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的。

  這是季知樂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喝牛奶，司甜帶著兩個娃去牛奶區自選。

  季知樂第一次知道牛奶原來有這麽多種，原來他每天早上喝的都是倒在杯子裡的，都是白色液體。

  看著外包裝各不同的牛奶，季知樂十分積極地提出：“媽媽，我要自己去選牛奶！”

  司甜點頭：“可以。”

  “寧一你也去挑一下吧。”

  司甜見識到了兩個小孩的不同。

  季知樂選牛奶是專門挑包裝顏色多的，一瓶一瓶拿在手裡比較。

  季寧一就不一樣了，他會看包裝上面的文字介紹，非常認真挑選，十分讓人放心。

  季知樂最終選擇了包裝特別鮮豔的牛奶，遞給司甜：“媽媽，我要這個！”

  她揉了揉季知樂的頭髮，握住他的小手：“沒關系的知樂，無論能不能做好，只要你想去做都可以去做的。”

  在司甜眼中，只要配料表只有生牛乳，牛奶都差不多，便拿去給服務員，讓超市配送人員送一些牛奶到家。

  她說：“媽媽上次也不應該嘲笑你，我會把錄音刪掉，對不起，知樂。”

  司甜說：“媽媽和哥哥也在這兒呢，你唱歌我們就給你鼓掌，支持你。”

  但司甜知道，季知樂是第一種，他活潑積極，喜歡表現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但現在卻猶豫了。

  司甜看到上面拉得橫幅便知道原來是商場裡新入住的一家時尚童裝品牌，正請人表演，現在幾個小孩子正在舞台上跳街舞，看上去和季寧一差不多大的年紀，還跳得有模有樣的，旁邊站著的家長練練拍照。

  司甜拿過一看，配料表：生牛乳。

  季知樂挺起胸脯：“當然，我還在幼兒園裡表演了，老師都誇我跳得好。”

  季知樂這下總算知道媽媽剛才為什麽道歉了，他說：“我早就原諒你了，媽媽。”

  “那你現在想上去唱歌嗎？”

  她牽著兩個小孩的手下樓，季知樂一蹦一跳的，口中哼著不成曲的調。

  霎那間，司甜心裡像被什麽東西重重敲擊了一下，咚的一聲，周圍似乎陷入了一片安靜，她只看到了季知樂猶豫又煩惱的模樣。

  果然主持人一眼就看到季知樂，拿著話筒問：“小朋友你想表演什麽呢？”

  買了牛奶之後，季知樂拿出了自己的購物清單，一樣一樣比對，除去媽媽不允許買的，其他的都買了，季知樂對於今天的商場之旅非常滿意。

  季知樂拉住她的手，十分靈活地穿梭，擠到了最裡面一圈。

  主持人說：“相信很多小朋友都喜歡小熊吧，現在只要上台來表演的小朋友就有機會獲得這隻熊哦，可以表演唱歌，跳舞，朗誦都可以，有沒有小朋友願意呢？”

  司甜詫異：“真的嗎？”

  周圍喧鬧，有小孩積極舉手，也有小孩內斂安靜，還有的根本對這個小熊不感興趣。

  季知樂有些茫然，不知道媽媽為什麽忽然向他道歉，但他很大氣地拍了拍媽媽的胳膊：“沒關系的，媽媽。”

  司甜說好，她心想季知樂的精力可真好啊，試了這麽多次衣服，在商場裡跑來跑去，最後居然還神采奕奕渴望著下一次。

  季知樂想象了一下那畫面，覺得非常像電視上的演唱會，媽媽和哥哥都是他的粉絲，一想到這個，季知樂就果斷點頭：“我要去！”

  主持人旁邊的是一個巨大的玩偶，比剛才那幾個跳舞的小孩還大，玩偶是某大IP電影中的角色，很得小孩喜歡，頓時季知樂就星星眼：“媽媽，那個玩偶好大啊。”

  季知樂滿意了。

  “可以。”

  街舞跳完了，主持人走上台，先誇了一下剛才跳舞的小孩，然後說：“看著我身邊的玩偶了嗎？”

  季知樂眨眨眼，眼中有些懵懂：“可是我唱得不好別人會不會嘲笑我呢？”

  季知樂仰頭看她，見媽媽也盯著台上跳舞的小孩，頓時拽了拽她的手，等她低頭，季知樂就說：“媽媽，我也會跳。”

  舉手的孩子很多，不過季知樂在裡面非常出挑，他有著一頭天然卷的頭髮，還穿著亮眼的紅色奧特曼外套，因為個子不高，司甜還專門把他抱在了懷裡。

  季知樂皺起小小的眉頭，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唱歌不好聽。”

