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皇帝的新衣

  “梅林的草莓味襪子啊！”

  霍拉斯的大鼻子聳動了兩下，不滿地咕噥道：“那家店主真是個外行中的外行，居然用火灰蛇的灰燼做肥料，來種植飛艇李。

  這樣做雖然能讓一些植物長得更好些，但是只需要一點小火星，就會讓飛艇李變成爆炸飛艇李。”

  商業街上的行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這些人大多是從地中海沿岸來這裡交易的巫師，往日也有很多交集。

  霍拉斯沒有和他們搭茬，而是帶著伯恩走進一家售賣“土耳其咖啡”的小店。

  “兩杯錫蘭茶！”

  “30第納爾。”

  霍拉斯給了老板一個銀西可，這大約值35第納爾，不過他沒讓老板找錢。

  “夥計，外面那幫人是做什麽的？我以前怎麽沒在這裡看到過他們？”

  他指的是“飛艇李”事故之後，突然出現在街道上的一群人。

  這幫人頭上全都帶著藍頭巾，看起來像是某種統一識別標志。

  或許是看在小費的面子上，又或許是看霍拉斯和伯恩一老一小，不像是麻煩製造者，那個店主便隨口跟他們解釋了一下：“那些人都是皇帝的雇員。”

  “皇帝？”霍拉斯疑惑道。

  “皇帝！”伯恩則皺了皺臉皮。

  “皇帝是一家專營奢侈品服裝的商店，店名全稱叫‘皇帝的新衣’。那家店生意很不錯，因此雇了不少人。”

  說著話，店主給霍拉斯和伯恩端上兩小杯熱氣騰騰的茶水。或許是區域差異，這種錫蘭茶裡加的不是英國那邊常見的方糖和牛奶，而是煉乳和當地的一種五香粉（乾薑、豆蔻、乾草、胡椒和陳皮）。

  “據說，有很多歐洲的純血巫師家族都會定期來他們這家店裡消費，那裡賣的一件皮大衣就夠我這家小店再裝修一次。”

  “來‘海格力斯之柱’就為了買衣服，那些人是瘋了嗎？
  對角巷的脫凡成衣店、聖母院後巷的奈利朵潮流服飾，巴伐利亞的老拉姆蘭皮裘，去哪家店不比來這方便？”

  霍拉斯對此完全不能理解。

  那人聽了這話倒也也不惱，反而笑嘻嘻地繼續道：“您懂得還挺多的。

  一看您也是個體面人，要不要去‘皇帝的新衣’看看？
  正好給您和您家小少爺一人買件衣服，就說弗朗西斯科介紹您過去的——有優惠。”

  優惠不優惠的，霍拉斯倒不是很上心。

  他單純就是好奇。

  那些純血們為何會那麽中意這家位於偏遠地區的小店？以及這家皇帝的新衣為何如此膽大包天？
  “好的，多謝。”霍拉斯向咖啡店老板簡單道了聲謝，輕輕揮了揮手，然後就帶著伯恩走出店門。

  “這家店的老板有問題？”伯恩好奇地問道。

  他們剛剛點了兩杯茶，可嘴唇卻都沒沾到茶水。而且霍拉斯剛剛雖然沒動魔杖什麽的，可是伯恩卻敏銳地發現了，自己這位魔藥大師爺爺在揮手間就向著那個店主人灑出一蓬粉塵。

  “我可不願意喝一名疑似中了奪魂咒的人為我泡的茶。”霍拉斯俯下身，低聲向小伯恩解釋了原因。

  他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那個咖啡店老板，說話時情緒轉換得太快了。

  這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腦子裡設置了“關鍵詞”。

  只要提起相應的詞匯，隨即就會觸發與之對應的回答。

  而正常情況下，在面對質疑時，人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反駁而並非接受——更不要說，那個老板還馬上改變話術來為自己謀求利益。

  若是那個咖啡店老板真有如此心計，又怎會在一家看起來就不怎麽賺錢的咖啡店？

  別看霍拉斯平時一副笑呵呵“老好人”的樣子，可能夠成為一名世所公認的魔藥大師和法力高強的巫師，他又能不是一個聰明絕頂之人？
  “本來還想帶你多逛逛的。可情況有變，咱們去采購一些魔藥材料，然後還是趕快離開這裡為妙。”

