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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注釋本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第三十六章《福爾摩斯全集(一)》(36)
  駝背人[240]
  福爾摩斯全集借助《聖經》的知識解開了這個密室之謎,也就是華生所說的《駝背人》案件。這件案子的禍根源自印度兵變,那是印度士兵反抗英國對印度的統治。正典中,華生本人的軍伍生涯以及朋友的圈子通常是案子與軍隊產生聯系的原因,不過這件案子是福爾摩斯全集本人帶給華生的。故事開場是一天深夜,此時華生的太太已經上樓睡覺了。這種和諧的家庭場面和華生描述的另一家人——詹姆斯·巴克利上校及其妻子南茜——形成了鮮明對比。上校倒在壁爐前死去,房間從裡面鎖上,他的妻子躺在他身邊不省人事。福爾摩斯全集經過仔細觀察推斷出有另外兩位神秘來客到過這間屋子,並借助貝克街小分隊追蹤兩人的下落。盡管故事以自白告終,但是有些人認為福爾摩斯全集也許被他所聽到的這個近乎《聖經》故事的解釋給誤導了。

  在我結婚[241]幾個月後的一個夏夜,我獨自坐在壁爐旁吸最後一鬥煙,昏昏欲睡地翻著一本小說,因為白天的工作已經使我疲乏不堪。我的妻子已經上樓去了,不久前前廳大門響起落鎖的聲音,提醒我仆人們也去休息了。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要倒掉煙鬥裡的煙灰,突然聽到叮當的門鈴聲。

  我看了看表,已是十一點三刻,這麽晚了,應該不會有人來拜訪;顯然是病人求診,搞不好還是一個需要整夜護理的病人呢。我沉著臉走到前廳,打開大門,讓我驚訝不已的是,門外台階上站著的竟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

  “啊,華生,”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我希望這時候來找你還不算太晚。”

  “請進,我親愛的朋友。”

  “你看起來很驚訝,這也難怪!我想,你現在放心了吧!唉!你怎麽還在吸你單身時的那種阿卡迪亞混合煙呢!從落在你衣服上蓬松的煙灰看,我說的肯定沒錯。看來你一直習慣於穿軍服。華生,如果你不改掉袖中藏手帕的習慣,那你決不會被看做一個純粹的平民。今晚你能留我過夜嗎?”

  “非常願意。”

  “你告訴過我你有一間單身客房,我看現在並沒有客人來住。你的帽架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你能留下來,我感到非常高興。”

  “謝謝。那我就佔用帽架上的一個空掛鉤了。很遺憾,我可以看出你的屋子裡曾經來過不列顛工人。他是一個不幸的象征,我想不是修水溝的吧?”

  “不,是修煤氣的。”

  “啊,他在你鋪地的油毯上留下了兩個長筒靴的鞋釘印,正好有燈光照在上面。不,謝謝你,我在滑鐵盧吃過晚飯了,不過我很樂意和你一起吸一鬥煙。”

  “那我就佔用帽架上的一個空掛鉤了。”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我把我的煙草袋遞給他,他坐在我對面一聲不吭地吸了一會兒煙。我很清楚,只有重要的案件才會讓他在這樣的時候來找我,因此,我耐心等著,直到他開口。

  “我覺得你最近的醫務很忙呢。”他眼光敏銳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是的,我忙了一整天了,”我回答道,“在你看來,我這樣說一定顯得很傻,”我補充說道,“可是我確實搞不清你是如何推斷出來的。”

  福爾摩斯全集微微一笑。

  “我親愛的華生,我最清楚你的習慣,”福爾摩斯全集說道,“你在出診時,路途近時你會步行,路途遠你就乘馬車。我發覺你的靴子雖然穿過,可一點也不髒,毫無疑問你近來忙得很,經常乘馬車了。”

  “妙極了!”我高聲說道。

  “這是最基本的推理,”福爾摩斯全集說道,“這說明,一個善於推理的人所得出的結果,之所以在他左右的人看來總是覺得很驚奇,是因為那些人忽略了作為推理基礎的一些細微的方面。我親愛的朋友,就像你在寫作品時大事誇張,故意遺漏一些案情不讓讀者知道,也會產生同樣的效果一樣。現在,我正和那些讀者的處境一樣[242],因為出現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奇案,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但我還缺少一兩個必要的線索來完成我的推理。不過我一定會找到的,華生。我會找到它的!”福爾摩斯全集兩眼放光,瘦削的雙頰也微微泛紅。片刻之間,他不再掩飾,露出了天真熱情的本性,但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當我再次望向他時,他的臉上又恢復了印第安人那種呆板的樣子,這使得許多人以為,與其說他是一個人,倒不如把他看成一台機器。

  “這件案子中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特點,”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我甚至可以說,它們是一些罕見的值得注意的特點。我已經深入調查了這個案子,我認為,已經接近破案了。如果你能在這最後一步上協助我調查,你就幫我大忙了。”

  “我很樂意效勞。”

  “你明天能出趟遠門去敖爾德肖特嗎?”

