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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注釋本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第五十二章《福爾摩斯全集(二)》(8)
  米爾沃頓[237]
  在恐嚇和欺騙失敗之後,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轉而在米爾沃頓一案中變成了違法者,因為他們要挫敗這位“倫敦極惡之人”的勒索計劃。他們兩個發現自己無意之中目睹了謀殺案;有一些人質疑他們的行為是否合乎道德,也想知道凶手是如何逍遙法外的。這件案子發生在福爾摩斯全集1891年到1894年間的大空白時期之前還是之後,這點並不清楚;但是,華生直到1904年才將其發表。他也許為了受害人的緣故而不公開這件事,因為受害人的聲譽也許會隨著華生的公布而受損,或者可能是不想讓警察抓他!
  我要講的事情發生在許多年之前[238],盡管如此,我說起來還是有一些擔心——因為很久以來,哪怕我再小心謹慎,再掌握分寸,也沒有辦法將事情講出來——現在世上的法律已經不能將當事人怎麽樣了,所以除了有些事實,其他的就算是說了,也不會傷害別人。無論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先生還是我,平生都沒有經歷過這麽離奇的事情。如果在敘述中我為了不讓別人追溯到事情的真相,而不得不略去日期等細節,敬請各位讀者見諒。

  那是一個嚴冬的傍晚,我們兩人出去散步,回來的時候已經大約六點鍾了。福爾摩斯全集打開了燈,發現桌子上有一張名片。他瞟了一眼,不禁哼了一聲,然後就把名片扔到地板上。我把它撿了起來,上面寫著:

  查爾斯·奧古斯塔斯·米爾沃頓
  阿波多爾[239]大樓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4
  漢普斯塔德[240]代理人

  “這個人是誰?”我問道。

  “倫敦城的第一大惡人。”福爾摩斯全集一邊回答,一邊坐了下來,並且將腿伸到了壁爐的前方,“名片背後還有什麽字嗎?”

  我把名片翻了過來。

  “將於六點半鍾來訪——落款是C.A.M."我讀道。

  “哼!那麽他就要到了。華生,當你在動物園[241]看蛇的時候,看著這種蜿蜒爬行的毒物,看著它那死一般的眼睛和扁扁的醜臉,你一定會有一種厭惡的感覺,並且急著想要避開吧?米爾沃頓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我和五十多個殺人犯打過交道,就連其中最可惡的罪犯也沒有像他那樣讓我厭惡。可是,我又總得和他打交道,這不,他今天要來這裡,還是我約的呢!。”

  皇家動物園

  《女王的倫敦》(1897)
  查爾斯·奧古斯塔斯·米爾沃頓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4
  “可是,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這就告訴你。他勒索人的本事,首屈一指。而且老天總是幫助他,至於那些名譽和秘密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女人們,幫他的忙就更多了。他總是一副笑臉,卻有鐵石一般的心腸,敲詐勒索,直到把她們榨乾——這個家夥深諳此道,而如果他乾一些體面的事情,完全可以青史留名的。他是這樣行事的:他讓人們知道,他願意出高價買下載有達官貴人醜聞的信件——這些東西能夠從出賣主人的男女仆人手裡得到,而且可以從上流社會的無賴手裡弄到更多,因為貴婦常常會相信這些人,告訴他們自己的秘密,他們也能討得貴婦的歡心。他做起交易來可絕不小氣,我就聽說過他曾經付給一個男傭七百英鎊,換來了一張只有兩行字的便條,但是,這卻使得一個大戶人家就此毀於一旦——所以市場上這樣的東西都被米爾沃頓買下了,而且在這個大城市裡,有成百上千的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會被嚇得臉色發白。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霉鬼將會是誰,因為他富得流油,而且又狡猾過頭,根本不用為生計犯愁,能夠好幾年按兵不動,等到賺頭最多的時候才出手。我剛才說過,他是倫敦極惡之人,那種發脾氣時打老婆的暴徒怎麽能夠和他相提並論呢?他能夠慢條斯理、從容不迫地去折磨他人,以便把更多的錢塞進他那已經漲得滿滿的錢袋。”

  我很少聽到我的朋友如此激動地講話。

  “那麽,”我說道,“法律總可以管著他吧?”

  “毫無疑問,從法律角度講確實應該這樣,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打比方來說吧,如果一位女士控告他,那他可能會受幾個月的牢獄之苦,可是那位女士自己也會隨之身敗名裂,這樣做有什麽用呢?所以,他的那些受害者根本不敢回擊。他要是敲詐無辜的人,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可是他狡猾得像撒旦,所以,我們還得想別的招數來對付他。”

  “卡洛斯”和E.S.莫裡斯合繪《西雅圖星期日郵報》,1911年8月20日

  “他今天來,要幹什麽呢?”

