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周到，又不在人後背搬弄是非。

  這樣的人，可以用。

  “我知道了。”傅明嫻收回目光，“還有一件事兒，我覺得蓮青的樣貌有些熟悉？”

  綠靈搖了搖頭，“奴婢不大清楚。”

  “年幼時期的事情我記不得了，可總覺得蓮青說不上是在哪見到過，尤其是眉眼之間，早些年我無心府中的事情，蓮青也尚且年幼，如今年紀大了，出落的也越發的好了，到有那麽點感覺了……”

  傅三爺在傅明嫻七歲的時候戰死，趙瑾秀也隨之殉情。

  那一年的打擊對傅明嫻來說太大，所以她不願意想起七歲發生的事情，漸漸的也就把幼年在傅國公府的過往給忘記了。

  而綠靈也是她從趙家回傅家才帶著的，也不清楚傅國公府的過往。

  “奴婢趁著采買的時候幫您打聽打聽。”綠靈想了想，“既然小姐覺得熟悉，就不會是空穴來風的。”

  “好。”傅明嫻扯了一抹笑意的看著綠靈，“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精明了。”

  從前綠靈就很聰慧，目光也很長遠，如今見面，便是要更加進步了。

  綠靈歎了口氣，“三房不受待見，奴婢是小姐從前身邊的人，二少爺倒還好，很是敬重奴婢，但是二夫人就……”

  “時間不早了，這會兒小少爺該醒了想要吃宵夜了，奴婢先回去了……”綠靈看著傅明嫻的眼神有些不舍，“小姐若是有事便叫陶青來叫我，那丫鬟年紀雖小，卻是可以信得過的，當初我們這裡受到牽連，她也正是年紀小才沒被波及。”

  “奴婢還是待在三房的好。”

  傅明嫻點頭，鵲之見綠靈離開才擠進房門，“小姐，奴婢一直都在盯著呢，蓮青跪著的時間倒也是老實，文竹忙完了廚房的事宜去看過她。”

  “她正在巡夜，並沒有要回房的打算。”

  傅明嫻搖頭笑笑，“你去在臨雨軒的後院角落等她吧，若見到她，記得帶她過來見我。”

  “便說……”傅明嫻想了想，“便說，有什麽事情也不必那麽匆忙急在夜裡這一時……”

  “或許同我說完之後，她改變了注意也說不定。”

  “奴婢明白！”鵲之笑了笑，小丫頭年輕就是優勢，從剛來傅國公府的拘謹擔憂到現在，還真是學得快。

  ——

  文竹沉眸望著廊下跪著的蓮青剛剛起身，自己卻是已經朝著垂柳院走去，今日傅明嫻的舉動，務必是要叫萬氏和傅鈺知道了。

  當初傅鈺派她和蓮青過來，不外乎是看中了她們一個內斂一個張揚，明裡暗裡也好對傅明嫻掌控。

  這會兒入夜，臨雨軒只有傅明嫻的房門前是派遣了兩位小丫鬟在守夜的，其他人都已經入睡，文竹不敢提燈，隻得摸著黑的向著後門走去。

  鵲之正在院子裡等著，在看見文竹的身影后便立刻笑盈盈的從暗處裡走了出來，“文竹姐姐，這麽晚了，您是要去哪？”

  文竹臉色慘白，有些慌張的看著鵲之，她能出現在這裡，並非偶然，“鵲之妹妹，這麽晚了你還沒睡。”

  “我只是有些睡不著想要出來四處走走。”

  鵲之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我們小姐知道文竹姐姐心系他人，如今腳步匆匆也是為了匯報這裡的情況，但是……”

  “小姐說，左右二老爺和二夫人就在那裡，這些話晚一天早一天匯報不會誤了什麽大事，但如果文竹姐姐能在見二老爺之前先去見我們小姐，說不定文竹姐姐會改變主意。”

  “不知道文竹姐姐是何意思？”

  鵲之嘴上說的雖然是讓文竹自己選的，但實則已經用身體擋住了文竹的去路，換句話說，她去也得去，不去……還得去……

  “鵲之妹妹這是說的什麽話，小姐召喚奴婢，奴婢自然是要立即去回稟的。”只是片刻，文竹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鵲之笑了笑，“那請吧……”

  文竹低著頭，不敢去看傅明嫻的眼神，臨雨軒燭火明媚，傅明嫻梳洗過後長發垂下披肩，白皙修長的手指正拿著陶茶杯慢悠悠的喝著茶，“來了。”

  文竹並未狡辯，“還請小姐恕罪，奴婢也是不得已的。”

  “起來吧。”

  傅明嫻眼瞼微抬，“人在屋簷下，你是二房丫頭，忠心二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既然我叫鵲之私下請你過來，也便沒有要懲罰你的心思，只是想叫你來說一會兒話。”

  文竹不敢起身，等著傅明嫻接下來的話。

  “你在府中多久了？”

  “三年。”文竹回答，“奴婢是近幾年才來傅國公府的。”

  “為了替母親發喪，替重病的父親治病，所以賣身來傅國公府。”傅明嫻眼瞼微抬，也並不想兜圈子，“可想過要回家？”

  文竹一頓，隨後驚慌抬頭，似乎有些猶豫，但仍舊說了實話，“想，奴婢和家生子不同，外面還有病中的父親需要贍養。”

  “剛巧，我也想回家。”傅明嫻淡淡笑笑。

  文竹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雖然你只在傅國公府三年，但想必依照你的謹慎和心細，該是了解了傅二爺和二夫人是何人，我來這裡，並非二房丫鬟奴仆口中的那些個飛上枝頭，這一點你該是懂得，若沒有所獲，必然不會有所付出。”

  “人啊，不為自己天誅地滅，可倘若為了自己非要去出賣別人那就是狼心狗肺了，可人啊，有時候，為了保護自己，也會變得堅強許多，甚至從前不敢做的事情也會努力試一把……”

  傅明嫻說的是實話，更加開門見山。

  “我這裡的事情你大可以選擇如實向二伯父和二伯母匯報，但我既然敢做，自然是心中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法，如果你不說，免去了我的麻煩，當做是賣了我一個人情，我會記在心中。”

  傅明嫻手尖指了指一旁的紅漆木匣子，“另外，我覺得還有一件事很必要和你說一說？”

  “打開看看吧。”

  文竹疑惑上前，隨後卻震驚在原地，“這是……奴婢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