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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您雨露均沾》八卷30、蘭宮領袖
  婉兮與玉蕤相擁而泣,上天仿佛也有感,窗外淅淅瀝瀝飄落下雨絲來。

  玉蟬紅著眼圈兒,悄然進來回稟:“主子、瑞主子,毛小爺來了。”

  婉兮忙抹掉眼淚,“叫吧。”

  毛團兒這會子來,必定是皇上有示下。

  況且婉兮也不想再當著毛團兒的面掉淚。

  雖說跟毛團兒在三間房已經見了,但是那會子是當著皇上和皇太后的面兒去,倒沒能跟毛團兒單獨說話。這會子毛團兒單獨來見,除了可能是傳皇上的旨意,另外也必定是毛團兒想要單獨與她告罪。

  可是,毛團兒其實何罪之有啊?

  小十六已經去了,婉兮不想再將更多的悲慟反倒拖累這些活著的人們去。他們都是她的親人,他們甚至比她自己還要疼愛那孩子。那孩子雖然走了,卻也不該叫他們卻要背著永遠的愴痛去。

  婉兮叫翠鬟和翠袖兩個進來,將玉蕤先給扶下去了。

  毛團兒進來便是噗通雙膝跪地,正待重重叩頭,不想那邊廂玉蟬打斜裡已是衝出來,將一張厚厚的拜墊,妥妥地給塞進毛團兒的腦門兒跟地面之前的縫隙裡去了。

  毛團兒嚇了一跳,慌亂抬眸。

  婉兮雖說眼睛還是紅的,這會子已經不準自己再掉淚。

  想要讓大家夥兒都不跟著自責,那她就得自己先好起來。

  婉兮吸了吸鼻子,“別磕了,也不準掉淚,更不準再說什麽請罪的話。”

  毛團兒狠狠一顫,一顆心仿佛都被攥緊了、捏碎了。

  他不是為自己,甚至不是為了十六阿哥——而是,心疼令主子啊。

  令主子本就生得柔弱,甚或是整個后宮所有內廷主位當中,身量最為纖細娉婷的。可是她的心,卻偏偏是超乎所有人的強大和堅韌。

  她不但扛起了她自己的后宮生涯,扛著自己的孩子們,更是如老母雞一般,伸開翅膀,將她身邊所有人都盡己所能地護在羽翼之下。

  她從不肯,叫他們為難。

  毛團兒深深吸氣,心下翻騰著,想要將自己親手從那拉氏寢宮淨房裡掏出來的那些東西,都告訴給令主子……可是他不能忘了皇上的吩咐,這樣殘忍的話,不能在令主子面前說。

  死亡是可怕的事,可是那些魘勝汙穢之物,卻是比死亡本身更為可怖百倍的。倘若令主子聽了、見了,也許以後就再也走不出這件事的陰影去了。

  他隻好忍下來,深深吸氣吞下淚意,再抬起頭來,已是滿面撐開的笑意。

  “奴才來回主子,皇上說今兒要見哈薩克使臣,之後還要到同樂園賜宴、看戲。怕是一整天都過不來。”

  婉兮點頭,“我都知道了,皇上又何苦又叫你跑一趟來?你回去替我回了皇上,我一切都好,沒什麽想不開的,叫皇上隻專心朝政去即可。”

  西北回部又亂,朝廷大軍已經開始平叛。那烏什城裡的反叛之人,若想脫逃,必定朝西邊兒去。按著從前準噶爾、大小和卓的舊例,他們不是投奔布嚕特,就會奔哈薩克去。

  皇上這會子親自接見哈薩克使臣,又要同樂園賜看戲,為的就是此事。

  遠交才能近攻,且可以穩定哈薩克,不至於叫他們趁著烏什之亂再跟著一起鬧起來,否則西北又將成為難控之勢。

  毛團兒卻笑了,這一次卻是真心誠意的笑,不再是強撐出來的。

  “是奴才嘴笨,還沒說到點兒上。主子容奴才重說——皇上說,今兒要忙活一整天,不光不能來看主子了,就連皇太后那邊兒也沒法兒去請安。”

  “故此皇上口諭:請貴妃主子率領內廷主位,共同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

  .

