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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56.第156章 幽林故人(3)
  他目瞪口呆,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不由得苦笑了出來。

  黃梓瑕把魚肉吃了一半,又將剩下的一半拿到李舒白身邊,跪坐下來,將他的手執起,用自己的臉頰貼了一下他的手背,試探著溫度。

  解藥總算有效,雖然用得遲了,他還未醒來,但至少臉上那層暗淡的黑氣已經消退了,左手肘的腫脹也消退了。

  她松了一口氣,一夜的疲累恐慌一直糾纏著她,此時忽然退卻,她頓覺虛脫,跌坐在地上,隻覺得眼前發黑,不由得扶住頭,靠在自己膝上閉眼喘息許久。

  等那陣暈厥過去,她再度睜開眼時,才發現李舒白已經醒來了,他微微睜開的眼睛,一直望著她,未曾移開片刻。

  看見她睜開眼,兩人的目光在瞬間相接。

  黃梓瑕看見他明淨如洗的目光,這一夜的茫然失措忽然在瞬間全都消失了。她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望著他,眼淚不停控制地湧出來:“你……你終於醒來了……”

  李舒白看見她眼角的淚光,虛弱之極的面容上,卻忽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說:“嗯,醒了。”

  黃梓瑕望著他突然而來的笑意,頓覺胸口猛然被什麽東西一撞,就像花朵一樣片片綻放了開來。

  就像是第一次看見春雪融化的幼童,第一次落在花朵上的蜉蝣,第一次爬出黑暗的洞穴望向晴空的蟬,看見了全新未知的東西,懵懂未知,卻又深深地為之吸引,無法移開目光。

  頭頂大樹枝葉濃密,日光從葉間篩下來,就像一道道金紅色的絲線。微風徐來,樹枝輕擺,那些金色的光斑就在他們的身上臉上流轉不定,點點明亮。

  在這樣恍惚的光芒之中,一夜苦痛奔波驟然消退,他們望著彼此,恍如重生,不覺都看了對方許久。

  她抬起手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到燙手,但畢竟他醒來了,她眼中雖還泛著一絲水霧,但唇角已湧起笑意,顫聲說:“你醒來了……太好了。”

  他看著她的笑顏,在這樣得脫大難之際,很想抬起手去碰一碰她,卻發現自己全身麻木,抬起一隻手卻比舉千鈞重擔還難,只能再度含笑望著她,嗯了一聲。

  “肚子餓嗎?要喝水嗎?”她問著,見他眨了一下眼,便起身去取了水過來,喂他喝了兩口。

  他躺在地上,吞咽困難,有一縷水順著唇角流了下來。

  她想了想,將他的頭抱起,靠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再將卷好的葉子遞到他的唇邊,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的手,讓他慢慢喝下。

  等他喝完了水,她又折了兩根樹枝,喂他吃了一些魚膾。

  他吃得很慢,很艱難也很痛苦的模樣,但終究還是仰望著她,一口一口吃掉了小半。

  黃梓瑕低聲解釋說:“不敢生火,怕引來昨晚的刺客,還請王爺多擔待吧。”

  他沒說話,枕在她的腿上,靜靜地看著她。

  她這才發覺兩人的姿勢實在有點太過親密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只能欲蓋彌彰地扯開話題,說:“我知道王爺素有潔癖,但如今在這樣的地方……等脫險之後,再幫您找辦法清洗吧。”

  她將李舒白的頭又小心地擱到地上,扯了幾團草給他墊著當枕頭,然後將他吃剩的魚拿到溪邊,一抬頭卻發現那個被自己綁著的俘虜依然靠在樹下看著她,目光中全是複雜深長的意味。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心想,剛剛和李舒白那麽親密,不會都落在他眼中了吧?

  但再一想,對方不過是個來行刺的凶手,就算他認出了自己是個女子,就算他誤解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有什麽關系。

  所以,她視若無睹地將眼睛轉開了,仿佛對方只是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樹似的,毫不在意。

  她洗淨了手,走到那個俘虜面前蹲下,又用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頸,將他口中的布巾取出,問:“叫什麽名字?”

  對方將一直定在她身上的眼睛轉向了旁邊的山澗:“說了你也不認識。”

  “其實我也不想知道。”她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肩,因為李舒白醒來,她的語氣明顯比剛剛輕松起來了,“我隻想知道你身後那個人是誰,究竟是誰敢行刺夔王。”

  他毫不猶豫便說:“吾王龐勳已於地下招陰兵百萬,定要復仇雪恨,取夔王性命。”

  黃梓瑕冷笑,問:“取了性命幹什麽?到地下讓夔王再一箭射殺他麽?”

