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中看又中用 賴你妹!她根本是因為太瞌睡不想動了好嗎?
秦挽歌懶洋洋的抬一下眼皮,晚飯都要給這個女人惡心出來。
須臾之後,卻見男人一雙幽深寒冷的黑眸蒙上一層厭惡,盯著他,薄唇微動,卻隻落下一字:“滾。”
無波無瀾,隻這一字,就透出一種上位者的殺伐果斷來。
秦挽歌抬起的眼皮給他這一個字稍稍驚了驚,方前慵懶不耐的姿態盡收,一雙清涼如水的黑眸鎖住男人的臉。
厭惡......
秦挽歌的腦海忽然躥出昨天晚上的畫面,也是這樣的居高臨下,他很是寡漠的跟她約法三章,三章中有一條——不許爬上我的床。
原以為他不會因她初來乍到對此不熟而魯莽進入他的房間斤斤計較,沒想到......
她毫無征兆的挑了一下唇角,意味不明的視線從他面上收回。
是她想多了,這個男人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紳士”兩個字,哦,更準確的說,是對她沒有。
秦挽歌沒有多停留,裹緊睡衣,跳下床,出房門。
這一系列的過程做的波瀾不驚,好似一點兒被人驅逐的怒火都沒有。
江衍看過去的時候,她正好擦肩而過,側臉安靜漠然,手臂上包裹的紗布有血跡滲出,她恍若置聞。
熟悉的冷淡,一時竟叫他心口衍生一股異樣情緒。
蔣欣然忽然攏住他胳膊,輕笑,那是勝利者的姿態:“阿衍,我們睡吧。”
江衍微微一怔,心口的異樣情愫並未因蔣欣然的打斷而偃旗息鼓,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臂:“你先睡,我去看看她。”
“看她做什麽?別墅這麽大害怕她找不到住的房間?”
江衍沒解釋,卻是垂下頭神色有些淡漠的掃她一眼:“乖,去睡。”
不等蔣欣然回答,便徑自走了出去。
蔣欣然在他身後猛一跺腳,有什麽了不起,遲早要將她趕出這個家!
秦挽歌前腳摁滅燈躺下,後腳就有人不知好歹的推開房門。
走廊裡冷白的燈光就這樣肆無忌憚的瀉入,一束光線刺痛了她的眼。
有些不耐的睜開眼,就見江衍站在門口,背著光,唯有暗淡光線隱在下頦,浮射不明的陰影,顯得他身影愈發的高大,幾乎撐滿了整個門框。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箱子。
秦挽歌隻盯著他看了幾秒,便翻個身,繼續假寐,隻當他不存在。
不管他這麽晚還來她這裡做什麽,她都沒什麽話再跟這個絲毫不近人情的冷漠男人說了,就勉強忍三年,忍到契約結束的那一天。
三年,想想也挺快的。
這麽多年的苦她都走過來了,還差這三年?
江衍頓幾秒,見秦挽歌不理他,也沒說什麽,自顧自的走進來,在床邊坐下。
一個龐然大物在這樣的深夜坐在你床邊,一雙眼睛帶著令人生涼的審視目不轉睛的刺在她背後,秦挽歌想忽略,都不可以。
忽的有些煩躁,睜開眼,依舊背對著他:“江先生,這樣大晚上被一個人這麽盯著看挺滲人的。”
江衍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盯著那削瘦的背看了幾秒,起唇時,聲音裡竟帶了一絲笑意,他的聲音在夜裡本就低沉醇厚,這樣低低笑著的時候,愈發的有磁性,好聽到耳朵都要懷孕:“怎麽?生氣了?”
生氣?
秦挽歌有些好笑的勾唇,終於轉過身來,與他對視:“我不像某些人一樣小心眼。”
某些人,是指他?
