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夜
  上善打發完自己的徒弟之後，孫胖子笑眯眯地湊了過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松島介一郎，隨後對上善老和尚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就不跟您繞彎子了，跟高人繞彎子容易把自己繞進去。是吳勉、吳仁荻讓我們來的，他讓我們帶這個以前叫松島介一郎的淨遠和尚離開幾天。您放心，最多一個禮拜，我們就把他給您送回來，到時候您再繼續教導他。”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老和尚上善先把黃然給他的支票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孫胖子，等他說完之後，上善對孫胖子說道：“佛爺我倒是認識一個叫作吳勉的，不過當時他把淨空送過來時，說好了讓他在我這同佛寺裡終老的。現在又派你們來帶他回去，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真把我這同佛寺當成他的那什麽局了？”

  上善突然變臉，我們幾個都沒想到。現在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到剛才收支票時候的表情，反而有一種呵斥淨遠時的感覺，見到上善和尚連吳仁荻的面子都不給，一直沒有說話的楊梟有些壓不住火了。

  自從被吳仁荻收進民調局之後，他一直對吳仁荻恭恭敬敬的，最聽不得有人在背後議論吳仁荻，現在上善老和尚竟然當著他的面埋怨吳仁荻，加上剛才行屍把我們引進盲陣之中，他也認定了是這老和尚做的手腳。兩件事情加到一起，讓楊梟決定要對這個老和尚做點兒什麽了。

  楊梟向前跨了半步，看著上善老和尚，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一定要把松島介一郎帶走呢？”

  老和尚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有些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說出來的話卻聽不到絲毫緊張的味道：“那你們就和他一起留下來陪著我吧，前幾天我還在說我們這兒就三個人太少了，今天你們就來了。來了好啊！來了就別走了，今天我開山門收徒弟，你就叫作淨霄吧，‘霄’與‘梟’諧音，這個法名就便宜你了。”

  楊梟聽著愣了一下，向上善老和尚問道：“你認識我？”

  上善哈哈一笑，說道：“楊教主你還真是健忘啊，除了歸不歸之外，還有誰把你扔進無邊冥界的，你都忘了嗎？”

  這話一出，本來臉色就白的楊梟，現在更白得像紙一樣。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上下仔細打量著面前的老和尚，嘴裡喃喃說道：“不可能，他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你別拿他來嚇唬……”

  楊梟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和尚呵呵一笑，說道：“別動不動就咒人死，這麽多年了你這個毛病還沒改過來，難道你不記得當年因為什麽進的無邊冥界嗎？不就是同樣因為你咒我死了好多年了，佛爺一生氣，就把你扔裡面了……”

  上善的話還沒有說完，楊梟轉頭就朝山門外跑去，眼看他就要衝出山門時，空蕩蕩的山門中間仿佛出現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楊梟的身子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這堵看不見的牆上，他的身子彈回來十多米遠，正好摔在上善老和尚的腳下。

  上善笑眯眯地看著楊梟，說道：“別說佛爺不給你機會，剛才你們過來的時候，我就用行屍點化過你，能在鬼神之術上瞞過你的，除了佛爺我之外，還能有誰？”

  上善說話的時候，楊梟已經被嚇得大汗淋漓。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上善和尚之後，終於認出來他是誰了。當下楊梟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對上善和尚說道：“你以前不是這副裝扮，要不然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這句話仿佛說到了上善和尚的痛處，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恨恨地看了一眼楊梟頭頂上的白頭髮，說道：“當初我也是和尚，現在只是模樣變了，脫了僧袍換成袈裟你就認不出來了？”

  見到老楊又被翻盤了，怕楊梟吃虧，孫胖子笑嘻嘻地走過去，站在了二人的中間，說道：“有什麽事情都好說，大家都是老相識了，看在吳勉的面子上，就算有什麽過節也大事化小了吧。”

  聽到孫胖子提到了吳勉，上善和尚笑了一下，說道：“知道什麽時候抬什麽人出來，我就說小胖子你對佛爺我的脾胃。這樣吧，你們陪著佛爺我在這廟裡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放心，我對你們起碼會比對這兩個倭人要好得多。”

  聽上善說兩個淨字輩的徒弟都是日本人，孫胖子的好奇心又起來了，他看了一眼淨空和尚之後，向上善和尚問道：“大和尚，怎麽您這位徒弟也是那邊過來的？”

  上善和尚回頭看了一眼淨空，招了招手，說道：“來，你自己跟小胖子說，你是什麽來頭。”

  淨空和尚雙手合十，從上善和尚的身後站出來，朝自己的師父鞠了個躬之後，對孫胖子說道：“我是當年日本關東軍第十三旅團的佐佐木秀吉，當年我從軍隊中私逃出來，被大師收留，一直到了今天。”說完，他對孫胖子也鞠了一個躬，隨後又退到了上善和尚的身後。我說這個淨空的日本話怎麽說得那麽溜了，原來人家本來就是日本人……

  孫胖子聽了呵呵一笑，對上善和尚說道：“不是我說，看不出來大和尚您還有這樣的愛好。不過既然有一個淨空了，您是不是就把淨遠借我們用幾天，放心絕對用不壞，最多七……五天，最多五天我就把淨遠給您還回來。您要是覺得有問題的話，我們就再在您這裡壓上一百萬，等把淨遠還回來之後，這筆錢我們也不要了，如果淨遠還不回來，我就再給您補償三百萬，一起給您湊齊五百萬，您看這筆生意怎麽樣？”

  上善老和尚聽了，眼睛立刻眯了起來。他在心裡盤算了良久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孫胖子開始以為上善和尚不滿意這個價錢，正準備繼續抬價的時候，上善突然看了他一眼，說道：“看在你合我脾胃上，淨遠可以跟你們走，不過你們要在這兒待上一晚，等到明天早上，你們再帶著他走吧。”

  孫胖子不明白老和尚的意思，他怕夜長夢多，留在這裡的一晚再出了什麽變化。當下對上善和尚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也不差這麽一天半天的吧？我們早點兒把淨遠帶走，也可以早點兒把他再還給您，早去早回，您還可以早點兒繼續教導他。”

  上善老和尚聽了孫胖子的話，咧嘴笑了一下，這個表情，簡直和孫胖子不要臉的時候一模一樣。笑了一下之後，上善老和尚對孫胖子說道：“就這個條件，想帶淨遠走，你們就要在這兒住一晚，要不然的話就免談。”

  見上善老和尚突然軸了起來，黃然也跟過來勸說道：“禪師，一線天還有兩個兄弟等我們，如果我們在您這兒待上一晚的話，他們在一線天那會被凍死的，您老人家慈悲……”

  沒等他說完，上善老和尚就攔住了他的話，說道：“那兩個藏人不用你操心，我會讓淨空去傳個話，讓他們先下山，等明天上午再過來，到時候你們帶著淨遠再和他們離開，不要囉唆了，我可沒給你們準備第二條路。”

  怎麽說上善老和尚的這個條件也不算苛刻，不就是在這兒待上一晚上嗎？看老和尚的意思，也不像是在戲耍我們，最後孫胖子答應了在這座小廟裡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老和尚聽了之後馬上對淨空喊道：“蒸饅頭！今天晚上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