  “有一位當事人讓我幫她了結一件案子——這位當事人很有來頭[242],她就是依娃·布拉克維爾[243]小姐,去年剛進入社交界的當紅美人。再過兩周她就要和德沃考伯爵成婚了,這個家夥的手頭有幾封布萊克維爾小姐寫下的信——信是寫給一個窮年輕鄉紳的——只是有一些輕率,僅此而已,但是這就足以毀掉這樁婚事。除非給他一大筆錢,否則,米爾沃頓就會把信拿給伯爵看。布萊克維爾小姐托我約見他,並盡我的所能把價碼壓低。”

  說到這裡,街上傳來馬車的聲音。我向窗外望去,看見一輛富麗堂皇的雙駕馬車,車上耀眼的燈光照著粟色駿馬光潤的腰身。仆人打開車門,一個矮小卻結實、身著卷毛阿斯特拉罕羔皮大衣的人走下車來。一分鍾之後,他來到了房間裡。

  查爾斯·奧古斯塔斯·米爾沃頓五十歲左右,腦袋很大,看上去十分聰明,臉龐又圓又胖,皮膚嫩滑,臉上總是帶著笑意,兩隻精明的灰眼睛透過金邊眼鏡顯得炯炯發光——他的外貌中似乎有一些狄更斯筆下的匹克威克先生的那種仁慈[244],只是他的臉上的假笑以及眼睛裡射出的寒光,破壞了這種仁慈的感覺。他的聲音也像他本人一樣,溫和而且穩重。他一面走上前來,一面伸出又短又胖的手,嘴裡嘟噥著說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沒有見到我們,所以感到很遺憾。福爾摩斯全集沒有理會他伸過來的手,而是冷冰冰地看著他。米爾沃頓咧開了嘴微微笑了一下,聳了聳肩,脫下大衣,小心地疊放在一張椅子的椅背上,然後坐了下來。

  “這位先生是誰?”他指了指我,問道,“我們講話方便嗎?”

  “華生醫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同事。”

  “那很好,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這樣問是為了您的當事人好。這件事情十分微妙——”

  “華生醫生已經聽說過這件事情了。”

  “那麽,就讓我們切入正題吧——您說您可以代表依娃小姐,她是否已經委托您接受我的條件了呢?”

  “你的條件是什麽?”

  "7000英鎊。”

  “有變動的余地嗎?”

  他的外貌中似乎有一些狄更斯筆下的匹克威克先生的那種仁慈。

  弗瑞德裡克·朵兒·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4
  “我的親愛的先生,討價還價對於我來說是很不舒服的,但是如果不在14號付錢,18號的婚禮就肯定泡湯了。”他的臉上擠出令人難受的微笑,比剛剛進來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福爾摩斯全集想了一會兒。

  “在我看來,”最後他終於說道,“你好像是過於將事情想當然了——我當然知道這些信上都寫了一些什麽,我的當事人也一定會聽從我的建議——我會建議將全部的事情告訴她的未婚夫,並且相信他的寬宏大量。”

  米爾沃頓咯咯地笑了起來。

  “您顯然不了解這位伯爵先生。”他說道。

  從福爾摩斯全集那滿臉困惑的表情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出福爾摩斯全集其實是認識伯爵的[245]。

  “這些信有什麽害處呢?”他問道。

  “害處很大——非常大,”米爾沃頓回答道,“這位小姐滿紙甜言蜜語,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德沃考伯爵是不會欣賞這些的——可是,既然您不這樣看,我們也就不用再多談了。這對我不過是一樁買賣而已,如果您認為把信交到伯爵的手中符合您當事人的利益,那麽支付這樣一大筆錢來買回這些信當然就不劃算了。”他站起身來,去拿他的阿斯特拉罕羔皮外衣。

  聽到這裡,福爾摩斯全集又氣又惱,臉色發青。

  “請等一下。”他說道,“你太操之過急了——在這樣一件十分微妙的事情上,我們當然應該盡力避免任何的流言飛語。”