江衍又是一笑。
殊不知這一笑勾人的很,在夜裡跟有隻貓撓在秦挽歌心上一樣,心臟不規則的跳動叫她有些惱怒,她斂了情緒,一雙眸子冷冷的瞧著他:“江先生還有事?沒有事的話請出去,我要睡了。”
江衍終於不再笑,偏頭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身側的醫藥箱:“來給你換藥。”
秦挽歌的視線落在他的手指上,是很乾淨的那種,骨節分明,在光線下被虛化,透出瓷白的光,修剪整齊的指甲蓋近乎透明,很漂亮的一雙手,有美感又不失力度。
可是,這雙手是否如看起來那般好用,就不得而知了。
秦挽歌把視線移到他臉上:“不牢江先生大駕,東西放下我自己換,你可以走了。”
“你確定?”江衍目光落在她的右臂上。他很清楚,秦挽歌不是左撇子,左手並不靈活。
“確定。”
“ok。”他挑眉,卻沒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摁亮了床頭的台燈:“你自己來。”
“你不出去?”
“看著你上好藥我就走。”
這個男人這是打她一棒再給個棗?
秦挽歌沒再反駁,起身,伸手探過醫藥箱,打開。
東西很全,應有盡有。
她把原先纏繞的紗布取下,扔進垃圾桶,拿棉簽蘸了碘酒在傷口上重新消毒。
不知道有多順利。
她挑眉看江衍一眼,那模樣似在炫耀。
江衍微微扯唇,示意她繼續。
一切都非常的得心應手,唯有在最後包扎的時候,紗布一直打滑,怎麽也無法平整的纏繞上去。
秦挽歌在浪費了兩塊兒紗布後,有些泄氣,動作愈發的粗魯。
江衍忽的笑了,抬手彈了一下她飽滿的額頭:“你是跟自己有多大仇?我來吧。”
他的動作做的那樣行雲流水,那薄涼的觸感卻是讓秦挽歌微微一怔。
就在這恍神的瞬間,手裡的紗布被江衍拿過來,利落的在她的傷口處纏好,打結。
包扎的很漂亮。
“好了。”
秦挽歌回神視線落在傷口上時,有些詫異,瞳孔微微放大些。
江衍一邊把東西收進醫藥箱,一邊道:“無需詫異,並不是每個男人都笨手笨腳,男人並不是粗魯的代名詞。”
秦挽歌看著他那雙飛快移動的手,心想,還真是中看又中用。
收好東西,江衍起身:“睡個好覺。”
並未滯留,他來如去一般匆匆。
房間又一次陷入沉寂,這次,秦挽歌睡意全無。
她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江衍指尖無疑碰觸她肌膚的那種似有若無的冰涼,又一次鏡頭回放般出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被他碰過的地方,好似有火燃燒。
秦挽歌指尖一寸一寸在傷口上摩挲而過,心口忽然就跳動起來。
她盯著天花板,她這是怎麽了?
主臥裡。
江衍走近床邊,掀開被子。
視線落在蔣欣然身上時,幾不可見的蹙眉:“怎麽不把衣服換了?”
她還穿著白日裡的那條裙子,頭髮微微凌亂的散在枕頭,閉著眼,長睫不停的輕顫,幾秒,才有些慌亂的睜開眼捂著唇打了個呵欠:“阿衍你回來了?剛剛有些磕睡,不小心睡著了,我這就去換。”
“嗯。”
蔣欣然下床,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江衍的面上,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江衍居然對那個女人笑了,那樣閑適自然的江衍,她從來沒有見過。
用力的咬了咬唇瓣,才拿了衣服去衣帽間。
換了一套米白的真絲睡衣,衣擺隻到大腿,領口亦是深v設計,上床,有些羞澀的看向江衍。
江衍恍若未聞,隻淡淡掃她一眼:“睡吧。”
“啪。”的一聲,燈被按滅,蔣欣然故意露出的惷光一並被黑暗的光線掩下。
她在黑暗裡不甘的咬牙,幾秒,躺下,湊過來,抱住江衍。
江衍立刻蹙眉:“欣然,松開。”
“阿衍,我害怕。”
見江衍沉默,她的腦袋又往他懷裡鑽幾分:“阿衍,你不知道,這五年來,我總是夢到姐姐,姐姐她渾身是血......”
“夠了,睡吧。”
江衍忽然出聲打斷她,一雙黑眸落在虛無的空氣裡,如被墨浸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為什麽要提起她?
又為什麽時隔五年想起這一切,還是那樣的痛?
