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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76.第176章 碧樹凋殘(1)
  靠在張行英身上的那個傷者,乍聽到他的聲音,頓時全身一顫,一直垂在胸前的頭也艱難抬起,低聲叫他:“王……”

  “對,他就是王夔啊,你認出來了?”已經走到他身邊的黃梓瑕立即打斷了他的話。

  景毓在黯淡燈光下,面無血色,氣息奄奄,一雙眼睛卻牢牢定在李舒白身上,放出一種亮光來。只是他也立即知道不便在這裡透露李舒白的身份,便也就不再出聲。

  李舒白讓張行英將景毓先扶到自己房中,小二瞧著這兩個渾身是血的人,愁眉苦臉又不敢說話。

  黃梓瑕說了一句“我去找大夫”,便向小二借了一個破燈籠匆匆跑了出去。

  她對成都府內外了若指掌,一時便尋到街角的醫館,用力拍門。

  裡面的翟大夫最是古道熱腸,半夜三更的有人求出診也從不推辭,他見黃梓瑕說有人受了重傷,便趕緊收拾了藥箱,跟她出門。

  等到了客舍,景毓已經躺下了,一身的汙血破衣也丟掉了,蓋著被子神智朦朧。

  翟大夫幫他把脈望切之後,才搖頭道:“這位小哥受傷多日,傷口多已潰爛,卻還能支撐著到今日,本已是危險,結果今日又再度受傷,新傷舊傷,恐怕不太好辦。如今我也只能給他開點藥,至於是否能痊愈,只有看他素日身體底子是否能扛得過著一劫了。”

  翟大夫幫景毓脫了衣服,又將刀子噴了烈酒在火上燒過,要先將他身上潰爛的肉給挖掉。

  黃梓瑕避在外頭,聽著裡面景毓壓抑不住的慘叫,不由得靠在牆上,用力咬住下唇。

  那群刺客,到底是誰派遣來的?調得動京城十司的人,能將岐樂郡主都當成武器利用,又洞徹李舒白與自己所有動向的人,究竟會是誰?

  她的眼前,先是浮現出皇帝那張溫和含笑的豐腴面容,然後是王宗實陰惻如毒蛇的眼神。然而,還有其他隱藏在背後的人,王皇后,郭淑妃,龐勳,以及近在眼前的西川節度使范應錫……世間種種,人心最不可測,誰知道究竟會是哪一個人,在和顏悅色的表面下,暗藏著叵測殺機?

  房門輕響,是張行英也出來了。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她的身邊,轉頭看看她,欲言又止。

  黃梓瑕於是便說:“對,是我。”

  “真的是你……”他低低念叨了一句,高大的身軀站在她面前,頭顱耷拉下來,說不出的沮喪痛苦。

  黃梓瑕歎了一口氣,問:“你怎麽碰上景毓的?”

  “我,我本來是想在蜀地到處找找,看是不是能找到阿荻,誰知昨日出了成都府,沿著山路走時,忽然有人騎馬從山道那邊直衝過來。山路狹窄,我一時閃避不及,竟被撞得滾下了山崖……”

  幸好那一段山崖是斜坡,張行英抱住了一棵小樹,才勉強止住身體。

  這時他抬頭看看四周,已經差不多快到崖底了,就爬下來喝了口水,坐在水邊把自己剛剛脫臼的手臂給接上。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野獸低吼,張行英在水邊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只花豹向著他猛撲過來。他右臂脫臼剛剛接上,心知無力反抗,只能下意識站起要逃。

  那豹子的速度飛快,眼看就要撲到張行英身上,那利齒尖銳,向著他的喉管狠狠咬下。就在他準備閉目等死之時,旁邊忽然有一塊石頭砸過來,將豹子撞開了。

  張行英心裡暗暗可惜,心想要是石頭再大一點的話,那豹子準得腦漿迸裂。等他一回頭,才發現丟石頭的人一身是血,倚靠在江邊大石下,早已身受重傷。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丟出石頭幫他,已是盡力了。

  張行英趕緊跑到他身邊,兩人一起以大石為憑,手持石頭,不斷向那花豹砸去。那人氣力衰竭,但準頭不錯,而張行英右手雖還不能用,左手力氣還在,河灘上有的是石頭,一時花豹被砸得嗷嗷直叫。

  那只花豹本就是餓狠了才敢攻擊人,此時見兩人聯手,知道自己斷然沒法下口了,在河灘上磨了磨爪子之後,終於竄入了山林之中。

  張行英等花豹徹底消失了蹤跡,才回頭看他:“兄弟,你沒事吧?”

  誰知他卻問:“張行英……你怎麽會在這裡?”

  他頓時愕然:“你認得我?”

  “廢話……我是夔王府的景毓。”

  “毓公公一路上零零碎碎對我說了一些……他說王爺遇險後,他突圍失散,身受箭傷。終於逃出山林後,誰知血腥味又引來猛獸……張行英擔憂地望著裡面,低聲說,能支撐到這裡已是不易,希望他沒事才好……”

  黃梓瑕知道,他們雖隻相處這短短一天半夜,但共同拒敵,一路相扶回來,已經是患難之交,情誼自然不同了。就像她與李舒白一樣。

  張行英就著廊下微光看著她,局促地問:“那,黃……楊兄弟,你又怎麽會在這裡?”