  堵塞交通的飛艇李已經被清理乾淨，商業街也漸漸重新恢復了活力。

  雖然上午時分來商業街購物的顧客並不算多，但街道上不少店家亦開始了賣力的吆喝。

  英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這三種語言的吆喝聲交雜在一起，讓這條略微有些陰冷的、長達一英裡左右的商業街變得熱鬧了許多。

  被霍拉斯引領著，伯恩只是邁步跟隨即可，他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皇帝的新衣”上面。

  竟然敢以“皇帝”自居……

  這是何等的僭越！
  走著走著，伯恩突然聽見道路左邊傳來了一些動靜。

  有一個年輕的小女巫，似乎剛剛從井邊取完水準備回家。她站在那裡，一隻手裡還拎著隻盛滿水的鐵皮桶。兩個戴藍頭巾的男人杵在這個女孩身前和身後，將她夾在了道路中間。

  “能不能寬限幾天？”

  年輕女孩怯懦地低著頭，似乎是不敢去看那兩個男人。

  “寬限？”一個長著齙牙的藍頭巾戲謔道：“沒問題，只要你這個肮髒的小泥巴種能付得起利息。”

  “嘿嘿，你懂的，九出十三歸。”

  他的同伴亦打趣似地說道。

  “可…可是，我前天已經還完了最後一筆利息，就差一點點本金就還完了。”

  似乎是被“利息”一詞嚇到，那個年輕女孩壯著膽子反駁了一句。

  雖然聽起來實在有些有氣無力，但這樣的舉動似乎還是抽走了她全部的勇氣，她那本就有些發白的臉龐看起來更白了一些。

  齙牙藍頭巾作出一副氣呼呼的表情：“還有一點點，那不就是還沒還完本金，難道這些本金就不是本金了？

  難道它們就不配計算利息？”

  說完，他還像是不解氣似地“呵”地啐了一口黏痰，直接吐進年輕女孩拎著的水桶裡。

  他的同伴這時居然看不下去了。
    “嘿，伱在幹什麽！這個鐵皮桶以後多半也是咱們的，你往裡面吐痰，以後誰來用它？”

  “我的錯。”齙牙男聳了聳肩。

  這兩人一應一合，而被他們倆夾在道路中間的年輕女孩，則早已眼裡噙滿淚花。

  “又是這副樣子，別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欺負你。”齙牙男惡聲惡氣道：“要怪就怪你那個死鬼老爹，誰讓他得了龍痘瘡？誰讓他去找皇帝借錢治病？

  他死了不說，還留下一筆爛帳，害得我們哥倆隔三差五就得找你收帳，鞋底都快被磨爛了！”

  年輕女孩繃不住了，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而且她的臉龐也徹底變得毫無血色。

  似乎是覺得火候差不多到了，齙牙男的那個同夥朝齙牙男眨了眨眼，接著他就用一種不那麽嚴厲的語氣說道：
  “算了算了，當我心善，寬限幾天也可以。

  我最後也給你指條明路——你家現在就你一個人了，‘克裡瓦特魔法寵物商店’還開個什麽勁？

  光是照顧你家店裡剩下那些動物的花銷，你就擔負不起。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店裡的東西，連帶地契房契都賣掉。

  這樣一來，不僅能還清本金和利息，你還能擁有一筆存款，足夠你生活到成年找到工作了。”

  “可是……”

  見年輕女孩還要說些什麽，齙牙男又一臉凶狠地喝罵道：“可是個屁！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要麽把錢還給皇帝，要麽就用店鋪抵債。告訴你，拖得越晚，利息越多。到時候，你就算把店鋪賣了，說不定拿到的錢還不夠還債！”

  他的同伴這時則“嘿嘿”笑了起來。“說不好，說不好。再拖個一兩年，等佩內洛女士再長大一點，哪怕那家店鋪不夠還債，她自己多半也足夠值錢了。”

  聽了同伴的話語，齙牙男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起面前的這個年輕女孩，他的嘴角翹起了猥瑣的笑容。

  “還別說，以前沒看出來，這個小泥巴種……就算是當不了皇帝陛下的新娘……誒嘿嘿。”