這夜,在回憶裡終於變得漫長。
―――――
昨夜翻來覆去想一個男人的後果是,第二天秦挽歌雙手撐在盥洗台看到了鏡中的自己,頂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她歎氣,簡單的洗漱,化了個淡妝,才勉強遮住下眼瞼那一層清黑。
出來時,她發現一個問題,因為昨天晚上來的突然,她根本來不及收拾自己的衣服,只有穿過來的那件旗袍,可她總不能穿著那條開叉到大腿根的旗袍去學校吧,好歹她帶的是祖國的幼苗,不能給帶壞啊。
她在房間來回踱步,幾個來回,視線落在衣櫃上。
拉開,衣櫃裡竟意外的有好多衣服。
還是一眼看上去便知價格不菲的那種。
誰的衣服?莫不是江衍派人給她打點的?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昨天那個萬年面癱不是也對她笑了?
沒有什麽不可能啊。
秦挽歌喜滋滋的從裡面挑了一套。
出門。
“吱呀”一聲,隔壁的門也恰好被拉開,她看到了蔣欣然。
穿很性感的睡衣,氣色很好,跟她這種多年沒有性,生活的女人不可同日而語。
她禮貌而疏離的微微頷首,徑自朝前走去。
沒走幾步,頭皮卻傳來一陣刺痛。
她回頭,蔣欣然一隻手正用力的抓著她的長發,目光不善。
該死的,這個女人為什麽總喜歡拽人頭髮!
饒是她脾氣再好,也經不起這樣莫名其妙的撒潑。
秦挽歌冷下臉,一雙眼眸沒什麽情緒:“松手。”
又是這種表情,這個女人為什麽永遠這麽冷靜,讓她的張牙舞爪看起來就像是個笑話!
蔣欣然臉色頓時一冷,上前,不由分說就是一巴掌:“誰準你穿我姐姐衣服的!”
她姐姐?什麽玩意兒?
她根本沒在這個房間裡看到第三個女人。
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意,秦挽歌眼角一挑,她不是什麽軟弱可欺的女人,她睚眥必報,性格剛烈,這個女人敢打她,她就敢打回去。
秦挽歌眉眼間透出一股陰鷙,明明眼神那樣平靜,卻越是平靜,越看的讓人心裡發毛。
她上前,蔣欣然便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她冷笑,不屑又倨傲,抬手,用了比方才重十倍的力量,朝著蔣欣然扇過去。
響亮的耳光,伴隨著女人的哭泣,一瞬之間響徹整個走廊。
蔣欣然從地上爬起來,瑟瑟發抖的盯著她看幾秒,捂著臉慌忙無措的朝樓下跑去。
秦挽歌下樓時,正遇上虛抱著蔣欣然朝樓上走來的江衍,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秦挽歌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盡管一個清晰的手指映依舊刻在臉上,她卻走的高傲。
直至,江衍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的去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雙眼如萬年不化之玄冰,銳利的刺向她:“立刻脫下這衣服。”
她解釋:“這裡沒有我的衣服,我只能穿這個去上班,暫借一上午,中午洗了晚上會......”
“立刻脫下!”歸還兩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被江衍打斷,他目光陰沉的看著她,語氣如凜冽刀鋒。
從前江衍也有這樣冷的時候,卻沒這麽狠,森然的很,不給人一絲反駁的余地。
他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
本來想解釋,本來還有些委屈,這一刻,卻失去了再開口的欲望。
她垂下頭,隻道:“好。”
上樓,褪下衣服,放回原位。
穿著旗袍下樓,走出別墅,從頭至尾,她沒有看江衍一眼,也沒掉一滴眼淚。
臉依舊在發痛,好似有些腫了,她拎著包沿路走。
沒辦法,這個地方太過偏僻,打不到車。
走了一會兒,肚子開始抗議,她垂眸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快遲到了。
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打到車,可能會遲到,她遲疑半晌,給校長打電話。
假期剛完,早上卻又要請假,秦挽歌有些不好意思,校長卻並未責怪她,這個中原因,她約莫能猜出幾分。
掛斷電話,在路邊尋了小攤,買了兩個肉包,邊走邊吃。
不知走了有多久,肉包已經吃完,身上的余熱終於被早秋的寒意一點一點侵佔。
她隻穿一條旗袍,走在行人匆匆的街道像是一個另類。
把手捧至身前,哈了一口氣,暖手。
就這麽又走了一會兒,路上依舊空曠,偶爾有幾輛名車呼嘯而過,卷起寒風。
她想給江衍打電話,可拿出手機,想了一會兒,她的唇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收了手機,繼續走。
她依稀記得昨晚江衍為她包扎傷口時的溫柔,可現在想起來,竟好像是她做的一場荒唐夢。
是她太過天真,把他的憐憫當成是溫情。
可江衍那樣的人,怎麽會有溫情?
