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

  不過現在有求於他，陸小花也不敢埋怨，只能耐心地解釋，“我師父的兒子，比我小好幾歲呢，你不要誤會啊，我是有事找他，但很多年沒聯系，找不到他了，是很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幫忙。”

  雷衍的目光莫名地閃爍了一下，幽深的眼眸像是瀲灩的湖水。陸小花覺得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麽話想和她說，但終究只是嗯了一聲，沒有了下文。

  既然他答應了，她便也松了口氣，她知道只要雷衍答應的事，就一定會辦好。

  出院的這天，雷衍沒有來接她，是劉一鳴開車過來的。

  “上頭召開緊急會議，老大被召回去了，嫂子，我送你回去吧。”

  “行。”陸小花也不是那種矯情的女人，她家男人有正經事辦，沒來接她，就算讓她自己走回去也無所謂。

  車上坐著無聊，陸小花看著劉一鳴，不禁八卦起來，調侃問，“你跟王萍的事，怎麽樣了啊？”

  望著他的後腦杓，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劉一鳴說話的語氣竟然有些慍怒，“我跟她能怎麽樣？她那個白眼狼，水性楊花的女人——”

  “喂，好像是你先不厚道的吧？”陸小花最聽不得別人詆毀自己的朋友，爭辯道，“你都有女朋友了還勾搭王萍，別說王萍沒有其他男人，就算有，你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嗎，你直男癌啊！”

  劉一鳴被她的話頂撞得啞口無言，自知理虧，但心裡就是憋屈。一想到到王萍和那個姓田的小白臉有說有笑的樣子，心裡就覺得堵得慌。

  哪個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對其他男人笑？就算不喜歡，但跟過自己的，那就不能再三心二意。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跟陸小花說，指不定又是被一通數落，陸小花護短得厲害，還記仇陰險，回頭跟他老大枕邊風一吹，他以後可沒好日子過！

  “我讓雷衍去查的東西，他查到了嗎？”都已經三天了，雷衍的辦事效率不可能這麽低啊。

  “什麽東西？”

  顯然，劉一鳴並不知道，陸小花便不再問。她已經等不及了，反正自己已經出院，下午沒事做，不如去軍區親自查，順便等雷衍一起回家。

  “我不回公寓了，送我去軍區。”

  劉一鳴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嫂子真是拚啊，剛剛出院就想回去訓練了？”

  “我有點事，你別廢話。”

  劉一鳴不再說什麽，開車去渝城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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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車，劉一鳴就將車子朝著女兵宿舍的方向開去了，不用猜也知道他去找誰了。陸小花走向行政樓，查資料要去情報科。

  顧淺春被帶走調查之後，情報科新來的領導是個挺平易近人的中年女人，雖然陸小花培訓結束她才被調過來，兩人沒打過交道，但是渝城軍區有誰不認識陸小花？聽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新科長很爽快地答應了，讓她自己操作。

  很快，陸小花就將林銘的資料都調了出來，一看才發現，他竟然明天就要回國了。這麽簡單的操作，這麽一點小事，為什麽雷衍查了三天都沒結果呢？還是他忘了告訴她？

  “錢科長，我想問一下，雷首長這幾天來過情報科嗎？”

  “沒有啊，怎麽了？”

  “沒事，我隨便問問。”陸小花嘿嘿一笑，拿著打出來的資料站起身，“謝謝你了錢科長，我先走了。”

  一直到走出情報科辦公桌，走到走廊盡頭的轉角處，陸小花臉上的笑容才消褪了下去，眼神複雜。

  他根本就沒來替她查過林銘的資料，肯定不是忘了。那天提到林銘的時候，雷衍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不止是吃醋這麽簡單。

  直覺告訴她，這其間一定有什麽淵源，雷衍肯定有事瞞著她。

  陸小花走到三樓，停下腳步，看著會議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決定在這裡等雷衍開完會，把話問清楚，心裡始終有種不安的煩躁感，在休息室踱來踱去地走著，滿腦子都是想著她師父的那件事。

  不知道等了多久，會議室的門開了，軍區的高官們陸續從裡面走出來，一邊走一邊還在談論著什麽。陸小花就站在休息室門口，所有人都認識她，看見她，會笑著點點頭。

  “雷衍還在裡面和司令談事。”王萍的直系領導苗良好心提醒她道。

  陸小花說了謝謝，繼續耐心地等在門口，平時，她是很少會這樣直接來找雷衍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和雷衍的關系，但在工作場合，多少是有點尷尬的。但現在，她根本顧不上那麽多，幾乎想要衝進會議室將雷衍拉出來問清楚了。

  陸小花忍不住往會議室走近了一些，還沒到門口，突然聽到熟悉的說話的聲音傳來，“您不必再說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讓陸小花再牽扯進來。”

  “她是一名軍人，部隊需要她，這是她的責任和義務！”

