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人沉思了片刻，起身道：“霜羽，你跟我上來。”

  季霜羽和余心潔對視了一眼，應了聲好，便也起身跟著嚴夫人上了樓。

  第一次進書房，季霜羽沒敢亂看，規矩謹慎地站在桌前，低垂著頭，恭順無比。

  嚴夫人坐在沙發椅上，靠在椅背上，微微抬頭看著季霜羽，歎了一聲：“霜羽，你老實回答我，你對嚴柏是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季霜羽輕輕抬頭，不閃不躲地和嚴夫人對視：“是，我不愛嚴柏哥。”

  嚴夫人點點頭：“好，既然如此，我可以同意你和嚴柏的婚事作廢。”

  季霜羽驚喜不已：“阿姨，你說真的嗎？你真的同意解除我和嚴柏哥的婚事？”

  嚴夫人淡淡說道：“你不要太急著高興，我是有條件的。”

  季霜羽臉上的欣喜無法掩飾，只要不嫁給嚴柏，也許她什麽條件都會答應。

  “我知道，你和顧家的那個兒子關系密切。”嚴夫人態度冷淡，也不等季霜羽驚訝，就繼續說道，“感情的事我的確不好插手，我也不想過問你和他以後會怎麽樣。我不管你將來會嫁給誰，我們嚴家對你有恩，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季霜羽鄭重點頭：“嗯，我知道，嚴家對我和媽媽的恩情無以為報。”

  “你記得這一點，阿姨也算沒有白疼你。”嚴夫人輕笑了一下，繼而說道，“我同意你和嚴柏的婚事就此作罷，但我也要你保證，無論你在什麽地方，將來我們嚴家有需要你的時候，你必須毫無保留、傾盡全力地幫我們嚴家！”

  季霜羽又重重一點頭：“這是當然的！我雖然不願意嫁給嚴柏哥，但是只要嚴家需要我幫忙，我一定會幫忙。”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嚴家撇清乾系，畢竟，十幾年的照顧並不僅僅是金錢上的援助，縱然是有利用，可感情的付出也是事實。

  嚴夫人微微一笑：“我不要口頭上的保證，我要你立字為據。”

  季霜羽愣了一下，還是很快同意：“好，我立字據為證！只要你們不會嫌棄我能力不足。”

  嚴夫人拿出紙筆，當場看著季霜羽親筆寫下承諾書，最後還按上了指印，這才真心地笑了起來。

  也許在別的人眼裡，這一份承諾並不能約束什麽人，若是有心反悔，除了能在良心上譴責，起不到丁點的作用，但嚴夫人知道，季霜羽不會。

  十年的相處，從一個小孩子看著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嚴夫人不怪季霜羽的坦言，相反，這樣的季霜羽才是剛來嚴家時直爽可愛，乖巧懂事的霜羽。

  將承諾書交給嚴夫人，季霜羽又問道：“那，心潔和孩子……”

  嚴夫人收好東西，鎖進抽屜，皺眉道：“余心潔行為不端，這件事我還要考慮一下。”

  “阿姨，心潔是個好女孩兒，她真的很愛嚴柏哥，我和她是多年的好朋友，她從來沒有交往過別的男孩子。”季霜羽急忙為余心潔澄清道，“我知道你對她當裸模的事情很介意，可是，她是孩子的媽媽，讓一個孩子和母親分開，這是不是也太殘忍了。”

  嚴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季霜羽，問道：“你為了能讓我同意你和小柏解除婚約也是無所不用，你既然不用嫁給他了，又何必再操心別人的事情。”

  季霜羽臉色一僵，訥訥地說道：“我承認我帶心潔來的確是有這個意思，但是，她和孩子是無辜的，不管是因為我，還是因為嚴柏哥，她都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嚴夫人沉默了幾秒，問道：“你確定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嚴柏的？”

  季霜羽忙不迭點頭：“真的！我確定！因為除了嚴柏哥，她真的沒有別的男人！”

  嚴夫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

  季霜羽還想說什麽，嚴夫人伸出手製止道：“在婚禮開始前，你會知道。”

  季霜羽皺眉：“婚禮？”

  嚴夫人笑道：“許多人都知道我們家嚴柏要結婚，婚禮就在不久後，就算沒有你，這個婚禮也不可能結束。”

  季霜羽愣怔了半晌，忽地回過神：“阿姨，你的意思是……你會考慮讓心潔……”

  “是不是她，得看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們嚴家的子孫。”嚴夫人回答。

  “是的是的，真的是嚴柏哥的！”季霜羽回答得斬釘截鐵，比余心潔還激動。

  嚴夫人起身，說道：“你們誰說的都不算，我隻信我兒子的話。”

  話到了這份上，季霜羽說再多都沒用了，只能跟著嚴夫人下樓。

  余心潔聽見動靜，也站了起來，抬頭看著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兩個人。

  嚴夫人面上平淡，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季霜羽跟在身後偷偷摸摸地給余心潔比了個“二”，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余心潔暗自松了口氣，無論如何，看季霜羽的樣子，也是把事情解決了。

  “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留你們吃飯了，請回吧。”嚴夫人一下樓，就客氣地送客。

  季霜羽對著嚴夫人深深地一鞠躬，臉上的巴掌印都不能讓她心裡有陰影，她認真道：“阿姨，真的很謝謝你。”

  嚴夫人看著季霜羽頂著兩個巴掌印，神情也有些恍惚，那個軟軟甜甜叫著自己阿姨的小姑娘原來已經這麽大了。

  相處十幾年，又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深吸了一口氣，揮揮手，說道：“就這樣吧，從今往後，沒有我的要求，你不能再出現在我家。”

  季霜羽心裡沉了一下，又有些輕松。

  “阿姨，再見。”季霜羽說了一聲，和余心潔走出了嚴家。

  “霜羽，你上去，和嚴夫人說什麽了？”出去後，余心潔又關切地問。

  季霜羽古靈精怪地做了個鬼臉，大大地籲了口氣：“阿姨，嚴夫人同意了解除我和嚴柏的婚約。”

  她沒有提那份承諾書，因為在她看來，那並不重要。

  聞言，余心潔也真正地松口氣。

  “可是，她還沒有同意你……”季霜羽為難地看著余心潔，歉疚道，“對不起，我沒有說動她。”

  “傻瓜，這跟你有什麽關系，我問心無愧，她遲早會知道。”余心潔對此倒沒季霜羽那麽糾結，她懷的可是真真正正的嚴家孩子。

  “那咱們回去吧。”季霜羽回頭看了眼余暉下的別墅，從今往後，這裡就將成為她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