  “我們路上遇襲,為了隱藏行跡,所以暫時住在這裡。”黃梓瑕簡短解釋道。

  裡面景毓的聲音已經輕了一些,黃梓瑕忙去打了一盆熱水,見醫生出來了,便端了進去。張行英接過去,說:“我來吧。”

  他坐在床邊給景毓擦洗身上的血汙,見他身上縱橫交錯全是包扎的繃帶,手中拿著的布竟無從下手,只能勉強給他擦了擦臉和脖子,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李舒白的房間騰給景毓和張行英,自己又另開了間房。店小二雖然望著房間內一床血花眼淚都快下來了,但因為這房間記在周子秦名下,也隻好囑咐說,客官,記得另付床褥費啊……

  天色未明,黃梓瑕就醒來了,起身梳洗之後,穿好衣服出去,看見李舒白正從景毓的房中出來,掩了門之後對她說:“情況還好,有點低燒,但比昨夜還是好多了。”

  黃梓瑕點點頭,松了一口氣。

  兩人在前店吃早點時,黃梓瑕又輕聲說:“昨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請教王爺。”

  李舒白點一下頭,抬頭看著她。

  “因鴆毒而死的人,身上除了砒霜的症兆之外,還會出現其他的印記嗎?比如說,指尖會出現黑氣之類的嗎?”

  李舒白略一思索,問:“你是指,傅辛阮手指上的那些黑色痕跡?”

  “是。”

  “應當是不會有的,我想,那黑色的痕跡應該是其他地方沾染來的。”

  “那麽,此事又是一大疑點了。”黃梓瑕低聲道,“傅辛阮身為一個女子,容貌又如此出色,王爺想,一個女子在赴死之前,怎麽會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發膚?又怎麽會讓自己那雙水蔥一樣的手,在死後還染著難看的顏色呢?”

  李舒白點頭,又說道:“說到此事,我看你昨天查看了傅辛阮的箱籠妝奩,臉上也露出遲疑的神情,又是發現了什麽?”

  “這個,你們男人就不知道啦。”她看看周圍,見依然只有他們兩人在角落中用早點,便低聲說道,“王爺還記得嗎?傅辛阮死的時候,挽盤桓髻,著灰紫衫、青色裙、素絲線鞋。”

  他點頭,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她。

  “我看到她的櫃中,全都是淺碧淡紅的顏色。可見傅辛阮平日喜歡的,都是明麗鮮豔的衣裳。那件灰紫衫,我看倒像是珠光紫的顏色敝舊之後,拿來作為起居衣物隨意披用的。”

  “你是指,一般女子臨終時,大都會換上自己喜歡的新衣,不可能穿這樣的衣服?”

  “何況,她是與情郎殉情,真的會棄滿櫃光鮮的衣服於不顧,穿著這樣的舊衣與情郎十指相扣共同赴死?至少,也該收拾一下自己?”黃梓瑕說著,想了想又搖頭,說,“不過如今也不能下斷語,畢竟,一意尋死的時候,萬念俱灰,可能也不顧及自己是否穿得好看了。”

  “所以,我們下一步要著手的事情,便是看究竟有什麽值得他們萬念俱灰吧。”李舒白說道。

  黃梓瑕點頭,與他一起用了早點,兩人一起步出客棧時,她終於忍不住,轉頭看著他,欲言又止。

  “說吧。”他淡淡道。

  “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您難道從來不將前次的刺殺放在心上嗎?”這每日與她一起調查案件的架勢,讓她簡直都懷疑前幾日究竟是否遇到過那一場慘烈刺殺。

  他卻隻輕輕瞟了她一眼,說:“急什麽,不需多久,下一次就要來了。”

  “好吧……反正您連刺客的領頭人都認識,想來運籌帷幄,盡在掌握,我是多言了。”她說著,翻個白眼將他那一眼頂了回去。

  李舒白第一次看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微微笑了出來,側頭對她說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那個領頭人……”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前面一個人的身上,那即將出口的話也硬生生停住了。

  站在街對面的人,青衣風動,皎然出塵,正是禹宣。

  而禹宣對面所站著的人,讓他們兩人也交換了一個眼神——正是周子秦的妹妹那個準夫婿,齊騰。

  此時天色尚早,街上行人稀落,不知這兩人站在街邊說著什麽。禹宣的臉色十分難看,無論齊騰說什麽,他都只是搖頭,緩慢但堅決。

  黃梓瑕還在遲疑,李舒白已經拍了一下她的肩,說:“跟我來吧。”

  他帶著她走過清晨的街道,向著他們走去。

  黃梓瑕跟在他身後,低頭不語,就像一個小廝模樣。

  就在快走到他們身邊時,李舒白在一個攤子邊站住了,說:“來兩個蒸餅。”

  他們看著老板拿餅,背對著禹宣他們,聽到他們兩人依然在說話——

  齊騰說:“禹宣,我實則是舍不得你的才華。其實你我平日交往不多,但對於你的學識,我是最仰慕的。如今黃郡守一家早已死光了,你光靠著郡裡發的銀錢補貼,能活得肆意麽?范將軍是愛惜你的才華,所以才請你入節度使府,一去就是掌書記,而且年後就轉支使,這是將軍親口說的!”

  禹宣聲音冷淡,似乎完全沒聽到他說的重點,隻說:“黃郡守一家未曾死光,還有一個女兒呢。”

  “嗤……黃梓瑕?她敢回來,還不就是個死?這毒殺親人的惡毒女子,她也能算一個人?”齊騰嗤笑著,腔調不軟不硬,“當初還是你向范將軍揭發了她,怎麽如今你還提起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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