  “她和林端飛是私人的關系，您要利用她私人的關系讓她去執行任務，這就是讓她去做臥底。軍法有規定，征用臥底必須要得到本人的同意，上一次你們利用她，完全沒跟她本人以及我提過，這種行為非常不尊重人，我不希望有下次。”

  雷衍的聲音很冷很嚴厲，平時很少聽他一次說這麽多話，字字帶刺，對方被他數落得半晌都沒有出聲。

  陸小花整個人都蒙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明知道那聲音越來越近，在朝著門口走來，她卻都忘記了移開腳步。

  “那我親自找她溝通，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這次的任務只能她去完成！”

  陸小花已經聽不清他後面還說了什麽，滿腦子都是他剛剛的話——執行任務，和她師父有關，什麽意思？

  仿佛已經顯而易見的事，可她就是想不明白，腦子裡亂糟糟，心裡也是亂糟糟的。

  小腹傳來一陣一陣鈍痛，大腦驟地一黑，陸小花便什麽也聽不見，毫無意識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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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看見最近已經眼熟了的白色天花板，淡淡的消毒水味，陸小花沒有轉頭去看，也知道這是哪裡。

  她愣愣地望著天花板，腦袋還有些余悸的鈍痛，剛剛昏迷的狀態，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上大學時候，師父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小花，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

  那時候的時光真的很快樂，是師父教會了她很多道理，親手將她帶上了這一條道路，可是雷衍和董清源的那些話，又清晰地纏繞在她耳邊，讓她不得不去面對。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不敢相信，像是做夢一般——

  “醒了？”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喜悅。

  雷衍從病房外大步走進來，走到床邊緊緊抓著她的手，微微俯身，另一隻手輕輕捋了捋她散落在臉上的頭髮，望著她的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陸小花艱難地轉過頭，看向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背便被握緊，雷衍激動興奮的聲音，滿眼都是笑意，“小花，你懷孕了。”

  陸小花錯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說什麽？”她怕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再問了一遍，聲音都是顫抖的。

  雷衍彎腰緊緊擁抱住她，溢於言表的聲音在她耳畔溫柔地說，“你要做媽媽了，我要做爸爸了！”

  她真怕自己是在做夢，趕緊在自己腿上擰了一把，痛得皺眉，可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又笑又痛苦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滑稽。

  陸小花激動地伸手回抱雷衍，一不小心將手背上的針頭扯掉了，痛得驚呼一聲。

  雷衍連忙按住她的手，責備地看她一眼，“你現在身體很虛弱，要好好養著，不能再任性，知不知道？”

  說著，他按下了呼叫鈴，叫來了護士，重新給她插好了針頭。

  坐在床邊，將陸小花摟在懷裡，陸小花眷戀地靠在他的胸口，雙手放在小腹處摸了摸，心裡有種很奇怪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幾乎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能懷孕了，雖然一直都有聽話的在吃藥調理，但醫生也說了，她懷孕的幾率不大。

  看來上天還是待她不薄，給了她完整的人生，做母親的機會，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得趕緊把證領了，婚禮辦了，回頭肚子大了，穿婚紗不好看。”雷衍摟著她，將腦袋靠在她的頸窩裡，喋喋不休地計劃著，“明天我就回部隊去批假，親自來照顧你，不然把咱爸媽接渝城來吧，人多點照顧得更周全——”

  “雷衍。”陸小花小聲地叫了聲他的名字，打斷了他。難得能聽他說這麽多話，聲音又溫柔又愉悅，像一個普通男人一樣憧憬計劃著未來的家庭，對她的緊張和在乎毫不掩飾。她的心裡是溫暖感動的，他食人間煙火時候的樣子，格外好看，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這樣靠在一起，能聽他說得更久一些，享受他將自己計劃成人生最重要一部分。

  可是……

  陸小花低頭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心情思緒萬千，堵在喉嚨裡，開不了口。

  “嗯？”

  陸小花不敢回頭去看他，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會惹他不開心，但是她必須要爭取，必須要和他講道理。

  醞釀好情緒，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雷衍，我想參加行動。”

  雷衍抱著她的手臂驟然一緊，絲毫沒有商量余地的語氣，“不行。”

  “我——”

  “陸小花，以前你任性也就算了，現在你都快是做母親的人了，做事之前能不能顧忌一下？”雷衍的語氣凌厲，帶著克制的怒意，“你是第一天當兵嗎？每次任務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兩次從鬼門關回來，還沒讓你長教訓？我能救得了你一次兩次，但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幸運！”

  陸小花已經做好了被他訓斥的準備，他說的這些話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她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要去參加，因為——

  “雷衍，你不要把對我的私人感情帶進工作，換做其他人，你也會這麽說嗎？”

  陸小花掙開他的手臂，轉頭直視著他，坦誠又堅定地說，“你不會。因為你知道，我們的身份首先是一名軍人，一名特種兵！國家需要我們的時候，沒有任何理由退縮！這個任務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陸小花！”雷衍氣得怒喝一聲，目光複雜，“你根本不知道這次任務有多危險！你以為林端飛就只是你認知中那個正直無私，永遠一副笑呵呵模樣的師父嗎？他不是！你知道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麽嗎？你知道他殺起人來是什麽樣子嗎？他能詐死去國外販.毒走私，一手成立了UA，你以為他是個簡單的人物嗎？”