  說完，他就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又有點割舍不下那個玩偶熊，整個人顯得很糾結。

  商場一樓似乎在做什麽活動，圍了好一圈人，季知樂是個愛湊熱鬧的，立刻拉著司甜的手過去：“媽媽，我們也去看看。”

  司甜深呼吸一口氣，對季知樂說：“不用在意別人會不會嘲笑，只要你自己想做就去做，如果別人因為你做得不好嘲笑你，那是別人的不對。”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這麽好看的包裝，肯定味道和家裡的不一樣，說不定能像飲料一樣好喝呢，季知樂美滋滋地想著。

  聽見媽媽的詢問，季知樂看了一眼周圍，小聲地說：“人好多啊。”

  季寧一把手上的牛奶放下，說：“我跟弟弟要一樣的就好。”

  司甜看到季知樂躍躍欲試，但是又猶豫著沒有舉手，便問：“怎麽了？想去表演就去呀。”

  在今天媽媽帶他買了衣服之後，他就決定完全原諒媽媽了，但現在媽媽又給他道歉了，季知樂決定回家再把記仇本上其他的一點擦掉。

  她彎下腰，抱著季知樂小小的身子，聲音發澀：“對不起，知樂。”

  司甜便想起了上次季知樂唱的歌，明智地保持了中立態度。

  “媽媽我們下次還來！”

  如果能少一點就好了，人太多了，他也會不好意思的。

  “唱歌，我要唱歌！”季知樂很興奮，此時一點不見了剛才的羞澀。

  幾個小朋友站在台上，季知樂在裡面是年紀最小的，很引人注目，一張臉白生生的，眼睛圓溜溜的，乖乖站著像大型的bjd娃娃。

  不過他是不可能一直乖乖站著的，其他小朋友表演的時候，季知樂一雙眼就緊盯著下面的媽媽和哥哥。

  媽媽對他笑，拿出手機又開始拍照，這讓季知樂想到剛才那些小朋友跳街舞時，下面也是一片拍照聲。

  他挺直了胸膛，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終於到了他表演的時間，季知樂唱了一首老師教過他們的歌。

  “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握著話筒，聲音稚嫩，一開始還有點緊張，目光尋找著台下人群中的媽媽，一眼看到。

  媽媽和哥哥都在，媽媽笑得很開心，使勁在為他鼓掌，哥哥也是。

  季知樂的緊張好像一下子全飛走了，聲音也大了不少，他舞台表現力極強，還學著電視裡的人一樣，這裡走走，那裡逛逛，另一隻手還在做著動作，又蹦又跳的，活力滿滿。

  一首歌唱完，季知樂還有些喘熄，他看到媽媽又拿著手機給他拍了好多照片，還朝他豎起大拇指。
    季知樂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他咧嘴一笑，覺得這是自己唱得最好的一次。

  表演的孩子有五個，但是玩偶只有一個，主持人說：“五位小朋友表現都很棒，我們請剛才跳街舞表演的小朋友來投票吧，第一名可以獲得我們的玩偶，剩下的小朋友也都可以獲得其他禮物。”

  季知樂聽懂了，這樣的比賽在幼兒園也有，就像上次手工燈籠，他的還被掛在了教室後面呢。

  雖然季知樂覺得自己唱得很好，但是剛才跳舞的小女生跳得很好看，還穿著裙子。剛才朗誦的男生居然背出了好長的詩，季知樂也覺得很厲害，不過他還是最希望自己能得第一名。

  跳街舞的小孩一個個拿著粘粘票上來，季知樂很緊張，每當自己身上得了一票後，他就朝對方一笑，小聲地說：“謝謝。”

  不過最終結果出來，季知樂第二名，第一名是跳舞的小女孩。

  看著小女孩抱著大玩偶，季知樂有些羨慕，同時也很期待自己的獎品。

  他獲得的是一個玩具公仔，拿著公仔，季知樂抱在懷裡，奔向司甜：“媽媽，你看我的獎品！”

  司甜說：“真厲害！”

  季知樂嘿嘿笑了一聲，有點害羞地揉著公仔的手：“可惜我沒有得到第一名。”

  司甜說：“已經很厲害了，那些小朋友都比你大好多呢。”

  季知樂想了想，那些小朋友的確比他高很多，他說：“媽媽，我回家就要喝一杯牛奶！”

  司甜說：“好。”

