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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第三十二章:長相憶
  琅琊一地由來靈秀,風流人物輩出,亦有不讓帝王都的繁華。城南為世族大家雲集之地,高樓連苑,朱門相接,放眼望去富麗堂皇,一派錦繡奢華,絲毫不遜於金陵的鍾鼎之家。

  其中一座府邸朱漆深院,與周邊的相近,初看不顯特異,唯獨門口兩隻半舊的石獅不尋常,獅座篆著開陽二字,獅額鑲著核桃大的一抹濃翠,竟然是上好的祖母綠。

  少數有眼識的才知開陽是前朝宮名,這一對鑲翠石獅為前朝宮中舊物,等閑誰敢輕用,更不會如此隨意的擺在門口。兩抹幽綠的寶光格外引人,過路的都忍不住瞧上幾眼,不乏有人起了邪念,然而一見門前府衛劍甲鋥亮,威風凜凜,八分邪心立時消了六分半,再一看門上匾額,頓時縮頭,再不敢生妄念。

  原因無他,這座華宅正是琅琊王府,裡面居住的是琅琊一地身份最為尊貴的人。朱門內深院重重,遍布樓閣亭軒,既有疏闊明堂,也有修廊曲橋,宅內雖未刻意彰顯奢靡,卻是景致如琢,氣韻優雅,典秀而風流。

  其中一苑花木繁茂,正當春好,樹下有位銀發老婦倚坐軟椅,安然欣賞園景,一旁的石案置著玉壺春茗與象牙蓮花果盤。

  一位嬌美的少女穿過滿庭芬芳而來,身後隨著幾名侍女。

  老婦人漾起了笑,對著少女抬起手,少女快步近前握住,倚著祖母坐下。

  老婦人仔細打量少女的臉龐,滿心慈愛,“奴奴剛回來時瘦得可憐,這兩日才算長好了些,最近睡得如何,可還有做惡夢?”

  老婦人一邊詢問,目光已經掃向少女身後的人,一名侍女立即屈膝稟報,“回老夫人,小姐近日夜裡安穩了許多,睡得香甜。”

  少女扶著老婦人的臂膀,“祖母不必再擔心,我一切安好,就是想問姐姐那邊有沒有消息。”

  老婦人一個眼色,左右的使女都退了下去,而後才道,“你姐姐去太暉觀上過香,並未詢出別的消息,那位救你的恩人既未留下名字,想來不圖回報,奴奴也不必總懸在心上。”

  少女的眼睫失望的垂下來,抑不住心中的惆悵。

  猶記得當時醒來,她驚訝的發現一路相救的少年不見了,自己到了荊州城外的太暉觀,身邊全是女道士。不出半日祖母和姐姐來了,驚喜交加的將她摟在懷裡痛哭。在她失蹤的日子裡,祖母焦慮牽掛,幾乎老了十歲,姐姐也憂心憔悴了許多。

  太暉觀的觀主是一位年長的女冠,稱是洪水破城之日在道觀旁拾到了她,只是她受水浸過久,忘卻了許多事,直至昨日才想起家人所在。一番說辭宛然如真,家人當面也不深問,致謝後將她接回了柯府。

  要不是清晰的記得一路來的點點滴滴,她險些以為真是在觀中做了長夢。

  返家後她對姐姐和祖母遍述經歷,兩人聽得心驚肉跳,祖母直念佛號,事後向太暉觀捐資重修神明金身,卻一再叮囑她忘卻所有,不可對外人言及半分。

  然而那個少年是真實的存在,在她心中,少年比神明更真切。是他舍命從凶徒手中將她救出,拚著流血重傷,歷盡艱險的送她回家,卻突然憑空消失,連一聲致謝也未曾聽聞,更不知是否平安。

  朦朧的霧氣籠罩了雙眸,情竇初開的少女第一次嘗到了牽掛的滋味,一顆心酸楚惘然,不知怎的就想流淚,“我想親口謝謝他。”

  老婦人看她的神情,哪會猜不到原因,愛憐的擁住她,“世上的人千千萬,有些只有見一次的緣份,奴奴記得這份恩情,在神佛前多多祝禱,就算是還報了。”

  一想到或許再見不到,少女更傷心了,隱秘的思念無法宣之於口,她含淚低下了頭。

  老婦人無聲一歎,有意將話岔開,“威寧侯府的薄侯夫人近期來訪,要在府中住一陣,奴奴陪著祖母款客如何?”

