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釜底抽薪
  其實，對於素利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三萬大軍張郃是絲毫不虛他的。

  他之所以選擇不跟三萬大軍正面碰撞只是單純的不想讓麾下麒麟營損失慘重而已。

  敵軍有三萬，張郃的麒麟營就算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也必定在正面碰撞中受到重創。

  張郃不想用自己麾下士卒的性命來換這群鮮卑人的性命，在他看來，三萬鮮卑人的性命甚至抵不上自家三千士卒的性命。

  既然不能正面碰撞，那必須想點被的法子。

  張郃統帥麒麟營這麽久了自然清楚麒麟營的優勢和劣勢，相比於放棄麒麟營的速度優勢與敵軍展開正面廝殺，他想到的辦法顯然更適合麒麟營去發揮自己的特長。

  就在剛才，張郃突然想到，既然素利集結起來的大軍都倒了這裡，那他們的大本營是不是空虛了呢？
  若是如此，麒麟營能不能繞過這三萬大軍然後端了素利部落的大本營呢？
  這本事張郃腦海中閃過的一個念頭，但隨著他對目前戰局的推測，這種想法的可行性也逐漸提高。

  平岡這一帶雖然主要通道是位於東北面的那處平原，但在平岡的西北面同樣有一處相對通常的道路能夠北上，而這裡在以往都是鮮卑人前往右北平的時候才走的，後來因為公孫瓚入駐右北平的原因，這條路也逐漸被人遺忘。

  要不是隨軍向導之前提過一句，張郃也不會去注意那條荒無人煙的過道。

  如今素利大軍大舉來襲，張郃正好可以通過這條逐漸被人遺忘的小道繞過平岡周邊的地區直接前往鮮卑腹地。

  這時候，分散在部落各處的麒麟營士卒收到命令已經在營地外集結完畢，張郃見狀，隻冷笑著看了一眼營地內瑟瑟發抖的幾個幸存者，隨後在他們的注視下率軍西行。

  一段時間後，骨嗒那的鮮卑大軍先後抵達這裡，然而營地中早就沒了麒麟營的身影。

  對於這種結果，身為主帥的骨嗒那自然是怒不可遏。

  “這個部落不是還有幸存者嗎？給我帶上來，我要親自過問冀州軍的去處！”骨嗒那沉著臉說道。

  很快這個不聯絡中殘存的百余人被人帶了上來，這群驚魂未定的族人在看到凶神惡煞的骨嗒那時嚇得噤若寒蟬，幾個膽子小的臉抬頭都不敢抬一下。

  “你們這裡誰是主事的。”骨嗒那問道。

  殘存的族人們相互看了看，最終一個衣著相對整潔一點的老者被推了出來。

  “尊敬的骨嗒那將軍，小人圖奪為您效勞。”圖奪雖然年長但對待骨嗒那極為恭敬就差跪在地上回話了。

  經歷過風霜的圖奪知道，以自己部落的現狀骨嗒那就算下令直接滅了他們也不會有人為他們鳴不平，所以現在為了保全部落最後的血脈他必須盡全力配合骨嗒那。

  骨嗒那沒有圖奪想的那麽多，他現在隻想知道冀州軍的狀況和去向，所以在圖奪站出來後便直接開問。

  “冀州軍在屠戮你們部落的時候大概有多少人？他們的糧食補給如何？離開你們部落後又去了哪裡？”

  三個問題接連而來，顯然骨嗒那的心裡也是有些焦急的。

  圖奪認真想了想隨後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其中著重說了冀州軍離開的方向。

  西面。

  那不是彌加部落所在的方向嗎？
  骨嗒那與他麾下的首領們都有些懵逼，這讓他們怎麽去追？

  就在這時，一個曾經多次走商北平的部落首領的腦海裡突然想到了他們部落曾經走過多次的那條路線，只不過那條路線的一個口子是在西北方向，不過張郃率領的冀州軍走的是西面，而且他們人生地不熟地未必能夠發現那條路線。

  當他將這個想法告訴骨嗒那的時候，骨嗒那也覺得張郃率領的冀州軍不可能往哪裡去，他們之所以西行的原因肯定是因為自己這邊的大軍三路圍堵讓他們不得不往西面撤退。

  “張郃大軍雖然跑得快，但他們如果一直往西就會進入彌加部落的范圍，到時候咱們就不用去管了，傳令下去，大軍繼續西行跟在冀州軍的後面，將他們碾出我們的地盤！”

