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斯寒在門外叫她。

  他會有什麽事？

  紀安然一怔，沒在第一時間出聲，只是抬頭，目光緊鎖著房門的方向……她總覺得他會開門進來！她想著：如果他擰門進來，又是為了嫌棄她“睡著發出聲音”，她就跳起來，理直氣壯地朝他喊——

  我！沒！睡！！

  別想再“汙蔑”她……

  但是，他卻沒進來。

  房門靜悄悄的，門鎖也毫無動靜，她靜候了數秒，卻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

  他要走了？

  意識到這點，紀安然才緊趕慢趕地從床上爬起來，趿拉上一隻拖鞋，單腳蹦去開門：“霍斯寒，你找我有事啊？”

  他剛走到樓梯口，聞聲轉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她探出來的腦袋。

  她房間裡的燈已經關了，她穿著一件睡衣，頭髮微微有些亂……很顯然，她剛已經睡了。

  “你都睡了？”霍斯寒一愣，面色有些意外。他折返回來，手裡依舊拿著一杯溫熱的牛奶，此時顯得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才繼續，“我還以為你會睡不好，熱了杯牛奶給你……”

  他想著她的腳傷，以為她又會輾轉難眠，不過現在她都已經睡了，這杯牛奶頓時就有些多余。

  霍斯寒淡淡地解釋完，打算拿走倒掉。

  “給我的？”紀安然卻是受寵若驚，她面色一喜，急急地從房間裡跳出來，搶在他離開之前，把那杯牛奶截了下來，“謝謝，我要喝的。”說完，她仰頭，證明地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溫溫暖暖的，微甜，暖了她的胃。

  她不想浪費他的心意。

  只是，她也不免有些奇怪：霍斯寒什麽時候也懂照顧人了？會注意這種枝葉末節的小事？

  霍斯寒勾了勾唇角。

  看她拿了牛奶喝下，嫣紅的唇上沾上一圈淺白的奶沫，他不由微笑，整個人都因此而柔和了幾分。他伸手，下意識地想幫她擦，可她卻搶先一步，小巧的舌尖一下子舔了……

  霍斯寒怔住，心念微動，視線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了一秒。

  “很好喝！”

  直到她仰頭，霍斯寒才回過神來。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順勢朝她的腳踝處望上一眼，佯裝問得不經意：“腳怎麽樣了？”

  “不那麽疼了。”紀安然不疑有他，順勢低頭，腳尖掂著地，微微活動了一下腳踝，“雖然走路不怎麽方便，但……”

  “今天敷過了嗎？”他突然打斷。

  紀安然茫然地搖搖頭。醫囑不是說，只要昨天晚上冰敷就可以了嗎？

  “我幫你。”她的答案，倒是讓霍斯寒很滿意。他徑自越過她，堂而皇之地進了她的臥室，順手打開了房間裡的燈，在她的床鋪上整理出來一個空位，“……你坐這邊，等我一會兒。”

  “呃……”紀安然有些懵。

  不是剛剛還說，‘睡了’？現在突然又不讓她睡了麽……

  可霍斯寒也是一片好意，她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地移到床沿坐下：“冰箱裡還有冰麽？”

  “超過24小時了，該熱敷。”他對此的了解倒是很專業，說話的同時，已自行去了旁邊的浴室……很快便傳來水聲，他應該在放熱水。紀安然等了一會兒，看到他拿了塊熱毛巾出來。

  “謝謝你了啊！”她出聲道謝，很自然地伸手想要去接，打算自己按著敷。

  卻沒想到——

  他竟直接坐在了她的床沿，搬過她的腳置於自己膝上，然後拿著熱毛巾直接捂了上來！

  “嘶！”

  燙熱貼上肌膚，紀安然不由吸了口氣，右腳下意識地想躲，卻被他死死按住，拋下一句：“忍著。”

  “好。”她應聲，忍著燙和脹痛，雙手默默地抓緊了床單。

  很快，溫度傳遞開來，她的傷處就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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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似還默契地保持著剛剛“忍著”的狀態。紀安然咬著下唇，偷偷地抬頭看霍斯寒——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此時面無表情，手上捂得力道卻一點都沒放松……

  他在很專注地做一件事——

  幫她敷腳。

  這樣“大材小用”地做一件事，再加上此時周圍的環境狀況，兩個人同坐在一張床上……氣氛不禁有些怪怪的，空氣中，也逐漸溢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曖\昧。

  紀安然盯著霍斯寒，越想越不明白：他是怎麽了？她感覺他突然對她特別好，特別照顧……

  是她錯進了某個平行時空？

  還是他吃了什麽藥，把自己弄得性格突變？

  “怎麽了？”感覺到她的目光，霍斯寒轉過臉來。

  紀安然一驚，下意識地搖頭。

  “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無聊？”他卻順勢開了口，繼續淡淡詢問，“有什麽想要的，或者想吃的，我可以幫你去買。需要的話……我也會盡量抽時間陪你。”他考慮了很久，做了某些決定。

  既然打算改變“關系”，他對她的態度自然也有所不同。

  “哦。”紀安然應了一聲，心情只能用“驚悚”來形容。

  怎麽回事？

  今天早上的時候，他還給她吃冷麵包冷牛奶，現在卻大方地給她“糧食選擇權”……

  “你就沒什麽要說的？”霍斯寒停頓了數秒，卻沒有等到她的下文，他只能主動追問。

  剛才他的最後一句，已經有所暗示了。

  “有！非常謝謝你！”紀安然回神，連忙道謝，她沒聽懂霍斯寒的暗示，他這麽說，反而讓她聯想到了別的，心情忐忑，“你是不是跟我爸爸說起我腳傷的事了？”所以爸爸對他諸多囑咐？

  這也太麻煩他了！

  她也不好意思……

  “不是。”霍斯寒無力地歎了口氣，“我沒跟他提。”她果然沒聽懂他的暗示……

  霍斯寒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不想和她說得太直接，畢竟他還不知道她的想法。他沉吟了數秒，才換了個方式，緩緩出聲：“我今天思考了一點事情，卻花了很長時間。你想知道是什麽嗎？”

  他在考慮永遠留下她的可行性。

  而且……

  有好幾個瞬間，他都覺得留她在身邊挺好。

  他想把自己的某些想法，都慢慢地透露給她聽，也想知道她的反應。但是才剛開一個頭，說出第一個問題，紀安然的反應便是搖頭，很肯定地表達：“不想知道，估計我也聽不懂。”

  她的第一反應，是關於專業的。

  能讓霍斯寒都考慮很長時間的問題，估計她連題乾都聽不懂，這不是自找難堪麽？到時候說不定還得被他嘲笑……算了！

  霍斯寒一愣，繼而笑了。

  她還真是不拖泥帶水……不過，她知道他想說什麽嗎？

  他並不急。

  在解決完Z教授的事情之前，他本就不打算怎樣，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