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一枕山河》第一百零三章:武衛伯
  益州地屬要衝,是西南聯結中原的要道,曾為劍南王所轄,叛亂受誅後改由武衛伯鎮守。

  比起邊城拓州,益州可謂錦繡之地,城中遍植芙蓉樹,牆頭屋角的芙蓉花濃豔綺麗,當地人安逸散漫,玩樂的門道極多,外來人到此極易沉醉,陶然而忘歸。

  左卿辭無心賞景,在益州最好的酒樓隨意點了些瓜果鮮食,道,“一會還要與宴,阿落先墊一墊,宴席上的吃食未必合意。”

  才落腳就有宴請?蘇雲落訝然,“阿卿在此地有熟識之人?”

  左卿辭越近益州,話語越少,逢她一問才道,“按時程算,我父親應該已抵了益州,不知怎麽遲了,我打算去武衛伯府探一探,看有什麽消息。”

  蘇雲落明白過來,又有疑慮,“你棄婚而走,還被安華公主告了忤逆,不怕武衛伯拿你?”

  左卿辭自有計較,“一來益州遠離金陵,他未必知曉,二來此事可大可小,全看怎麽拿捏,如果不是存心與我父親為敵,他就不會揭破。”

  蘇雲落觀察他的神情,“假如見到靖安侯,你準備怎麽做?”

  左卿辭沉默了好一陣,道,“我還未想好。”

  這對父子疏離已久,隔閡極深,蘇雲落也不知該怎麽勸,想了想道,“可要我變個樣子?胡姬恐怕不大合適。”

  胡姬素來為世人所輕,不過左卿辭從不讓她易容,也不在意旁人的議論,久了蘇雲落也慣了,只是武衛伯府到底不同一般。

  她的眼瞳最深處藏著一抹墨藍,通透又溫馴,左卿辭淡淡一笑,撫了下她的睫,“無妨,你就在我身邊,誰也不用避。”

  武衛伯時奕雖未封侯,在益州威權極盛,猶如一方帝王。

  府邸的深牆高逾數丈,綿延極遠,府內雕甍凌空,描金畫拱,比金陵的王侯之宅還氣派,今日更是車馬喧雜,人聲如沸。

  全城皆知武衛伯的一房嬌妾給他新添了一子,今日大宴,凡有頭面的無不攜重禮來賀。

  宴客的華堂軒窗極闊,絲簾半卷,庭院春景一覽無余,堂內賓朋滿坐,語笑不絕。

  時奕身形魁偉,既有武將的粗豪,亦有權臣的氣焰,他紅光滿面的踞坐於上首,下方觥籌交錯,賀客爭相捧讚,外廂不斷有來客唱名,突然一聲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喧嘩為之一歇。

  時奕停了飲宴,揚聲道,“方才說的是誰?”

  管事急步而上,“回老爺,來人自稱是靖安侯府的大公子。”

  若是以爵位而論,靖安侯自然在武衛伯之上,然而益州遠離王都,時奕一手遮天,此時面色一沉,滿堂客人全安靜了。

  時奕的眉鋒棱起,倨傲的洪聲道,“靖安侯的兒子,不知是真是假,給我迎進來看看。”

  賓客們好奇心動,擱下了杯箸望向堂外。

  一位公子在管事的引領下緩步而來,踏入了內堂,但見他儀容俊雅,清貴非凡,一看就是名門出身,身後還隨著一名胡姬。

  滿座俱靜,來客安然一揖,落落大方道,“晚輩左卿辭,貿然來賀,還望世伯見諒。”

  一揖一言,風華過人,無一人再懷疑他的身份。

  時奕大馬金刀的坐著,半諷半笑道,“朝中道靖安侯近日要來西南督巡,我一直在等,沒想老子未至,兒子先來了。”

  這話極不客氣,左卿辭隻當未聞,“世伯說笑了,我也是聽聞家父將至才先行過來,恰逢府上有喜,小公子芝蘭新茁,聰捷敏慧,來日必如世伯一般勇武非凡,建一番功業。”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一口一個世伯,時奕的冷語硬生生梗在喉間,只能轉而斥喝管家,“都瞎了?還不快給左公子設席!”