  “謹遵將軍之命！”

  骨嗒那的三萬大軍開始西行追趕張郃的麒麟營，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骨嗒那的三萬大軍集結在部落中的時候，張郃的麒麟營已經順著向導指出的路線開始往素利的大本營饒了過去。

  草原腹地。

  這裡距離大漢邊境已經有千裡之遙，如果說大漢邊境的草原中還能隱約看到一些漢人商隊的身影，那麽在這草原腹地內就完完全全看不到任何自由漢人的影子了，出現在這裡的漢人只有兩種。

  一種是活著的奴隸，一種是死了的戰利品。

  別看鮮卑人被公孫瓚打得不敢侵擾大漢邊境，但在這草原深處，即便是公孫瓚也不敢貿然挺進，否則一個不慎就會落入數百個部落的團團圍剿，那樣的話即便是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也是有死無生。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在公孫瓚擊敗各路聯軍重創素利以及其他一些打部落後草原腹地的力量就衰退了下去，在聯軍集結前，各個部落能夠拉出來的戰力不足鼎盛時期的三成，再強行集結三萬大軍後，實力更是不足一成！
  這種情況下，張郃的八千麒麟營即便是對上腹地內的所有了力量也不會有任何壓力。

  在這片腹地內水草最豐茂的地區，一座堪比小鎮的部落營地坐落其中，這座營地便是東部鮮卑三大勢力之一的素利部落所在的營地。

  與其他部落的發展模式不同，素利部落不光有自己的遊牧業也貿易業，同時也有各大部落上交上來的朝貢物資，這三項加起來再經過時間的積澱這才造就了強盛的素利部落。

  只不過經過戰爭的失敗後素利部落的實力已經下降得非常厲害了，要不是其他大部落同樣損失慘重，或許素利部落的位置已經落在了別的部落頭上。

  雖然經歷了戰爭的失敗，可素利部落內部依舊生機勃勃，偌大的營地內來回走動的婦孺兒童不計其數，營地旁邊的牲畜圈裡成群的牛羊在幾個女人的驅趕下時而聚攏時而分散，不遠處的小溪旁一些年長一點的孩子真光著腳丫子在冰冷的溪水中嬉戲玩耍。

  整座營地除了男人的身影比較少以外其他方面都比那些損失慘重的部落要更加積極。

  然而，這種積極之下隱藏的危機只有部落中的決策者們才能明白。

  營中大帳。

  這是部落首領居住的地方，除了部落中的高層以外其他人是不能隨便靠近這裡的，如今正值戰爭失敗草原勢力即將洗牌的階段，這塊部落首領的居住地的防守力量也更加嚴密，即便是那些部落高層想要覲見也必須經過嚴格的搜身。

  不過即便如此，在一則消息傳來的時候，部落中的高層還是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到了這裡。

  帳中。

  氣溫一如既往地溫暖。

  素利部落的首領度比恙正神色不安地在帳中來回走動，下方七八個素利部落的高層都是神色難看地望著度比恙。

  就在剛才，有飛馬來報，說是在草原腹地內出現了冀州軍的身影，並且已經有兩個部落遭到了冀州軍的屠戮，此刻從冀州軍的行軍路先來看，他們已經在前往素利部落的路上了！

  起初這則消息傳來的時候度比恙他們是不相信的，畢竟有骨嗒那的三萬大軍橫在平岡，張郃率領的冀州軍怎麽你看你繞過大軍來到這裡。

  可隨著傳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多，度比恙和部落的高層全都慌了神。

  現在的蘇麗麗部落別看還有七八萬人，但其中有九成九都是女人！雖然草原上的女人也不是柔弱之輩，但她們缺的不是勇氣而是戰馬！

  本就失敗過一次的素利部落為了湊出聯軍的軍用物資已經把部落中能夠調動的戰馬全都送了過去，剩下的一些除了日常拉貨以外也就剩下通訊的那些馬匹了，可這些馬匹數量加在一起不足一百！
  不光如此，為了讓前線的勇士們能夠有完整的裝備配置，部落中的弓弩甲胄能用的全都送了上去，現在他們素利部落雖然空有七八萬人，但真正的戰力卻拿不出一千人！

