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是什麽舞蹈啊?】
【跟著做了兩個動作,手指要打結了】
【之前總看有人說程漱是廢物水平不行,怎麽我現在看還可以啊?】
【我要路轉粉了,這個手指舞好酷啊】
彈幕在瘋狂討論程漱剛才的手指舞,程漱本人則有些迷茫地站在評委前,不知道他們在鼓什麽掌。
穿書前他的公司是圈內有名的大公司,裡面人才輩出,想出頭就一定要努力練習,不然就會被人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後。如果像白斂這樣不好好練習,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怎麽給別人使壞,那估計也在公司裡待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掃地出門了。
同樣的,他們也更看重練習生的唱跳水平。手指舞也好,樂器演奏,或者是舞槍舞劍也罷,這些頂多只能算個加分項和才藝表演,絕對不會被拿出來在內部考核上展示。
所以程漱原本以為自己的會被評委們陰陽怪氣,卻沒想到獲得了掌聲。
“我”
如果他都察覺到了,那公司的幾個評委會不會也.
“你的手指舞剛剛跳得真的很好。”
魚還扔在桶裡沒處理,程漱不太敢想象半死不活的魚如果為了求生從水桶裡蹦出去的話,自己的廚房會變成什麽德行。
宋洪的臉色很差。
他剛才的目光一直在程漱身上,等程漱手指舞結束後才如夢方醒,繼而怔愣在座位上。
他怕自己說不到一周顯得過於擺爛,於是加了一周。
“多久?”
意識到這一點後,宋洪有些緊張地直起了身子。
他已經很久沒像小學生一樣站在台前被所有人當眾表揚了,一時間覺得渾身上下哪都不對勁。
就算他將來打算擺爛回家繼承家產,那現在這段暫時的偶像生涯也不太想在“深境”度過。
身為一個帶過一些練習生和小偶像的人來說,他看過的舞台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其中良莠參半,更多的還是毫無感情的擺拍和機械性的表演,鮮少在舞蹈或唱的歌中聽見過於熾熱的情感,卻沒想到在程漱的手指舞中感受到了。
坐在最中間的長發男人說:“很新穎,我們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麽奇特的表演形式了。這是你的優勢和特長,請一定要保持下去。”
這些工作人員裡有不少都是和白斂交好的,包括宣發這種重要的部門。每次“深境”官博發表的物料中,就屬白斂的物料最多,儼然“深境”第一太子爺。
他本身也是個對舞台的細節和情感十分麻木的人。
“假的吧?小斂練習了兩個月呢”
“兩周就能練成這樣.”
幾個評委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半晌,最中間那個抬起頭看著他:“你練習了多久?”
“他說他練了兩周”
新穎嗎?
程漱眉心微蹙,覺得有些尷尬。
幾個評委再度竊竊私語起來,程漱抬眸,看向坐在評委身後的工作人員們。
我可以走了嗎?
程漱想著他的魚,差點一個“五年”脫口而出,險之又險地被他咽了回去,斟酌道:“大概兩周吧。”
“之前他好像沒這麽厲害吧?被透題了?現準備的?”
工作人員的竊竊私語飄到程漱耳中,他也只是翹起唇角笑了下,完全不在乎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愛說什麽說什麽。
他穿書前聽見的難聽話比這過分多了,還不是好好地活著。
但他還是不太能理解,為什麽這四位評委一副撿到寶的樣子。自己分明沒有做什麽太出彩的事,放到之前的公司也不過是中下遊的水平,真的犯不著這樣驚訝。
而且就算是這麽一個手指舞,他站再前世的角度上也能給自己挑出無數毛病。例如搶拍,動作不穩,幅度不夠,情感宣泄不到位,這些他心裡都清楚明白得很。
“宋經紀。”
一個評委開口道:“你是這位練習生的經紀人?”
宋洪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訥訥地“嗯”了一聲。
那個評委戴著副眼鏡,鏡片卻擋不住他探究的銳利的目光,徑直刺向宋洪:“這個練習生實力上乘,你這一年裡卻沒給他安排一次通告?”
宋洪雙唇顫唞了下,一滴汗從臉頰流下:“沒,沒有甲方找他。”
“沒有甲方?”
那評委從一摞紙中抖出一份履歷:“這是他這一年的活動經歷。明明有好幾個甲方來找公司開價,甚至是大型商場剪彩熱場這種小活你都不給他安排,你怎麽敢的?替公司決定雪藏練習生嗎?”
宋洪咬著牙,低下頭道:“是因為他實力不行,所以我才.”
“實力不行?”
長發評委忽然開口:“這麽蹩腳的理由你也找得出來?”
