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瓦爾德在拘留所覲見了達斯·維德,他臉上的傷痕使奧斯瓦爾德很驚訝也很氣憤,他立刻很衝動地嚷著:你告訴我,是誰打傷了你,我幫你投訴他們!
達斯·維德苦笑著說:打著打著,自然就習慣了。
奧斯瓦爾德無可奈何地低著頭:你老實告訴我,被困在這裡是不是覺得很辛苦?或許我可以幫你申請到外面居住,最起碼不用待在這種地方受罪!
達斯·維德貌似早就猜到他會這樣建議,保釋外出是吧?
奧斯瓦爾德愣了愣,恍然大悟地說:對啊,就是保釋外出!很抱歉,我對法律一無所知,我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你的案子還沒宣判,你仍然只是嫌疑人,其實不應該被困在這種地方。
達斯·維德捂著額頭,閉著眼睛很痛苦地說著:你這番話呢,我的律師早已經提議過,不過很可惜,法庭一言不發就否決了我的保釋外出申請。你知道他們用什麽理由嗎?他們說我有精神病,有潛藏的危險性,放我出去可能會隨時害死更多的人。說來真是可笑,口口聲聲陳述,我的罪一天沒有裁決,我都是無罪的,可是他們現在分明當我是冷血的殺人狂!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
奧斯瓦爾德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安慰他:放心吧,不會有問題,你的律師很有本事,一定會幫你解決目前的困擾,我對你也很有信心,相信你本質不壞,你只是在情緒上受到了很大的困擾所以才會這樣。
達斯·維德聽到他的一番話,頓時覺得開心了很多,轉眼之間,又好奇地問著:我差點不記得,我們認識了多久。
奧斯瓦爾德嘟著嘴巴:我也不太記得,我想,肯定很久了,我看著你精神失常,但同時也看著你逐漸康復,這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不容易。
達斯·維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算來算去,你應該算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再次精神失常,真的再次砍人的時候,我砍誰我都不會砍你。
奧斯瓦爾德拍著胸口,假裝被嚇一跳那樣:不會吧?精神失常很容易失去理性,你真的確定不會砍向我?
達斯·維德很肯定地說:“我無論傷害誰也不會傷害你!我可以發誓!以上帝的名義!”
奧斯瓦爾德頓時感到一絲絲的安慰,他幫助這個社會的無助人士幫助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對他的感激,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記得你曾經的付出,不再是你一個人孤軍奮戰的獨角戲。
現在是下午的三點鍾,他仍然要去其他的落後地區幫助更多有需要的貧困人士。
布魯士是布達拉美宮最大的貧民窟,主要是黑人與其他移民過來國家的種族人士,他們在工作上與教育上受到的福利比起本國人士要少很多,同一個職位,但是不是一個收入;同一個學位,但不是同一種待遇。政府特意將富有的群體與貧困的群體單獨分開,於是就有了貧富懸殊的地區。
布魯士是整個國家,甚至整個社會福利署的關注重點,社會工作者的人數佔了百分之九十,但是隨著經濟的不景氣,社會工作者的人數每一年都以百分之二十的比例在銳減,有時候一個社會工作者可能要跟進十幾個貧困人士的個案,隨時要關注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以及幫助他們。
奧斯瓦爾德就是其中一個負責多宗貧困人士的社會工作者,他要負責的分區顯然比其他人要大很多,不過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只是希望以一個人的力量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他不知道對與錯,更加沒有計較過成敗與得失,他知道,他要完成尚未完成的事情。
他今天要探望的是一位年老的老太婆,她的家人全部移民去更加發達的國家,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裡撿破爛維持生活。
在他準備進入貧民地區之前,希拉裡突然出現,他看了她,沒有說話,繼續拿著背包往前走,她跟在他後面,嘴巴不停地說著:“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
他對她的出現毫無興趣:找我?我可沒有時間應酬你,在我身上的經歷很平凡,可不會參考價值,更加沒有寫作的意義,你不必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她不停地解釋著:我來找你不是因為寫作的事情,而是我想跟你一起。
他好奇地問著:跟我一起?我在工作,我不是在玩。他還在往前走,由於陽光太猛烈,他戴了一頂古老的帽子,目光在異常焦慮地尋找著他要幫助的人。
她很溫柔地解釋著:是的,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幫助有需要的人士,你說得對,底層人士是很需要社會的關注與幫助。
他穿過一條堆滿垃圾的小巷子,又臭又爛的臭水渠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這一次她真真正正看到了露宿者流露街頭的現象,他們無家可歸,衣衫破爛,身上布滿了瘡疤,長滿了虱子,傷口出現了潰爛的現象,流出了白膿。
想不到布達拉美宮是全世界公認的發達國家,媒體一向宣傳這個國家是沒有貧困人口,父母從小就給她很好的保護,她根本接觸不了社會的底層,更加看不到這個社會醜陋的另外一面,到了今天她終於看到了社會的傷疤以及不堪入目的一面。
頓時,她變得不知所措。
他貌似看到了目標人物,然後反問她:你真的想跟我一起照顧社會的貧困人士?