  皇帝。

  皇帝的新娘。

  還TM，誒嘿嘿。

  這幾個關鍵詞湊到一起。

  本來伯恩只是因為看不過眼，所以想要出頭用鏈鋸劍調解矛盾。可此時，這個忠誠的阿斯塔特戰士頓時升起乾脆用旋風魚雷砸死這幫龜孫的想法。

  不過，有人比他行動得更快。

  就在那倆藍頭巾正準備繼續說一些汙言穢語的時候，一隻長著四顆鋒利獠牙，身上披著層厚厚鬃毛的巨大疣豬，突然出現在了這倆人附近。

  這是一隻特波疣豬守護神。特波疣豬是一種神奇動物，和鳳凰一樣都是4X級別，棲息地在剛果和扎伊爾。

  它們有隱形的本事，這使人很難躲開或是抓住它，所以它們發起的隱身衝撞非常危險；它們的皮極受巫師們的珍視，可以用來做成品質極佳的護盾和護身衣。

  這隻突然出現的特波疣豬守護神是實體的，只有極高明的巫師能召喚出這樣的守護神，它的能力和特波疣豬完全一致。體長大約兩米的巨大疣豬，只是一個隱身衝撞就令那個齙牙男原地升天。

  而且，因為是守護神，所以它還能做到凌空而行。這隻守護神繼續衝向了被挑飛的齙牙男，將那個家夥用獠牙釘在了街邊一家店鋪的招牌上面。

  “混蛋，別傷害格格圖斯！”齙牙男的同伴見狀，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他一把就推倒了擋在自己面前礙事的年輕女孩，拿出魔杖對著那隻特波疣豬守護神一連釋放了好幾道咒語。

  只可惜，他的咒語水平也就那麽回事，釋放的大多只是些不疼不癢的惡咒。

  無論是對真正的特波疣豬，還是對特波疣豬守護神，這些咒語連破防都做不到。

  而他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成功地吸引了那隻守護神的注意力。

  特波疣豬守護神扭了扭脖子，把捂著肚子大聲呼痛的齙牙男甩到一邊，接著掉頭就奔向了敢於向它施咒的藍頭巾巫師。

  “混蛋，繼續去傷害格格圖斯啊！追我幹什麽！”他一邊大吼著給自己壯膽，一邊沿著街道抱頭鼠竄。

  繼爆炸的飛艇李之後，這隻突然出現的特波疣豬守護神，再次令這條商業街再次陷入了癱瘓。

  最後，那來藍頭巾一個捂著流出來的腸子（這對巫師來說其實不算致命傷），一個捂著滋滋冒血的屁股，飛也似地逃向了位於街道盡頭處的自家地盤。

  “一群下賤胚。”看著那倆家夥的背影，霍拉斯不顧形象地罵了句髒話。

  伯恩暗暗為霍拉斯豎起大拇指。

  “斯萊特林加二十分，”他小聲學著霍拉斯之前說這話時的語氣說道：“為極其出色地召喚出了神奇動物形態的守護神，一般二般的巫師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霍拉斯聽到伯恩的小聲嗶嗶，不由得哈哈一笑，然後和自己侄孫擊了一次掌。

  擊掌之後，伯恩趕忙就跑向那個年輕女孩，為這個姑娘撿起那隻完全撒空的鐵皮桶。

  而霍拉斯則將被推倒在地的女孩扶了起來，分別用“速速愈合”和“清理一新”兩個咒語，幫她把擦破的手臂治好又將她身上沾著泥汙的衣服弄乾淨。

  “小姑娘，別害怕，我們是好人。”霍拉斯對那個小女孩說道：“把你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英屬直布羅陀地區魔法部辦公室的主任威瑟爾是我的學生，我讓他給你解決問題。實在不行，我還能幫你寫封信，谘詢其它一些專業人士的意見。”

  霍拉斯沒說大話。雖然他精於明哲保身之道，能不惹事就絕不惹事，但誰讓那倆個混球說的話讓他聽得拳頭都硬了，以至於沒忍住摻和到這件事情裡面。

  沒辦法，他這個退休老頭只能重操舊業——乾點教書育人的事情——教教某些人社會有多麽險惡，讓他們見識一下魔法界的“人脈王”是怎麽處理問題的。

  而伯恩則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女孩，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認識這人。只不過，因為她之前刻意讓把臉龐弄得髒兮兮的，所以伯恩才一時沒認出來

  “佩內洛學姐？”伯恩瞪大了眼睛，然後又看向了霍拉斯：“我記得，這位年輕女士去年應該拉文克勞學院的五年級級長，而且她還是麥格教授變形俱樂部的成員，我們每周六都會一起上課。”

  “什麽？竟然有人敢欺負霍格沃茲的級長？”聽到這，“明哲保身”一詞頓時已經被霍拉斯忘得一乾二淨。

  　佩內洛·克裡瓦特，也即珀西·韋斯萊的初戀，拉文克勞的級長，她是一名混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