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我們不分開住嗎? “不是讓你轉過身?”秦挽歌想到自己的身體就在剛剛全部被這個男人窺探而去,臉頰瞬時飛染上明顯的紅暈,一雙美眸因憤怒瞪大,死死的盯住男人。
“我有答應你轉過身?”江衍漫不經心的看著她,發梢還在往下滴水,襯得眉眼都濕漉漉的,平日裡嚴肅的模樣在這一刻透出幾分狂狷魅惑來。
“你......不要臉!”
“客觀來說,你的身材還行。”江衍不可置否,淡淡拋出一句。
秦挽歌一言不發面色羞恥的看他一眼,拾起旗袍離開,途徑男人時,突然抬腳,用力的踩上男人的腳背。
泄憤似得擰了好幾下,才解恨一般,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江衍怔怔的看著發紅的腳面,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至極。
真是一個粗暴至極的女人!
秦挽歌走下樓,臉上的紅暈已經散去大半,隻殘留些許熱度。
她捧著旗袍走至沙發前。
蘇皖韻察覺動靜,抬頭:“哪裡不合適?”
秦挽歌剛褪下的紅又有卷土重來的跡象:“腰部和胸口這兒,有些小。”
蘇皖韻的視線落在秦挽歌的胸口,幾秒之後,了然:“放下吧,我讓他們連夜改。”
“謝謝奶奶,那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上去了。”
“好。”
秦挽歌轉身,上樓,結果沒走幾步,被蘇皖韻叫住:“小歌。”
“嗯?”
“那個,明天婚禮,今天晚上你們兩就別鬧騰了,早些睡。”
秦挽歌怔了一瞬,才明白,那個“別鬧騰”是什麽意思。
她赧然的垂眸,靦腆一笑:“我知道了奶奶。”
回到臥室時,江衍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這一塊兒冰,裹了毛巾,敷在腳面。
秦挽歌用余光瞄一眼,心情甚好。
若無其事的回到床上,蓋了被子,倒頭就睡,還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江衍目光沉沉的看一眼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的女人,把手裡的冰塊兒往茶幾上一放,起身。
徑直來到床邊,坐下,居高臨下的睥睨著秦挽歌:“起來。”
“你要跟我一起睡?”
“你想得美。”
“......”
江衍眉間輕蹙著,手指輕扣在羽被,模樣有些不耐煩:“有話跟你說。”
“說。”秦挽歌繼續舒適的躺著。
江衍不悅的掃她一眼,也沒再強硬的讓她起來,只是徑自開口,神色寡漠:“我希望你能明白三點。”
“比如?”
“第一、不許明戀暗戀我,第二、不許爬上我的床,第三、彼此不干涉對方私生活。”
秦挽歌抬起眼皮掃他一眼:“說完了?”
“說完了。”
秦挽歌忽然露出一副見鬼了似的表情:“所以江先生,你告訴我,你娶我做什麽?”
她才不會相信江衍是見她可憐大發善心給她一百萬拯救她與水深火熱之中。
“擋箭牌。”江衍垂睫,認真思慮幾秒,給出了一個言簡意賅的回答。
“那是......什麽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了。”
“哦。”秦挽歌慢悠悠的點頭:“那彼此不干涉私生活的意思是?”
“你可以對外宣布單身的意思。”
“所以這個算......隱婚?”
“可以這麽說。”
秦挽歌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天花板,沒想到有生之年她也趕了一趟潮流,不僅嫁入豪門飛上枝頭做鳳凰,還來了一場隱婚。
這感覺......簡直不能更爽了!
她興奮的蹬了一下腿,控制失誤,誤傷了江衍的後背。
江衍依舊安穩不動的坐在床邊,只是筆直的背微微朝前傾去,回頭凜然的看著她:“你踢我幹什麽?”
“意外,這個真的是意外......”
江衍清寂的黑眸落在她欣喜的面上,幾秒,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倒要看看,她還高興不高興的出來......
