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道：“她怎麽了？”

  “就在她瘋了不久的時候，大夥還挺同情她，雖說是她自己作的，可好歹也同事一場，也沒人願意看到她這樣。”

  薛政凱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那時候我們經常給她送吃送喝，她不感激反而拿石頭砸我們，但我們也沒跟她計較，畢竟瘋了嘛。”

  “可是，有天我們接了個急活，到了晚上還在加班。這瘋女人竟然偷偷溜進倉庫放火，那倉庫放著很多紙扎貨，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幸好發現的早，不然火勢一起來，我們就全被燒死了！你說這個女人，她心腸毒不毒！”薛政凱恨恨道。

  “她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放火燒死你們？”我疑惑道，“再說，她不是瘋了嗎？瘋子的行為不能以正常的思維來理解，也許是個意外。”

  “真不是意外！”薛政凱擺手道，“後來，她又偷偷摸摸溜進倉庫好幾次，都被我們給逮著了。”

  “李先生，反正都說到這了，我也不怕告訴您，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倉庫裡才不存放紙人這些紙扎貨了。”

  “這瘋女人怎麽攆都不走，也不知道她是真瘋還是假瘋。萬一哪天又進來放火，我們防不勝防啊。”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那你們這就一個紙人也沒有了？”

  “沒了，不敢放了。不過我可以幫你聯系，這附近的隆福鎮就有一家喪葬用品街，他們那應該有貨。”

  “那你先幫我問問吧，最好是你們這有存貨，方便不是。”

  我看了看薛政凱，內心很清楚，直播任務裡提到的紙人，絕對不是外來的。

  要麽就是薛政凱在對我說謊，要麽就是他也不知道什麽地方還藏著紙人。

  “行，李先生，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說了這麽多，不知道有沒有耽誤您的時間。”

  “天黑前給我準信就成。”

  薛政凱把我送出辦公室，我找到火葬場的區域分布圖，尋找倉庫的位置。

  最前面是禮廳，緊鄰著是工作間，最邊上是焚燒樓，最後面是員工宿舍.布局簡單，沒有單獨的倉庫標志。

  薛政凱他們加班的時候肯定是在工作間，倉庫的火燃起來能燒到他們那，顯然倉庫與工作間離的非常近，說不定就在工作間裡面。

  不過那裡閑人免進，白天混不進去，只能等晚上了。

  我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天黑還早，我決定趁這個時候，去找瘋女人楊玫。

  她一直在火葬場附近遊蕩，還差點燒死這裡的員工，一定有她的原因。

  薛政凱的話只是他一家之言，可信度還有待考證。

  火葬場逛了一圈，沒看到楊玫，她可能被這裡的員工攆到外面去了。

  火葬場背靠大山，外面是茂密的樹林，四周荒無人煙，看起來荒涼陰森。

  我在大門外的樹林口，發現一些凌亂的腳印，進出兩個方向都有，尺寸不大，應該是女人的腳印。

  樹林茂密枝葉遮擋陽光，那裡面看起來黑黢黢的，一般人不會跑到裡面去。

  或許就是楊玫。

  我朝四周看了看，沒人注意，便沿著腳印走進陰暗的樹林。

  樹林裡的溫度比外面低上好幾度，聲音好像也被茂密的枝葉隔絕，安靜的很，除了幾聲蟲鳴鳥叫，就只剩我的腳步聲。

  腳印亂七八糟，但也有一定的規律可言。

  我沿著腳印最多的地方，一直走進樹林的深處，最後在一處平坦的地面上，看到一個又小又破的木棚子。

  木塊大小不一，一看就是撿來的廢料，靠著幾棵結實的大樹圍起來，勉強搭成過一個簡陋的小屋。

  小屋四周有很多隨意丟棄的垃圾，濃濃的臭味被風吹了過來。

  “這就是那個女人住的地方？”

  我小心走過去。

  說是木屋，其實比起狗窩好不了多少，棚子裡有些發霉的爛被褥和髒髒的衣服，還有一口很大的金屬櫃子。

  看到那櫃子，我不由得眼皮一跳。

  那是停屍房專用的冰櫃！

  瘋女人楊玫就在櫃子裡睡覺？

  除此以外，棚子裡就只剩下各種各樣的垃圾，又髒又亂，正常人是絕對住不下去的。

  窸窸窣窣——

  旁邊的樹木枝葉突然搖晃了幾下，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來了！
  我警惕的看過去。

  衣衫襤褸的瘋女人，藏在粗糙的樹乾後面，露出一顆亂蓬蓬的腦袋，目光怪異的打量著我。

  “楊玫？”我試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好像沒什麽反應，就那麽直愣愣的盯著我，目光讓人發毛。

  “你是楊玫嗎？”我試探著朝她靠近一步。

  “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瘋女人楊玫歪著腦袋，從樹乾後面走出來，眼睛瞪的大大的。

  “我不知道，但我或許可以幫你找。”我引導著說道，“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一些事情，火葬場裡有紙人嗎?”

  "沒有！沒有！”楊玫突然情緒激動，像是聽到極為恐怖的消息，捂著耳朵尖叫起來。

  “噓！噓！別被它聽到！”

  她神經質的把發黑的手指豎在乾裂的嘴巴前，警惕的向四周張望，緊張的像是有什麽危險在接近。

  “被誰聽到？有人在監視你？”我也朝四周看了看，只有搖晃的樹影。

  楊玫眼珠子顫動著轉了幾圈後，慢慢的平靜下來。

  目光呆滯幾秒，她整個人呆在原地，過了一會，木然的轉過身子，興衝衝的朝我跑過來。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像是忘記了剛才發生過什麽，她把臉伸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盯著我。

  亂蓬蓬的頭髮下，是一張被汙漬沾滿的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黑色的瞳孔在病態的顫抖。

  “沒有，但我可以幫你找！”我也不知道怎麽和瘋子溝通，只能努力嘗試。

  “我看到他了，他就在你身上！是你把他搶走了，是你！”楊玫眼睛越睜越大，突然一下緊緊抓住我的衣服，瘋狂的撕扯。

  “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我沒有搶你的孩子，你放手！”

  我不知道什麽地方刺激到她了，這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發起瘋來，還真讓人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