宋洪張了張嘴,這才意識到經過剛才那場表演,程漱在大家的眼中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什麽也不會的廢物花瓶了,而是一躍成為“練習兩周就有驚豔表演”的天才。
“不是宋哥的錯。”
一直在前面站著當啞巴的程漱忽然開口,聲音溫柔得很:“是我的問題。我身體一直不太好,是宋哥擔心我,生怕我累著,所以才不給我安排工作的,你說是吧宋哥?”
宋洪幾乎要把牙咬碎了。他不知道程漱現在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麽,但看著好像是個能下驢的坡,於是再怎麽嫌棄也只能忙不失迭地捏著鼻子滾下去:“是,他他身體一直不好,受不了高強度的練習和工作,所以我才.”
“行了,我們知道了。”
四個評委顯然心裡明鏡一樣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懶得聽宋洪繼續狡辯,讓程漱出去好好休息。
程漱從舞房出來,正好和下一個進去的陸枕流擦肩而過。
“呦,這麽久才出來?”
這群練習生在等待考核的時候不讓拿手機,只能聚在一起閑聊。一個站在白斂身邊的練習生陰陽怪氣道:“不會是又跳不出來,或者乾脆讀不懂題目,在裡面跟評委老師哭吧?”
“他也不是沒哭過,”另一個接茬道,“每次都不行,全靠賣慘留下來,也不知道誰的臉這麽大。”
“別這麽說人家。”
白斂終於出了聲,一開口就是濃濃的茶味:“人家也盡力了。再說,你們要是被淘汰放得下臉來哭著求別人嗎?”
程漱深表讚同:“沒錯,盡力了就是最好的。”
白斂被他噎了一下,聲音也不似剛開始那樣從容鎮定:“如果盡力,被淘汰也不會怎樣,是吧?”
“當然。”
程漱伸了個懶腰,T恤被向上拽了拽,露出半截腰線:“淘汰了就回家繼承家產嘛,這也沒什麽不好的。”
第一個說話的練習生毫不掩飾地發出一聲嗤笑:“哎呦,你們看咱程哥,已經想好被公司淘汰後該幹什麽去了,斂哥,你想好了嗎?”
“我?”白斂笑了下,“我不會被淘汰,所以從來沒想過。”
這倆人一唱一和的。
吵死了。
程漱好像沒聽見一樣,只看著那扇被開開合合的門,盤算著什麽時候能結束,自己好溜回宿舍去歇著。
“程哥怎麽不說話啊?”那練習生說,“是被評委訓慘了嗎?”
“唔,你聲音太小了,沒聽到。”
程漱回過頭,十分誠懇地對他笑了下:“你剛才說什麽?”
他正要再重複一遍,一邊的白斂黑著臉拽了他一下,低聲道:“你是不是傻?別人明顯在耍你,你還真實心眼地再說一遍?”
那練習生瞬間明白過來,剛要去質問程漱,考核用的練舞房卻被人打開了。
練習生們走了進去,將原本還算空曠的練舞房擠得滿滿的。
剛才誇了程漱好幾句的評委站在最前面,雙手下壓,示意他們安靜:“剛才我們的考核已經結束了,現在公布考核位次,以及需要離開公司的人。”
陸枕流微微蹙眉,有些擔憂地向程漱看去。
他現在很矛盾。
一邊覺得隊長絕對不會對自己那麽冷漠,更不可能這樣不思進取,不求上進。另一面看著對方那張和隊長一模一樣的臉,卻又總想著要拉他一把。
陸枕流有些煩躁地甩了甩頭。
他剛才也沒好好發揮,和穿書前在舞台上的水準差得很大,絕對是會被隊長批評的。只是現在這個“隊長”自己就很躺平,也不會再管他了。
想到這兒,陸枕流忽然有些難過,那種身處異地的孤獨感再次席卷重來。
白斂心裡也在想著事,但嘴角卻是抑製不住的笑意。
他提前拿了題,給出的是最好的答案,想不出還會有誰能做得比自己更好。至於程漱.這個廢物現在還能站在這兒,不知道怎麽巴結的公司高層,但這次估計不會這麽幸運了。
白斂迫不及待地想聽見程漱被淘汰的消息。
“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評委看著練習生們,“大家猜猜這回的第一名是誰?”
眾人小聲地嘀咕著,但猜的人不外乎是白斂和陸枕流其中之一。
評委見吊人胃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清了清嗓子:“很可惜,大家都猜錯了,今年的第一是一匹黑馬,他用足夠精湛和新穎的方式通過了考核。”
“他就是一直不被大家看好的程漱。”
白斂原本正等著聽自己的名字,可這兩個字撞進耳中時,幾乎讓他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地凝固了下來。
他在一片寂靜中脫口而出道:“我不服!他怎麽可能是第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