她忽然輕輕的笑起來,早秋的薄霧中卻是悄悄紅了眼眶。
身後忽然乍然響起幾道鳴笛聲。
她後背微微一僵。
黑色的賓利慕尚就出現在眼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那張上一秒還盤旋在她腦海的臉,只是,那張臉又恢復了平日的清冷,仿若那個溫柔的江衍,暴怒的江衍,都不是真實的,他薄唇微啟:“上車,我送你。”
秦挽歌終於回過神來,她搖頭,聲音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不需要。”
江衍凝著她寡漠的側顏,眸光閃爍,幾秒,才開口:“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是我錯了,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有。”秦挽歌飛快的打斷他。
“秦挽歌......”
“哦,正好有車過來了,江先生再見。”
秦挽歌頭也不回的坐進出租車,那清淡的嗓音,隨著關門聲一並消失在空氣裡。
江衍手臂橫在方向盤上,許久都沒動一下,直至,那輛車徹底成為一個黑點,消失在視線。
心情忽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他抬手,扯了扯領帶,把襯衫前兩顆紐扣解開,點了一支煙。
今天早上,不是沒看出她的委屈。
秦挽歌不是一個會去主動惹事的人,必然是蔣欣然先動的手,可她竟穿了佳然的衣服......
江衍深吸一口煙。
不過,她並不知道蔣佳然是他心底不能碰觸的逆鱗。
也許,是他太過分。
在路邊吸完一整支煙,江衍掏出手機給聶遠打電話。
電話那端正在喝咖啡的聶遠聽到江衍的吩咐,一口咖啡嗆在嗓子眼。
給他打電話的真的是江衍?那個殺伐果斷的江家少爺?
江衍無暇理會他的大驚小怪,吩咐完徑自掛斷電話。
正準備發動車子,手機輕微的震了一下。
有短信進來。
他點開,看一眼,目光變得難以捉摸,隻幾秒,便關了頁面,把手機扔到儀表盤上,若無其事的發動車子。
秦挽歌坐在出租車裡,垂眸盯著手機屏幕。
信息一欄寫著一行字——這幾天學校工作忙,會忙到很晚,我回學校住。
收信人:江衍。
不過,他並未回信。
她盯了一會兒,眼睛給手機屏幕發出的光刺的有些痛,索性收了手機,靠在車上小憩。
到了學校,踏進辦公室,立刻找了冰來敷臉,就在此時,一位快遞小哥捧著一束玫瑰花站在了她面前,禮貌一笑:“秦挽歌秦小姐是嗎?你的花,請簽收。”
九十九支玫瑰,還帶著晶瑩的露珠,嬌豔欲滴。
秦挽歌有些回不過神來:“確定是給我的?”
“是的。”
秦挽歌半信半疑的把玫瑰花抱過來,簽下自己的名字。
快遞小哥走了,她放下冰,捧著花尋卡片,一般送花都會有送花人的署名。
還真有,她翻開。
上面只有兩個字,江衍,字體很清秀,跟上次在離婚協議上看到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沒有別的話。
這是什麽意思?討好她?
可未免也顯得太過沒有誠意,連句對不起都沒有,這個暫且不說,連這花,好像都不是他親自訂的。
秦挽歌嗤笑,轉身就要抱著這束玫瑰扔進垃圾桶,一雙手忽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一把抱過玫瑰:“小歌啊,這麽好的玫瑰你是不要了?”