  米爾沃頓又坐回到他的椅子上。

  “我知道您一定會這樣看待這件事情的。”他在喉嚨裡咕噥著說道。

  “可是,”福爾摩斯全集繼續說道,“依娃小姐並不是富家小姐——我可以告訴你,2000英鎊就會耗盡她全部的積蓄。你開的價格遠遠超出了她能夠承擔的限度,因此,我請求你適當地降低你的要求,並按照我定的價格歸還那些信件——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定的價格肯定是對你最有利的。”

  米爾沃頓咧開嘴笑了一下,並詼諧地眨了眨眼睛。

  “你說她沒有那麽多錢,這一點我很清楚,”他說道,“可是你必須承認,一個女人結婚的時候,她的朋友、親屬總得貼補她一些吧!如果說買一件像樣的結婚禮品,他們或許拿不定主意,可是我敢保證,這一疊信件能夠帶給他們的快樂,要比去參加倫敦的全部宴會還要多。”

  “這是辦不到的。”福爾摩斯全集說道。

  “唉呀,唉呀,真不幸啊!”米爾沃頓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大聲地說道,“看看這個!他們要是不嘗試著努力一下的話,那就太不明智了。”他拿起一封便箋,信封上印著族徽,“這是其中的一封——不過,在明天早晨之前說出他的名字是不大妥當的。到那時,這封信就會落到她的丈夫的手裡,而這,都只是因為她不肯把首飾換成紙幣,拿出一點錢來進行交換的結果。哎,可惜啊!哦,你記得尊敬的麥爾茲小姐和多爾金上校訂婚的事嗎?還有兩天他倆就要結婚了,《晨報》卻說,婚禮要取消!這是怎麽回事呢?說起來人們都不大相信,只要1200英鎊,這件事情就不會有問題了——這難道不是太可惜了嗎?您本來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怎麽現在竟然不顧您的當事人的前途和名譽,在這裡討價還價?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真的沒有想到您會這樣。”

  “我說的都是實話。”福爾摩斯全集回答道,“她沒有辦法弄到這筆錢。毀了她的一生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而如果你同意我出的價錢,你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啊!”

  “這您可就錯了,如果我居高不低的事情傳了出去,我也能間接地受益不少——我手頭有八九樁類似的事情[246],要是她們知道我的要價很高,就應該會更加理智一些。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福爾摩斯全集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華生,到他的後面去,別讓他出去!好的,現在讓我們看看你的本子裡到底有什麽東西?”

  翻開他的上衣的前襟,從裡兜露出一支槍柄。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4
  米爾沃頓像田鼠一樣一下子溜到房間的一側,靠牆站著。

  “福爾摩斯全集呀,福爾摩斯全集,”他說道,並翻開他的上衣的前襟,從裡兜露出一支槍柄,“我就知道你會做出一些不一般的舉動來——這種威脅倒也常有,可是,這有什麽好處呢?老實告訴你吧!我是全副武裝的,法律允許自衛,我可是玩真的。再者說,你要是以為我會把信件擱在記事本中帶來,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可不會乾這種傻事。先生們,今天晚上我還要見一兩個人,而到漢普斯塔德的路又很遠,恕我先走一步了。”他走向前,拿起大衣,手按著槍,轉身向大門走去。我抄起一把椅子,可是,看到福爾摩斯全集搖了搖頭,又放下了。米爾沃頓欠了欠身,微笑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然後閃出了房間。不一會兒,我們就聽到砰的關上車門的聲音以及嘎拉嘎拉的車輪聲。馬車漸漸走遠了。

  福爾摩斯全集坐在火爐旁一動不動,他的手深深地插在褲子的口袋裡,下巴抵著前胸,雙眼緊盯著發光的余燼出神。足足有半小時,他默然不動,一句話也不說。突然,他顯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站起身來,走進了臥室。過了一會兒,他以一副俏皮的年輕工人的打扮出來了,臉上蓄著山羊胡須,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他借著燈點燃了泥製煙鬥,並對我說道:“華生,我一會兒就回來。”說著,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我知道他已經和查爾斯·奧古斯塔斯·米爾沃頓宣戰了,可是我怎麽也無法想象,這將會是怎樣的一場戰鬥。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偽裝。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4
  那些日子,福爾摩斯全集整天穿著這身打扮進進出出——他整天都待在漢普斯塔德,而且頗有收獲,除此之外,我對他的日程一無所知。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風呼呼地號叫,雨嗒嗒地打在窗子上,福爾摩斯全集終於出征歸來了。他卸掉妝,坐在火前,並且默笑了起來,不張揚,卻很開心。

  “華生,你不會認為我像是一個要結婚的人吧!”