這一夜,時間過的飛快,天剛剛亮,秦挽歌就被無情的拖了起來。
梳妝打扮,馬不停蹄的被接到酒店。
豪門的規矩複雜的可怕,她被人擺弄來擺弄去,等意識清醒之際,距婚禮開始已經只剩下一個小時。
她昏昏沉沉的坐在酒店的大床,絲毫沒有結婚的喜悅。
這場婚禮,更像是一場獨角戲,因為是隱婚,她被要求不能叫任何的朋友親人出席婚禮。
其實她也就那麽幾個朋友。
許安安倒是來了現場,作為mj的實習生來拍攝。
不過她絲毫不擔心她會認出她來,因為這層層疊疊的頭紗,已經將她的真面目完美的隱藏起來。
她正百無聊賴的盯著窗外發呆,忽然,鼻尖嗅到一股什麽被燒焦的味道。
好像,是從休息室那邊蔓延過來的。
她蹙眉,朝著閉著的休息室門口看過去,門縫兒裡,隱約有淡青色的濃霧冒出來。
失火了?
看樣子火不太大呢。
秦挽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人滅火。
她跳下床,走出走廊,走廊居然空蕩蕩的,只有交匯的光影像是蟄伏的野獸,彌漫在一片黯淡之中。
沒有人,只能自救。
秦挽歌有一點常識,她記得這樣大型的酒店裡通常能夠會有滅火器。
果然,沒走幾步,就看到牆壁上鑲嵌的防火栓裡有滅火器,她打開閘門手拎起一個。
這個她還不太會使,隱約記得需要按下去什麽東西。
抱著滅火器走回房間,一邊走一邊鑽研,走到休息室門口的時候,已經知道大致應該怎麽使用了。
她小心的湊過去,屏住呼吸,盡量避免煙霧鑽進鼻腔。
小心翼翼的拉開門。
休息室裡烏煙瘴氣,隱隱有火苗躥動,熱浪迎面而來,幾乎燒掉秦挽歌的頭紗。
她快速後退,冒出一身冷汗。
驚魂未定的把滅火器捧在胸前,按下開關。
登時,一股液體朝屋內噴射而去。
液,液體?
她記得學校上過一堂關於安全的課,滅火器裡裝的,應該是粉末吧?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一股巨大的火舌忽然卷過來,直襲面門,頭紗瞬時燒掉大半,燃起來。
秦挽歌嚇的扯掉頭紗,把手裡的滅火器往地上一扔,狼狽的逃出去。
婚紗太長,跑起來極為不方便,秦挽歌一個不留神,摔倒在地。
手臂撞在桌角,火辣辣的疼。
火勢蔓延的竟是意外的快,身後熱浪炙烤著後背,好似下一秒就會將她吞噬,秦挽歌顧不得手臂的痛意,匆忙的從地上爬起來,提起已經被熏的黑乎乎的婚紗跑出房間。
就在她前腳踩在走廊的那一瞬,後腳,她聽到屋內有什麽重物轟然倒地,砸的地面都震了震。
心有余悸的朝火海張望一眼,她拔腿往外跑,邊跑邊盡力大喊:“著火了,著火了!”
第一個出現在眼前的是大堂經理,了解情況後,立即派人上來救火。
第二個看到的,竟然是江衍。
不知為何,明明那樣討厭他,卻在看到他的一瞬,所有的恐懼都在胸腔裡化成綿延不斷的委屈,一股一股的湧上眼眶。
明明方才並沒有那樣害怕,此刻,卻沒有一絲猶豫的紅著眼眶撲進他的懷中。
當觸及那溫熱的胸口,當身體被他的氣息環繞,她因恐懼而狂跳的心,一瞬間安靜下來。
江衍垂頭看著懷裡髒兮兮又可憐巴巴的女人,濃眉,微微的蹙起來,不管任何時候,她總是有辦法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伸手,卻又遲疑。
大掌懸在空氣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直直察覺秦挽歌瘦小的身體在他懷中輕輕顫抖,像是受傷的小獸。
大掌,方才落下。
隔著一層衣料,在她的背部輕撫。
第二次,因為她,忽略了自己的潔癖。
許久,直至蘇皖韻出現在眼前,秦挽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手臂還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的抱著江衍。
她微微一怔,快速松手。
蘇皖韻拉過她的手,擔憂的看著她:“小歌,怎麽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秦挽歌搖搖頭:“奶奶,我沒事。”
蘇皖韻卻看到了秦挽歌手臂上的傷,白希細嫩的皮膚被劃開一道拇指長的口子,有血跡滲出來,染了些許在婚紗上。
她蹙眉:“阿衍,立刻派醫生來包扎傷口。”
“奶奶,她這樣......婚禮還要繼續舉行嗎?”