  他一時語塞,悻悻地“哼”了一聲。

  黃梓瑕饒有興致地瞧著他,說:“你出身良好,根本不會下裡巴人的粗鄙之語,混跡軍隊之中還能保持這樣個性的人,十分稀少。而當年龐勳的部下,都是流民戍卒,更是絕對不可能有你這樣的人。”

  他咬牙不說話,隻狠狠盯著她。

  而黃梓瑕毫不在意他的直視,蹲累了就順勢坐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手中匕首卻不離他的脖頸片刻:“還是乖乖從實招來吧,你究竟是什麽人,派你刺殺夔王的,又是誰?”

  他聽著她的脅迫,卻忽然笑了起來,說:“不如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的來歷,可我卻知道你是誰。”

  黃梓瑕用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比劃著,問:“你說呢?”

  “你半夜三更埋伏於草叢之中,我想你的姓氏應該是草頭。你我相逢於寅時中刻,寅字去頭加草為黃,你姓黃。”

  “拆字拆得不錯。”她說著,翻轉匕首拍了拍他的肩,“只不過我認為,你是早已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所以才逆推出來的,不是麽?”

  他笑了笑,只是臉皮發僵,笑得十分難看。

  “看來你們對夔王頗下了點心思,連他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我,身份也已經被你們摸清楚了。”她冷笑道,又重新逼問俘虜,“說,派你們來的人,究竟是誰?”

  他反問:“你說呢?”

  “你是京中來的,又有岐樂郡主與你們合作,很顯然,你們是朝廷勢力的一支。但對岐樂郡主能如此不管不顧,想必也並不在乎皇室臉面,並非皇室宗親……”

  “猜錯了,派遣我來的,就是天下第一人呀。”他隨口便說。

  黃梓瑕回頭看了李舒白一眼,見他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裡,才瞪了他一眼:“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你怎麽就不信呢?”他口氣輕松自然,眼中甚至還有戲謔的光彩。

  黃梓瑕皺起眉頭,壓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緊了一緊:“皇上還要夔王平衡朝中勢力,製約王宗實,怎麽可能如今就自毀長城?”

  “哦,因為王宗實公公已經身患絕症,時日無多了——你身為夔王身邊的小宦官,難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她擱在自己脖子上的鋒利匕首,還在嘖嘖稱奇,“像你們這樣,對於政敵的情況一無所知,真的好嗎?”

  “像你這樣胡言亂語,挑撥夔王與朝廷,又真的好嗎?”她皺眉道,但也不再問下去,知道並無結果,於是將他又重新堵上嘴,回身到灌木叢邊,卻見李舒白睜著眼睛,一直都在聽著他們說話。

  她歎了一口氣,說:“我不太懂如何刑訊逼供。”

  “不要問了,就算你殺了他,他也不會說的……他要保護的,是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李舒白說著,緩緩合上自己的眼,“你去對他說,讓他幫我打三短一長四聲呼哨。如果他不肯的話,你就告訴他一句話——隴右,白榆下,關山正飛雪,烽火斷無煙。”

  黃梓瑕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走到那人面前,將李舒白的話原封不動轉述給了他。

  他怔怔地靠在樹下,望向李舒白的方向,見他並未有什麽動靜,才歎了一口氣,閉上眼,低聲說:“我如今身體虛弱,不知還能不能打出呼哨來。”

  搞得他身體虛弱的罪魁禍首黃梓瑕,毫無愧色地蹲在他面前,用匕首指著他的胸口,給他解開了束縛著的雙手。

  他苦笑著看她,然後伸手放在唇邊,撮口而呼。

  饒是體力不濟,這幾聲清嘯依然聲振林樾,隱隱傳出數裡之遙。黃梓瑕將他的手再度綁上,轉頭四望,只見松濤陣陣之中,密林裡一匹黑馬如箭般疾馳而來。

  “滌惡!”黃梓瑕站起來,激動之下,忍不住要去抱它的頭——這一夜折騰下來,忽然覺得,有一匹馬在自己身邊也是一種依靠。

  滌惡對她不屑一顧,直接忽視了她伸過來的手,硬生生從她的身邊擦過,隻徑直奔向李舒白。

  黃梓瑕無語地回身拍了它的屁股一巴掌,卻見它提起後腿作勢要踢自己,趕緊往後跳了一步逃開。還在鬱悶之中,卻聽到有人低聲笑出來。

  她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俘虜在笑。雖然只有那麽一聲,她卻忽然覺得有點熟悉的意味。

  她皺起眉頭,端詳著他的模樣。但那張死板的扁平臉上,實在找不出自己記憶中存在的痕跡。她在心裡想,如果周子秦在的話,按照他的那個什麽觀骨理論,是不是能看出這個人的真面目?

  但轉念又一想,周子秦那個人,連她是假冒宦官的女子都看不出來,哪能寄予什麽希望?

  等回頭看見滌惡俯下頭在李舒白身上輕輕蹭來蹭去,一掃那種凶神惡煞的氣勢,又不覺想了想自己的那拂沙,想到她受傷陷落在灌木叢中的哀鳴,不由得悲從中來,不由分說先走到那個俘虜身邊,塞好他的嘴巴之後,狠狠踢了他兩腳。

  他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之後,把臉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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