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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55.第155章 幽林故人(2)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徐州口音,正是剛剛命令所有人追擊他們的那個人,應該是殺手中的頭領。

  黃梓瑕臉上湧起恐懼,似乎想要站起,但腳下一軟,竟跌坐在了李舒白的身邊。

  他抽出腰中劍,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逆光之中他的身影遮住了月亮,黑影逼壓在他們身上,令黃梓瑕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他的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過,盯著李舒白,手中的劍高高舉起,眼看就要向著他的心口刺下。

  “我知道你是誰!”她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他頓了一頓,目光冷冷地瞥向她,卻沒出聲。

  “你變換了聲音,故意用徐州口音說話,是想讓我們誤以為,你們是龐勳的舊部,為了故主而擊殺夔王,對不對?”

  他一言不發,隻將自己的劍尖移過來,對準了她的脖頸。

  她胸口急劇起伏,因為脖子上的劍而呼吸不暢,喉口也幾乎哽住了,變得低暗下來:“可其實,我知道你是京中人,而且很可能,是京城十司出身的,因為……”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囁嚅著,仿佛因為恐懼而無法大聲說話。那人便彎下腰,低頭靠近她,想要聽清她所說的話。

  “因為,你在拔劍的時候,大拇指要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撚……”她說到這裡,他才恍然大悟,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持劍的右手。

  只不過這一錯眼的工夫,他驟覺眼前一花,黃梓瑕已經從灌木叢後一躍而出,抓起一把沙土向他的眼睛撒去。

  他反應極快,一個翻身立即避開,然而終究距離太近了, 他的眼睛閉上的瞬間,左肋已是一道冰涼滑過。

  雖然閃避開了要害,但左肋被劃破,鮮血已經狂湧而出。

  他捂住自己的左肋,不敢置信地連退了兩步,在這樣的境地中,他眼睛無法睜開,一手握劍,一手捂傷口,他只能手中揮劍急守,不讓她迫近。

  只聽見黃梓瑕說道:“京城十司的佩劍吞口,都會有一個卡扣,以防在鬧市滑脫,同時也對隨手拔劍的行為予以訓誡。所以京城十司的人拔劍時,都會下意識地先用大拇指撚開那個卡扣——而你,一個徐州來的龐勳舊部,怎麽會有這樣的習慣動作?”

  他一聲不吭,捂著自己的左肋,感覺到劇痛徹骨,已經站不住腳,只能靠在身後樹上,盡最後的力氣給自己封閉了穴道止血,一動不動地瞪著她。手中的劍雖然還握著,可身體劇烈顫抖,已經徹底無力了。

  黃梓瑕將自己的外衣又撕下一條來,向著他走去。

  他瞪著她,卻一言不發,也不出聲,只有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卻並不是恐懼,也不是怨恨,而是一種無奈與錯愕。

  黃梓瑕才沒空琢磨他的眼神,走到他身前,先一腳踩住他的劍,然後另一腳狠狠踹在他的手腕上。無論他怎麽強悍,這一下都不由得低呼出來,手中的劍頓時松脫。

  她將他的雙手抓過來,用自己撕破的衣服綁住,順便扯下他的蒙面巾,見是張幾乎讓人看了就忘的平板陌生臉,便直接將蒙面巾塞進了他的嘴巴裡。

  等把他料理完了,她才撿了他的劍,蹲在他的面前,看了看他的傷口。她這一匕首下手確實挺狠的,幾乎劃破了整個腹部皮膚。要是當時他反應稍微慢一點,早已被她開膛破肚。

  黃梓瑕翻過那柄匕首看了看,這才看見上面銘刻的‘魚腸’二字,不由得自言自語:“難怪。”

  她撕下了他的衣服下擺,在衣外給他隨便包裹了幾下,也不管他的死活。只是站起身時看見他那一雙眼睛依然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才說:“放心吧,我現在不會殺你。好歹,若你的同夥搜到這裡,你還能當個人質呢。”

  眼看這一夜波折,天邊已經浮現出魚肚白,黎明即將到來了。黃梓瑕走到溪水邊掬水洗了把臉,涼水讓她的神智清明起來。她甩乾自己的手,牽過了他的馬,在馬身上的小囊之中翻了翻。

  除了弓箭之外,還有幾貫錢,一些鹽塊,幾瓶金創藥,一瓶不明藥粉。她打開那瓶藥粉聞了一下,發現有生地和大黃的氣息,便立即抄起,走到那個刺客的面前。

  他失血過多,望著她的眼神略有模糊。

  她將匕首輕輕擱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將他口中的布取出,問:“這是什麽?”

  他看了一眼,咬牙說:“我有頭疾,偶爾發作時用水吞服。”

  黃梓瑕冷笑:“誰家生地和大黃治頭疾?這明明是解毒藥!”

  他閉上眼睛,不看她,也不說話。

  “我不知道岐樂郡主是怎麽被你們所利用的,但郡主畢竟是皇室宗親,你們既然用上了毒針,必然先準備好解毒藥,若有個萬一,能救回來總好交代點——可惜郡主已經用不上了,而你帶著的,就是這瓶解藥,對不對?”