  “我相信,傑克遜[243]能夠照管我的醫務。”

  “太好了。我想在11點10分乘火車從滑鐵盧出發。”

  “這樣,我就有時間準備了。”

  “那麽,如果你還不是太困乏的話,我給你簡單介紹一下這案子的情況和需要做的事情。”

  “你來之前我確實很困,現在卻十分清醒了。”

  “我盡量簡要地給你講一下案發的經過,絕不遺漏任何重要的情節。可能你已經讀過有關此案的一些報道。那就是我正在進行調查的駐敖爾德肖特的芒羅斯步兵團[244]巴克利上校假定被殺案。”

  “我從沒有聽說過這起案件。”

  “看來除了在當地,這件案子還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關注。這件案子是兩天前剛剛發生的。案情大致是這樣的:
  “你知道,芒羅斯步兵團是不列顛軍隊中最著名的愛爾蘭團。它在克裡米亞戰爭和印度兵變[245]中,建立了奇功。從那時起,這個步兵團在每次戰鬥中都有出色的表現。在星期一夜晚之前,這支隊伍一直由詹姆斯·巴克利上校指揮。上校是一個勇敢的軍人,而且經驗豐富,他起初也是一個普通士兵,由於在印度的平叛戰役中表現勇敢而受到提升,後來便開始指揮他所在的這個團了。

  “巴克利上校結婚的時候還是一個軍士,他妻子婚前叫做南茜·德沃依,是該兵團中一個前任上士的女兒。因此,可以想象,這對年輕夫婦(因為當時他們還很年輕)在他們的新環境中,曾受到了社會上的一些排擠。但是,他們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環境,而且,我聽說巴克利夫人很受該團女眷們的歡迎,她的丈夫與同級軍官也相處融洽。我可以補充一點,她長得非常漂亮,即使現在結婚三十多年了,她的容貌依然引人注目[246]。

  “看起來巴克利上校的家庭生活一直是幸福美滿的。我從墨菲少校那裡得知了許多情況,他確信從未聽說過這對夫婦之間有什麽不和。總的來說,他認為巴克利上校愛他的妻子勝過妻子對他的愛,如果離開他的妻子一天,他就心神不寧。另一方面,她雖然也愛巴克利,對他很忠心,但多少缺乏些女性的溫柔。不過在兵團中他們仍被認為是一對模范的中年夫婦。在他們夫妻關系中,人們絕對看不出有什麽東西會引發以後的悲劇。

  “巴克利上校本人的性格中好像也有一些不平常的特點。平時他是一個彪悍而活潑的老軍人,但有些時候他會表現出相當的暴力和報復心,但他的這種天性卻從未針對他的妻子發作過。在與其他五名軍官的交談中,我了解到其中三名軍官和墨菲少校曾注意到另一種情況,上校有時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消沉情緒。按少校的說法,巴克利上校在餐桌上和人高興地說笑時,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常常抹去他臉上的笑容。當出現這種情緒時,一連好幾天,他的心情都會極端憂鬱。這種消沉狀態加上略微的迷信,就是同級軍官看到的他性格中唯一的與眾不同的地方。迷信的怪癖表現為不喜歡獨處,尤其是在天黑以後。他性格中這種孩子氣的特點經常受到人們的議論和猜疑。

  “芒羅斯步兵團的前身是老一一七團,第一營多年來一直駐扎在敖爾德肖特,已婚的軍官都住在軍營外面。上校這些年來一直住在一座稱為‘拉舍爾’的小別墅中,它距北營約半英裡,別墅的四周是庭院,可是西邊不到三十碼就是公路,家裡的仆人只有一個車夫和兩個女傭。因為巴克利夫婦沒有孩子,通常也沒有客人留宿,所以整個拉舍爾別墅就只有上校夫婦和這三個仆人居住。

  “現在我們來說一下上星期一晚上九十點鍾在拉舍爾別墅發生的事情。

  “看起來巴克利夫人是一位羅馬天主教徒,而且對聖喬治慈善會很關心。慈善會是由瓦特街小教堂舉辦的,目的是向窮人施舍舊衣服,慈善會在當天晚上八點鍾舉行一次會議。巴克利夫人匆匆吃過飯就去參加會議。出門的時候,車夫聽見她對丈夫說了幾句家常話,向他保證不久就回來。隨後她前往鄰近的別墅,邀請年輕的莫裡森小姐一起去參加集會。會開了四十分鍾,巴克利夫人於九點一刻回到家裡,經過莫裡森小姐家門時,兩人方才分手。

  “拉舍爾別墅有一間屋子用作清晨起居室,它面向公路,有一扇大玻璃折疊門通往草坪。草坪有三十碼寬,與公路之間隔著一堵矮牆,牆上安著鐵欄杆。巴克利夫人回家之後,就走進了這個房間,由於平時晚上很少使用這間屋子,所以當時並未放下窗簾。可是巴克利夫人自己點上了燈,按鈴要女仆簡·斯圖爾特給她送一杯茶,這與她平常的習慣完全相反。當時上校正坐在餐室中,聽到妻子已經回家,便到清晨起居室去見她。車夫看見上校穿過走廊,進了那間屋子,但再也沒有看到上校活著出來。