  琅琊王喪妻後未再續娶,身邊的侍妾雖多,並不適宜世族間的酬酢,凡有身份尊榮的女眷來訪,多是由阮氏祖母出面款待。

  “不了,近一陣疏了課業,先生要我多練字。”少女悄悄拭去淚,同時想起來,“聽說哥哥向先生告了一個月的假,也是因薄侯夫人來訪?”

  老婦人靄然一笑,“不錯,同來的還有威寧侯世子,你哥哥與他年歲相近,少不得要作陪,近期都不能同你玩耍,奴奴只怕會有些寂寞。”

  威寧侯出於薄氏一族,是本朝三侯之一,在禦前頗得榮寵,唯獨子息十分艱難,晚年才得一子,取名景煥,落地就請封了世子。作為武侯世家,薄景煥從小練習兵馬,筋骨強健,少年時已極有主張,在侯府呆不住,時常四處遊歷,這次還是薄侯夫人不舍得愛子遠遊,強拘著一同來了琅琊。

  薄景煥爽快大方,頗有世家的豪氣,到哪都能結交新的友伴,在琅琊王府沒幾天已經熟如自家,不是放馬潑蹄冶遊,就是邀宴歡聚、投壺射柳為樂。

  一群人連日喧鬧,隔苑的少女知道兄長在款待客人,已是習以為常。這一日練字有些累了,與侍女取了羽毽玩耍,不巧足下一歪,羽毽飛過牆頭,落在隔院伴牆而生的一株梧桐樹上,恰恰墜入一隻鳥窩,嚇得母鳥撲棱而起,急氣的啼叫。

  隔牆傳來年輕人的笑謔,牆頭爬上來幾個人,口中嚷道,“這是誰踢的毽,比我的投壺還準。”

  少女沒想到一不留神驚了客人,臉一紅,遙遙斂袖施了一禮。

  逾牆本是失禮,世家子之間玩鬧慣了,也不甚在意,待見隔院居然是個玉雪般的少女,頓時都成了啞子,目光再轉不開。

  世子阮鳳軒是個活潑的少年,作為東道主攀上牆望了一眼,隨即笑了,“是我妹妹,怎麽這般不小心,這就叫人給你取下來。”

  話音未落,一個青年縱身而起,抄住樹枝一探,取出羽毽拋過,不偏不倚的落在少女足前。

  一幫世家子嘩然喝彩,“薄世兄好身手。”

  取回羽毽的正是威寧侯之子薄景煥,他生得輪廓方棱,眸如朗鷹,被眾口讚得心頭快悅,卻見少女一怔,拾起羽毽定定的看著他,問出一句話。“你也會飛?”

  少女的聲音清悅柔和,如春風拂過貝鈴,聽得眾人一時皆失了神,唯有阮鳳軒大笑,“什麽會飛,薄世兄是習過武的。”

  薄景煥抑住得色,“一點江湖功夫,強身健體罷了,不算什麽。”

  少女的雙眸仿佛被點燃,忽而亮起來,玉頰透出淡淡的粉紅,似初雪覆落了三月桃花,望得薄景煥的心頭怦然一跳,竟有些恍神。

  阮鳳軒早已折服於這位新交的世兄,興衝衝道,“薄世兄身懷絕技,上次可是我親眼所見,西城的幾個流痞一轟而上,他以一敵眾,大展神威,壓根不需要侍衛。”

  一言引得世家子紛紛讚起來,薄景煥本該謙上幾句,卻忘了回應,他的眼中唯有少女蘊滿希望的美眸,微張的櫻唇,以及比絲樂更動聽的輕語。“江湖是什麽?”

  天真的問話帶來了一刹那的安靜,阮鳳軒正要笑話妹妹的幼稚,忽然薄景煥揚聲道,“江湖是王法未及之地,有許多奇人異士的傳說。”

  少女忘形的踏前一步。

  另一個世家子猝然搶聲,“不錯,比如神兵的故事就極有趣。”

  一旁的友伴取笑道,“這個我也聽過,不正是前幾日薄世兄所述?”

  一群青年無不失笑,對暗蘊的心思通明,紛紛拆台調侃。

  薄景煥倚在牆頭,姿態從容大方,宛如隨意道,“此類故事多不勝數,難得大家都有興趣,正好投壺累了歇一歇,阮小姐有暇也可與令兄一道,我再講幾個。”

  梧桐樹下安靜了,驚起的飛鳥回到了巢內。

  羽毽和投壺被棄置一旁,一些有關江湖的故事取代了嬉鬧,充盈了整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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