的花卉，把一些古希臘風格的大理石雕塑撞得東倒西歪，最終車頭狠狠懟到了那隻阿拉伯單峰駱駝模樣的“園丁”身上。

  “砰——！”

  【波羅乃茲】前面的保險杠凹陷了進去，這輛車也最終被逼停。那隻無辜的煉金術駱駝則被狠狠撞倒在地，四條金屬關節痕跡明顯的長腿不斷彎曲、伸展，想要重新找個支點從地面上爬起來。

  珀西握著方向盤，驚魂甫定，不斷喘著粗氣，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不剩幾塊的擋風玻璃。

  喬治轉過頭，想要看看後排座位上的弗雷德怎麽樣了，可他卻剛好看見一條嬰兒手臂粗細、長著倒刺的蔓藤正惡狠狠地從車後面抽打過來。

  汽車碾過的植物正在襲擊他們！
  那是一大片低矮的灌木植物，它們的一些枝乾異化成了蔓藤的形態，彎成弓狀的樹枝稍一彈動，那些多刺的蔓藤就會隨之抽打、搖擺……那些藤蔓正在瘋狂猛打著車身上它們能夠到的每一塊地方。

  “啊，小心——！”

  弗雷德叫道，一根扭曲的蔓藤把喬治旁邊的車門砸了一個大坑，無數指甲大小的尖刺戳穿了車門外面的鐵皮，抽打的力道則震得僅剩幾塊的擋風玻璃瑟瑟顫抖。

  “快發動汽車！”

  喬治高聲提醒自己的哥哥，嚇得想要伸出了手，想要把檔杆從空擋換到一/二檔的位置。

  可是就在這時，被魔法汽車壓在下面的植物給了這輛車的底盤一記狠毒的“上鉤拳”，車身劇烈抖動了一下，把喬治震得又狠狠撞了下車頂。

  “我們完了！”他捂著再次被磕出一個包的腦袋，呻吟道。可是車底突然震動起來——引擎重新發動了。

  珀西趕緊抬手掛上倒檔，汽車“嗖”地朝後退去。

  那些毒觸手還想打他們，拚命用藤蔓朝迅速逃離的車子抽來。而這輛車的車輪則飛快向後扭動，一口氣將纏繞在上面的幾根藤蔓全部扯斷。韋斯萊三兄弟能聽見斷裂的藤蔓在嘎吱作響。

  “梅林的胡子！真懸哪！”

  喬治興奮地拍了一下車門，然後氣喘籲籲地說：“好樣的，汽車！”

  可是，這台汽車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伴隨著“嘭嘭嘭”三聲，三扇車門幾乎同時彈開，坐在車裡的韋斯萊三兄弟全都感到座椅朝旁邊一歪，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他們已經趴在潮濕的土地上。

  然後，汽車帶著遍體的傷痕和大坑停在了原地，冒著蒸氣，車尾燈則在憤怒地閃爍著。

  更要命地則是，那些毒觸手的藤蔓也在向他們三個人蔓延過來——沒了那隻煉金術駱駝的看管，又被一輛汽車好生蹂躪了一番，這種魔法植物被壓抑的凶殘天性頓時爆發開來，它們急切地想要補充一些血食。

  “這是什麽東西！”

  雙胞胎驚叫。

  珀西倒是認得毒觸手。作為一名學霸，雖然五年級的暑假剛放假沒幾天，但是他已經把六年級該學的課程全都完整地預習了一遍。他認識這種在六年級才會在草藥課上接觸到的神奇植物。

  只不過，因為還沒上過課，所以他還不知道斯普勞特會傳授給學生們的、對付這種植物的小妙招。

  珀西只能根據教材上寫的內容，拿著魔杖對著那些毒觸手念出一道咒語：“Mobiliarbus（移來移去）！”

  只能說，不愧是韋斯萊家僅次於比爾的天才少年。單就施法成功率來看，就算和絕大多數成年的巫師相比，珀西的本領也足以碾壓那些人。

  哪怕他只是在書本上看過這個魔咒，可是第一次使用就成功使得這個魔咒產生了效果。

  一陣魔法波動蕩漾開去。那些正在蔓延向他們的毒觸手藤蔓，立馬就變作了一隻被人提起了後脖頸那塊軟肉的貓咪，紛紛被魔咒的力量提離了地面。隨著珀西意志的指引，它們就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拎著似地，慢慢地遠離了他和他的兩個弟弟。

  “總算是有驚……”