蘇皖韻眼神在江衍的面上停了許久,像試探,像懷疑,幾秒,才吐出四個字:“照常舉行。”
一刻之後,秦挽歌被安排到了另一個房間,洗澡,包扎傷口,重新化妝,換婚紗。
十幾個人團團的圍著她,替她服務。
一個時辰後,秦挽歌又一次美豔動人的坐在了床上。
除卻手臂的傷口有些隱隱作痛外,沒有別的異常。
她心有余悸的看著休息室的門口,黛眉輕輕的蹙起來。
怎麽會突然失火呢?
按道理說,這樣大的酒店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失誤,尤其是在江氏在此舉行婚禮這天,更應該加強防范啊,可她第一次拋出走廊想要求救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到一個工作人員。
最重要的是,滅火器裡的粉末,怎麽會變成液體?
秦挽歌目光沒有焦距的望向虛無的空氣,思緒漸漸回到當時失火現場,記憶如慢鏡頭般一幀一幀在腦海裡循環播放。
幾秒之後,她身子一顫,一張臉稍稍白了幾分。
她想起來了,那液體,是汽油!
沒錯,就是汽油的味道,很重,盡管有燒焦的味道那味道卻依舊遮不下去。
可是酒店的滅火器裡裝的怎麽會是汽油?
難道這突然而起的大火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細思極恐,想到這裡,秦挽歌後背頓時有冷汗蜿蜒而上,密密麻麻,快速的蔓延至全身,直至最後,連指尖都一片冰涼。
“該新娘子出場了!”忽然一道欣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秦挽歌斂下臉上凝重的神色,起身。
小小的插曲並未影響婚禮的進行。
她站在紅毯的盡頭,就看到站在那端的江衍。
穿一身剪裁得體的定製西裝,身資筆挺,微微側身,臉上依舊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樣。
帥氣逼人。
可惜沒有一絲結婚的欣喜。
這婚結的也確實沒有什麽好欣喜的,他們不過是被利益綁在一起兩個毫不相乾的人。
不過,做戲好歹也做全套啊。
她很有職業操守的露出一個明豔的微笑,殊不知,這一笑,傾倒了多少人。
在場所有的人目光幾乎都集聚在這個素未謀面新娘身上。
一身白色曳地長裙,沒有一絲雜色,裸肩設計露出她白希削瘦的肩,連同胸前迷人的風光,而她微微揚著下頦,純白的燈光下,纖長的脖頸亦像是一幅畫,被渲染出最美的弧度。
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以清冷卓絕的姿態,俯瞰世人。
層疊的頭紗下,只露出一雙清湛的眼和模糊朦朧的五官。
閃光燈急促落下,將她的模樣刻入鏡頭。
司儀宣布婚禮開始。
她踩著腳下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江衍,步伐輕盈,有著步步生蓮的曼妙。
江衍望著她,黑眸深邃幽深,眼底有淺芒。
她終於來到他面前,眉眼低垂,溫婉如水。
把手交到他大掌的一瞬,她竟有種恍惚的錯覺,好似這場婚禮是真的,而不僅僅是一場交易。
神父在耳邊宣讀誓詞,生老病死,貧窮富貴,生死相依,那些字眼飄入她的耳朵,都像是一場夢。
她聽到江衍淡漠的嗓音:“我願意。”
輪到她的時候,她卻失神,被江衍輕輕捏了一下手,才回神:“我願意。”
方才那一瞬她在想什麽?
她居然覺得倘若這婚姻假戲真做也不錯?
