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後,江陵終於歸於平靜。
蔡瑁搖頭,道:“讓你投降,你卻不聽,我也無法。”
提劍走了過去,割下劉磐頭來。
楊懷將臉別到一旁,默默閉上了眼睛。
蔡瑁除了劉磐,和楊懷大開城門,迎接周野入內。
荊州長江第一堅城,也可以說是目前長江戰線最堅固的一座堡壘,就這麽落到了周野手裡。
大軍圍城,但周野從未發起過正式攻城,幾無傷亡。
這座依靠長江的天險之城,內有將近六萬之兵,五年之糧。
如此內部鐵板一塊,要將其打破,絕非容易之事。
以至於北面徐晃、西面沙摩柯率軍入城時,都有些難以相信。
走到城門下的周野也頗為感慨。
“外敵固然可怕,但內部要是亂起來,更為要命啊!”
周野自認天下群雄,他無一畏懼。
但要讓他正面打破這座城,速度還是跟蔡瑁楊懷沒法比的。
蔡瑁楊懷帶著劉磐人頭來獻,拜倒馬前。
“本侯踐行諾言,不傷城中一人。”
“蔡瑁割頭有功,官居原職,其余眾人留待觀察。”
劉磐的腦袋只有一顆,要想借這顆頭保住蔡氏集團所有人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蔡瑁,他依舊擔任都督,但有多少權力,就不知道了。
“謝冠軍侯!”諸多大族高層行禮。
“江陵之軍暫行解甲,等待錢糧發放,願繼續從軍者往江夏改造,獲新軍餉,可得軍士之屋;願棄甲歸田者往江夏入冊,以分良田。”周野道。
“謝冠軍侯!”
滿城士兵單膝跪地,聲震長天。
長江浪起,拍岸不休,似唱和著王權更替。
“楊都督,你不遠萬裡而來,助本侯奪取江陵,立有大功。”
周野目視楊懷,笑道:“本侯會表奏你封侯之位,你要領兵還鄉,隨時可去。”
楊懷看向西邊,長聲一歎。
他敢回去嗎?
“懇請侯爺收留!”
楊懷開口,帳下將士有不安者。
為何?
他們的家在益州啊!
“益州將士,主動奪城,立有大功,登記入冊後,皆可得住所。”
“此外,每人可得千錢為賞,以做安家之用!”
周野再次開口,歸入他麾下的士兵,可以在江夏南陽獲得臨時性的屋子。
只要你給周野賣命一日,這房子就能住一日。
要想徹底歸屬自己,就只有立功了。
益州這些兵不同,他們背井離鄉,如無根浮萍,內心不安。
住所問題先解決了,又給上一些錢,至少他們不擔心歸處問題。
“謝主公。”
楊懷拜倒在地,面有憂色:“只是擔心家小。”
士兵在外投降,家小搞不好會淪為奴隸。
而將軍在外投降,家小極有可能躲不過一刀。
“你放心,本侯會讓劉焉奉還全軍家小,願遷出者皆可入我之土,不願遷出者奉金而賜,能讓劉焉不敢動他們分毫。”周野笑道。
“這……這怎麽可能?”
不只是楊懷,他身邊那群人都不太相信。
這種事,劉焉怎麽會答應?
周野目光堅定,道:“周雲天,從不食言!”
楊懷等人拜倒:“全靠主公搭救!”
如果周野真能做到這不可能的,自然做好。
如果做不到,他們希望能早些開戰益州,打回巴郡老家去。
隨後,便是遞交俘虜了。
董和被蔡瑁拿下,跪在周野馬前。
“你有何罪?”周野問道。
董和面有無奈色,道:“守土之人,不知有何罪,只能請問蔡都督了。”
董和不算投降派,也不算堅定的抵抗派。
那他是個啥?
他可以算得上是好人派,希望城裡能團結。
要投,大家一塊投;要抵抗,大家一塊抵抗。
別自己人掐就好。
這位仁兄救架數次,越救架越大。
蔡勳是他救死的,蔡諷是他救死的,劉磐也是他救沒得。
本來只是吵一吵,他一出來就得動手;本來就是揮揮拳頭,他一出來準拔刀。
蔡瑁也就把他前後的表現說了一番。
周野笑了,道:“這個世道好人難得,不能欺負好人,本侯赦你無罪!”
董和一愣,行禮拜謝。
周野敲了敲郭嘉,道:“這兄弟可能有點邪門,好好留著,指不定日後能派上用場。”
郭嘉大笑點頭。
劉磐頭顱、屍體、斷掉的手臂,都被獻到周野面前。
劉磐是堅定無比的抵抗派,如果不是他,或許兵臨城下的那一刻,周野動動嘴皮子,蔡瑁就開城門了。
“可懸頭示眾!”蔡瑁道。
周野搖頭,道:“劉磐抵抗王師有罪,為主盡忠能全大義,實為難得!”
“傳本侯之命,勿再傷劉磐部下及其家小。”
“將屍體縫合,以棺木盛之,賜家小錢糧,讓他們扶棺送往襄陽,交給劉表!”
“喏!”
此令一出,劉磐部下皆降,家小出來拜恩。
劉磐身死,那是陣營所在,各為其主。
周野不殺家小,那是格外開恩。
古人對於恩怨之道,一向是理得很清的。
劉表信任劉磐,劉磐出征時,沒有把他的妻子從南郡扣在襄陽,而是讓他們呆在原地。
劉磐家人謝恩後,扶棺北上,來到襄陽。
“伯伯。”
劉磐妻哭聲道:“蔡瑁獻城,楊懷為應,我夫一人難敵,斷臂之後,跳樓盡忠。”
“冠軍侯赦免我等,賜金扶棺而來。”
劉表扶起劉磐妻,打開棺蓋,撫劉磐之面而大哭:“伯父之罪,卻讓你替死,錯在伯父啊!”
劉表傷心至極,厚葬劉磐,安頓他的妻子。
又有人來報,說蒯良家族投敵,讓劉表立即處決蒯良。
劉表沒有聽取意見,反而喚來蒯良,讓人拿來黃金裝好,交給蒯良。
“卿可去矣。”
蒯良擲金於地,灑淚道:“若有家族傍身,良只怕不能效忠主公。”
“今家族已安,良願與主公同勝敗、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