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左寧把鋤頭放到一邊,提著沉甸甸的黑桶走到茶樹叢。
然後轉頭看向客廳。
客廳亮著燈,她一進來就看到了,眼中閃爍些許驚訝。
“妹妹。”
許右安站起來,朝窗外喊了一聲。
“哥哥,還沒睡,是想幫忙嗎?”
許左寧看到了他身旁的我,往前走了半步,擋住了身後的黑桶。
但我還是從靠在牆邊的鋤頭上,發現了血跡。
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茶花的幽香,被風吹了過來。
“妹妹,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許右安只是站在窗邊道。
“等我忙完了再說,施肥的時間到了。”許左寧見他沒有幫忙的意思,有些失望。
看了我一眼,轉身拿過鋤頭,細心的把茶樹下面的泥土挖開一些,然後把黑桶裡一坨坨肉塊類的東西倒進去,埋好。
血腥味變得濃鬱。
茶樹的枝葉搖來搖去,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正在歡快的進食。
“吃吧吃吧,快快長大。”
許左寧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溫柔的看著茶樹,輕聲細語。
“要不,我們去幫忙吧,許先生?兩個大男人,看著一個小妹妹乾活,也太不像話了。”我道。
“妹妹不太喜歡別人碰她的茶花。”許右安含糊道,“特別是外人。”
“可她剛才不還問你要不要幫忙?”
許右安頓了下。
“那我去吧,你是客人,在屋裡休息就好。除非.你準備和我妹妹相處。”
“那我還是慎重一點。”
許右安走出屋子,到妹妹身旁。
“哥哥,你看,她們開的好漂亮。”徐友寧有點驚喜,興奮的對他說道。
“嗯。”許右安只是微微點頭,從妹妹手裡拿過鋤頭,在茶樹腳下小心的挖起來。
許左寧則把桶裡血糊糊的東西倒進哥哥剛挖好的坑。
雖然沒說什麽,但兩人動作很默契。
“哥哥,你不覺得這樣真好嗎?咱們又像以前一樣了。”
過了一會,許左寧忽然道。
“嗯,我們等下再談這些。”許右安加快速度。
在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滿滿一桶肥很快就施完了。
“真好!”
站在腥氣與花香混合的庭院,妹妹望著旺盛綻放的茶花,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個掛在樹梢的布娃娃,嘴角上翹,仿佛也在替她高興。
“如果順利的話,天亮之前,就能成熟了。”
“哥哥,你回來的剛剛好,要不然你就錯過.”
“妹妹!”許右安把鋤頭和黑桶放到一邊,打斷興致勃勃的她。
“我有話對你說。”
“好吧。”
許左寧看了看他縮在陰影中的臉,摘去弄髒的袖套。
兩人沉默的往屋裡走。
在門口,許左寧脫去膠鞋和外套,換了布鞋才進屋。
“你們要談家事,我就不打擾了,先回去了。”我很識趣的道。
“李先生,請等一等。”許右安卻叫住我。
“還有事嗎?”
“請你稍坐一會,我先和妹妹說幾句。”
許右安對我點點頭,看著我重新坐下來,才拉著妹妹走到廚房,小聲的交談。
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兩人的目光頻頻朝我看來。
我等的無聊,拿出手機看了眼。
南玖汐:“李老板快跑!看這架勢,是要被抓去當上門女婿了。”
法外狂徒張三:“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胖小魚:“好事?想的美!我看是想把李老板砍了當花肥,沒看那個桶裡的東西血糊拉絲的嗎?”
影流之主:“當著李老板的面,一點不藏著,肯定是打算滅口了。”
李日天:“哈哈,有點期待呢!”
二流偵探:“我更好奇,茶樹花成熟了,到底會長出什麽東西來。”
落慕回口回::“你們怎麽一點都不害怕?”
熊大:“習慣了。”
奪命書生光頭強:“現在把李老板砍了埋下去,天亮前就會收獲好多個李老板!”
胖小魚:“這也太棒了叭!我先預定一個!”
南玖汐:“我也要!”
王八之王:“你們就不能放過李老板?有什麽衝著我來!”
一個幸災樂禍。
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些觀眾都什麽心態?
我搖了搖頭,收起手機。
本想轉頭看那對兄妹倆談完了沒,余光卻瞥到樓梯轉角處,有一張蒼白的臉。
誰?
我假裝沒看見,轉頭回來的時候用余光再瞟了一次。
有點遺憾。
不是長頭髮女人,而是蘇若怡。
她靜靜的蹲在黑暗裡,直直望著廚房的方向,狀態有點瘮人。
我的腦子裡浮現一句話。
永遠不要小瞧一個女人查你的決心。
幸好我單身,沒這些煩惱。
我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
那對兄妹終於談完了,邁步朝我走來。
許右安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許左寧的表情則有些難為情。
我心裡咯噔一下。
臥槽!
不會真要我當上門女婿吧。
“李先生,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充滿了問題。”
兩人在我對面坐下來,許右安開口道。
我點頭:“嗯,所以?”
“你覺得我們這個地方怎麽樣?”
“山清水秀,還行。”
“那你願意長期在這裡生活嗎?”
“不願意。”
氣氛沉默了一下。
“我和妹妹談了一下,她對你的印象挺不錯的。”許右安乾脆直接道。
許左寧低著頭,手指繞著長長的黑辮子。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自己挺不錯的。”
“如果你願意留下來,和她一起生活,她願意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所有?一座不值錢的老房子,和一個臥病在床的父親?怎麽看,都是我吃虧啊。”
“表面上看是這樣的,但其實,我們有一些家傳的手藝,可以幫助你賺錢。”
我敏感問道:“什麽手藝?製茶?再好的手工茶,不炒作不營銷也賺不了錢!不然阿寧妹妹不是早發財了嗎?”
“你答應了我們才能告訴你。”許右安姿態放的很低。
“房子可以重新修,照顧爸爸的事情妹妹一個人就行,不用勞累你還有,將來你想到外面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哥哥,算了,我早就說他不會同意的。”許左寧悶悶的打斷他。
“李先生,你再想想,我們是真心誠意的。”許右安不甘心,“這個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你是十年來我們家的第一個客人,也是一種緣分。”
“白得一個媳婦一套家產,這種好事哪裡找?”
“你這麽一說,也不是不可以。”我靠在椅子上,很為難的思索了一會,有那麽點動心。
“但是婚姻大事不能兒戲,怎麽也得聽聽父母的意見吧?”
“你們父親身體不好,就別打擾他了,把你們母親叫出來談談。”
話音一落,兄妹倆臉色頓時變得特別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