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愛你,從來都是認真的(1更)
安澄騰地起身:“湯律師,能不扯淡麽?”
懶得理他,她抓起包子袋就走。
這把戲他玩兒過太多回了,當年就是要去她家“看兒子”,幾次三番登堂入室。如今正正不在了,換成警長,他又來這一招。
“我是說真的。”他仗著腿長,輕易就能追上她。
兩個個子高、腿長的人就一前一後沿著人行路走,看上去都是一道風景。
“你站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哈,我呆會兒再回應你這個問題。”安澄突然停步,笑著囑咐他。
他卻沒上當:“一會兒是多久?一萬年?”
安澄便也只能歎口氣:“一百年就夠了。”
“嗤,”他就知道,於是繼續緊緊地跟上去:“我要去看它。”
安澄煩死了,停步回身瞪他:“你夠了,行麽?我再說一遍我家現在不歡迎你,而且別忘了咱們兩個現在在打官司,你出入我家算是怎麽回事?”
他這才一點點嚴肅下來,帶著她有一點讀不懂的冷酷。
“我必須去看它。”
安澄眯了眯眼,故意顫抖了一下:“哎呀我好怕。”
回頭就白他一眼:“算了湯律師,就算你跟我板起臉來,我也一樣不怕你。我家不歡迎你,就是不歡迎你。”
他蹙眉,猛然跟上來狠狠捉住她手腕:“要我當街吻你麽?這條街距離法院就兩條街,周圍來來往往都是律政界的人,我反正是一點都不介意被他們看見。”
“你瘋了麽?”安澄幾乎跳腳:“你這是鬧什麽?”
他收緊了手腕:“帶我回去。”
安澄心口起伏不停,使勁甩手:“行,你先松開我!”
湯燕犀剛一松手,安澄就馬上掏出手機:“爸,十分鍾後您可以到家吧?湯燕犀說要去看警長。”
說完了她揚眉瞟他。
她把爸叫回家去,看他還能怎麽著!
他眼底還留著方才那一抹陌生的陰狠,唇角卻勾起了微笑。他走近她,手臂外側與她的摩擦著:“攔著我去,原來是怕我啊~~可是其實就算杜伯伯在家,你以為我就什麽都不敢做了麽?”
安澄面色爆紅:“你、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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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著,他還是硬是跟她一起到了她家。
杜松林果然是早回來了。
從小到大,杜松林對湯燕犀永遠高看一眼。聽見是湯燕犀要來,自然是早早回來準備。
湯燕犀來了也不見外,跟著杜松林一起到了廚房。雖說不動手,隻倚著門框看著,可是卻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在杜松林需要下一道工序的材料時,準確地手到擒來遞上。
幾回下來,連杜松林都忍不住抬頭看他一眼:“你這孩子,什麽時候學會做菜了?”
兩個男人都在廚房,只有她這個女生反倒遠庖廚,安澄看似不當回事,可其實在一樓收拾點這個,打點些那個,時刻關注廚房裡的動靜。
當聽見爸說這麽一句話出來,她一口氣沒吸勻,腔得咳嗽了出來。
湯燕犀聽見了,靠著門框悠然地笑:“憑什麽這麽說啊?我家裡也不缺廚師,什麽時候輪到我做菜了?”
杜松林也沒辦法不同意,可還是狐疑:“你每次都知道我下一道工序要用到什麽,從食材到刀具一樣沒錯過,那就證明那菜譜和做法都在你心裡呢。”
湯燕犀聳聳肩:“只是巧合,我看過菜譜,恰好都記住了而已。”
他說著扭頭看一眼門外的安澄:“你說呢?”