她一定是今天驚嚇過度被嚇傻了。
彼此交換戒指。
禮成。
一場歡宴,賓客盡散。
臨走之前,江衍被蘇皖韻叫走,秦挽歌自己抽空填了填自己空了一整天的肚子。
現場媒體太多,鎂光燈太毒,江家絕對不想看到江氏總裁嬌妻婚宴上大吃特吃這種頭條,只能委屈她忍著。
陽台上,蘇皖韻目光有些凌厲的落在江衍的面上:“阿衍,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沒送走蔣欣然?”
“奶奶......”
“今天的事我派人查過了,並非意外,你覺得,除蔣欣然以外,還有誰想要處心積慮的破壞這場婚宴。”
“也有可能是王冉。”
“王冉今天也出席了婚禮,一直在我視線之內,根本不可能是她。”
“奶奶,我......”
蘇皖韻面上終是露出了怒色:“阿衍,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江衍無力解釋,只能沉默。
“你知不知道,今天若不是小歌逃得快,今天的這場喜事就會變成喪事!”蘇皖韻面色愈發的冷了下來:“阿衍,我知道你因為那個女人一直不能狠下心對她,但是我不能讓江家成為榕城的笑柄!這種事情,如果再有一次,我會讓蔣欣然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江衍面上現出一絲倦意:“奶奶,我會處理好的。”
蘇皖韻警告性的瞪他一眼,這才揚長而去。
當疲憊不堪的坐進車裡,已是華燈初上。
秦挽歌把腦袋靠在車窗,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面稀疏亮起的街燈,即將昏昏欲睡之際,她猛然響起什麽事情,擰著眉頭看向江衍:“江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麽情人之類的?”
“怎麽?”江衍回頭,面色跟夜風如出一轍的冷。
“你知道嗎?今天我救火的時候發現酒店的滅火器裡裝的居然是汽油!”
江衍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一片清寒,不知在想什麽。
秦挽歌喋喋不休:“我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麻煩你轉告一下你身邊的鶯鶯燕燕,不要傷及我這個無辜。”
“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
“哈,你在逗我?”她縝密的推理過了,根本不可能是意外。
“我說意外就是意外,不要再提。”
意外你妹!
她敢保證,江衍一定知道黑幕,這麽護著那個人,那個人是誰,也不言而喻了。
罷了,就當她收他一百萬破財免災吧。
秦挽歌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繼續眯著眼,打量這城市的冰冷與繁華,手臂上的傷口依舊在隱隱作痛,卻沒人會在意。
其實榕城的夜景很美,只是美的太蒼涼。
尤其是這個時節,道路兩旁的樹葉開始漸漸掉落,街燈下行人佝僂著背影匆忙而過,晚風總是蕭瑟。
她不知道這個城市都多少人像她一樣為了活著這樣辛苦的委曲求全著,在最疼的時候都都不敢喊一聲,只因身後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可她知道,唯有經歷過風雨,才能開出最美的花。
日子,不會這麽一直過下去。
江衍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看到了女人白希的側臉,唇角微勾的弧度,是他從不曾見過的倔強恬然。
心口忽然微微泛起一圈漣漪,像是平靜無波的江面投下一顆石子,激起淺波,擴散開來。
“你看我幹什麽?”秦挽歌不知何時察覺到他的注視,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沒有一絲被抓包的窘迫慌亂,江衍不緊不慢的收回視線,嗓音好似暗夜裡消逝的清風,低沉醇厚:“誰說我是在看你?我只是在看美景。”
漂亮的女人,又何嘗不是一道“美景”?
秦挽歌複又轉向燈火輝煌的街頭,嗯,確實很美,只是......好像有什麽不對?
她蹙眉:“江先生,這好像不是回老宅的路。”也不是去學校的路。
她的記性一貫的好,更何況,江家老宅和學校她去過那麽多次,怎麽會記錯?
“誰告訴你今晚去老宅?”
“新婚之夜,不去老宅難道是要送我回學校?”
不過這也確實像是這位江家少爺的作風,不近人情。
江衍的黑眸卻若有所思的落在她的面上,漆黑的眼底滑過一道淺芒,如神秘古井般幽深,深不可測:“都不去。”
“那去哪兒?”秦挽歌目光忽然變得警惕:“你不會是要把我送到別的男人......”
