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在薛靈薇的震驚，錯愕，慌亂和痛楚中，薛皇后淡淡道：“本宮十六歲嫁給皇上，在宮裡生活了將近三十年，宮裡的冷暖人心，人性醜惡，陰謀算計，生離死別，見的總你比見得多，更不要說你是本宮一手帶大的，你難道以為真的能瞞過本宮嗎？”

  在姑母洞徹如箭的光芒下，薛靈薇幾乎無所遁形，身子松弛下來，軟軟地癱坐到地上，不敢與姑母對視，別過頭去，“姑母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在太后面前揭穿，要等到現在才說？”

  薛皇后絕美的臉上是薛靈薇看不懂的深邃悠遠，一字一頓道：“因為姑母和你都是薛氏的女兒。”

  薛靈薇身子一震，啞聲道：“為了薛家？”

  姑母早已猜到自己參與了謀害皇嗣一事，但一直隱忍不發，故作不知，直到現在才驟然掀開，是因為一旦真相揭開，不但姑母，連薛氏也不可避免會受到巨大的衝擊。

  見薇兒愕然失神，薛皇后凝眸道：“事到如今，姑母也該告訴你了，皇上尚是皇子的時候，就娶了姑母，皇上之所以能登上大位，除了皇上的雄才偉略之外，和薛氏的鼎力協助也是分不開的，可皇上登基之後，就開始忌憚薛氏，自你祖父過世之後，薛氏已不及當年的如日中天，至今能屹立在四大家族之首，就因為姑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若不是因為這個，薛氏恐早已沒落，你看看林家，當年林國公在世的時候，是何等盛勢？可如今呢？”

  薛凌薇俏臉慘白，姑母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些，她並不知曉薛氏看似風光，實則早已惹來皇上忌憚。

  外人眼中的林家依然是豪貴之家，可勳爵顯貴們都看得出來，如今的林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不論是影響力，還是威懾力，都難以再躋身東瀾四大家族的美譽了。

  若非姻親江夏王府的橫空崛起阻擋了其敗落的進程，早已和尋常世家一般無二，而林家的那位二小姐，還要面臨一嫁入王府就被幽禁的命運。

  “不論是姑母，還是你，都肩負著庇護薛氏一族不可推卸的責任。”薛皇后眸光如雪，“我們是薛氏的女兒，責無旁貸！”

  姑母的語重心長令薛靈薇渾身一涼，泫然欲泣，“姑母用心良苦，都是薇兒無用，辜負了姑母的期望，薇兒沒能成為太子妃，對不起姑母，對不起爹娘，對不起薛氏，薇兒實在愧對你們。”

  見薇兒如此執迷不悟，薛皇后臉色沉沉地看著她，“你錯了，你沒能成為太子妃，姑母從未怪過你。”

  不怪嗎？薛靈薇淒然一笑，她的名字都是為太子而取的，因為太子五行缺木，所以她才叫薇兒，可以說，她是薛氏為太子而生的。

  她是薛氏的女兒，享薛氏富貴，自當庇薛氏榮華，從小的夢想，便是有朝一日，和姑母一樣身著五彩鳳袍，頭戴九珠鳳冠，立於帝王之側，鳳儀天下，耀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