  “不,根本不可能。”

  “可我確實已經訂婚了,你聽到這些一定很驚奇吧。”

  “我親愛的搭檔,我祝你——”

  “是和米爾沃頓的女仆。”

  “什麽?福爾摩斯全集!”

  “我要打探消息,華生。”

  “可是這也太過分了吧?”

  “沒有辦法。我裝扮成了一個水管工,名字叫做埃斯柯特,而且生意興隆。我倆每天晚上都出去[247],一起聊天。哎,我們都談了些什麽呀[248]!可是我弄到了我所需要的情況。對於米爾沃頓的家,我已經像我自己的掌心一樣熟悉了。”

  “可是這個女孩子呢,福爾摩斯全集?”

  福爾摩斯全集聳了聳肩。

  “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我親愛的華生——賭注如此,你別無他法,隻好盡力地出牌[249]。然而,值得慶幸的是我還有一個情敵,我一轉身他就肯定會把我擠掉的。今晚的天氣多好啊!”

  “你喜歡這種天氣?”

  “這正適合我的計劃——華生,我今天晚上要打劫米爾沃頓的家。”

  這句話,字字清楚,語氣堅定,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發冷——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荒野上的一切,我立刻意識到這次行動可能產生的後果——被發現、逮捕、聲名受損、落入可惡的米爾沃頓的手中任其擺布。

  “看在上帝的分兒上,你還是三思而後行吧!”我大聲說道[250]。

  “我已經仔細想過了,華生——我從來不魯莽行事,如果有其他的辦法,我也不會這樣冒險的——仔細想一想,你會讚同我的,這樣做雖然在法律上是犯法的,但是其實卻是無可厚非的。闖入他的家無非是要取走那個本子——這件事情你是一定會讚同的。”

  我在心裡掂量了一下這件事情。

  “是的,”我說道,“如果我們只是要拿那些可以用於非法目的的東西,從道義上說,這也沒有什麽不妥。”

  “既然從道義的角度講是正當的,那麽我需要考慮的就只有個人風險的問題了,可是要是一名女士迫切地需要幫助,一位紳士就不應該過多地考慮個人的安危,是這樣吧?”

  “可是這件事情對你的影響將會很不利。”

  “所以這才是一種冒險。可是要拿回這些信,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了——這位不幸的小姐沒有那麽多錢,又沒有可以信任的親人。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要是我們今天晚上不能把信件弄到手,這家夥準會說到做到,讓這位小姐身敗名裂。所以,要不丟下她不管,要不就只有這一招了。華生,實說吧,這是我和米爾沃頓的生死決鬥——你也看到了,第一個回合他已經贏了,但是,我要為自尊和名譽奉陪到底。”

  “我不願意這樣,不過也只能如此了。”我說道,“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你不用去。”

  “不,你去我就去。”我說道,“我既然說了要去,就不會改悔;你要是不讓我一同去,我就去警察局告發你,我說到做到。”

  “你去了也沒有辦法幫助我的。”

  “我又沒有去,你怎麽知道呢?——未來的事情是沒有辦法說清楚的。不管怎麽樣,我的主意已定——不光你,我也有自尊和名譽。”

  福爾摩斯全集有些不耐煩了,但是最後終於舒展開眉頭,並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吧,我親愛的朋友,那就一起去吧。我們合住已經好幾年了,要是還能夠一起坐牢,倒也很有趣。華生,我直說了吧,我一直覺得自己作案還是很擅長的,從這點來說,這次機會是很難得的。你瞧!”他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皮套子,套子裡面是一些新的工具。“這是一些最好的、最新的盜竊工具——鍍鎳的撬棒,鑲著金剛石的玻璃刀,萬能鑰匙,等等,完全能夠應付各種情況。對了,還有暗燈[251],樣樣東西都齊備了。你有走路的時候不發出聲音的鞋子嗎?”

  “我有橡膠底的網球鞋[252]。”

  “好極了!面具呢?”