  “啊?”婉兮都愣住。

  婉兮是貴妃,前去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倒是不稀奇,可是這回皇上的口諭卻是——由她率領內廷主位,前去給皇太后請安啊!

  原本,領袖蘭宮乃是中宮獨享的權利。

  唯有當中宮不在京中之時,才可能由貴妃代行。

  可是此時,那拉氏在京中呢,而且依舊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啊!

  毛團兒會意,含笑叩首,“奴才恭喜主子……在皇上心中,此時主子已然是六宮之首。皇后雖說還在,可是在皇上心中,已然排除了那位的存在。”

  玉蟬等人聽見了,也都歡喜得急忙上前一並跪倒。

  “奴才等一並恭賀主子,從今日起,領袖蘭宮!”

  婉兮緩緩抬起頭來,端然坐正。

  “既然責無旁貸,那,咱們便走吧。”

  .

  當貴人以上主位齊集,天上的雨也已經停了。

  天際之上雲開雨收,晴光點點浮現。

  而隨著清脆的巴掌聲,眾人都遠遠看去,只見傘羅兩分,儀仗引導而出的是貴妃婉兮。

  既然擺開的是貴妃的儀仗,那麽今日不會有皇后駕臨了。這麽說來,是貴妃代替皇后帶領她們前去暢春園給皇太后行禮?

  貴妃代行皇后之責,這仿佛有些過於僭越了。終究只是貴妃,還是妾室;在貴妃和皇后之間,還隔著一個皇貴妃呢!

  語琴等與婉兮情同姐妹之人,迅即明白過來,這便都是歡喜得淚花閃閃了去。

  愉妃等人自是愣怔,卻不敢表露出來,隻得按著行走位次,各自歸班。

  別說內廷主位們也都是意外,便連負責引導之職的內務府都虞司官員都準備不足。

  因都知道皇后那拉氏在紫禁城,此時不在圓明園中,故此都沒想到今日內廷主位便要排開儀仗,一眾主位共同去給皇太后行禮。這便當中有一個有隨扈之職的內務府都虞司的員外郎,叫石格的,竟然沒來。

  .

  暢春園裡,皇太后得了宮殿監的通稟,知道要升座,接受內廷主位行禮。

  皇太后卻也沒想到帶領一眾后宮而來的人,是婉兮。

  皇太后在禦座之上也是歎了口氣。

  是沒想到,可是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拉氏做了那樣瘋狂悖理之事,皇帝自是不可能輕易原諒去了。況且那拉氏那是在詛咒皇太后自己,皇太后心下也做不到這麽快就解開疙瘩去。

  故此皇太后倒也順順當當接受了以婉兮為首的一眾內廷主位的請安。

  皇太后再將往常那些本該說給皇后的話,譬如一路侍奉她,辛苦了;譬如一路從圓明園行走過來,也是孝心……這樣的話,都換成了是對婉兮說。

  婉兮雖位分依舊是貴妃,可是從這些上來說,已與中宮身份無異。

  請安罷,內廷主位們告退時,皇太后雖說有些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說,“……皇后患病,以後這后宮諸事,貴妃你要多擔待。”

  婉兮端莊而禮,“這本是妾身分內之事,還請皇太后放心。”

  待得步出皇太后宮,愉妃不由得向前幾步,走到舒妃旁邊,急促道,“這便怪了。難道不該是你晉位貴妃,在皇后患病期間帶領后宮去?她又憑什麽!”

  舒妃回眸盯牢愉妃,倒是哂然一笑,“我晉位不晉位,又關你愉妃什麽事?愉妃要是看不過眼,不如自己去皇上面前求恩典晉位。”

  “話說愉妃位居妃位也二十年了,又誕育皇子,皇子又有了皇孫……怎麽說也該晉位貴妃了。我都想不通,皇上為何就不給愉妃你再挪動挪動。”

  愉妃面色一變。

  舒妃淡淡揚眉,“愉妃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再來替我操心吧。”

  .