  “兩個女仆便和車夫聽見兩人激烈的爭吵聲。”

  W.H.海德,《哈珀周刊》,1893
  “十分鍾後,女仆才把巴克利夫人要的茶拿來,可是當她走近門口時,卻驚奇地聽到主人夫婦正在激烈地爭吵。她敲了敲門,沒有什麽響應,又轉了轉門上的把手,發現門已經從裡面鎖上了。她本能地跑下樓去告訴了女廚師,兩個女仆便和車夫一起上樓進到走廊裡,仍可聽見兩人激烈的爭吵聲。他們異口同聲,都說只聽到巴克利和他的妻子兩個人的聲音。巴克利的話音很弱,又不連貫,因此三個人誰也聽不清他說的話。另一方面,那女人的聲音卻顯得非常沉痛,她提高嗓門時,能夠清楚地聽到她的話:‘你這個懦夫!’她一再地重複著這句話,‘現在該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你還我的青春。我再也不能和你一起過了!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懦夫!’她斷斷續續地說了這些話。接著,突然傳來一聲可怕的男人的吼叫,伴隨著轟隆倒地的聲音和那婦人發出的刺耳的尖叫聲。車夫相信一定發生了什麽悲劇,便衝向門前,奮力地想破門而入,同時屋內傳出一聲聲的尖叫。然而,他怎麽也闖不進去,兩個女仆由於害怕已經亂作一團,根本幫不上忙。不過,車夫靈機一動,從前門跑出去,沿草坪轉到了一個法式長窗下。長窗的一扇窗戶是打開的,我聽說,在夏季習慣上總是這樣,於是車夫很容易就從窗戶爬進了屋內。這時他的女主人已經不再尖叫,僵臥在長沙發上,沒有了知覺;那個不幸的軍人雙腳翹在單人沙發的一側扶手上,頭倒在靠近火爐擋板[247]一角的地上,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之中,已經咽了氣[248]。

  “車夫發現已無法救活他的男主人,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把門打開,但卻出現了一個讓人始料不及且異常奇怪的困難——鑰匙不在門的裡側,而屋裡也找不到。於是,他隻好再次從窗戶中爬出,帶回來一個警察和一個醫務人員幫忙。這位夫人自然有重大的嫌疑,由於仍然昏迷不醒,她被抬到自己房中。上校的屍體被放到沙發上,然後,警察對案發現場進行了仔細的檢查。

  “這位不幸的老兵遭受的致命創傷,是位於他後腦的一處二英寸左右長的傷口,顯然是被一種鈍器猛然擊打所致。推斷出是何種凶器也並不困難,在緊靠著屍體的地板上,放著一根帶骨柄的雕花硬木棒。上校生前擁有各式各樣的武器收藏品,那都是從他打過仗的不同國家帶回來的。警察猜想這根木棒也在他的戰利品之列。仆人們都否認以前見到過這根木棒,不過,由於屋內存放了大量珍貴物品,它很有可能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警察在這間屋裡沒有發現其他任何重要的線索。但有一件事情無法解釋:那把失蹤的鑰匙,既不在巴克利夫人身上,也不在受害者身上,房間各處也找不到。最後,隻好讓一個來自敖爾德肖特的鎖匠打開了門鎖。

  “車夫衝向門前。”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他的雙腳蹺在單人沙發的一側扶手上,頭倒在靠近火爐擋板一角的地上。

  畫家未知,《波特蘭俄勒岡人》,1911年9月10日

  “這就是整個案子的情況,華生,我應墨菲少校的邀請,要在星期二早上前往敖爾德肖特協助警方調查此案。我想你應該覺得這是一件有趣的案子,不過我的觀察使我立刻意識到,實際上這件案子比最初看上去的要奇怪得多。

  “在檢查這個房間之前,我曾經輪流詢問過這幾個仆人,但隻得到了剛才我所講的一些事實。女仆簡·斯圖爾特回想起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細節。你一定還記得,在聽到爭吵聲後,她下樓找來其他兩個仆人。在第一次她獨自一人的場合,她說兩個主人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她幾乎什麽也聽不見,她是根據他們的語調,而不是他們談話的內容,來判斷他們已經鬧翻了。但由於我不斷追問,她回想起曾聽到女主人兩次提到大衛這個字。這一點非常重要,它可以引導我們找出這次意外爭吵的原因。你一定還記得上校的名字叫詹姆斯。

  “在這件案子中,有一件事給仆人和警察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上校扭曲的面容。根據他們所說的情況,上校的臉上顯露出一種極為恐怖和驚駭的可怕表情,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的相貌。這種面容是如此可怕,只要看到它就會使不止一人昏倒過去。這必然是因為他已經預見到自己的命運,而且導致他心裡產生了極度的恐懼。當然,這完全符合警方的推理,上校可能已經看出他的妻子要謀殺他了。他頭部後面的傷口和這種論斷之間並不是完全相悖的,因為當時他可能會轉身躲開這一突然的打擊。巴克利夫人因急性腦炎發作,暫時精神失常,從她那裡得不到任何情況。