  “有黑綢子,我可以做兩個。”

  “你做這種事情倒是很有天分,那好,你來做面具。出發之前我們吃點現成的東西。現在是九點半,十一點鍾我們要趕到教堂路,從那裡到阿波多爾大樓步行要一刻鍾,這樣,半夜之前我們就可以開始乾活了。米爾沃頓睡覺很死,十點半肯定上床。運氣好的話,我們兩點鍾之前就可以帶著依娃小姐的那些信件回來了。”

  福爾摩斯全集和我套上夜禮服,就像是剛剛看完戲正在往家趕的兩個人。我們在牛津街叫了一輛馬車去漢普斯塔德,到了之後,我們付了馬車錢,並扣上外衣的領子,沿著荒地的邊緣走著。天氣很冷,風好像要吹透我們似的。

  “乾這種事情必須謹慎一些才行,”福爾摩斯全集說道,“那些信件被鎖在這個家夥書房的保險櫃裡,而且他的書房就是他的臥室的前廳。不過,他睡得死[253],我的未婚妻——阿加莎告訴我,仆人們都打趣說叫醒他是不可能的。他有一個秘書,倒是挺忠誠的,白天從不離開書房半步,所以我們非得晚上去才行。他養了一條十分凶猛的狗,總是在花園裡走來走去。這兩天晚上我和阿加莎約會到很晚,她就把狗鎖住了,好讓我利落地離開。這就是那幢房子,周圍是院子[254]。進了大門,向右穿過月桂樹就是。我們戴上面具吧!你看,沒有一個窗戶還亮著燈光,一切都還算順利。”

  漢普斯塔德路與尤斯頓路交界處。

  《維多利亞和愛德華時代的倫敦》,1904
  蒙著黑色絲綢的面具,我們兩個人看上去好像是倫敦城裡的歹徒——我們悄悄地走近這幢寂靜、陰暗的大宅子。這宅子一邊是帶瓦頂的陽台,上面有一些窗戶,還有兩扇門。

  “那就是他的臥室,”福爾摩斯全集輕聲說道,“這扇門正對著書房,從這裡過去是最好的。可是門既上了閂又上了鎖,進去肯定會有很大的動靜。不走這裡,可以走這間花房,花房的門正對著客廳。”

  花房也上了鎖,福爾摩斯全集移開一扇玻璃,從裡面撥開了鎖。我們進去了,他立刻帶上門——從法律的角度看,我們已經是罪人了。花房裡的空氣既溫暖又濃鬱,異國花草的芳香迎面襲來,我們呼吸都有一些困難了。在黑暗之中,他拉住我的手,領著我貼著一些灌木迅速前行——福爾摩斯全集能在黑暗之中辨識物體,這得益於他的自我精心訓練。他拉著我的手,打開了一扇門。我隱約感覺到我們進了一個大房間,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這裡吸過雪茄。他摸著家具向前走,又開了一扇門,我們走過之後又關上了。我伸出手,摸到幾件掛在牆上的上衣,於是知道我們是在走廊裡。穿過走廊之後,福爾摩斯全集又輕輕地打開了右手邊的一扇門。這時有一個東西向著我們衝了過來,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不過那只是一隻貓,我險些笑出了聲。房間很新,爐火還在燒著,空氣中有濃濃的煙草的味道。福爾摩斯全集踮著腳先走了進去,等我進去之後,他輕輕地關上了門——我們已經到了米爾沃頓的書房,書房的盡頭有一個門簾[255],再裡面就是他的臥室了。

  爐火很旺,照亮了整個房間。靠近門的地方有一個電燈開關,可是沒有必要開燈,而且那樣也不安全。壁爐的一旁掛著一個很厚的窗簾,後面就是我們剛剛從外面看到的那個凸窗,壁爐的另外一邊有一個門通向陽台。屋子的中間擺著一張書桌,後面有一把轉椅,轉椅上面的紅色皮革很有光澤。正對著書桌的是一個大書櫃,書櫃的上面有一座雅典娜的半身大理石像。夾在書櫃和牆中間的是一個高高的綠色保險櫃,櫃門上的光亮銅把映著壁爐的火光。福爾摩斯全集悄悄地走了過去,看了看。然後又溜到臥室的門前,歪著頭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什麽聲音也沒有。這時,我猛然想到外邊的門用做退身之路很合適,所以就查看了這扇門,並且驚喜地發現門既沒有上閂也沒有上鎖。我碰了碰福爾摩斯全集的胳膊向他示意,他轉過臉來,看了看——我看得出他嚇了一跳,我也是如此。

  他歪著頭靜靜地聽了一會兒。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4
  他把嘴貼在我的耳邊說道:“我還沒有完全弄懂你的意思——不過不管怎樣,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嗎?”

  “站在門口,要是聽見有人來了,就閂上門。要是得手了,我們就可以從來的路走出去;要是沒有得手,我們就藏在窗簾後面。你明白了嗎?”