秦挽歌回頭,一張明豔的笑臉,被玫瑰映的紅彤彤的。
小君,跟她一樣,是實習生,不過她是a大的學生。
“嗯,你喜歡的話就送你了。”
“嘿,你男朋友送的?還是......”
“沒有,我沒有男朋友。”
男朋友沒有,不過她有老公了。
“那是追求者?”
追求者,江衍?
呵呵。
秦挽歌沒回答,轉移話題:“我快要上課了,走了。”
“去吧。”
上完課,中午秦挽歌抽空去醫院,去醫院前仔細檢查過自己的臉,確認那手指印看不出來才動身。
恰好是飯點兒,帶了媽媽喜歡吃的東西。
經過幾天的休養,媽媽的身體終於有些起色,至少面色不再那麽蒼白,稍稍帶了一絲紅潤。
依舊打著點滴。
她把護工支走,親自坐下來喂媽媽吃飯。
吃完飯,她拿出教案,一邊守著媽媽午休,一邊備下午的課。
手卻忽然被媽媽有些乾燥枯瘦的手攥住,她抬眸。
“歌兒,先把書放下,媽媽有話問你。”
秦母的面色有些嚴肅,她要問什麽,秦挽歌已經猜出大半。
她依言放下,乖巧的看著媽媽。
“你實話跟媽媽說,手術的費用......是怎麽來的?”她雖然身體壞了,腦袋卻沒壞。
秦挽歌嫣然一笑:“是我跟朋友借的。”
“什麽朋友?”
“顧景笙,我......男朋友。”秦挽歌抬眸看了媽媽一眼,才有些遲疑道。
“是男朋友,不是老公?”
秦挽歌微微怔了一怔。
秦母審視的目光落在她面上,道:“那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張圖片,上面那個女人,很像你。”
“媽,你說的是江家的那場大婚吧,我也看了,那新娘子的照片挺像我的,不過我哪有那樣的福氣,那可是豪門啊,跟咱們八竿子都打不著。”
“真的?”
秦挽歌認真的點頭。
秦母的臉色終於好看幾分,拉過她的手:“歌兒,那他借錢給你,你,付出了什麽?”
“媽媽,你想什麽啊,我真的只是單純的跟他借錢,會還的,你看,我還打了欠條。”秦挽歌故作不滿的嬌嗔,拿過包翻出欠條,攤開在秦母面前。
白紙黑字,不會有錯。
秦母的眉頭卻並未舒展,一眨不眨的盯著秦挽歌......手裡的包:“這包哪兒來的?”
“這包是我自己買的。”見媽媽不信,秦挽歌立刻補充道:“之前的包破了,我工作恰好又得了一筆獎金,索性就換了,當時買的時候很舍不得呢,不過想著買個貴點兒的能用久一點兒。”
“需要什麽就買,別太委屈自己,媽媽這邊不需要護工。”
“那不成,委屈著誰都不能委屈著媽媽。”媽媽曾為了將她養大成人吃了那麽多苦,現如今媽媽住院,她豈能叫她再吃苦?
“你這孩子。”
“嘿嘿。”秦挽歌抱著秦母的手臂親昵的蹭了蹭。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待了一會兒,許久,秦挽歌起身:“媽媽,時間不早了,我該去上班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嗯,別累著自己。”
“知道啦。”
秦挽歌走出病房,把那張捂在掌心出了汗的欠條撕碎扔進垃圾桶,方才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還好她提前想好了對策,否則今天......
她回眸,朝病房看一眼,心底湧起絲絲愧疚。
媽媽,對不起,我對你撒了謊。
不過她也是身不由己。
長睫輕顫,她回頭,卻覺不遠處好似有一道目光在窺視。
等她去尋時,卻只看到走廊裡白花花的光影。
興許只是她的錯覺吧。
秦挽歌抬腳,離開醫院。
整整兩天,期間她沒收到有關江衍的任何電話或是信息,倒是在回學校時遇見過一次顧景笙。
十月的m大,法國梧桐落葉滿地,顧景笙就那樣迎面走來,一雙眼無聲的看著她,在暗夜裡深邃的叫人心酸。
她忽然就想起初見,顧景笙也是這樣看著她,只不過那時候,他的面上還沒有這樣沉重的悲傷,那會兒的他穿白襯衫牛仔褲,唇角微勾,澄澈的眼睛笑的微微眯起來,溫潤的好像西湖的水。
而現在,他看著她,欲言又止,悲傷滿溢。
他們之間為什麽會突然走到這種地步?