  母子三人一起離開了商場，去了文具店幫季寧一挑選文具，季知樂一直把公仔抱在懷裡，喜歡極了，直到買完所有東西上了回家的車也不願意松手。

  他揉著小熊公仔的耳朵，靠近司甜，湊近她耳邊輕輕問：“媽媽，我剛才唱得好不好聽呀？”

  他歪著頭看司甜，眼中明亮，又帶著點羞怯。

  司甜很用力點頭：“好聽。”

  “那如果我以後唱歌不好聽了，媽媽會喜歡我嗎？”

  季知樂覺得今天媽媽很喜歡他，給他拍了好多照片，是因為他今天唱歌很好吧，但是他以後唱歌不好了呢？季知樂有點憂愁。

  “當然會的。”司甜把小孩抱在懷裡，聲音柔柔的，“媽媽喜歡知樂不是因為知樂唱歌好聽。”

  “那是因為什麽呢？”

  司甜說：“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的。”

  季知樂有點難理解。

  司甜說：“無論知樂唱歌好不好聽，媽媽都會喜歡你的。”

  這句話季知樂聽懂了，他臉有點紅，真的很信哥哥說的話了，媽媽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今天在試衣間都親他了。

  季知樂害羞地把頭埋在司甜的肩膀處，然後把公仔塞到她懷裡。

  司甜一時受寵若驚，季知樂多喜歡這個公仔她是看在眼裡的：“給我了嗎？”

  季知樂說：“我讓媽媽抱一會。”

  司甜：“……謝謝知樂。”

  “不用謝。”季知樂聲音悶悶的，卻透出高興來，“媽媽抱了也讓哥哥抱一會。”

  因為剛才哥哥也為他鼓掌了。

  “回家讓爸爸也抱一下。”

  雖然爸爸沒有和他們一起來商場，但季知樂知道爸爸在努力掙錢，他也很喜歡爸爸的，無論爸爸能不能掙錢都喜歡。

  季知樂此刻好像明白了一點剛才媽媽說的，喜歡是沒有理由的。

  回到家之後，他們買的東西也陸續送了回來，兩個小孩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自己的房間。

  季知樂把自己衣服一一擺在床上，思考著明天要穿哪件，肯定每件都要穿到幼兒園去的，但要分個第一名，季知樂挑出了奧特曼衣服放在一邊，然後拿著自己的彩色畫筆去找季寧一。

  他和哥哥都買了文具，他想和哥哥一起畫畫，因為季知樂這周的作業就是畫畫。

  兩個小孩一直都是一起做作業的，書房的空間很大，一人一張桌子，季知樂把畫筆每支都抽出來試了試，真漂亮啊。

  他開始趴在桌上畫了起來，他決定就畫今天他在商場裡唱歌的事情，還要把爸爸也加上。

  不過在畫玩偶時，季知樂不太會，便拿著去找季寧一：“哥哥，你幫我畫玩偶吧。”

  季寧一說：“好。”

  拿著鉛筆根據自己的記憶在上面描繪，季知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看到哥哥把玩偶熊畫出來了，睜大了眼睛：“哥哥好厲害呀。”

  “哥哥什麽都會。”

  會幫他做手工，會畫畫，會拚音，還會認也會寫好多好多字。

  季寧一說：“等你長大也會的。”

  季知樂眨眨眼：“要是哥哥也去表演，肯定能得第一名。”

  “我不喜歡玩偶熊。”季寧一說，因為不喜歡，所以也不想上去表演，不過看到媽媽很喜歡知樂的表演，他又有點後悔當時沒舉手。

  季寧一把熊畫好了，還給季知樂，季知樂看了隻覺得有點奇怪，這奇怪並不是畫得不好，是太好了，和季知樂自己畫的有點格格不入。

  如果季知樂長大了，就應該知道一個比喻，像是給自行車裝上了瑪莎拉蒂方向盤。

  不過此刻季知樂很興奮地給哥哥畫的玩偶熊上色，他嘴裡又哼著歌，心情十分好，就很想說話：“哥哥，媽媽今天親我了哦。”

  季寧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季知樂手撐著下巴，還在回味：“媽媽身上好香哦，嘴巴也軟軟的，哥哥下次讓媽媽親你吧。”

  季寧一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本子和筆，轉身往外走。

  季知樂懵了，趕緊喊住他：“哥哥，你不寫作業了嗎？”

  “不寫了。”季寧一的聲音傳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可能哥哥寫得太快就寫完了，反正哥哥做作業也是很厲害的。

  季知樂很快把自己說服了，他拿著鉛筆繼續低頭畫畫，畫了一會又停下，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彎著唇哼著歌繼續埋頭畫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