她愣了愣,回答:當然,這是我目前暫時可以想到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本來還在生氣,但是看她這麽虔誠的樣子,他突然冒起了想要捉弄她的念頭。
他對她說:“你想要加入是吧?你看到那邊那個老太太沒有?你去找她聊聊天。”
她問了一遍:就這麽簡單?
他閉著眼睛說:就是這麽簡單,去吧!勇敢的小夥子!
她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走過去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躲在天橋底下,背對著她,她慢慢靠近,很小聲地說著:老人家,我是希拉裡,我想跟你聊幾句……
老太太一聲不吭站起來,往左邊的方向走過去,她跟著走過去,還在背後喊著:老人家,麻煩你等等我……
老太太不喊還好,一喊就跑得更快了,她追了上去,老太太越跑越快,往一個僻靜又破爛不堪的房子跑過去,她追上去之後才發現老太太不見了,眼前只有一堆垂吊著的易拉罐,遮擋著房子裡的所有視線。
房子裡異常寂靜,黑漆漆的一片,她其實很害怕黑暗,可是沒有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闖進去,裡面除了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到。當她回過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退路,只能繼續往前走,但是前面很孤寂,她心裡害怕,只能隨著害怕的情緒喊著老太太……
在黑暗中,她看到了一雙眼睛正在凝望著自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朝她衝過來,她頓時被嚇到了,轉身就跑。
她其實對著老太太不會害怕,但是老太太手裡拿著剪刀追著她跑,一路上還發出令人心寒的尖銳笑聲,她很害怕,不知道老太太會不會是精神失常要傷害自己,她只能不斷向前逃跑,直到她被一堆垃圾給絆倒,摔在地上,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太太朝她跑過來,鋒利的剪刀一度使她幾乎窒息。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老太太停止了攻擊,發出捉弄別人的笑聲:你看這個小姑娘多害怕!哈哈哈!我很久都沒有玩得這麽開心了!
她很生氣,因為剛剛顯然被人戲弄了。
奧斯瓦爾德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連忙從包裡拿出三塊三文治、兩瓶礦泉水、兩罐黃油、一罐咖啡、一罐茶葉以及400美金。
老太太雖然接收了他的禮物,但是沒有全部要,她堅決要退還400美金。
“其實我收拾破爛已經賺了很多錢,雖然不太夠用,但是維持生活還是夠了。剩余的這些錢你留著給自己用吧,我不需要這些!”
他又從包裡拿出了一件外套,塞到她手裡:你拿著這件外套吧,最近別老是在公園長椅睡覺,這幾天的天氣可能會轉涼,要照顧好自己。
老太太貌似聽懂了他的叮囑,拿著他給的東西漸漸離開了。
她一下子將所有的不滿全部發泄在他的身上:你早就知道她會這樣?你還故意讓我去跟她聊天?你是不是在存心玩弄我?
他不以為然地說:做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隨時會遇到精神不正常的貧困人士,他們因為長期生活在一個很壓抑的環境裡,導致精神緊張,情緒上受到極大的困擾,常常會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奇怪行為。一個不小心,隨時會惹惱他們。所以我只能告訴你,做這一行不是鬧著玩,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薪水很少,福利幾乎沒有,每天還要跟進他們的情況,跟他們談話,了解他們的需要,然後向上面的機構反映他們的情況。盡管這些機構不一定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一小部分的問題還是可以適當地解決,不過需要的時間要很久就對了。這一行呢需要很大的耐心,因為你總會看到各種各樣的悲劇,看到各種的社會陰暗面。很多人還沒做夠半年就走了,因為心理承受能力差,無法接受如此醜陋的一個現象存在,所以就心灰意冷地走了。
她沒好氣地問:那你什麽時候厭倦,什麽時候逃走啊?
他似乎沒有很認真地回答問題: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感覺累,說不定是明天,說不定是後天,說不定現在就會厭倦,到了那個時候我自然就會逃離這個圈子。
她冷冷地說著:就那麽一個老太太,你還搞不定了?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拉著她的手臂,指著前方:準確來說,是這一片區的所有住戶……他們居無定所,生活無所依,我要幫助的是這一片區的所有人,而不僅僅是一個人那麽簡單。
她整個人呆住了,她分明看到了一個看不到盡頭的黑洞。
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光明,令人窒息,但又無可奈何。
普通法院
這一天的人們來得很及時,無論是律師還是陪審團,都很準時到達法庭。
唯獨法官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書記員:COURT!