擦肩而過的瞬間,秦挽歌垂下頭,聽到久違的聲音,他換她:“阿歌。”
可她已經不再是他的阿歌。
顧景笙是那樣的驕傲的少年,他不允許他的愛情裡有一絲的瑕疵,而她,為他們的愛情蒙上了太多灰。
秦挽歌微微歎息,落荒而逃。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很意外的,她在學校門口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
隻一眼,她快速的移開視線,朝著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熟悉的鳴笛聲,一聲接一聲。
她隻當聽不到,走的飛快。
只聽耳邊一道刺耳的刹車聲,那輛黑色的賓利慕尚一個拐彎,橫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
這算是逆行。
秦挽歌終於停下腳步,拎著包,站在車窗前凝望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面無表情:“江先生,什麽事?”
“今天是回門的日子。”
秦挽歌以為只有在民間才有這種習俗,沒想到豪門也講究這一套,她微微一怔,很快回神:“我媽媽在醫院,回門這道工序可以略過。”
難不成江衍要載著她去醫院,然後兩人在醫院的病床上擠一晚上?
這根本不可能,況且,她不能讓媽媽知道江衍的存在。
“你是被我從老宅接到別墅的,所以,回的是老宅。”
“這是奶奶的意思?”
江衍頷首,然後沉默,等待秦挽歌做出決定。
秦挽歌看過去,江衍面色如水,平靜無波,隻靜靜坐在那裡,不動聲色,便有一種運籌帷幄的篤定。
幾秒,她收回視線,坐進車裡。
她暫時還賠不起他三百萬。
車子朝前駛去,她單手支著下巴倚在車窗上:“為什麽改成了中午?”她去老宅,一向是晚上。
“沒改,還是晚上。”
“那你讓我現在坐上車是......”
“我沒讓你上車,是你自己上來的。”
“......”秦挽歌終於被激怒,瞪他一眼,冷聲道:“停車。”
“既然上來了,就別下去了,這裡不能停車。”
“那就下個路口停車。”
江衍沒作聲,隻淡淡瞥她一眼。
五分鍾後,下個路口。
秦挽歌扭頭,目光疏離淡漠:“停車。”
“這裡附近新開了一道粵菜館,去嘗嘗。”江衍隻淡淡落下一句,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秦挽歌也早已料到,這個精於算計的男人大中午跑到學校門口來堵她,絕對不是為了通知她晚上回老宅這麽簡單。
他的時間那麽寶貴,一分鍾百萬上下,通知她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他最多只會給她一通電話,所以,這個男人另有所圖。
請她吃飯?怕是場鴻門宴吧。
車子又行駛了約莫十分鍾,在一家私房菜館門口停下。
秦挽歌跟在江衍身後進入。
不是不想拒絕,而是拒絕不得,這個男人有一萬種方式叫她臣服,所以恭敬不如從命,就當蹭飯好了,正好她也餓了。
內裡並不花哨,亦不奢華,簡約大方的設計,鼻尖淡淡縈繞的清香,都很符合秦挽歌的品味。
看來這個男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她現在倒想知道,什麽事情值得他這麽花心思。
點菜,江衍把菜單遞給她:“你來點。”
秦挽歌敬謝不敏,無辣不歡的她特意點了數道辣菜。
菜上來,入目皆是紅彤彤的辣椒。
她特意“體貼入微”的給江衍夾了一筷子,挑眉,淺笑的看著他,眼底是整好以暇的玩味:“江先生,請。”
江衍不喜歡吃辣。
她很想看看,他是怎麽在她面前出糗的。
江衍迎上她的目光,女人眼底那顯而易見的挑釁,叫她看起來像隻張牙舞爪的野貓,陡然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他淡笑,夾起那菜,放進嘴裡,細嚼慢咽,吃完後拿起手邊的方巾擦擦嘴,面不改色:“很好吃,謝謝。”
什麽?好吃!
這是幻覺吧這是幻覺吧......