  這一日所有內廷主位都隨婉兮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皇帝的行程安排也都是明擺著的:召見哈薩克使者,之後又要同樂園賜看戲。

  可是皇帝卻在百忙之中還“記掛”著那拉氏。

  被鎖在翊坤宮裡快一個月了的那拉氏,宛如陷在井底的青蛙,抬頭只能看見翊坤宮後殿院子裡這塊四四方方的天。

  堂堂中宮,她別說走不出翊坤宮了,實則連翊坤宮後殿的門都是鎖的。

  就連窗外那塊四四方方的天,她都只能扒著窗子看見。那片天下,都已經不屬於她了。

  這般盡一個月的掙扎和絕望之下,她漸漸有些麻木。

  她已經不指望身邊那兩個笨拙、膽怯的小女孩兒能替自己帶進來什麽消息了。

  她便在這翊坤宮後殿裡,乾枯等死就也是了。

  這日一早,兩個小女孩兒進內伺候。那拉氏睜開疲憊的眼,盯著她們兩個,嗓音乾啞地問,“你們兩個……都叫什麽來著?”

  兩個女子對視一眼,隻得硬著頭皮道:

  “奴才叫二妞。”

  “奴才是五妞。”

  “你們說什麽?!”那拉氏不由得一個激靈,忍不住狠狠拍桌子一記,“你們再說一遍,這是你們原本的名字麽?”

  那拉氏宮裡的官女子,一向都隻選滿人家的女孩兒。而按著滿人家的習慣,其實所有的女孩兒都可以按著家裡的序齒,叫做大妞、二妞,乃至五妞、六妞的。

  故此這二妞和五妞,當真有可能是兩個官女子的本名兒。

  只是那拉氏聽著還是忍不住後脊梁溝發涼——這兩個名兒,總叫她想起令貴妃宮裡那先後兩個與她有關的女子去!

  兩個女子倒也沒隱瞞,這便都深蹲在地,將實話給交了。“回皇后主子,奴才兩個的名兒……是,是那日被挑進來伺候主子的時候兒,幾位諳達叫給現改的。”

  “果然如此!”那拉氏惱得咬牙,“他們倒肯叫你們說實話,這便也是擺明了不怕叫我知道。這當真是、當真是已經不將我放在眼裡了!”

  那“二妞”深深垂首,“毛團兒諳達還說……請皇后主子永遠永遠不要忘記了‘二妞’這個名兒。”

  那拉氏深深吸氣,緊咬牙關。

  堂堂中宮,如今命運反倒被捏在幾個太監的掌心兒,竟然淪落到要受一班閹人磋磨的地步!

  “好,好……”她咬牙道,“本宮會好好兒記著!等本宮熬過這個淺灘去,回頭第一個先要他們幾個的命去!”

  兩個女子都不敢說話,深深垂首。

  那拉氏閉上眼,盤算著如今的處境。

  雖說已經身在絕境,可是她的心卻還沒死。

  因為她還活著啊,因為皇上還沒廢後,那就是說,皇上她不敢!

  她是先帝賜給皇上的側福晉,她是皇太后親自下旨冊立的中宮,她是告祭太廟中殿由列祖列宗接受的媳婦!

  皇上便是想廢後,他怕也沒這個膽子!

  那麽為今之計……她最後最後的一重倚仗,還是在皇太后那兒了。

  她現在還剩下一步棋:那就是一定要設法再見著皇太后,一定要叫皇太后相信,她在杭州時所行的那“叫魂”之法,不是要害皇太后的性命去。

  “我叫你們去打聽,皇太后何時回鑾。吩咐了你們這些日子,你們一直都是悶嘴的葫蘆去!”那拉氏不由抱怨。

  兩個女子又對視一眼,由那五妞小心翼翼道,“回皇后主子,皇太后老主子昨日已經回到暢春園了。”

  那拉氏激動地站起,“終於回來了!”