江衍上下掃她兩眼,只是淡漠的吐出一句:“少看點兒偶像劇。”
“那是......”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衍收回視線,秦挽歌扭頭看著他,窗外的燈火照進車廂,灑在他的下頦,折射出淺芒,他的唇角微微上翹,似有一股......卑鄙的笑?
秦挽歌忽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不知穿過多少街道,從人聲鼎沸走至人煙稀少,秦挽歌幾乎要懷疑自己被江衍拐賣之際,一棟看起來很高檔的居民區出現在眼前。
門禁旁一塊兒很有年代感的石頭上,有三個紅色的字體,茗香灣。
她隱約聽說過這個地方,住了不少的政要才俊以及大腕明星。
可是,他帶她來這個地方做什麽?
車子通過門禁,駛入裡面。
秦挽歌終於忍不住自己內心的疑問:“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麽?”
“忘了告訴你,我在這裡買了一套房,作為我們的婚房。”
“什麽?婚房?”秦挽歌詫異,他們不是假結婚?還需要婚房這種東西?
“你沒聽錯。”
“我們不分開住嗎?”她一直以為,結婚以後他們只是陌生人,一周也不會見幾次面的那種。
“我也想,可是奶奶不允許。”
“那我們為什麽不住老宅?”
“你喜歡整天被人窺視?”
響起老太太三番五次毫無預兆的推門而入,秦挽歌快速的搖了搖頭。
江衍淡淡的看她一眼:“到了,下車。”
秦挽歌抬眼,一幢白色的別墅入目,高雅聖潔,有種歐洲建築的風格。
只是,這幢別墅裡有人?
她看到了從二樓落地窗裡露出的光影。
江衍不知何時已經停好車,淡淡吩咐一句:“跟我來。”
秦挽歌人生地不熟,隻認識江衍一個,屁顛屁顛的跟過去。
她回過頭,看向神色清冷的男人,因為個頭比較下,隻到江衍的下巴,她這樣看向他時,需要抬起頭,她欣喜的問:“你已經雇好了保姆?”
正好她近期比較忙,顧不得服務這個臭屁的大少爺,家裡有個保姆,再方便不過了。
“哢嗒”一聲,門卻恰好打開來,一道娉婷的身影撞進視線。
那精致的五官,秦挽歌有幸在病房見過一次。
是蔣欣然。
一瞬之間,秦挽歌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原來不是保姆,是他金屋藏的“嬌妻”,怪不得要挑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婚房婚房,在江衍的心裡,應該是跟蔣欣然的婚房吧。
可是,他把她叫這兒來幹什麽?
不會是伺候蔣欣然吧?合約裡可沒寫這一條!
“阿衍,你回來啦。”蔣欣然笑意盈盈,從江衍的臂彎間接過西裝外套,眉眼低垂的模樣和那日在醫院見到的大相庭徑。
江衍隻低低的吐出一個字:“嗯。”
抬腳,進屋。
秦挽歌跟在他身後,怔住。
她是進呢還是走呢?
正發愣呢,耳邊就傳來不善的女聲:“你怎麽也來了?”
江衍站在客廳裡,隔一段距離,聲音傳來來是有些飄渺:“是我叫她來的。”
江衍發令,蔣欣然雖不情願,卻還是瞪了秦挽歌一眼後,放她進來了。
她一路小跑,鑽進江衍的懷裡,柔柔的揪著他的襯衫領口,嬌嗔,那聲音不知是不是刻意,微微挑高了些許:“阿衍,你叫她過來幹嘛?我們過二人世界不好嗎?”