  “我從警察那裡了解到,案發當晚和巴克利夫人一同外出的莫裡森小姐,否認知道引起她的同伴回家後發怒的原因。

  “華生,在了解到這些情況後,我連抽了好幾鬥煙,努力想把那些至關重要的線索和其他純屬偶然的情況區分開來。毫無疑問,在這件案子中,最明顯而有啟發性的一點就是屋門的鑰匙奇怪地不見了。我們對房間進行了非常仔細的搜查,也沒能找到它。所以,肯定有人拿走了這把鑰匙,但是上校和他的妻子都沒有拿它,這一點非常清楚。因此,肯定有第三個人進到過這個房間,而且這個第三者只能從窗戶裡進去。我想,仔細地檢查一下這個房間和草坪,很可能會發現這個神秘人物的一些蹤跡。我的推理方法你是知道的,華生。在此案的調查過程中,我使用了所有的分析方法,並且最終我發現了線索,但它完全出乎我的預料。確實有一個人來過這個房間,而且是從大路穿過草坪進來的。我一共得到了他五處清晰的腳印:一處在他翻越矮牆的大路旁;兩處在草坪上;還有兩處比較模糊的腳印,那是在他跳窗戶時,在窗戶旁弄髒了的地板上留下的。很明顯,他是跑著穿過草坪的,因為他腳尖的印跡比腳跟要深得多。但是讓我感到吃驚的並不是這個人,而是人的同伴。”

  “人的同伴?”

  福爾摩斯全集從衣袋中取出一大張薄紙,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在膝蓋上攤開。

  “你能看出這是什麽?”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你能看出這是什麽?”福爾摩斯全集問道。

  紙上印著一種小動物的爪印。它有五個清晰可見的爪指,看得出爪尖很長,整個腳印有點心匙般大小。

  “是狗的爪印。”我說道。

  “你聽說過一條狗爬上窗簾嗎?可我發現了這個動物爬上窗簾的明顯痕跡。”

  “那麽,是一隻猴子?”

  “可這並不是猴子的爪印。”

  “那是什麽呢?”

  “既不是狗,也不是貓或猴子,絕不是我們熟悉的某些動物。我曾試著通過爪印的大小把它推斷出來。這是它站立不動時的四個爪印,你可以發現它前爪到後爪的距離絕不少於十五英寸。加上它頭和頸部的長度,你能看出這動物至少有二英尺長,如果有尾巴,可能會更長一些。不過再來看一下其他方面的尺寸。我們測量了這個動物在走動時步幅的大小,它每一步的距離只有三英寸左右。你看,這樣就可以推斷出,這東西身體很長,腿卻很短。這東西雖沒有留下什麽毛來,但它大致的外形一定和我預測的一樣,它能爬上窗簾,而且是一種食肉動物。”

  “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窗戶上掛著一隻金絲雀籠子,它爬上窗簾,看起來是要捕食那隻鳥。”

  “那麽,它到底是哪種野獸呢?”

  “啊,如果我知道它的名字,對破解此案將大有幫助。總的說來,這可能是鼬鼠之類的動物,不過比我見過的那些要大。”

  “但這些與此案有什麽關系呢?”

  “這一點也還沒有看得太明顯,但你知道,我們已經了解了很多情況。我們知道,由於沒放下窗簾,屋裡又亮著燈,有一個人曾經站在大路上,看到巴克利夫婦在吵架。我們也知道,他帶著一隻奇怪的動物,穿過草坪,進入房間,可能他擊倒了上校,也可能是上校看到他以後,完全由於受到驚嚇而跌倒,頭被爐角撞破。最後,我們還發現一個奇怪的情況,這位入侵者在離開房間時帶走了一把鑰匙。”

  “你的這些發現,看起來讓這件案子比以前更加撲朔迷離了。”我說道。

  “不錯,這些情況確實表明,案子要比最初猜測的複雜得多。我仔細考慮了這件事,得出的結論是,我必須從另一個方面入手來處理這件案子。不過,華生,我確實耽誤你休息了,明天在我們去敖爾德肖特的路上,我會把所有的一切詳細地告訴你。”

  “謝謝你,你已經說到這裡了,接著說下去吧。”

  “巴克利夫人在七點半離開家門時,無疑她與丈夫的關系還不錯。記得我已經說過,盡管她不是非常的溫柔,可是車夫聽到她和上校的談話方式還是很友好的。現在,同樣可以確定,她一回到家,就走進不大可能見到她丈夫的那間屋子,就像一個激動不安的女人一樣,讓女仆給她備茶。後來,當上校進來見她時,兩人便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所以說,在七點半到九點鍾之間,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使她完全改變了對丈夫的感情。可是莫裡森小姐在這一個半小時之內,一直與巴克利夫人在一起,因此,完全可以肯定,盡管莫裡森小姐一再否認,事實上她肯定了解此案的一些情況。