  我點了點頭,守在門的旁邊——我最初的恐懼已經消失了,心裡蕩漾著一陣激動,這種感覺是在維護法律的時候從來沒有感覺過的,而今天卻在違抗法律時體會到了。我們的任務是崇高的;我們不是出於私心,而是富於騎士精神;我們的敵人不講人情——這些使得這次冒險更加有趣,我不僅沒有一絲犯罪的感覺,反而對面臨的險境感到興奮。我看著福爾摩斯全集,心中充滿了敬佩。他打開工具箱,好像一名外科醫生正要施行手術那樣,冷靜、科學、準確地挑選要使用的工具。我知道他對打開保險櫃有特殊的嗜好,也知道他的面前的那個綠色怪物能夠給他帶來的喜悅——正是這個東西吞噬了許多漂亮女士的美名。他把大衣擱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卷起禮服的袖口,拿出兩把手鑽,一根撬棒和幾把萬能鑰匙。我站在中間的門的旁邊,兩眼看著其他的兩扇門,以防備突發的情況——但是坦白地說,如果遇到緊急的情況,我一點都不清楚應該做些什麽。福爾摩斯全集集中精力,忙了半個小時,他放下一件工具,又拿起另外一件,就好像是熟練的機械師。最後,嗒的一聲,保險櫃的門被撥開了,我看見那裡面有分開捆著的許多紙包,有火漆封著,上面還有字。福爾摩斯全集拿出一包,但是在閃爍的火光下看不清字跡,他拿出了暗燈——米爾沃頓就在裡屋,開電燈太危險了。突然,他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接著他立刻關上了保險櫃的門,拿起大衣,裹起工具,奔向窗簾,並且擺手要我也過去。

  我走過去之後,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地警覺起來——房子裡有了聲音。遠處傳來砰的關門聲。先是低微的沙沙聲,然後就是迅速走近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腳步聲已到了房間外面的走廊,並且在門前停了下來。門開了,然後是嗒的一聲[256],燈被打開了。接著門又被關上了,我們聞到了刺鼻的雪茄煙的味道。腳步聲在離我們幾碼遠的地方來回地走動,接著椅子嘎吱一聲,腳步聲停了下來。再接著就是鑰匙開鎖的啪嗒的聲音,以及紙沙沙響的聲音。

  之前我一直不敢看,現在卻輕輕地分開面前的窗簾,往外看去。福爾摩斯全集的肩膀壓著我,他肯定也在看。米爾沃頓又寬又圓的後背正對著我們,幾乎伸手就能夠得著。顯然我們錯誤地估計了他的行動——他根本沒有在臥室裡,而是在吸煙室或者台球室裡吸煙,他在的那個房間的窗戶我們剛才沒有看到。他的頭髮斑白,有一點禿,就在我們視線的前方。他仰靠在紅色皮革的靠椅上,兩腿伸出,嘴裡斜叼著一根長黑的雪茄煙。他穿著一件紫紅色的衣服,黑絨領子,有一點像軍裝。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法律文書,懶散地讀著,嘴裡不住地吐著煙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看架勢一時半會兒不會走開。

  福爾摩斯全集悄悄地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讓我別擔心,好像是說這種情況他有把握對付,而且並不難辦。可從我這裡能夠看得很清楚,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也看到:保險櫃的門沒有完全關好,米爾沃頓隨時都可能發現這一點。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米爾沃頓有半點疑心,我就立即跳出去,用大衣蒙住他的頭,把他按住,讓福爾摩斯全集來打理剩下的一切。但是米爾沃頓一直都沒有抬頭看,只是懶散地拿著文件,一頁一頁地翻閱,讀律師的辯詞。我想,或是他看完文件,或是吸完煙,就會回到臥室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的事情,完全打亂了我們的思路。

  我看到米爾沃頓不斷地看表,甚至還站起身又坐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直到外面陽台上傳來微弱的響聲,我才意識到,在這個鬼鍾點,他竟然會有約會。米爾沃頓放下他的文件,筆直地坐了起來。外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然後是輕輕的敲門聲。米爾沃頓站起來,開了門。

  “嗯,你晚來了將近半小時。”他不客氣地說道。

  怪不得米爾沃頓沒有鎖門,而且到了深夜還仍然不睡!我聽到裙子的沙沙聲,米爾沃頓把臉轉向我們這邊的時候,我把窗簾中間的縫合上了,現在我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再次打開。他又回到了椅子上,嘴角仍然叼著雪茄。在燈光下,他的對面站著一位女士,又高又瘦,膚色黝黑,戴著面紗,而且頂著鬥篷。她的呼吸急促,瘦弱的身軀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好吧,”米爾沃頓說道,“我親愛的夫人,因為您,我一夜都沒有好好休息——希望您不會讓我失望。您不能在其他時候來嗎?”