  然而，就在他剛剛放下心的一瞬間，伴隨著“噗”地一聲輕響，一隻長著怪異嘴巴的大號“走地雞”突然出現在了珀西身邊。而這隻“走地雞”的幻影移形，一下子就改變了周圍的魔法波動，讓珀西剛剛施展出的咒語效果大打折扣。

  毒觸手又一次歡騰起來。

  只是，轉瞬之間，這些魔法植物的凶悍勁頭就被壓了回去。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裡來了個真正的狠人。

  “Incendio（火焰熊熊）！”

  伯恩抖了抖手腕，一簇簇火焰就從他的魔杖尖端噴射而出。再加上，施咒的時候加上了一些“變形術”技巧，這些火焰還變成了一隻隻飛鳥，繞著伯恩和韋斯萊三兄弟不斷盤旋。

  毛多弱火，體大弱門。

  雖然毒觸手沒有毛發，但是作為一種植物，畏懼火焰也相當地合理和自然。

  被烤焦了幾根藤蔓，這種魔法植物立刻就變得乖巧起來。它們老老實實地縮回了自己的花圃，不再蔓延。

  “再亂跑的話，我回頭就把你們送給海格……”

  應對完眼前的威脅，伯恩立刻對那隻把他從【海德拉號】傳送到這裡的球遁鳥，作出了一句口頭警告。

  “……他家裡既有適合你體型的大鍋，又喜歡嘗試不同神奇動物之間的跨物種繁殖實驗。”

  這隻自帶呆萌屬性的球遁鳥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在原地踱步、低頭找蟲子吃，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不得不這麽做，因為一會兒多半還得他把這隻球遁鳥帶走。到時候，它要是再來上那麽一出，伯恩說不定又得被帶著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了。

  “所以，現在我是到了‘陋居’嗎？這隻球遁鳥把我帶回了德文郡？”

  （韋斯萊家族的陋居，位於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外，這個村莊則位於德文郡，奧特河沿岸。）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珀西、喬治和韋斯萊，伯恩撓了撓頭髮，有點不敢置信地開口發出了詢問。

  “羅恩在哪裡？他沒跟你們一起玩耍嗎？”

  他指了指不遠處那輛像是剛剛進過廢車處理廠，經歷過一次報廢處理的【波羅乃茲】。

  伯恩記得，韋斯萊家是有這麽一輛可以飛行的魔法汽車，可那輛車具體是什麽牌子和型號的他卻沒什麽印象。

  “嘿，伯恩……”

  珀西剛想說話，可他那兩個活寶兄弟對視一眼之後，立馬搶先一步把他要說的正經事給打斷了。

  喬治大聲說：“是的，沒錯。”
    而弗雷德則十分乾脆地說道：“歡迎伱來到陋居作客。”

  看著雙胞胎臉上露出的“誠摯”笑容，伯恩立馬就識破了他倆的詭計。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韋斯萊兄弟？

  果不其然，目睹了雙胞胎睜著眼說瞎話，珀西立刻氣憤地瞪了眼這兩個讓人不省心的弟弟。

  “你們倆給我閉嘴。”

  珀西惡狠狠地說道。

  接著，他就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幾小時前他收到的那封來自伯恩的信件。

  “事情是這樣子的……”

  言簡意賅地講了三兩句，珀西就講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然後他馬上對伯恩提出了幾個問題。

  “所以，這裡是哪？

  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海格力斯之柱商業街租賃的旅店？
  還有，那些毒觸手是怎麽回事？

  我記得，這種植物就連種子都會被世界各國魔法部嚴格管理，不允許私人種植和培育。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佩內洛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她現在在哪裡？”

  說著，珀西還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只可惜他想看到的那個人根本沒在這裡。

  事實上，這個種植著毒觸手的花園裡，除了在場這幾個小巫師之外，此時根本就沒有第五個人……連影子都沒。

  面對珀西的提問，伯恩也只能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啊……”

  不過，他這時好巧不巧地看到不遠處那隻正在不斷想要爬起來的金屬駱駝，伯恩頓時就有了主意。

  “……但它應該知道。”

  他伸手對著那隻駱駝一招手，靈能念力猝然發動，將這隻比一般駱駝還要沉重許多的金屬造物提拎了起來。

  倏爾就飛到了伯恩跟前。

  “你忍耐一下，我很快的。”