  “剛開始我猜想,可能這位年輕女人和上校之間存在著什麽關系,而她現在向上校夫人坦白了。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上校夫人會怒氣衝衝地返回,也能解釋為什麽這位姑娘會否認曾經發生過什麽事。這種猜測和仆人無意中聽到的話也並不完全矛盾,但是巴克利夫人曾經提到過大衛;而人們都知道上校對他妻子的感情,與此猜測又不相符合,更不用說是因為第三者插足引起的悲劇了,當然,這與上面所說的更扯不上關系。這樣就很難確定正確的步驟,不過,總的來說,我傾向於不考慮上校和莫裡森小姐之間存在著什麽關系,但我更加堅信這位年輕女人掌握有一些事情的真相,可以解釋巴克利夫人轉而憎恨她丈夫的原因。因此,我采用了一種很簡單的方法,就是去拜訪莫裡森小姐,向她解釋我完全確定她掌握的事實,並且使她確信,除非案件得到澄清,否則她的朋友巴克利夫人將因負主要責任而被送上被告席。

  “莫裡森小姐是一個身形瘦小的姑娘,眼神羞怯,一頭金發,可我發現她絕不乏機智和判斷力。在我說明來意之後,她坐在那裡,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面對著我,態度堅定地說出了一些很值得注意的情況,我簡要地講給你聽。

  “‘我曾經向我的朋友許諾過絕不透露這件事,既然答應了,就應該遵守諾言,’莫裡森小姐說道,‘但我那可憐的朋友被控犯有如此嚴重的罪行,而她自己又因病而無法開口,如果這時我確實能夠幫助她,那麽我情願放棄我許下的諾言,把星期一晚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我們大約在八點三刻從瓦特街慈善會回家。回去的途中我們要穿過哈德森街,這是一條非常僻靜的大道,只有一盞路燈,位於馬路左邊。當我們走近這盞路燈時,我看到一個人迎面朝我們走了過來,他背駝得很厲害,肩膀上掛著一個箱子似的東西。他向下低著頭,走路時雙膝彎曲,看樣子像是殘廢了。我們走過他身邊時,借著路燈的光線,他正好抬起頭看我們。他一看到我們,就停了下來,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尖叫:“天哪,你是南茜吧!”巴克利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死人般蒼白。如果不是那個相貌可怖的人扶住她,她早就跌倒在地了。我本想去叫警察,可讓我感到震驚的是,巴克利夫人對這個人說話相當有禮貌。

  “‘巴克利夫人顫聲說道:“我原以為你30年前就死了,亨利。”

  “‘我是已經死了。’這個人說道。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讓人感到害怕,他的臉色陰鬱、可怕,我現在還常常夢見他當時的眼神。他發須灰白,面頰也皺縮得像一個乾癟的蘋果。

  “你是南茜吧!”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你先走開一些,親愛的,我想和這個人說幾句話,不用害怕。’她盡量壯著膽子說,可是臉色依然慘白,嘴唇發抖,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按她所說的走開了一些,他們在一起談了幾分鍾。後來她雙眼冒火地走了過來,我看到那個不幸的殘廢人站在燈柱旁,緊握著雙拳在空中揮舞,似乎憤怒得要發瘋。她再沒說一句話,直到我家門口,她才拉住我的手,懇求我不要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

  “‘這是我一個落魄的舊相識。’她說道。我答應她不會把此事說出去,她便吻了吻我,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她。我現在把所有實情都告訴了你。我以前向警察隱瞞這些情況,是因為我沒有意識到我親愛的朋友處境危險。我現在知道,我把所有的事實說出來,只能對她有利。’

  “這就是莫裡森小姐所說的情況,華生。你可以想象,這就像在黑夜中見到了一線光明。以前無法相連的每一個細節,立刻找到了它們正確的位置。我對整個案情的發展過程,也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很明顯,我下一步就是要找出給巴克利夫人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人。如果他仍在敖爾德肖特,找到他就並不困難。這裡的居民並不多,而一個殘廢人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我花了一天時間尋找這個人,到了傍晚時分,也就是今天傍晚,華生,我終於找到了他。這個人名叫亨利·伍德,寄居在被兩位女士撞見的那條街上。他來到這裡剛剛五天。我以戶口登記員[249]的身份和他的女房東談得很投機。這個人的職業是魔術表演者,每天黃昏以後就到各個隨軍的士兵俱樂部[250]四處走走,在每個俱樂部都表演一些節目。他經常隨身帶著一只動物,裝在那個小箱子裡。看起來女房東很怕這東西,因為她從未見過這種樣子的動物。據女房東說,他經常用這只動物玩幾套把戲。女房東能告訴我的也就這麽多。此外她還說,像他這樣一個歷盡苦難的人,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有時他也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而最近兩天夜裡,還聽到他在臥室裡呻吟哭泣。他並不缺錢,不過,他卻交給女房東一枚像弗羅林的銀幣作為押金。華生,她讓我看了那枚銀幣,是一枚印度盧比。

  “我親愛的朋友,現在你完全了解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以及我為什麽要來找你了。很清楚,那兩個女人離開後,這個人便遠遠地跟著她們,他從窗外看到上校夫妻在吵架,便闖了進去,而他木箱裡的那個東西卻跑了出來,這些完全可以肯定。世界上只有他可以告訴我們那間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麽你打算去問他嗎?”

