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兔死狗烹
金舍笑著搖頭,退回到王座上,眼中的欣賞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能人志士,不知羚國可有幸得您垂愛。"
這般招攬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確了,金舍喜歡有才能的人,草原之上不缺勇士可偏偏缺少謀略文臣:"這茶不止你一人喝過,越是苦澀的茶積澱的東西就越多,含義多了品味的人總會說上兩句不中聽的話,可只有你品出了其中韻味。"
北聿安將茶一飲而盡,笑說:"茶很好,含義因人而異,我倒是覺得茶中之意說的是。"她看著金舍淺笑:"忠人之事,怎可易主。"
金舍微微蹙眉:"你忠的哪個主,雪國還是另有其人"
北聿安冷靜的指了指頭頂:"抬頭可見,昭然若是。"
金舍泄了氣,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紊,忽而一陣頭暈不由捏住了額頭:"不如,謀士留在羚國住上幾日如何"
"好。"
金舍顯得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北聿安會答應的這般快。
隨後便讓木香下去準備房間,北聿安腿腳不便金舍便讓自己的貼身侍女木香小心伺候著。
進入房間,北聿安遲遲沒有說話,木香站在她的身後。
"貴客可是覺得簡陋了"
北聿安搖搖頭:"無事。"
木香將房中的香薰點燃,悠然的檀香緩緩彌漫在房中很大程度緩解了北聿安心頭的壓力,她撫摸著手腕上的銀鈴意有所思。
"您成婚了"
北聿安抬頭看向木香,笑的溫柔:"是啊,我妻子在家中等我回去。"
木香的視線落在銀鈴之上沒有說話,隨後等待所有的東西準備好之後退出了房間。
留在這裡的第一夜北聿安幾乎徹夜未眠,她觀察著四周就算已經猜測這是一座地下城還是驚歎其中巧妙絕倫。
房間的角落有一個人頭大的孔洞,看起來似乎是用來換氣的,可北聿安趴在地上仔細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竟一眼沒有看到盡頭,也就是說這座地下城的所有房間就是環環相扣的堡壘。
他們可以任由穿梭在各個房間,北聿安不難想象若是打起仗來這就是羚國的資本,狡兔三窟不是那麽容易建造的,沒想到金舍那般粗枝大葉之人也有這樣細密的心思。
第二日,木香送來餐食。
北聿安閑來無事也注意起了這個侍女,古來侍奉在君主身邊的人都是有才能的,就算是侍女心思也是縝密如麻。
"你肩膀的蝴蝶很好看,親手繡的嗎"
木香下意識捂住了肩頭,然後略帶羞澀的說:"是啊,閑來無事便繡上了,貴客可不要嫌棄醜。"
北聿安看著她粲然一笑:"你這蝴蝶甚是好看,我倒是覺得像極了家鄉的冰蝶,你可有聽說過"
木香木訥的搖搖頭:"奴婢從未出過羚國,沒有見過外面的世間,貴客千萬不要介意。"
"想來也是緣分,倒是極像的。"
北聿安便不再多說什麽,這日金舍並未召見她,也沒有軟禁她,而是任由她在羚國各處隨意出入,像是在炫耀國之資本。
木香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北聿安總是看到還看的花便問木香能不能帶回去給妻子,木香每次都是搖頭。
"很好看,想來她一定喜歡吧。"
木香看著她的側臉:"您很愛您的妻子。"
北聿安想起舟煬臉上難掩幸福:"嗯,很愛她,出來時惹她生氣了,想著拿些好看的東西哄一哄。"
木香的眼神閃爍其詞:"為何生氣"
"因為緊張我的安危。"北聿安笑著將花盆放下,還不忘采下了幾粒種子藏在袖口:"不說這些了,明日我便回去了。"
木香笑了笑:"想來您還需要待上幾日才好。"
北聿安抬眼看向她,兩人第一次如此坦然的對視,也讓她確定了心中所想。
與此同時,外面已經大亂。
黔中秘密將舟赫的旨意遞上,沈錦昌卻反其道而行帶領大軍直接攻打了羚國,北聿安遲遲沒有歸來這讓黔中頭疼不已。
他趁機將情況遞給隨從回了雪國,沒想到信箋剛剛傳出去沈錦昌便帶著將士來了。
"你要做什!"