難道那資料裡寫的是錯誤的?
秦挽歌那點兒捉弄他的興致登時給攪合的散去大半,倒是江衍,很是“紳士”的給她夾了菜,每道都夾了一點兒,堆在盤子裡,一眼看過去紅豔豔的。
隔著一段距離,秦挽歌都能聞到那bt的辣味兒鑽進鼻子裡。
她悻悻的看一眼江衍,顫抖著拿起筷子。
吃一口,登時眼淚都要流出來。
她是喜歡吃辣,可這麽辣,她也是第一次嘗試。
簡直是慘絕人寰,頓時感覺嘴唇和舌頭都沒了知覺。
可自己點的菜,哭著也要吃完!
她衝江衍笑笑:“真好吃。”
“江先生也吃。”她禮尚往來,給江衍的盤子裡也夾了不少。
吃到最後,秦挽歌感覺胃裡似乎都著了火。
江衍已經停下筷子,偏頭看著她。
“江先生吃飽了?”她喝口水,問。
江衍點頭,視線在吃掉三分之一的菜上徘徊,似笑非笑:“嗯,飽了,剩下的看秦小姐了。”
媽蛋,還有這麽多,這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秦挽歌繼續吃,火辣辣的感覺讓她有種張開嘴就能去馬戲團閉眼噴火的錯覺,簡直生無可戀。
她終於再也吃不下去,扯唇:“江先生,我飽了。”
“國家現在提倡光盤行動,浪費糧食是種不文明的行為,況且,這桌菜挺貴的。”
秦挽歌看著侃侃而談的男人,恨不得端起眼前的菜塞進那張無情的薄唇。
文明個毛,他每天隨手扔掉一件襯衫比這個浪費一百倍好嗎?江家億萬家產,缺這麽幾個小錢?
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就說他怎麽這麽好心請她吃飯,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沉默幾秒,秦挽歌搖頭:“最近胃不好,不敢吃了,江先生覺得浪費的話,可以自行解決。”
江衍凝視她,修長的手指把玩手裡的瓷杯:“既然如此,就走吧。”
“哦?江先生不覺得浪費了?”
“菜是秦小姐點的。”
言外之意,她點的,吃不完責任在她。
嘖,這個男人怎麽這麽討厭?
秦挽歌無話可說。
結帳,兩人走出飯館,江衍問她:“吃的怎麽樣?”
“挺好。”菜是她點的,她沒理由說不好,否則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嗯,那就好。”江衍神色淡淡:“我有件事想請秦小姐幫忙。”
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盡管這頓飯吃的如此煎熬。
秦挽歌瞥他一眼,心底蹦出三個字,老狐狸。
這才是他今天找她的真正目的吧。
她頷首:“說。”
“今天晚上回老宅,奶奶必定會要求我們搬回老宅住,這樣的話,我再去茗香灣那邊,就會引起奶奶的懷疑,所以......”
所以為了避免讓蘇皖韻知道他金屋藏嬌,她需要替他做好掩護。
秦挽歌挑眉:“你想讓我說服奶奶答應我跟你一起住在茗香灣?”
江衍用一種你很聰明的目光看著她。
秦挽歌眯眼,陽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流光溢彩,好似微波粼粼的江面。
幾秒,她點頭:“成交,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講。”
“首先,煩請你轉告你的心肝寶貝兒欣然小姐,好歹是名門閨秀,不要動不動的拽人頭髮,其次,三天前的早上她扇了我一巴掌,我的臉到現在還腫著,這是工傷,我強烈要求江先生賠償我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江衍看著女人白希的側臉,已經絲毫沒有紅腫的跡象,前天早上她下的手不比蔣欣然的輕,蔣欣然的臉現在依舊留有紅痕,她還真是......大言不慚。
居然有女人敢算計到他江衍頭上來。
“沒關系,江先生不想答應的話,這交易作廢。”
“別忘了,這是你的分內之事,你似乎沒有資格跟我提要求。”
“我的分內之事從來不包括挨打和挨罵。”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江衍看著她唇角淺淺的笑,明豔如花,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在大腿有節奏的輕扣,幾秒,他忽然毫無征兆的傾身,朝著那唇瓣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