  “當然了,但最好有個目擊證人在場。”

  “那麽你是讓我做見證人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如果他能澄清這件事,那是最好不過了。倘若他拒絕回答,我們別無選擇,只有提請逮捕他。”

  “可是你怎麽知道,等我們再趕回去時,他還在那裡呢?”

  “你放心,我已經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我讓那群貝克街孩子[251]中的一個去看守他,無論這個人走到哪裡,這個孩子會一直跟著他。明天我們會在赫德森街找到他,華生。如果我再不讓你去休息,那麽我就是犯罪了。”

  次日中午時分,我們趕到了案發現場,在我朋友的引導下,我們立即前往赫德森街。盡管福爾摩斯全集很能隱藏他的感情,我也能很容易地看出他在抑製自己的興奮情緒。而我自己覺得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好玩,也異常興奮激動,我每次協助他調查案件時都能體驗到這種感覺。

  “就是這條街了。”當我們拐進一條兩旁都是二層磚樓的短巷時,福爾摩斯全集說道,“啊,辛普森來向我匯報了。”

  “他正在裡面,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一個小流浪兒[252]喊著向我們跑過來。

  “做得好,辛普森!”福爾摩斯全集拍了拍流浪兒的頭,說道,“快來,華生。就是這間房子。”

  福爾摩斯全集向看門人遞上他的名片,聲言有要事前來。過了一會兒,我們就見到了我們要訪問的人。盡管天氣很熱,這個人卻仍蜷縮在火爐旁,而這間小屋子熱得就像烘箱一樣。這個人彎曲著身子縮在椅子裡,在某種程度上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殘廢的印象。但當他把臉轉向我們時,我看見,這張臉雖然枯瘦而黝黑,但可以看出原先一定是相當英俊的。他狐疑地望著我們,一雙發黃的眼睛閃著怒光,他既不說話,也不站起來,只是指指兩把椅子讓我們坐下。

  “我想,你就是原來在印度的亨利·伍德吧,”福爾摩斯全集和藹友善地說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巴克利上校之死這件事。”

  “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這正是我想確定的。我想你應該明白,除非把這件事澄清,否則你的老朋友巴克利夫人很可能會因謀殺罪而受審。”

  這個人猛地一驚。

  “我不清楚你是誰,”他大聲喊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但你敢發誓,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他們只等她恢復知覺以後,就會逮捕她。”

  “我的天啊!你自己也是警察嗎?”

  “不是。”

  “那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伸張正義,是每個人應盡的義務。”

  “請你相信我,她是無辜的。”

  “那麽犯罪的是你?”

  這個人蜷縮在火爐旁,而這間小屋子熱得就像烘箱一樣。

  W.H.海德,《哈珀周刊》,1893
  “不,不是我。”

  “那麽,到底是誰殺害了詹姆斯·巴克利上校?”

  “天意如此,他死於非命。不過,請你記住,如果真是我把他的腦袋打開了花,那麽他死在我手上,也只能算是罪有應得。如果不是他自己覺得良心有罪,倒地摔死了,我敢發誓我也要殺死他。你讓我講一下事情的經過。好,我沒有必要隱瞞,因為在這件事上我問心無愧。

  “事情是這樣的,先生。你別看我現在是個駝背,肋骨也歪歪扭扭,但在當年,下士亨利·伍德在一一七步兵團是最英俊的人。當時我們駐扎在印度的一個兵營[253]裡,一個我們叫做布爾蒂[254]的地方。幾天前死去的巴克利是一個軍士,和我在同一個連隊,而那時團裡有一個叫南茜·德沃伊的美女,她是掌旗軍士[255]的女兒。那時有兩個人愛著她,而她隻愛其中的一個,你們看到我蜷縮在火爐前的可憐樣子,如果我告訴你們那時正因為我的英俊相貌她才愛我時,你們一定覺得很可笑。

  “啊,雖然我贏得了她的芳心,但她的父親卻把她許給了巴克利。我那時是個輕率魯莽、不計後果的青年小夥,巴克利則是一個受過教育的人,而且就要提升軍官[256]了。可是那姑娘仍然很忠誠於我,如果當時不是發生了叛亂,全國都騷亂起來,我敢說肯定能把她娶到手。

  “我們都被困在布爾蒂,除了我們那個團外,還有半個炮兵連[257],一個錫克教連[258],和許多平民與婦女。這時有一萬名叛軍包圍了我們,就像一群凶猛的獵狗圍在一隻鼠籠周圍。我們被包圍後大約第二個星期,水就用光了。當時的問題是:我們能否和正往內地移動的尼爾將軍[259]的縱隊取得聯系,而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因為我們不可能帶著所有的婦孺突圍出去。於是我便自告奮勇突圍去向尼爾將軍求援。我的請求被批準了,我和巴克利中士仔細地商量了這件事。他比其他人更熟悉地形,所以給我畫了一張路線圖,以便我按圖穿過叛軍防線。當天夜裡十點鍾,我上路了。當時有一千條生命等著救援,可是那天夜晚我從城牆上爬下去的時候,心裡隻想著一個人。

  “我想,你就是原來在印度的亨利·伍德吧?”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我的天啊!你自己也是警察嗎?”