  一千人啊，如何抵擋氣勢洶洶的冀州大軍？
  “可恨！虧骨嗒那還是與公孫瓚交手多次的勇士，結果在對付一個小小的張郃時居然連他的尾巴都摸不著，要知道那可是有將近一萬人啊！他怎麽能放那麽多人突入腹地？”度比恙走了一會兒後忍不住罵道。

  聞言，旁邊立馬有人接話：“哼，我看那骨嗒那是早就懷有異心了，他可是部落第一勇士在部落中的聲望僅次於首領，如此一來，只要首領這邊出了問題，骨嗒那自然而然會成為素利部落的下一任首領，至於部落族人會損失多少，他又哪裡在乎？”

  此話一出，其中幾個交好骨嗒那的人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們可沒有收到骨嗒那的任何提示，顯然骨嗒那並不是此人說的那樣懷有異心。

  正當他們幾個想開口為骨嗒那解釋的時候，上首的度比恙開口打斷了一切。

  “骨嗒那的事情先不要管，就算他沒有異心這時候也已經救不及了，如今你我要做的是想想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冀州大軍，根據情報上說的，這次突入腹地的冀州軍數量有八千之眾。”

  “若是換在以往，這點人過來無異於自尋死路，可如今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若是沒有一個妥善的辦法，我們素利部落在草原上的統治或許要就此終結了。”

  眾人聞言，都沉默了起來。

  人他們有，但武器裝備他們是真的沒有！一旦讓八千冀州軍殺入手無寸鐵的族人群中，那麽族人的傷亡數量必定難以估量，更重要的是，沒有兵器的他們如何消滅八千騎兵？

  “不如向周邊的部落發出求救信號，讓他們派人過來一同抵抗冀州大軍？”有人提議道。

  “哼，你未免也太高看那些人了，自打針對幽州的戰爭輸了之後那些部落對我們已經很是不滿，這個時候不跟著起哄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們派兵來援？”

  確實，素利部落現在的處境稍微有些尷尬，周邊但凡有點力量的部落都已經出現陽奉陰違的跡象了，更不要說在這種大難臨頭隨時有可能覆滅的情況下，那些部落不反咬一口就算夠義氣了。

  眾人歎了口氣，外援這條路似乎走不通了。

  此時此刻，在場的高層不光是度比恙還是其他人都有些後悔去招惹幽州的公孫瓚了，如果不是他們貪圖幽州的土地有如何會遭受公孫瓚的報復從而損失慘重，若是沒有那些損失區區八千冀州軍如何逼得他們手足無措？

  “可恨啊！想我素利部落叱吒草原，如今卻被逼到走投無路！”度比恙恨聲說道。

  身為素利部落的首領，度比恙自然也不是手無縛雞之輩，相反他的武力絲毫不在第一勇士骨嗒那之下，如今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度比恙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既然我部已經到了絕路，那就通知所有部落中的族人，讓年輕女人帶著孩子先行離開，其他人不管男女全都給我拿起身邊的武器，沒有的就拿木棍，接下來我們要用自己的血肉來捍衛素利部落最後的榮光！”度比恙咬著牙說道。

  眾人神色一凌，他們知道素利部落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度比恙這樣肯為了部落犧牲自己的。

  高層中，一個披著長發臉上帶著一條刀疤的高瘦漢子眼神有些閃爍，不過周圍人在度比恙的激勵下紛紛表示要與部落共存亡，他為了不被當場清理自然也要表態死戰，不過他在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一旦事不可為當以自身小命為主！
  就這樣，在首領度比恙和一眾高層的鼓勵下，素利部落中的女人們開始動了起來。

  她們有的人與家中的子女告別，有的人翻箱倒櫃把家裡收藏已久的兵器重新拿出，也有的直接拆掉了營中的柵欄，挑選著適合自己揮舞的粗壯木棍，但更多的人還是看著家中男人們曾經穿過的衣服用過的物件默默發呆。

  鮮卑的女人並不懦弱，只要部落需要，她們也能在一瞬間化作一股不可小覷的戰力，只不過這一次她們並沒有趁手的兵器或許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她們中很多人都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與其麻木孤獨地活下去，或許死在為部落征戰的路上未嘗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就這樣，在素利部落的緊張備戰中，張郃率領的八千麒麟營終於逼近了這個草原腹地內的最大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