  那位女子搖了搖頭。

  “好吧,不行就算了。伯爵夫人很難對付,可是現在您有機會和她打個平手了——您的運氣真好。您為什麽在打顫呢?振作一點,現在談正事吧!”他從書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個本子。“您說您有五封信要賣,其中包括伯爵夫人達爾伯的。您要賣,我要買,這很好,問題只是價格了。我先要看一下信,只要是好貨——啊,怎麽會是你?”

  那位女子一句話也沒有說,揭開了面紗,解下了鬥篷,露出一張美麗、清秀、黑黝的面孔,她曲鼻梁,黑眉毛,一雙眼晴堅定、有神,薄薄的雙唇上帶著危險的笑意。

  “不錯,是我,”她說道,“正是被你毀壞了她的一生的那個女人。”

  米爾沃頓笑了,但是他的聲音發抖,充滿恐懼:“你太頑固不化了,”他說道,“你為什麽逼我走極端呢?——我以人格擔保,我決不會為了自己而傷害哪怕一隻蒼蠅,但是每個人都得生存,我又能怎麽辦呢?我開的價碼你完全有能力支付,是你自己不願意出錢。”

  “所以你就把信交給了我的丈夫——他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人,我連給他系鞋帶都不配——這些信傷透了他的正直的心,不久他就去世了。我記得那次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從這扇門進來,懇求你可憐可憐我,可你卻笑我,就像你現在還想笑我那樣,不過你太懦弱了,你的嘴唇都免不了發抖——是的,你不想在這裡見到我,但是就是那個晚上,你教會了我怎樣面對你,如何一個人面對你。查爾斯·米爾沃頓,你還想說些什麽呢?”

  “您不能在其他時候來嗎?”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4
  “您不能在其他時候來嗎?”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4
  “不要以為你可以威脅我。”他站起身來說道,“我只要抬高一下嗓音,叫來我的仆人,就可以馬上把你抓起來——但是,我原諒你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你怎麽來的就立刻怎麽走,我就不再多說些什麽了。”

  這位女士站著沒有動,手抱在胸前,薄薄的嘴唇上仍然帶著逼人的微笑。

  “你已經毀了我的一生,我不會再讓你去破壞其他更多的人的生活,你就再不能像絞殺我的心那樣再去絞殺更多人的心了——我要從世界上除掉你這個惡魔,你這條惡狗,吃這一槍,一槍,一槍,一槍,再一槍!”

  她掏出一把發亮的小左輪手槍,子彈一顆又一顆地射進了米爾沃頓的胸膛,槍口距離他的前胸還不到兩英尺。他蜷縮了一下,向前倒在書桌上,猛烈地咳嗽了一陣,雙手在文件中抓撓著。最後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又吃了一槍,便滾倒在地板上。“你把我打死了!”他大聲地喊道,然後就躺倒在那裡,一動不動了。這位女士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用腳跟朝他的臉上踢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仍然不見他有什麽動靜。我又聽見一陣沙沙的衣服摩擦的聲音,然後夜風吹進這個房間屋裡——復仇者走了[257]。

  他向前倒在書桌上,猛烈地咳嗽了一陣,雙手在文件中抓撓著。

  查爾斯·雷蒙德·麥考利,《歸來記》(麥克克魯·菲利普斯出版社),1905
  最後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又吃了一槍。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4
  即使我們兩人出面干涉,也不能救得他的性命。這位女士一槍又一槍地打在米爾沃頓蜷縮的身上的時候,我正想跳出來,福爾摩斯全集冰冷的手卻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明白這一握的意思:這不關我們的事情,這是正義與邪惡之間的較量,我們有自己的責任和目的,不應該忘記這一點。這位女士剛剛衝出房間,福爾摩斯全集便敏捷地向前輕邁了幾步,閃現在另外一扇門的前邊,他轉動了一下門鎖的鑰匙。這時,我們聽到了房子內有說話的聲音和急促的腳步聲——槍聲驚動了所有的人。福爾摩斯全集沉著地快步走向對面的保險櫃,兩手抱起一捆捆的信件,統統倒在壁爐裡。直到保險櫃空了他才停下來。這時,有人轉動門上的把手並且敲門。福爾摩斯全集迅速地回頭看了一下,那封預報米爾沃頓的末日來臨的信,仍然擺在桌子上,而且信上濺滿了他的血跡。福爾摩斯全集把它也扔進了熊熊的火焰中。他拔出通往外面門上的鑰匙,我們一前一後出了門,從外面把門鎖上。“這邊走,華生,”他說道,“我們可以越過花園的牆出去。”