  畫家未知,《波特蘭俄勒岡人》,1911年9月10日

  “我跑進一條乾涸的河道,本指望它可以幫我躲過敵人的崗哨,可是當我潛行到河道拐角處時,正好闖進了六個敵軍的埋伏之中,他們正蹲在暗處等著我呢。頃刻之間我就被打暈過去,手腳也被綁住。可真正受傷的是我的心,而不是我的頭,因為當我醒來時,雖然只能隱隱約約地聽懂他們的談話,我也足以明白,原來,是我的夥伴,也就是給我安排了路線的那個人,通過一個土著的仆人出賣了我,讓我落入了敵人的手中[260]。

  “啊,我不需要詳細介紹這一部分了。你們現在應該知道詹姆斯·巴克利是個什麽樣的人。第二天尼爾將軍前來布爾蒂解了圍,可是叛軍在撤退時把我也帶走了,多少年來我沒有見到一個白人。我受盡折磨,且設法逃走,被抓回後再次被拷打。你們可以親眼看見,我被折磨成現在這個樣子。當時他們有些人帶著我一同跑到尼泊爾[261],後來又轉到大吉嶺[262]。那裡的山民殺死了那幾個叛軍,我又一度成了他們的奴隸。後來我逃跑了,不過沒有向南逃,而是向北逃去,一直逃到阿富汗。我在那裡流浪了好幾年,最後又回到旁遮普。在那裡我主要生活在土人中,靠我所學的一些戲法維持生活。我這樣一個可憐的跛子,又何必再回到英國,讓我的一些老戰友知道我的慘況呢?即使我希望復仇,我也不願回去。我寧願讓南茜和我的老夥伴們認為亨利·伍德已經直挺挺地死了,也不願讓他們看見他還活著,像黑猩猩一樣拄著根拐杖蹣跚而行。他們堅信我已經死了,我也希望他們這樣想。我聽說巴克利已經和南茜結婚,而且在團裡升得很快,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說什麽。

  “不過人老了之後,會有思鄉之情。多年來,我一直夢想看到英國綠色的田野和莊園。最後,我決定在臨死之前再回去看一看我的故鄉。我攢足了回鄉的路費,便來到駐軍的地方,因為我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知道怎樣讓他們開心,這樣也可以維持生活。”

  “我闖進了六個敵軍的埋伏之中。”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你的故事非常動人,”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我已經聽說你遇到了巴克利夫人,你們相互都還認識。我想,後來你尾隨到她家,從窗外看到他們夫婦兩個爭吵起來,當時無疑巴克利夫人當面斥責了他對你的行為。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穿過草坪,闖進了房間。”

  “我正是這樣,先生,可是一看到我,巴克利的臉色就變得從未有過的難看。然後他向後摔倒,一頭撞到爐子的護板上。實際上他在摔倒以前就已經死了。我從他的臉色就能看得出,這就像我會讀壁爐上放著的課本一樣清楚。他一看見我,就像一顆子彈射穿了他負罪的心。”

  “後來呢?”

  “後來南茜暈倒了,我趕忙拿起她手中的門鑰匙,打算開門呼救。但當我剛想這樣做時,我又想,還不如一走了之,因為這件事看來對我很不利,如果我被抓住,我的秘密無論如何就會暴露了。匆忙之間,我把鑰匙塞進了衣袋,丟下手杖去捕捉爬上了窗簾的特迪。我捉住它放回箱子裡後,便盡快地逃走了[263]。”

  “誰是特迪?”福爾摩斯全集問道。

  這個人向前彎下腰,拉開屋角一隻籠子的門,從籠子裡突然跑出一隻漂亮的紅褐色小動物。它的身子瘦小而柔軟,長著鼬鼠似的腿,一個細長的鼻子,有一對漂亮的紅眼睛,我還從未見過動物會有這樣美麗的眼睛呢。

  “這是一隻貓鼬。”我喊道。

  “對,有些人這樣稱呼它,也有人把它叫做紅鼬。”那個人說道,“我把它叫做捕蛇鼬,特迪捕捉眼鏡蛇出奇地快。我這裡有一條去掉了毒牙的蛇,特迪每晚就在士兵俱樂部裡表演捕蛇,逗士兵們開心。

  “還要了解什麽嗎?先生。”

  “就這樣吧,如果巴克利夫人出現什麽嚴重的後果,我們會再來找你。”

  “當然,如果是那樣,我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如果不是那樣,那就不要把死者過去的醜行重新抖摟出來。

  盡管他過去的行為很卑鄙,至少你現在已經知道,三十年來,他因為過去的不道德行為一直受到良心的譴責,也該滿意了。啊,墨菲少校走到街口了。再見,伍德。我想知道昨天以來又發生什麽事沒有。”

  還沒等少校走到街拐角處,我們就及時趕上了他。

  “啊,福爾摩斯全集,”少校說道,“我想你已經聽說這件事完全是大驚小怪了吧。”

  “那麽,是怎麽回事呢?”