“沒有她奶奶會懷疑你在我這兒,她不過是個擋箭牌,你不必在意。”
秦挽歌看過去,兩人正以親昵的姿態半摟在一起,那耳鬢廝磨的模樣,好像她是透明的一樣。
而江衍的那句“擋箭牌”恰好落入她的耳朵。
秦挽歌輕輕勾起了唇角,有股自嘲的意味,原來他那日說的“擋箭牌”是這個意思。
“真的?”蔣欣然懷疑的看一眼閑閑站在原地的秦挽歌。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蔣欣然垂頭似在思索,幾秒之後,小女孩兒似得仰頭莞爾一笑:“我相信你。”
“嗯,不過,我有話問你,你跟我上樓。”
蔣欣然挽著江衍的手臂,渾身沒骨頭似得,跟著他上樓。
剛走幾步,江衍回頭,對著依舊站在原地發呆的秦挽歌不冷不淡的吐出一句:“你自便。”
秦挽歌一怔,才意識到他是在跟她說話。
還未待她回話,江衍已經回過頭。
倒是蔣欣然看過來,對她挑釁一笑。
秦挽歌不由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好笑,首先,她本來也只是江衍雇來演戲的,本就是一個跟他們毫不相乾的局外人,蔣欣然的挑釁,實在是有些多余。其次,她不懂這種事情有什麽好炫耀的,難道給自己的小叔子當見不得光的情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豪門的水,也太渾濁了些。
不過,好在她只是走在岸邊的人,這水,她用不著趟。
一整天都沒怎麽喝水,有些渴了,她站在客廳裡環視一圈,準確找到了廚房。
熱上水,又走到沙發旁,躺下來,小憩。
今天一整天可是把她累的夠嗆。
她掐著時間,隻眯了一會兒,睜開眼,回到廚房。
水已經燒開,她洗了兩個水杯,盛水。
透明的玻璃杯,有一定厚度,恰好將熱水的滾燙隔絕,捧在手心只能察覺淡淡的溫熱,她慢吞吞的走回沙發,杯裡冒出嫋嫋的水汽,將她的睫毛熏的濕漉漉,很暖和,她的眼皮又沉重了幾分。
放下水杯,靠在舒適的布藝沙發裡,等水溫散去。
借著這空檔,她開始打量起這房間來。
客廳很寬敞,乍一眼望過去十分敞亮,主色很意外的不是沉重的暗黑系列,而是很淺的綠,綠色的窗紗,綠色的衣架,綠色的抱枕,給人感覺很清新,沙發是米色的,鋪咖色的坐墊,時尚大方,頭頂的吊燈是奢華的水晶吊燈,灑在潔白的地板,折射出澄澈的白光。
每一處,都很雅致。
她很喜歡這種閑適的內飾,只是,這真是出自江衍的審美?
抑或是蔣欣然的審美。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待在這方空間中,覺得很舒適。
等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端起放在茶幾的水杯。
輕抿一口,不燙了,秦挽歌才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喝下一整杯。
不再口渴。
只是,那兩人也不知在說什麽,到現在還沒下來。
眼皮已經沉重的快要撐不住,秦挽歌捂著唇打了一個呵欠,眼淚汪汪的。
如果那兩人一晚上不下來她難道要在沙發上坐一晚上?
江衍不是說了,自便。
那她就不客氣了。
一樓沒有臥室。
秦挽歌趿拉著拖鞋上二樓。
房間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聽不到一丁點兒聲音,唯有燈光靜靜流淌。
秦挽歌隨手推開右手邊第一間房,幸好,沒有看到那兩人的身影。
若是不小心撞見些什麽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那她會長針眼的......
堂而皇之的走進去。
房間乾淨而整潔,沒有住過的痕跡。
秦挽歌躺倒床上,大床柔軟而舒適,她猛地彈起來,就是它了!
打開衣櫥,整齊的睡衣,由淺到深,一路排開。
只是,貌似是男款的。
所以說,這是江衍的房間?
那她的呢?
別墅這麽大,二樓滿是房間,難不成她要一間一間的找?
不,她已經累到沒有多余的精力了。
就住這兒吧,相信江衍也不會因為一間房而跟她計較。
這麽想著,秦挽歌隨手拿了一套睡衣,進浴室,洗澡。
洗完出來,頭髮還沒來得及吹乾,她就抱著被子沉沉睡去。
二樓側臥。
兩人相對而坐,江衍的面色有些嚴肅,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部線條看起來格外的冷峻,他開口,聲音亦凝重清寒:“欣然,你實話告訴我,今天,你是不是去了我婚禮的現場。”
蔣欣然微微一怔,纖細的手指卻是不自覺的抓緊了衣服下擺,幾秒,她故作輕松的嫣然一笑:“怎麽會呢?我今天可是很乖的一直待在這裡等你回來。”
“欣然,我沒有太過的耐心聽一個人撒謊。”
臉上的笑意僵住,蔣欣然有些不敢望向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江衍的目光太過凌厲,帶著洞察一切的審視,像是要將人剖開來,所有的秘密,在他的眼底,都無所遁形。
許久,蔣欣然神色一慌,湊近過來,手指緊緊的抓住江衍的手臂,可憐兮兮的看向他:“阿衍,今天是你跟別的女人大婚的日子,我沒有辦法若無其事,我只是想去看看......”