  “我不知道！”陸小花也同樣吼了回去，臉色蒼白，“但我知道他在渝城常出入的地點，知道他的生活習慣，知道他的家人……部隊裡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也說了任務危險，為什麽不用希望最大的人去，而是要讓更多的戰友去做無謂的犧牲？你是首長，誰都可以自私，你不可以！”

  “你……”

  “阿衍。”陸小花突然軟了語氣，雙手緊緊握著他的大掌。

  她垂眸看著他略粗糙的掌心，那些他常年摸槍弄出來的薄繭。他是一個原則大過天的男人，他的內心有多掙扎多痛苦，她知道，所以她更要逼他做出決定，這是她的願望，也是他內心深處的。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擔心我們的孩子。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照顧他，絕對不會有事的。等任務完成，我們就可以結婚了，到時候，一定要辦一場漂亮的婚禮，和你策劃書裡面一模一樣的婚禮……”

  雷衍緊緊抿著嘴角不語，目光閃爍地看著她，眼神深邃複雜。陸小花的手沿著他的手背緩緩往上，搭在了他的肩上，而後湊過去，輕輕淺淺地吻他，柔聲說，“阿衍，你讓我去吧，你知道師父是我的心結，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如果不能親口問問他，得到一個答案，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樂的。我答應你，絕對不做危險的事情，每次行動聽從指揮，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和孩子有事，對嗎？”

  雷衍還沒說什麽？大道理都讓她說完了，自己反倒顯得是一個自私假公濟私的人。

  陸小花說的沒錯，她的確是這次任務的最佳人選，可是……

  雷衍沒有說話，內心的糾結掙扎有多痛苦無奈，除了自己誰也體會不到。他突然很恨自己的身份，很恨陸小花的身份，如果他們只是普通人，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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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小花有些貧血和低血糖，加上懷孕的原因，住院的幾天精神一直不太好，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昏睡著。

  她催促了兩次叫雷衍給她安排任務，每次都被雷衍呵斥，“你現在這身體情況還跟我談什麽做任務？一切都等身體好了之後再說！”

  陸小花心裡著急，時機不等人，她知道她師父現在已經回國了，一旦等他出了境，要想再控制他就難了。可是著急也沒用，誰讓自己偏偏在這時候懷孕了呢？她現在站久了都會頭暈，堅持去執行任務，只會給戰友添亂，說不定還會給別人帶來危險……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雷衍說得沒錯，一切都要等身體好起來之後才能談！

  這天中午，陸小花吃過藥之後便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一陣不小的動靜。

  病房裡除了自己，竟然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特種兵，她無意瞟見病房外好像有穿著防爆服的人一閃而過。

  陸小花吃了一驚，想要下床，其中一個特種兵嚴肅地開口，“首長吩咐，不管外面發生什麽事都不能讓你出去。”

  陸小花緊緊擰著眉，心裡湧起一陣不安。

  “好，我不出去，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林端飛剛剛在醫院裡來過。”

  陸小花瞪大了眼睛，她師父來過了？什麽時候？雷衍仿佛早有準備似的，一早埋伏了人，還讓兩個特種兵守在她的病房裡。

  不是答應了她要讓她參加這次行動？難道事情有變，行動提前或有變化？

  陸小花什麽也不能做，只能惶惶不安地等著雷衍的到來，病房裡明明不止她一個人，卻安靜地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她的心裡不安極了，既擔心雷衍，又想著她師父——她對師父的感情，如今變得很複雜，她不能做到像雷衍一樣灑脫，得知最親近的人是恐怖分子，立馬能理清感情，理智處理。

  她明知道她的師父不是一個好人，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她，但她還是不肯相信——她曾經當做信仰，當做前進目標的人，會是一個恐怖分子。

  太可笑了，不是嗎？

  她真想親口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是他告訴自己，要做一個正直的軍人，要將國家利益民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砰”的一聲，驚斷了她的思緒。

  只見一道白光從病房的門上射進來，門上立馬多了一個彈孔，那道白光直直射到病房的窗戶上，啪的一聲脆響，窗戶爆裂。

  陸小花吃了一驚，不過很迅速地反應過來，那兩名特種兵也立馬反應了過來，衝到陸小花面前擋住。

  陸小花迅速爬到床下趴著，衝那兩人喊，“你們出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在這裡也沒用，保護不了我的！快去吧！我打電話叫支援！”

  她說得沒錯，他倆站在門內，處於被動，還不如衝出去一探究竟。衡量了一下局勢，那倆特種兵點點頭，謹慎地衝出病房。

  陸小花迅速撥通王萍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就狂吼，“快帶人來醫院！跟上頭匯報一聲，有恐怖分子襲擊，趕緊派人來保護群眾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