  我簡直不能相信警報會傳得這麽快——我回頭一看,房子裡的燈全部都亮了。前門開著,一個一個的人影正跑出來,有的往小道上跑去,整個花園裡吵吵嚷嚷全是人。我們從陽台上現身的時候,有個人喊了一聲[258],然後就緊追不舍。福爾摩斯全集對這裡的地形似乎了如指掌,他迅速地穿過小樹叢,我緊跟在他的後面,追我們的那個人累得氣喘籲籲。可是一座六英尺高的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不過福爾摩斯全集一下子就翻了過去。當我跳的時候,我感到有一個人用手抓住了我的踝骨,不過我踢開他的手,爬過了長滿草的牆頭,臉衝下跌倒在了矮樹叢中,福爾摩斯全集立刻把我扶起來。我們一起飛速地向前跑去,穿過了漢普斯塔德荒地。我們跑了兩英裡,福爾摩斯全集最後停下來仔細地聽了好一會兒[259]——背後一片寂靜,我們已經擺脫了追兵,終於平安無事了。

  辦完這樁不尋常的案件的第二天上午,我們吃過早飯,正在吸煙,仆人把蘇格蘭場的萊斯特雷德先生引進了我們的簡陋的客廳。

  漢普斯塔德荒地

  《女王的倫敦》(1897)
  “早安,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他說道,“您早上好嗎?請問,您現在忙嗎?”

  “沒忙到不能聽您說話的地步。”

  “我想,您要是手頭沒有特別的事情,或許願意幫助我們解決一個非常奇怪的案件——這件事情是昨天夜裡在漢普斯塔德發生的。”

  “啊!”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是怎麽回事?”

  “是一樁謀殺案——一樁十分驚人的謀殺案。我知道您對於這一類案件一般都很感興趣,要是您能夠去一趟阿波爾大樓,給我們提一些建議,我會非常感激您的。我們監視這位米爾沃頓先生已經有一些時日了,老實說,他就是一個惡棍——有人說他持有一些書面的材料,專門用來勒索人。殺人犯們把這些材料全部都燒了,但是沒有拿走任何貴重物品,所以可能是有地位的人,而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防止這些材料傳到社會上。”

  “犯人們?”福爾摩斯全集說道,“難道不止一個嗎?”

  “是的,他們是兩個人,我們差一點就把他們當場捉住了。我們掌握了他們的腳印,知道他們的外貌,十之八九會查出他們來的——前一個人行動相當敏捷,第二個人差點被一個花匠的學徒捉住,經過掙扎才得以逃脫。這個人中等身材,身體壯實,方下巴,粗脖子,有絡腮胡子,戴著面具。”

  “可這說明不了什麽問題,”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說道,“這也有可能是在描述華生嘛。”

  “真的,”萊斯特雷德打趣地說道,“確實像是對華生的描述。”

  “萊斯特雷德,我恐怕沒有辦法幫助你了。”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我認識米爾沃頓這個家夥,他是倫敦最危險的人物之一,而且有一些犯罪行為是法律無法干涉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私人報復是正當的[260]——我們不用爭了,我已經決定了——我同情犯人,而不是被害者,所以我不會去辦理這樁案子的。”

  我們親眼目睹的這樁慘案,福爾摩斯全集對我什麽也沒提過,我看得出他一直在沉思。從他迷茫的眼神和心不在焉,我看得出,他好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麽事情。我們正在吃午飯的時候,他突然站起身來:“天哪!華生,我想起來了[261]!”他大聲地說道,“戴上你的帽子,跟我走!”他快速地走出貝克大街,順著牛津街繼續往前走,差不多到了攝政街廣場。就在左手邊,有一個商店櫥窗裡面全部是當時的名流和美人的照片。福爾摩斯全集盯著其中的一張看,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位身著朝服的皇族女士,頭上戴著高高的鑲著鑽石的冕狀頭飾。我細細地看著那緩緩彎曲的鼻子,那濃厚的眉毛,那端正的嘴巴,那剛強的小小的下巴。當我看到她曾經的丈夫——一位偉大的政治家和貴族[262]——古老而高貴的頭銜時,我屏住了呼吸。我們彼此對望了一眼,轉身離開,他把手指放到唇前,示意要我千萬對此事保持沉默[263]。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位身著朝服的皇族女士。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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