  趁著那隻駱駝沒注意，伯恩伸手就從變形蜥蜴錢包裡取出了鏈鋸劍。

  然後，一個“開膛刨腹”，伯恩就打開了這隻煉金術生物的毛玻璃肚皮，從它的肚子裡取出了一個零部件。

  這看似是一顆紅水晶做的心臟。

  但也隻“看似”。

  伯恩雙手一扭，紅水晶的外殼就分開成了兩瓣，露出了一塊懷表。上面的秒針每旋轉半圈，這塊懷表就會準時振動一下，就像是在模仿心臟跳動。

  “應該不是這東西。”

  伯恩又伸手一掏，從駱駝肚子裡取出了一節象牙白色的腸子，這是骨瓷做成的管子，裡面裝著還未完全消化掉的尖刺和纖維組織。

  “搞錯了，再來。”

  伯恩這回終於找到了想找的東西，那是一塊褐色的水晶，被雕琢成了肝髒的形狀，然而裡面卻是實心的。

  “Je pense， donc je suis.”

  （我思故我在。）
  伯恩用法語說出一句密文，緊接著，這塊水晶就變成了一張羊皮紙卷，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多內容：
  交易記錄、客戶需求、作品參數、維護須知、工作日志……

  “我就知道是這樣的。”

  伯恩猜對了。

  剛剛一看到這隻用煉金術製作成的駱駝魔像，他就從它上面看到了濃厚的“尼可·勒梅”風格。

  在製作煉金術作品的時候，也只有不差錢的尼可·勒梅，才會使用如此之多高溢價的材料，堆砌出一些可以用其他更實用設計樣式來實現的功能——

  比如，一隻煉金術駱駝魔像，裝上那些寶石水晶當內髒有什麽用？裝上更便宜的金屬或玻璃其實也沒問題。

  又比如，想要讓它移動的話，非得采用“腿型”設計樣式？別說擺在花園裡，這東西就是真地放進沙漠，輪子難道不比四肢造型更便利？
  而伯恩又收到過尼可·勒梅的聖誕禮物，裡面有本那位老先生自己當學徒時期的煉金術學習筆記。伯恩翻看過很多遍那本筆記，自然也就知道，自打年輕時期開始，尼可·勒梅就會在每一件自己製作的煉金術製品裡面增添這麽一種用於記錄該物品情況的文件。

  這種文件既可以用於防偽，又方便煉金術製品出問題之後的修理。哪怕尼可·勒梅後來因為製造出【魔法石】、所以根本不缺錢、極少再出售自己的煉金術製品，可他自己只要再次動手製作出的作品，依舊保留了之前的習慣。

  這真的是個好習慣。

  當然，如果尼可·勒梅做出的文件能夠不只是法語版的就更好了。

  雖然在場有四個人，但是刨除掉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的雙胞胎，伯恩就是把珀西拉上也才僅僅看懂了這張羊皮紙上大約三分之一的內容。

  “……上面記錄顯示，這台【駱駝除草機】——應該是這麽叫——本來是尼可·勒梅先生為一家公益組織製作的，原因是礙於以前的朋友關系。後來這個組織又將其轉贈給了扎比尼……這個名字，我怎麽有點熟悉？”

  珀西好奇地問。

  “扎比尼？不是去年斯萊特林的一個一年級新嗎？他就是那位已經死了六個老公的扎比尼夫人的獨子。”

  弗雷德不以為意的說道。

  “那個小巫師多半和這個【扎比尼】有關系，因為這個姓氏不是很常見，魔法界應該沒幾個扎比尼。”

  喬治又補充了一句。

  珀西聽了點點頭，表示認可了雙胞胎的這個說法。

  那封文件後面的內容，大多數都是【駱駝除草機】管理毒觸手的工作日志，只有最後一段寫了，它今天遭遇了撞擊，又遭到了“掏心挖肺”……而它剛剛已經向其所有者作出了示警。

  “所以，很快這台東西的主人就要來了？”弗雷德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問道：“你們說，他們會叫咱們怎麽賠償他的損失？”

  “那面牆壁、這塊花圃，哪怕是那些毒觸手，其實都還好說。”喬治也有點發愁，“關鍵是，伯恩你有把握把這隻煉金術駱駝修好，把從它肚皮拿出來的零件再裝回去嗎？畢竟，這是一件複雜的煉金術製品——而一般的修複咒好像對這種東西沒有用——如果沒辦法修複，那麽就只能賠錢了。”

  伯恩搖了搖頭，“不用賠了。”

  他已經看到了那些收到示警的人，正在從遠處一棟建築物跑了出來。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都帶了藍頭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