“只是看看?那場大火是怎麽回事?”
“阿衍......”
“欣然,你知不知道,幸虧那場大火沒有燒死她,否則奶奶一定會差個水落石出,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這不是沒有燒死嗎?阿衍你跟我發這麽大火做什麽?你是不是在心疼那個女人!”
江衍怔住,心疼?
有嗎?
只是當時看到她滿身狼狽的從漫天火光裡撲到他懷裡,他很慶幸,她沒事。
原因?他不知道。
大抵只是憐憫,對一個弱者的憐憫。
幾秒,他回神,目光依舊凜然:“不是,我沒有心疼她,我只是後怕,如果她真的死了,奶奶會怎麽對你。奶奶今天最後一次警告我,如果這種事再有一次,她就讓你消失。”
讓她消失?
蘇皖韻怎麽這麽惡毒?
這個老不死的,不僅阻攔她跟阿衍在一起,居然還想弄死她?
休想!
蔣欣然垂眸,長睫遮住的眼底,恨意淋漓,只是再抬頭時,變成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她言辭懇切,字字誅心:“阿衍,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再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江衍沉默。
“阿衍,我也是因為太過愛你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我發誓!”
唇上忽然落下一股冰涼,江衍粗礪的指腹按在她的唇瓣,無奈的看著她:“我不生氣了,別說那些詛咒自己的話。”
蔣欣然抱緊她,一張小臉終於破涕為笑:“我就知道阿衍最疼我。”
“好了,時間不早了,歇息吧。”
“那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欣然......”
“我只是害怕,你也知道,我認生。”
“那也不行。”
“我答應,只是抱著你睡,什麽都不做,這樣還不行嗎?”
江衍垂眸,羽睫低垂,一雙狹長的眼如墨般深邃。
“阿衍......”蔣欣然嬌嗔。
江衍盯著她看了幾秒,薄唇微啟:“好。”
蔣欣然很是欣喜的看著他,牽過他的手:“走,我們去主臥。”
“你先過去,我到樓下喝杯水。”
燈,被驟然按亮。
刺眼的燈光如水一般傾斜下來。
微微的不適,叫秦挽歌在夢裡蹙起了眉,卻也只是蹙起了眉。
太累,她睡的太沉,只是起初的難受之後,重新陷入永寂的黑暗。
蔣欣然看著羽被下微微隆起的弧度,精致的五官間立刻透出一絲戾氣,胸口微微起伏,她抬
沒有一絲猶豫的走至床邊,猛地掀開羽被。
秦挽歌隻覺身體一涼,下意識的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卻並未醒來,依舊睡得香甜。
蔣欣然的目光,落在將她完全包裹起來的白色睡衣上,怒火,一瞬間湧出。
她伸手,用力的扯了一下秦挽歌鋪散在床單上的濃密青絲。
頭皮吃痛,秦挽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來自夢境之外的侵襲,幽幽轉醒。
蔣欣然趾高氣揚的指著她的鼻子:“立刻拿著你的東西滾出婚房!”
剛睡醒,意識還有些不清醒,頭皮又在隱隱作痛,自然是不悅的,秦挽歌直視她,眸子泛冷:“就算只是個名分,我也還是江太太。”
言下之意,和她交易的是江衍,她的主顧也是江衍,論教訓,也應當是江衍來教訓她,還輪不到她蔣欣然。
蔣欣然凝視著她平靜的臉,幾秒,冷笑,轉身。
秦挽歌倒頭繼續睡。
清夢卻再次被人打擾。
這次,蔣欣然是和江衍一起出現的,她挽著江衍的手臂,紅唇一嘟,撒嬌:“阿衍,這個女人賴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