安澄白他一眼,也走上來陪爸說話:“就是。他一向就知道給我買外賣,人家才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他依靠著門框淡淡地笑,可是他那目光流轉,卻盯得安澄有點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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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是來看警長的,可是來了之後卻更專注於等著吃飯。
晚飯端上來,不多,只有往常杜家父女日常吃飯的小圓桌的一桌面,遠不是上回楚閑來了將桌子都拉滿了擺的那麽多。
一共就四菜一湯,家常便飯。
可是安澄坐上來就有點發愣。雖然就四菜一湯,可是她從沒見過爸給她做成過這樣精致的模樣。
怨不得就四個菜,爸也忙活了好幾個小時。
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說的就是湯燕犀這種人。
安澄忍不住心裡泛酸:“爸您做這麽多菜幹嘛?他家裡又不是沒廚子,咱們就隨便炒一個菜就夠了。”
“澄澄~”杜松林也是無奈。
湯燕犀卻悶聲吃飯,吃相是完全符合這四道菜品的優雅。反觀安澄的吃相就太過隨意了些,有點像豬拱蓮花。
無聲咀嚼的時候,他瞟了她一眼。安澄就故意張開嘴吧嗒吧嗒地嚼,管它什麽淑女不淑女的。
杜松林一張臉漲紅,暗暗用筷子瞧了安澄手背一記。安澄急得衝爸直瞪眼,湯燕犀倒是從容咽下嘴裡的飯才說:“杜伯伯別介意,我就喜歡她這麽吃著香。小時候我家裡規矩多,我雖然不得不學著,其實都煩死了。”
杜松林有點嗆住。
安澄的臉就紅成火炭。
什麽叫他讓她爸別介意,她到底跟誰是一家的?
他卻好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環視餐桌一眼說:“有好菜,怎麽沒有好酒配?”
杜松林又愣愣,趕緊起身。他不慌不忙地給補充一句:“梅雪就好。”
這回換成安澄嗆住。
安澄也顧不得咳嗽,舉起手來隔住:“喝什麽酒啊?你真拿我家當酒館呢?想喝回你自己家喝去。”
杜松林也只能再低斥:“澄澄!”
一對小兒女的情態,杜松林全都看得真真兒的,便也不再猶豫,連忙轉身去取了最後那小半壇的梅雪來,放在桌上:“都在這兒了。”
湯燕犀也不客氣,伸手拎過小壇子來,一仰頭,咕嘟咕嘟全都倒進了嘴裡!
安澄真嚇著了,沒這麽直接看見他喝酒過,不知道他酒量。這好歹也是小半壇子酒呢,就算花雕度數不高,可是這酒卻後反勁的啊!
杜松林也只能盯著他喝,不方便多說什麽。
湯燕犀一口氣喝完了,將酒壇子放在桌上,淡淡抹了抹嘴角:“好酸。”
杜松林忙打圓場:“可不。澄澄第一回喝,也說酸。”
安澄朝天翻了個白眼兒:“嗯你喝錯了,壇子裡釀的是醋,不是酒。”
他霍地轉頭來凝視她:“對,就是醋。所以我幹了,心甘情願。”
安澄要坐不住了,臉不斷的熱,心越來越慌。
他不是第一次來,可是卻第一回這麽當著爸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這算什麽呢?
她突地起身:“還看不看貓啊?就它想你,你就直奔它去唄。”
酒意反了一點出來,將他一向清冷的面色,染上淡淡的桃紅。
他眯著微微醉意的眼,仰頭認真看她:“可是我想的不是它,我是想你。”
安澄手一顫,飯碗都險些跌地上。
她慌亂地看一眼爸,又狠狠瞪他:“你喝醉了!”
他卻笑著搖頭,伸手過來捏她的手腕:“我是喝醉了,可是我心裡從來就迷惑過。我從三歲起就學會了想一個人,看不見就想。從三歲起,就再沒人進過我的眼,入過我的心。我從還沒學會想念,就已經習慣了想你,你知道麽?”
安澄有些亂了。
這樣的話他跟她怎麽說,她都能挺住;可是她卻沒做好準備,讓他這麽當著爸的面說出來。
安澄慌亂地看看爸,又看看他,然後伸手去拿那空酒壇……
還是杜松林了解女兒,手疾眼快趕緊起身一把將壇子給奪下來。
他卻老神在在地安靜坐著,粉面桃花,清眸半眯:“不管你肯不肯原諒我的選擇,也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回到我身邊……甚至不管你這輩子同不同意嫁給我,總之,你這輩子是我的,我誰也不給。”
他又望住杜松林:“杜伯伯您也聽清楚了:她是我的,就算您是她父親,也別想把她交給別人。我這輩子就要她,不管用什麽方式,我都會把她綁在我身邊。”
杜松林腦海裡回想起他那天半是笑謔半是挑釁般的話,說要他當嶽父,那就肯聽他的。
這麽說來,這孩子根本不是玩笑,他是認真的。
也是,這孩子從小到大什麽時候不認真過?但凡這孩子認準的,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湯燕犀站起來,鄭重向杜松林行大禮:“我沒有好酒,可是我有個酒莊。嶽父,我就送給你個酒莊,配最好的師傅,你想要什麽樣的酒,隨便自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