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期中考試
許鶴和傅應飛對視一眼,拿著自己的卷子坐到了教室裡唯二空著的兩個位置上,將帶著點暗灰色調再生紙製作的試卷傳下去。
教室裡很快就只剩下筆尖與紙張接觸時發出的細微摩攃聲。
眾人很快就忘了班裡還有兩個剛從賽場上回來的風雲人物,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卷子和題目。
數學的考試時間總共有兩個小時,題量和難度對標高考,除了考試范圍不一樣之外,找不到一丁點不同。
兩小時剛一結束,班主任將三角尺往講台上一敲,“一律停筆,否則按作弊處理,答題卡沒抄完的也不允許抄了!”
教室裡頓時響起整齊劃一的放筆聲,同學們一邊放一邊哀聲怨道。
“這也太難了吧,這才高一的第一學期啊!”
“嗚嗚,我知道高中就是要吃苦的,可是這也太苦了。”
“哎……我只要不是最後一名就行了,這東西這麽難,我媽應該不會怪我的。”
“應該不會吧,許鶴和傅應飛從開學到現在就沒上過課。”
“嗯。”許鶴應了聲,拿著物理書起來往外走。
孫朋長舒一口氣,“那我還有戲,我應該也差不多120。”
“120左右吧。”許鶴少說了點,生怕影響孫朋心態。
話音剛落,周圍肅然一靜。
“如果他們都比你高,你就做一套我們剛出的卷子吧,馬上出版了,正好試做一下,就當給我們搞一個市場反饋。”班主任說完,飄然離去。
十一點半,午休鈴響起。
簡稱蒙也能蒙對。
數學考試結束之後有1小時30分鍾的自由支配時間,這段時間沒有老師干涉,想做什麽都可以。
兩人同時長舒一口氣。
太難了。
孫朋沒有想到班主任會親自接茬,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妙,“怎麽辦?”
數學這種東西非黑即白,一般考完了就能有個數。
許鶴頭昏腦漲,口乾舌燥,深深體會到了老師的痛苦。
接下來還有不少考試,要是直接告訴說自己估分145,他害怕這位同學直接崩潰。
時間寶貴,與其被教室裡的同學們圍住問東問西,不如拿著物理書到外面給傅應飛抱抱佛腳。
孫朋哀嚎一聲,抱著腦袋看向許鶴,“你預估分數了不?”
班主任抽走說話之人的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小夥子還是年輕了,沒有經歷過學霸的毒打,這可不能放過,要好好教育,“孫朋,要是他們兩個的數學要是都比你高……你怎麽辦?”
傅應飛垂下眼瞼,沒有接話。
許鶴抓著傅應飛講了一個多小時物理,期間數次拳頭梆硬。每當憤怒的鐵拳要落在傅應飛的肚子上時,這位接應總能靠著敏銳的直覺化險為夷。
許鶴站起來,將差點拍爛的物理書塞進傅應飛懷裡,“你考慮一下高二選文科吧,別和自己過不去。”
傅應飛的腦子平常看著挺靈的,怎麽一到了學物理的時候就轉不過彎來?難以想象物理老師看到傅應飛作業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換做是他可能就當場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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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天氣開始逐漸轉涼。期中考試結束後,十一黃金周就要開始。十一黃金周開始之前,學校十分壞心眼地公布了期中考試名次和各科成績。
前100名的名字被印在紅底白字的泡沫板上,放在教學樓下的走廊。
許鶴的名字赫然在第一塊板子的前端,名字前寫著阿拉伯數字8。
語數外全部都在130以上,其中數學和英語更是拿到了145以上的高分。
孫朋人都看傻了,“估分120,出分147?”
班主任抱著手臂站在孫朋邊上,幸災樂禍地將打印機吐出來的新鮮數學試卷丟進他懷裡,“剛印出來的,還熱著。”
孫朋捧著燙手的試卷,無語凝噎,“當初您說的是傅應飛和許鶴都比我高我才要寫卷子吧?”
班主任哈哈一笑,“他136呢,你多少?好像是124?這卷子一共十張,十一黃金周拿去做。我和其他幾個往年高考出題組的老師出的卷子,網上沒答案,實驗班好幾個想要的都沒有呢,便宜你了。”
孫朋未語淚先流。
高考出題組老師、十張、全網沒答案。
您擱著疊buff呢?
許鶴站在邊上欣賞了一會兒泫然未泣的孫先生,緩步上前。
孫朋啜泣道:“你是不是來笑我的,嗚嗚。”
許鶴笑了笑,“沒,班主任給你的卷子我想複印一份,能借我一下嗎。”
孫朋:……
啊!學霸眼裡只有卷子,根本沒有他!
