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人選

  吳仁荻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一個勁地發毛，本來就忘得差不多的詞，現在更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孫胖子在旁邊連說帶比畫的，就是不見我回應，他急得就差替我跪地上給吳仁荻磕頭了。就在我滿頭大汗時，經理帶著服務員把涼菜端了上來，光是涼菜已經擺了滿滿的一桌。

  這時，吳仁荻不鹹不淡地看了我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汾香牛展，放進嘴裡慢慢品著。等把這塊牛肉咽下去，他對我說道：“要是不說的話，就別說了，留著嘴巴吃東西吧……”

  吳仁荻這句話算是把我解脫了，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之前背熟的話，為什麽被老吳看了一眼，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是解脫了，一旁的孫胖子卻直翻白眼。我不開口，他早就醞釀好的幫腔的話，一個字也用不上。無奈之下，他也只有對不停擺上桌的菜肴發狠了。

  酒過三巡，我趁著酒勁，一咬牙，乾巴巴地向吳仁荻問道：“吳主任，指不定哪天向北又回來了。他要回來了，八成還得衝我來，您給出個主意，碰著他我該怎麽辦？”

  吳仁荻斜著眼看了我一下，用他特有的語調說道：“那你就跟他走吧！反正你那點韭菜也沒什麽用了，左右都是韭菜，誰收不是收？

  記得別反抗就行了，要不你還得多受一點罪。”

  本來還想說幾句苦情話，勾起點吳仁荻的同情心，多少傳授我點絕活，就算依然打不過向北，能脫身也是好的。被老吳這麽一說，我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孫胖子本來也想給我幫幫腔，聽了吳仁荻的話，他歎了口氣，繼續跟剛放到他面前的花膠湯較勁。

  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吃到一半時，桌上的盤子就摞得跟小山一樣。吳仁荻慢條斯理地吃著，從開始上菜起，他的筷子就沒有停過。

  一直到邵一一實在吃不動了，吳仁荻才放下筷子，對我們三個說道：“好了，差不多得了。我送她回去，你們幾個該乾嗎乾嗎吧。”

  說到這裡，吳仁荻突然將目光轉向了我。看了我一眼，說道：“種子我是給你了，有膽接就要有本事守，總不能一輩子讓我幫你擦屁股吧？遇到向北，能守得住種子是你的造化，守不住的話就只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了。種子在你身上，還是在向北的身上，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

  說完，吳仁荻拉上邵一一，還不忘拿上我們在機場免稅店買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禮物（都是給邵一一買的），頭也不回地出了包間，我們三個客氣地把他們送到了粵菜館門口。等吳仁荻和邵一一離開，孫胖子扭頭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不是我說你，我真是什麽都替你準備好了，就差最後你自己一哆嗦了。現在倒好，你死活都不行動，我替你勞心勞力倒沒什麽，老黃這筆錢花得多冤枉？”

  孫胖子說話的同時，黃然朝經理做了一個手勢，經理帶著幾個服務員進到包間，將沒有來得及開瓶的幾十瓶酒都端了出去。這時，老黃才對孫胖子說道：“大聖，今天這事你不能怪辣子。剛才吳主任八成是使了什麽手段，鎮住了辣子，讓他有話也說不出來。你想幹什麽，吳主任早猜出來了，他搶先下手，就是不想讓辣子說出他不想聽的話。”

  “這個我也猜到了。”黃然說話的時候，我們幾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孫胖子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黃然，說道，“不過我就是心疼這頓飯錢，讓老黃你這麽破費，我這心裡怪不落忍的。要不我幫你負擔點？那什麽，主食的錢我給了，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聽了孫胖子的話，黃然笑了一下，說道：“一頓飯的事，沒你說的那麽嚴重。能請吳主任吃飯，花再多的錢都無所謂的。”

  請吃飯的正主都已經走了，我們三個再待著也沒什麽意思。說了幾句閑話，黃然便叫來經理準備埋單走人，這時孫胖子突然叫住了經理，衝黃然說道：“那什麽，老黃，我再叫道菜打包沒問題吧？”

  經理又將菜譜放到孫胖子面前，孫胖子卻不看菜譜，他直接衝經理說道：“來一份雪裡蕻燉豆腐，我口重，菜裡面多放點鹽。也不用太多，有個半斤左右也就差不多了。千萬記住，一定要把鹽都給化開了。”

  孫胖子點完菜，經理愣了一下，他倒沒提放鹽的事，直接說道：“孫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們是做粵菜的，您說的雪裡蕻我們的廚房沒有備料，要不您換道菜？”

  “雪菜，雪菜有嗎？”孫胖子看了一眼經理，繼續說道，“不是我說，雪菜燉豆腐總能做吧？”聽到經理肯定的回答，孫胖子又繼續說道，“一定記得和廚房說放鹽的事啊，半斤鹹鹽，一點也不能少。”

  沒過多久，我們從粵菜館裡出來，分別乘兩輛車一起回黃然家。

  我坐在孫胖子的車裡，跟著前面黃然的車，孫胖子突然對我說道：“辣子，不是我說，老吳不肯幫忙，他這棵大樹咱們指望不上，咱們就只有找上善老和尚幫忙了。這老和尚本事比老吳低不了多少，我把菜譜都順出來了，你在車上好好背背，菜名雖然多一點，但這也沒辦法。還有這份雪菜豆腐，今晚成不成就看它的了。”

  回到黃然家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吳連環他們都已經睡下了。

  等老黃上樓，孫胖子將那份雪菜豆腐放到了上善老和尚的即身佛身前，接著對我說道：“辣子，一會兒老和尚出來了，無論如何，你都要求到他教你兩手。起碼跑路的本事你要學到，最好能像老楊那樣，一口血噴出去就是幾百裡地以外的那種。”

  可能是以前挨上善老和尚的嘴巴挨得多了，孫胖子對上善老和尚有點心虛。跟我交代完，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只剩我一個人留在客廳裡。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上善老和尚的即身佛前，正百無聊賴翻看菜譜時，突然感覺身後一陣異樣。一回頭，發現上善老和尚正站在我身後，他眼睛盯著我手裡翻開的菜譜，說道：“別翻那麽快，那道紅燒海參佛爺我還沒看清楚……”

  上善老和尚冷不丁突然現身，著實嚇了我一跳。我穩了穩心神，把菜譜遞給上善老和尚，接著又把屁股底下的椅子讓了出來。上善老和尚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椅子，蹺著二郎腿，一邊看著菜譜，一邊向我問道：“說吧，想求佛爺我什麽事？”

  上善老和尚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不比吳仁荻差，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把雪菜豆腐取了下來，賠著笑臉對老和尚說道：“一點不要緊的小事，要不您先嘗嘗給您打包帶回來的菜？這是按照您的口味定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