  仆役迅速在時奕身邊鋪開一席,抬過桌案,擺上佳肴美酒,左卿辭稍作謙謝就坐了下來。

  意外的變化帶來了一刻的冷場,等人坐定,逐漸恢復了熱鬧,隨著絲竹樂起,一群美人輕盈而來,在場中翩然起舞。舞伶多達三十余人,個個秀麗白皙,歌聲帶吳地之音,一看就是蘇杭美人,換在平日定會引起豔羨的交讚,這一時卻乏人關注。

  大多數視線還在暗中打量左公子,一來驚其風儀,二來也有詫異,這位貴公子竟然毫不在意禮數,任胡姬共坐於身畔。

  胡女低微,難容於正席,就算攜出也該跪在主人身後,從未有這樣大膽隨意的,不過這胡姬深眸雪膚,異常豔美,將一眾歌舞的伶女都比了下去,無怪主人如此放縱。

  時奕被不速之客一攪,好心情已經減了大半,乜斜著眼道,“世侄怎的離了金陵,來此陋地?”

  左卿辭答的彬彬有禮,“都是王土,何來陋地,何況我聽說益州在世伯的治下氣象一新,繁華更勝,早想來此見識。”

  時奕踞坐著啜飲,隻覺美酒的滋味都似差了許多,“我怎麽聽說世侄要成親了,還是天子賜的婚?”

  這一問頗為險惡,左卿辭棄婚而走,要是承認此事,等於自曝了抗君之罪,不認則是故意欺騙武衛伯,極不好答,然而左卿辭微笑如常,“可見傳言多變,金陵不也曾道威寧侯要迎娶琅琊郡主,至今也不聞後續。”

  時奕的臉膛抽了抽,給他一言堵住,改了話題,“世侄果然放浪形骸,金陵貴女瞧不上,卻把胡姬當做夫人一般。”

  左卿辭絲毫不在意諷刺,“心之所悅,不忍稍離,世伯必能見諒。”

  堂上歌樂已畢,一群舞伶挽起長袖,執上玉壺,如飛燕般散入席間勸酒,華堂內越發熱鬧起來。

  一個俏麗的舞伶眼波流動,捧著酒向左卿辭行來,方至席邊手上倏的一空,玉壺不知怎麽到了胡姬掌中,正在懵然,就見胡姬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回轉。

  時奕的身側也有美姬斟酒,他滿腹不快,正尋思找個由頭出氣,瞧見胡姬驅伶人離開,趁勢一拍幾案,砰的一響震得滿堂俱靜,“一個胡姬算什麽東西!也敢攔酒?”

  時奕一慣驕然跋扈,突然間聲色俱厲的發作,駭得眾多伶人腿腳發軟,連賓客也為之惶然。

  他睨著左卿辭,凶冷的眼眸猶如伺獵的猛虎,“一些下賤之人有所仗恃,一點規矩都不懂,合該受點教訓,來人,賞她二十耳光!”

  時奕治府如治兵,立刻有兩名軍士走出,他們高大壯碩,掌如蒲扇一般,如花似玉的美人眼看就要面目全非,許多人皆生出了不忍。

  左卿辭不驚不詫,淺淺一笑,“世伯何必動氣,是小侄的不是,容她為世伯斟酒一杯,算作賠罪。”

  時奕豈肯理會,冷笑道,“世侄待下太過寬縱,老夫今日且替你教一教,以後就長記性了。”

  說話間軍士逼近了案前,正要將胡姬拖出來,恰好她持壺而起,一個輕盈的錯身,軍士不知怎的僵在了原地,仿佛成了兩尊泥偶。

  人們不禁驚詫莫名,時奕覺出不對,方要呼喝,突然一悚,一道纖影已經立在了案前。

  胡姬生得極美,臉上毫無表情,她拾起案上渾圓的金碗,五指一攏,金碗居然被細指捏得深凹下去,仿佛熟爛的軟泥。一旁的美姬驚得目瞪口呆,退出了七八步,一聲兒也不敢出。

  眾多賓客雖然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也覺出了詭異,堂內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寂靜,唯有胡姬斟酒的滴落聲。

  她並未久留,斟完酒將碗擱下,返去了左卿辭身邊,低斂的眉眼不顯一絲異樣。

  一隻變形的金碗深深嵌入案桌,宛如工匠妙手所鑲。

  琥珀色的酒液無聲的搖蕩,倒映出武衛伯僵硬的臉。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