沈錦昌笑的詭異:"當然是讓你帶著公主回去。"
黔中大驚失色:"你都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沈錦昌坐在桌子上笑著說:"我希望你回去之後明白怎麽說。"
黔中自知保命要緊連忙跪下:"明白明白。"
"是嗎說一說。"
沈錦昌將長劍抵在他的肩膀,黔中嚇得腿都軟了:"您放心,臣絕口不提這件事,我帶著公主歸去所有事情都是北聿安所為……"
"嘖嘖,你果然不知道。"沈錦昌不屑的說:"就告訴那狗屁舟赫,本將軍叛變,北聿安投奔羚國,她與公主情深意切想要私奔之時被你抓回。"
"這……"
黔中徹底不明白了,沈錦昌懶得解釋朝著侍衛招招手,接過了一個瓷瓶說:"這是穿腸的毒藥,黔中啊,你千不該萬不該來這裡。"
"不不不不……"
黔中連連後退,卻被侍衛一把架住,沈錦昌將那褐色的藥丸倒在手心:"你只需要將我的話帶給舟赫,讓他想辦法殺了北聿安,解藥自會給你,記住我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說罷便將毒藥強行灌入了他的口中。
"咳咳咳咳……"黔中跪在地上不住的乾嘔,為了保命他只能委曲求全:"那北聿安留了侍衛在公主身邊,我如何……"
"用不著你操心,我會解決。"沈錦昌擦了擦手嘟囔著:"也不知道主子怎麽想的,直接讓我殺了北聿安不就是了。"
黔中現在也不知道他口中的主子是哪位,估計要不了多久便是眾人皆知了吧。
沈錦昌闖入舟煬營帳的時候,舟煬正在與銀刃交談如何救出北聿安。
"公主。"沈錦昌假模假樣的跪下,臉上擔憂不已:"王上傳來消息,太后她……"
舟煬此時也顧不得被揭穿身份的窘迫,激動的站起身:"母后如何了"
沈錦昌懊惱的低下頭:"王上說……太后她……命不久矣了……"
舟煬隻感覺眼前一黑,踉蹌著坐在了椅子上魂不守舍的看著沈錦昌:"確是王兄說的"她依舊還是不敢相信。
沈錦昌見她不相信,硬是逼出了幾滴眼淚:"公主,此等大事臣怎麽敢撒謊啊,您在軍營中玩也玩夠了,臣當做視而不見,眼下事態嚴重臣不得已啊。"
"黔中呢"
沈錦昌漸漸失去了耐心,眼看舟煬如此疑心不得已將黔中叫來,兩人只是簡單的眼神對視,黔中便明白了其中奧秘。
"公主,將軍所言非虛啊!"
其實黔中根本不知道沈錦昌說了什麽,還沒等舟煬驗證沈錦昌便搶先說:"太后病重隻想再見您一面啊。"
黔中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銀刃走到舟煬的身後小聲說:"公主,哪會這般巧合"
舟煬怎麽會不知道其中道理,可這等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是嗎,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床邊重重坐下。
"啟程。"
銀刃深知無法阻擋,只能說:"屬下護您一路周全。"
她們回去的半路,舟赫已經收到了黔中的消息,得知沈錦昌叛變讓他頓時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黔中已經跪在腳下了。
他披頭散發,抓住了黔中的衣領。
"說!怎麽回事!"
黔中顫顫巍巍的說:"王上,沈錦昌叛變,北聿安投誠羚國,臣九死一生帶著公主逃了出來,北聿安本想帶著公主私奔幸好被臣及時帶了回來……王上……"
舟赫看著他滿臉淚痕,頓時感覺天昏地暗,算計到頭自己倒是成了笑話。
"哈哈哈……"
舟赫抽出長劍在寢殿像個瘋子一般揮動,太監宮女嚇得紛紛跪倒一片,就連黔中也退的遠遠的。
"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
舟赫看著這宏偉的宮殿與一眾侍從隻覺得無比諷刺:"本王是天子!本王是唯一的天之驕子!黔中!"他將劍尖對準黔中:"你說是也不是!"
黔中連滾帶爬的來到他的腳邊:"王上,倒也不是黔驢技窮。"
舟赫看到一絲希望:"快說!"
"沈錦昌已經叛變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如今無力回旋,但是北聿安可以啊,她對公主用情頗深我們可以利用北聿安將羚國與雪國合並。"黔中看著舟赫漸漸沉下的臉色,連忙說:"王上,只有活下去才可以翻盤啊。"
舟赫意有所思的在寢殿中踱步,前幾日雪國還是三國之中最有希望的,現下竟只有屈居羚國才可以謀生,多麽諷刺的別無選擇啊。
"舟煬呢"
黔中指了指殿外:"在外面,我與公主說王上因為……"
他將哄騙舟煬回來的理由變成了自己為舟赫掩蓋真相的借口,舟赫竟十分感動黔中的靈活應變,這樣以來自己暈倒也有了充分的理由。
舟赫將長劍扔在地上,黔中嚇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嘴角都在抽搐。
"姑且信你一次。"舟赫大手一揮:"來人,將公主帶到寢殿,軟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