所有人紛紛肅立。
書記員:工業大廈謀殺案現正式作第三次公開審訊。
法官:檢控官,你可以開始傳召證人。
辛波絲卡弗微微鞠躬著:法官大人,我要求傳召本案的驗屍官出庭作證。
法官:本席批準。
辛波絲卡弗:請問你在五名死者的屍體上面發現了什麽?
許仲文:我在五名死者的屍體上面無一例外地發現了多處由菜刀造成的傷口,其中有7-15處傷口是傷及骨頭的。
辛波絲卡弗:請問能不能判斷在五名死者生前造成的傷口有多少處;死後造成的傷口又有多少處呢?
許仲文:根據我多年的檢驗屍體經驗,五名死者生前所造成的傷口是3-6處;但是死後所造成的傷口則多達10-38處。
辛波絲卡弗:換言之,五名死者在死後,其屍體均遭受過死後的虐待?
許仲文:是的。
辛波絲卡弗:在五名死者的身上是否找到抵抗性的傷口?
許仲文:從屍體的表面痕跡看來,是找不到的,我有理由相信,他們還來不及保護自己,就已經被利器砍死。
辛波絲卡弗:從屍體的表面跡象來看,行凶者是否很憎恨死者?
許仲文:砍了那麽多刀,刀刀致命,我很難說服自己,他們之間沒有仇怨。
辛波絲卡弗:你是否覺得凶手是一個極度凶殘的人?
黑澤明:反對!法官大人,我反對控方企圖引導證人作答。
法官:反對有效!
辛波絲卡弗:法官大人,我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
法官:辯方律師,你可以開始發問。
黑澤明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請問你能不能肯定五名死者是在第一刀被砍中的時候就已經死亡?
許仲文:我不能肯定。
黑澤明:請問會不會有這個可能?
許仲文:由於凶器造成屍體上的傷口時間太過於接近,其實是很難判斷生前或者是死後造成。我只不過是根據死者骨頭上的血色作為判斷,至於具體的形成時間是不能百分百肯定。第一刀就將五名死者導致死亡是完全有可能的。
黑澤明:請問一個頭腦清醒,行為邏輯就好像一個正常人的凶手,會不會連續砍那麽多刀呢?
許仲文:一般不會。因為凶器是一把菜刀,它本身是有一定的重量,一個普通人拿著菜刀砍人是很難砍那麽久,而且砍的次數不可能那麽多。
黑澤明:換言之,你都認為砍死五名死者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辛波絲卡弗: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律師的問題遠遠超出證人的專業知識范圍。
法官:反對有效!被告行凶時候的精神狀態應該由專業的精神科醫生去判斷,而不是一名高級的首席驗屍官去判斷,這樣聽起來是很荒唐的。
黑澤明:請問在五名死者的身上除了找到由菜刀造成的傷痕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傷痕?
許仲文:沒有。
黑澤明:法官大人,我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
法官:檢控官。
辛波絲卡弗:法官大人,我要求傳召負責本案化驗工作的化驗師出庭作證。
法官:本席批準。
辛波絲卡弗:請問你在凶案現場有什麽發現?
化驗師:我們在凶案現場找到屬於五名被告的血液;同時在現場找到一把菜刀,上面染有與五名死者相同份量的血液;然後我們在菜刀上發現了被告的指紋。
辛波絲卡弗:除了被告的指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化驗師?沒有發現。
辛波絲卡弗:法官大人,我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
法官:辯方律師,你可以開始發問。
黑澤明扶正著自己的衣領:請問你在凶案現場除了發現一把菜刀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化驗師:我還發現了其他的攻擊性武器。
黑澤明:這些武器上面可有其他的發現?
化驗師:我在這些武器上發現了五名被告的指紋,同時也發現了被告的頭屑以及部分的血跡。
黑澤明:換言之,不僅僅是五名被告遭受攻擊,被告也曾經受過傷害?
化驗師:從化驗結果來看,可以這樣陳述事實。
黑澤明:如果我告訴你,被告是因為先遭受外來的攻擊,然後情緒上受到惡毒攻擊所帶來的困擾以及引誘而導致觸發自我防禦機能,你是否讚成這個說法?
辛波絲卡弗:反對!法官大人!
黑澤明:我明白!法官大人,我暫時沒有其他的疑問。
法官與陪審團在低著頭記錄著剛才精彩的一幕,不過顯然他們都不太看好被告這一次的行為。在外人看來,這實在是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