  “剛剛驗完屍體。驗屍報告的結果表明,上校是死於中風。你看,這不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案子[264]。”

  “啊,簡直太簡單了,”福爾摩斯全集笑著說道,“華生,走吧,我想我們已沒有必要待在敖爾德肖特了。”

  “還有一件事,”我們來到車站時,我說道,“如果她丈夫叫詹姆斯,而另一個人叫亨利,她為什麽會提到大衛呢?”

  “我親愛的華生,如果我是你書中喜歡描寫的那種理想的推理家,那麽,這一個詞就應該能告訴我全部的故事。這顯然是一個表示斥責的字眼。”

  “這不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案子。”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893
  “斥責的字眼?”

  “是啊,你知道,大衛有一次也像詹姆斯·巴克利中士一樣偶然做了錯事。你可記得那個烏利亞和拔示巴的小故事嗎?我恐怕有點記不清《聖經》的知識了,但是你可以從《聖經》的《撒母耳記》第一或第二章找到這個故事[265]。”

  印度兵變
  1857年到1858年之間的印度兵變也稱為土兵叛變,這是一次十分不成功的起義,起因是印度人民不滿英國將印度西化。1857年初孟加拉軍中的印度士兵換發新的埃菲爾德式步槍,成為兵變的導火索。這種槍的子彈在裝彈之前必須咬破子彈的紙皮,據傳紙皮上塗抹了牛油和豬油。這對於軍中的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教徒來說是相當不敬的,許多人懷疑政府試圖讓他們皈依基督教。

  英國政府做出的令印度人不滿的事情還有一大串,這只是最新發生的一樁。在總督達爾豪西少將勳爵的領導下,政府削減了軍人的薪水,侵佔了原本屬於印度地主的財產,並且要解放那些“地位低下的人”,讓社會地位較低的士兵替代軍中婆羅門和拉其普特的地位,顛覆印度社會的地位體系。此時,實際控制印度的東印度公司下令用不那麽遭人反對的物質塗抹在子彈紙皮上,但是這種緩和政策出台時間太晚了。1857年5月9日,密拉特的八十五名印度士兵拒絕使用這種步槍,隨後被脫去製服,加上鐐銬,被判入獄十年。第二天,三個隊同聯隊的印度士兵衝到監獄,解救了被關押的士兵。在隨後的混戰中,大約五十名英國男子、女子和兒童被殺。

  從那時起,叛軍開始進攻德裡。西蒙·斯卡瑪在他的權威作品《英國史》第三部中提到,在大爆發之前,第38本土步兵團指揮官的妻子哈裡特·泰特勒“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仆人們瘋一般的跑著,大街上子彈到處飛……這是怎麽回事?”她的法國女仆瑪麗回答說:“夫人,這是革命。”許多逃離德裡的歐洲女子和孩童之所以能逃出來也是靠著有同情心的印度兵的幫助,但是其他人就不那麽幸運了。更多的軍官和他們的家屬被屠殺,似乎是不分青紅皂白的。

  雙方都犯下了可怕的罪行。在坎普爾,那納·薩希布——也許是因為他被剝奪了土地的租金收入而尋求報復——答應一大群歐洲婦女和兒童安全通過恆河。當他們上船之後,大部分人被射殺,四十艘小船中的一些被放火焚燒;兩百名幸存者被帶回坎普爾,住在一處曾經是軍官官邸的住處,並在那裡被殺害。英國將這些人稱為“黑鬼”,對他們的復仇之心近乎瘋狂。正如A.N.威爾遜所寫,“從一開始,英軍就打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暴製暴”。威爾遜說,據報告,穆斯林人在被殺之前塗上了豬油,印度人被捆在炮口,開炮的時候被炸成碎片;女人和兒童被強暴,然後被活活燒死;一名被刀刺殺的印度兵還被放在火上烤。數以百計的印度人被大炮射殺。

  最後,在長期圍困勒克瑙之後,英軍重新奪回了這座城市,這次兵變也告終了。1858年7月8日英軍宣布恢復和平。兵變之後第一個結果就是取消了東印度公司,同時政府也認識到,要想有效地統治印度應該需要征求印度人的一些意見。接下來九十年裡,印度處於英國的直接統治之下,這段時間被成為“統治時期”。

  暴動發生之後不到三十年,第九版《大英百科全書》(1875-1889)在談及叛亂動機時寫道:“真實原因似乎是印度人的想法好像發酵一般,人們相信最野蠻的故事,並且非常迅速地反映了他們的恐懼……再三的合並、教育的傳播、蒸汽機以及電報的出現,所有的一切無一例外地說明英國文化正在替代印度文化。印度兵——特別是孟加拉軍的印度兵——認為,與其他同胞相比,他們可以看到更美好的未來……通過革命他們能獲得任何東西,而且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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