  那拉氏說著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我得去給皇太后請安!便是皇上不準,皇太后難道就不問麽?”

  五妞咬著嘴唇,小心道,“回皇后主子……今日,今日貴妃主子已經率領內廷主位,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了。”

  .

  那拉氏狠狠一怔,不敢置信地盯住兩個女子。

  “你們說錯了吧!是令貴妃去給皇太后請安,又或者是她帶著她們一幫那幾個人去請安的吧!她怎麽會率領內廷主位們,去給皇太后請安?”

  兩個女子都嚇得簌簌發抖,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回,“……是,是貴妃主子率領所有內廷主位前去請安。內務府的儀仗都排開了,前引的內管領、後頭隨扈的都虞司職官,都去了。”

  那拉氏愣怔好半晌,回頭盯住兩個女子就笑了,“這消息又是那幾個奴才故意叫你們告訴我的,是不是?他們就想看著我遭罪,就想看著我被困在這翊坤宮後殿裡,插翅也飛不出這紫禁城去,更不能飛到禦園裡去!”

  兩個女子都不敢說話,只能都伏在地上請罪。

  她們兩個又招誰惹誰了呢,本就是翊坤宮裡人微言輕的粗使女子,這會子陪著那拉氏一並被鎖在翊坤宮後殿裡,也不準出門,那拉氏還叫她們兩個打探消息,她們,她們又怎麽辦得到呢?

  既然幾位諳達給了消息,叫她們回給皇后主子,她們還能不回是怎的?再說不也是皇后主子叫她們去打聽外頭的消息麽?

  怎地有了消息,皇后主子反倒又要跟她們兩個發脾氣麽?

  兩個女子心下委屈,同時又是害怕。

  前頭德格、果新和更根三個,被打了六十板子那麽重的刑,她們兩個也是眼睜睜地看著的呀!

  那三個,原本是皇后主子跟前伺候的頭等女子和二等女子,尚且得了這樣的下場。那她們兩個呢,原本就是粗使的,豈不是更要悲慘了去?

  進宮來原本以為能進皇后主子的宮裡是幸運之事,可是事到如今卻覺著,進皇后宮裡來伺候,才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去……

  她們兩個心下有怨,這便從心底裡更加傾向外頭那幾個太監去了。

  總歸如今自己的命運都被掐在那幾個人掌心兒裡呢,看不明白的話,只會叫自己更遭罪罷了。

  兩個這便將那拉氏今日的反應和咒罵都講說了。

  如今任翊坤宮首領太監的開齊禮聽著就笑,安撫兩人道,“別急,我這兒正好兒有事兒要回咱們皇后主子去。”

  .

  見開齊禮進來,那拉氏不由得滿臉的防備。

  “你進來做什麽?即便你是奉旨看守著我,可是你也別忘了宮裡的規矩!太監不準單獨進內回話!”

  開齊禮便笑了,從容不迫地從地上自己站了起來。

  沒等那拉氏叫他平身。

  那拉氏便又是一眯眼,“你好大的膽子!”

  開齊禮輕輕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塵,“皇后主子急什麽。奴才起身,也只是想伺候著皇后主子早些兒起駕,別耽誤了時辰,倒沒法兒給皇上複旨了。皇上可等著奴才們的信兒呢。”

  那拉氏一愣,“起駕?到哪兒去?”

  那拉氏心底不由得湧起希望來,“是皇上準我出去了,是不是?”

  “要不就是皇太后想見我。是皇太后叫我去請安,是不是?”

  開齊禮無聲地笑了,笑得那般眉升眼翹。

  “皇后主子不必想那個了。傳皇上口諭,請皇后主子將翊坤宮騰出來,挪到永和宮去。”

  .

  “你說什麽?永和宮?”那拉氏怔住,“……永和宮裡原住著的婉嬪呢?”