  他終於開了口,聲音依然沙啞,還是徐州口音:“用水衝服,一次半杓。”

  黃梓瑕的匕首又在他的脖子上緊了一緊:“如果你說謊,夔王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殺你——我是宦官,最喜歡的就是把別人變成和我一樣的,你要是騙我……”

  她的匕首往下挪了挪,貼在他的小腹上。

  他氣息急促,神情略有恍惚,顯然失血已多。但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聲音雖然低緩,卻還清晰著:“一個長得這麽好看的女子,沒事幹嘛……要冒充宦官?”

  黃梓瑕怔了一怔,沒想到他已經看破自己的真身。她沒料到他們居然已經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已經知道,一時急怒,抓起蒙面巾重新堵了他的口。

  她尋到昨日自己幫李舒白吸吮毒血的地方,用匕首在上面抹了些毒血,然後回到那個刺客身邊,直接就用沾了毒血的匕首在他的小腿上刺了一下。

  原本因為失血而意識略有模糊的刺客,頓時全身痛得一抽,瞪大了眼睛看她,喉口嗚咽了一下。

  她不由分說,將傷口外的布撕開,看著傷口迅速轉成灰黑色,才將他口中蒙面巾抽出,倒了一點藥末在他的舌上,然後說:“先拿你試試藥,若是你死了,也別怪我。”

  他狠狠瞪著她,無奈等他把藥剛一吞下時,嘴巴就重又被堵了個嚴嚴實實,他除了繼續瞪著她之外,找不到絲毫開口的機會。

  她蹲在他身邊,半晌,見他腿上傷口處的黑氣漸漸收斂了,才放下心來,趕緊抄起解藥跑到李舒白的身邊,拔開瓶塞。這荒郊野嶺也弄不到杓子,只能估摸著倒了一些在他口中,然後又摘了片大葉子卷成筒,盛了一些水,緩緩倒入他口中,讓他將水喝下去。

  幸好李舒白雖然昏迷,但終究還是下意識地吞咽進去了。黃梓瑕又解開他的衣服,將昨晚敷上的草藥取下,重新給他用上了金創藥,仔細地包扎好。

  等一切忙完,天色也已經大亮。山林中霧嵐隱隱,陽光明燦地在頭頂樹枝間隙投下,光彩恍惚。

  她站起身,見那個刺客意識模糊,一雙眼睛卻始終還在自己身上。她假裝沒看到,背過身去河邊洗手,才發現自己一頭亂發都已散下來了,濃密的黑發襯著一張蒼白的面容,哪裡還能藏得住女子的模樣。

  她只能趕緊把頭髮挽好,然後將馬身上僅存的兩支箭取下,走到山澗內,站在那裡等著。

  山澗清淺,裡面的魚也十分瘦小,但還算比較多,又傻頭傻腦不懂得避人。黃梓瑕搬來石頭,圍了一個小堰,又漸漸搬動石頭縮小包圍,最終將幾條魚堵在了淺岸邊,然後用箭狠狠扎下去,一下就扎到了兩條巴掌大的魚,在箭杆上活蹦亂跳。

  她拿著魚跋涉到岸邊,忽然想起來,這捉魚的辦法,還是她很小的時候,哥哥教她的。

  那時候,她是哥哥身後的跟屁蟲,哥哥也還是垂髫小童。到如今,她還在用哥哥教她的辦法捕魚,可哥哥已經在黃泉之下,泥銷骨肉。

  她一時悲慟,呆呆站在水邊片刻恍惚,然後才抬起手肘,用力捂在自己的眼睛上,讓自己眼角滲出的眼淚全部被衣衫吸去。

  死者已矣,她如今哪還有時間沉浸在悲痛之中?

  她將魚拿到岸上,用魚腸劍料理乾淨,切成一片片薄片,去掉魚刺。

  因怕引來殺手,她不敢生火,不過大唐素來喜食生魚膾,也並不需要火。但之前她吃魚膾的時候都有芥末,此時空口吃,覺得十分腥膩。

  她將刺客那邊搜來的鹽拿出來,擦了點在魚肉上,然後拿到刺客身邊,用匕首指著他,將他口中的蒙面巾又取出,說:“餓了吧?給你吃點東西,不許叫。”

  刺客詫異地看著她,直到她把他下巴一捏,塞了一塊魚肉在裡面,他才知道原來是真的喂他吃東西,見她凝視著自己,眼睛中映著月光,明亮如星,一時嚼著口中的魚肉,連味道都不知道了。

  黃梓瑕問他:“好吃嗎?”

  他回味了一下,說:“一股腥味……”

  “上面擦了你帶過來的鹽,味道不好嗎?”

  “勉強算能吃吧。”他說。

  黃梓瑕又給他喂了一塊,仔細端詳著他的神情。

  他也不避開她的目光,眼望著她,低聲問:“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黃梓瑕沒有理他,見他把兩片魚肉都吃完了,才又拿起蒙面巾把他嘴巴堵住了,說:“看來你的鹽裡沒有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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