“給您。”
他承認之前說話是有點大聲了。
對不起,霸霸。
許鶴哭笑不得地去印試卷。
少年的感情真摯又純真,一中作為重點高中,平常的學習任務十分繁重,文化班的諸位除了會在學習上攀比,沒有什麽小心思。
大家都很好相處,許鶴喜歡這樣純粹的環境。
他印完了試卷,路過廁所的時候碰上了剛解完手的王一民。
這位仁兄舉著個手機看得津津有味,手機裡傳出了一個男人激昂地聲音。
“——這是具有歷史意義的一球,是劃時代的一球,如果華國的所有二傳都能擁有這樣的膽量,這樣的水平,那麽稱霸世界指日可待!他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許鶴腳步一頓,探頭看向王一民的手機,發現這人正在看一個快攻集錦,而裡面的二傳赫然就是他。
許鶴:……
“王一民?”
王一民手一顫,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轉頭見是許鶴才松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是我們班主任。”
“看什麽呢?這麽……誇張。”許鶴頓了頓,耳尖有點發紅,“少看點這些,都是那些解說瞎編的。”
王一民可不愛聽這個,“怎麽就是瞎編的呢?隊長,你現在在網上可火了,我剛剛去看你的微博粉絲都要到20萬了!大家對你接下來的表現都很期待。”
“這不是什麽好事。”許鶴歎了口氣,“不要看太多這些東西,也不要隨便轉發。”
捧殺無處不在,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哦。”王一民取消了轉發,刪除了一長串彩虹屁。
兩人結伴往教室走。
王一民是個閑不住的,走了兩步就開始找話題,“哎!隊長,你知道前天徐教練領獎的時候臉為啥會那麽臭?”
“不太清楚。”許鶴道。
教練對於他來說畢竟是長輩,長輩的私事他也不能多問。
王一民露出了‘你果然不知道,我知道一點快來問我’的表情。
許鶴決定滿足他這點炫耀的小心思,“你知道?”
“對啊,我聽說徐教練的爸爸是體育總局的,職位還不低!”
王一民活像個業務嫻熟的特務,“閉幕式那天我特意看了領導嘉賓的牌子,中間偏左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人叫徐霄,他臉色也臭臭的,跟要吃人似的。”
許鶴壓根兒沒注意底下都有誰,光想著什麽時候能回去吃夜宵。
“後來我回去查了。徐霄是體育總局排球運動管理中心的黨委書記!真的是徐教練他爸!”王一民的手激動得直甩,“我靠,黨委書記啊,中國排協歸他管!”
許鶴:……
這個還真沒想到,難怪徐天陽可以做“領導夾菜我轉桌,領導敬酒我不喝,領導開門我上車”之類的叛逆行為。
王一民正說到興頭上,大有直接把許鶴送回教室的架勢,“你看,當天徐教練臉色不好,徐教練他爹臉色也不好,這事情是不是就一下子串聯起來了?我感覺他們肯定吵架了,徐教練不接你電話也肯定是因為不想去看他爹的臉色!”
許鶴笑了笑,不置可否,“可能吧。”
王一民心滿意足,揮手和許鶴道別,“訓練的時候見。”
“嗯,再見。”
許鶴轉頭就將王一民講的八卦拋在腦後,回教室抄完了十一假期的作業,收拾收拾書包和傅應飛一起回家。
十一假期,許家的司機也放假,兩人走路回家。
傅應飛走到私人醫院門口的時候停了一下,“我要去體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許鶴驟然想起傅應飛說自己心臟有毛病的事兒,當機立斷,“一起吧,真有什麽事情也能稍微照應一下。”
“嗯。”傅應飛應了一聲。
許鶴帶著感慨,再次走進這個確診變異性哮喘的地方。
這個醫院是私人的,看診比較貴,但是醫生也還算認真負責,附近的老年人和學生有時沒時間和精力去稍遠一些的公立醫院看病時就會選擇這裡。
他跟傅應飛取了心臟專科醫生的預約號,一起來到診室外。
快進去的時候,傅應飛腳步一頓,臉上浮現出一抹猶豫,“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嗯?”許鶴歪了下腦袋,忽然意識到傅應飛雖然想好像並不希望被人聽見他的病情描述。
病例也是個人隱私嘛,理解。
“那我在外面等你。”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
五分鍾後,傅應飛一臉尷尬地走了出來。
他拿了一張手寫的單子,頭微微後仰,“醫生讓我換成心理醫生谘詢一下……但具體也沒說為什麽……聽說精神病遺傳……”
許鶴呼吸微滯。
雖然聽上去十分離譜,但是好像也有點道理。
因為……精神病確實會遺傳。
不會吧?
上輩子的傅應飛看上去好像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啊?
他當即站起來,“走,先查了再說。”
兩位少年風風火火地往心理醫生的診室衝。
傅應飛進去之前把許鶴按在了門口的椅子上,把自己的書包放在了他旁邊,“先幫我看一下,有什麽等我出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