  開齊禮含笑道,“皇上雖沒給奴才示下。可是奴才忖著,八成婉嬪娘娘與七公主便會挪進咱們翊坤宮裡來了吧。”

  永和宮在東六宮。永和宮北邊的景陽宮裡不住人,是皇帝藏書所用;故此永和宮就成為整個后宮裡最東北角上的一座寢宮。

  皇帝的養心殿在西南角,永和宮在東北角,這便是與養心殿距離最遠的一處寢宮了。

  原本永和宮給婉嬪住,是因為婉嬪這個人心下無爭,對皇帝的恩寵本無牽掛,這便樂得落個清靜去。可如今,皇上卻要將這樣一座距離養心殿最遠的寢宮,給她了。

  那便是——名副其實的冷宮了,是麽?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那拉氏惱怒,“我要見皇上,你們去傳我的話,說我要面見皇上,問個明白!”

  開齊禮不慌不忙地笑,“皇后主子有什麽想問的呢?先給奴才示下,回頭奴才也好向皇上回得明白。”

  那拉氏咬牙切齒,“本宮還是皇后,還是中宮!豈有將后宮之中距離養心殿最遠的寢宮,當成皇后寢宮的?”

  “是這樣啊……”開齊禮不慌不忙,“不瞞皇后主子,這事兒奴才倒也事先請教了幾位總管大人去。總管大人們都說,那永和宮雖說偏僻了點兒,卻也當得起中宮之份的。”

  開齊禮笑眯眯道,“皇后主子該不會忘了,乾隆六年那會子,因為永和宮裡曾經住過孝恭仁皇后,故此皇上曾下旨將坤寧宮裡的匾額‘位正坤元’給掛進永和宮裡去。”

  “雖說‘位正坤元’匾是為紀念孝恭仁皇后,可是就憑這塊匾,想來也不委屈了皇后主子去。那永和宮,自可作為皇后中宮的。”

  開啟禮終究只是個首領太監,還沒機會親自在禦前聽皇上的原話。其實皇帝當著他師父魏珠和毛團兒的面,說的是,“她不是最在乎這個皇后的身份麽?好,那朕就叫她守著‘位正坤元’這四個字,守到死!”

  “就讓她每日對著‘位正坤元’四個字過吧。而朕從此不論死生,都再不複與她相見了!”

  .

  是四月二十七日,內務府將都虞司員外郎石格缺席隨扈之事奏聞。

  內務府查明,石格缺席的理由是下雨了,他在路上被耽擱住,這才沒能來。

  “都虞司員外郎?”皇帝接到奏本,長眸也是輕眯,“第一波不怕死的已是跳出來了!也好,朕就隨了他的心願!”

  都虞司是內務府所屬,掌內務府武職官銓選及畋魚之事。

  德格等三人被發去的設在關外的“打牲烏拉處”,就在都虞司治下。

  故此那拉氏宮裡現今的情形,縱然其他大臣極難知曉,可是都虞司的官員因要辦理相關事宜,倒是知道的。

  毛團兒在畔聽著,眸光也是微微一冷。

  毛團兒也明白,這是內務府的官員都在為那拉氏打抱不平了。

  也是,在他們眼中,那拉氏才是皇后,是他們正經的主母;反倒是令主子出身內管領,倒連他們都比不上去……如今那拉氏宮裡的女子遭了那麽大的罪,這便有人覺著是時候跳出來,表現忠仆之心,向正經的主母效忠了。

  皇帝冷冷批複:“將員外郎石格、都虞司在圓明園內住班之官員,一並叫該處察議!”

  皇帝將批複完的奏本放在一旁,目光便又落回早先的一份奏本上。

  一個小小的內務府員外郎,不過只是個開始。實則比這個石格更早跳出來的,更已經有皇子了!

  五阿哥永琪的請安折子早就送到了皇帝手中。永琪為“皇母”的求情,早已殷殷地呈現在了皇帝面前!

  此時已是四月二十七,叫皇帝不由得挑眸望向窗外。

  又到端午了。

  天意。

  (謝謝親們的月票,khlim、zhangmeijiao、果苗糖、尾號2697的紅袖書友、summerblue、沐希真等親們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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