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生命財產自由》與《市民合法持有槍械》法案在西區成為一項重要的議案,該議案振興了軍火製造業。例如槍械、子彈還有炸藥。當然目前炸藥的管控還算嚴格,私人是不允許購買過量的火藥,必須持有政府允許購買證件。合法攜帶槍支催生了18家軍火獨立供應商,30家兵器的生產工廠,主要是生產各種類型的槍械還有子彈。二戰時期的槍械都能拿出來販賣,年輕人喜歡持槍,而且喜歡追求老款式的槍械,實際用途並沒有多大意義,他們就是想擁有,這就足夠了。在西區,槍械的價格很低,基本任何一個有正常收入的人都能購買槍械。初始時期,持有槍械的年輕人只有4000人,中期發展到6萬人,後期就更加是到了19萬人,持有槍械的佔比不斷飆升,尤其是繁榮時期所帶來的精神糜爛、空虛寂寞、無以為憂、極度墮落,犯罪率在紙醉金迷的城市裡逐漸攀升。例如,有年輕人會在半夜裡在小樹林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決鬥。使用槍械玩射擊比賽,不過射擊的目標是雙方。幸運一點的中了槍還能僥幸活下來,身體留下後遺症。例如肌肉疼痛、骨皮膜附近的細胞遭到破壞。倒霉的人還沒到醫院就已經死了。槍支泛濫的現象普及以後,刑事案件也在不斷增加,有的人拿槍去搶劫,只是為了搶一盒避孕套;有的人為了追求刺激,故意朝肚皮開了一槍,只不過是為了在身體上留下一處槍傷,可能他們覺得這樣比較酷;有的人會朝自己的上司開槍——單純只是報復上司在工作中對他們的不友善態度。死亡案例不斷增加,罪案每天都在發生。青少年的犯罪比例從最初的6%飆升到27%,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如此程度的數據變化實在是令人驚訝。但是西區的發展過於迅速,大量的社會問題很容易被掩蓋,議員們看不到大眾社會真實的一面,只知道他們的日子過得很安逸。周日的電影院總是爆滿;商場的營業時間不得不延長作為滿足顧客的購物需求;計程車司機夜裡不睡覺,也能在深夜裡賺到不少錢,大部分是醉醺醺的酒鬼,要麽是失戀的落魄青年;借貸的數目不斷地擴大,高中生學會了貸款,大學生很熱衷於刷爆信用卡,帳單的數量人均6張。購買奢侈品的目標客戶逐漸年輕化,他們奢侈,他們不心疼金錢,任意消費,為所欲為,從來不擔心沒有錢的日子該怎麽過。總之他們大手大腳消費習慣了,精神上墮落,還玩起了軟性毒品,起初是紅色迷幻藥,後來是針筒。
日子久了,社會的病態現象就逐漸顯露出來了。教育學家霍金斯教授在《晚報》上抨擊年輕人的糜爛生活,指責他們濫交、依賴毒品滿足精神需求、任意妄為、惹事生非。警務處的司長更是抱怨:
“目前我們的社會狀態很好很飽滿對吧?至少在市場上來說已經很豐富多彩,我們可以自給自足,不再依賴進口;我們可以消耗自己的商品,可以享受最便利的生活,擁有最短的工作時長,最高的人工福利還有發達的醫療水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我們應該是全球最開心的一群人才對。可是為什麽近期以來,我們這一座偉大的城市的犯罪率卻是越來越高了呢?我曾經受邀請去過一家很理想的大學校園裡做預防犯罪的演講。那天的演講非常的愉快,我與校長聊了一會,穿過鳥語花香的花園,路過教學樓,碰到了正值美好年華的學生們,但是很遺憾,他們手裡抱著的不再是書籍或者是帶有學術性的雜志或者是論文的稿紙,而是一支又一支精致的手槍,或者是最新款的子彈;他們不再是討論去哪個咖啡館進行學術交流,而是在商量找個酒吧吸食慢性毒品進行精神放松。我甚至還親眼目睹有學生對著老師開槍,只因為老師沒有讓他的畢業論文通過。我們的物質是很富裕,但是精神文明卻逐漸萎縮;科技發達了,但是個性卻相當冷漠。他們隻關心哪一種毒品可以讓他們達到最愉悅的精神滿足的境界;他們隻關心什麽時候才會出新款的手槍。他們不再關心政治,不再關心外面的世界正在發生什麽事情,不再關心國家即將要行走的道路。我一直在感概,我們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麽毫無知覺,也沒有說出來。我們變得常常懷疑自己,變得沮喪、孤僻、冷漠、猜疑、勢利、憎恨以及厭惡。校園槍擊案的數量一下子飆升了11%,我親臨槍擊現場的其境多不勝數,多半發生在校園——一個曾經令我瘋狂、尋找夢想的地方、一個令我找回信心的地方。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可憐的屠夫鎮,死於槍擊的教師每天都在增加,青少年犯罪猶如洪水猛獸那樣,荼毒著整個校園,使校園陷入了一片絕望的沼澤當中。我們是不是也會變得無能為力?那是一個自我覺醒的地方,而不是充滿殺戳的場合。“
零星的抗議活動其實已經在萌芽,青朋團就是一個反槍械自由的組織,成立之初成員數量太少,因為在社會上覺醒的群體太少,一下子得不到支持,在社會團體中得不到重視,沒有人注意到這麽一個團體。最重要的是,立法會中還沒有接觸到青朋團的成員,他們感知不到社會中正在醞釀的鬥爭精神,也觸碰不到精神萎縮的病態群體。要反對槍械自由就必須廢除《保護生命財產自由》與《市民合法持有槍械》兩個法案。在此之前,市面上的槍支交易是不會停止的。部分軍火商人甚至還會在電視上做廣告:
為了你的個人安全,請持有槍械
黑鬼會在夜裡謀害你,那麽
請舉起手中的槍支製止他們
保護自己,尊重自己的生命
別讓那些虛偽的家夥有機可乘。
消費者還真的聽信了廣告的那一套說辭,買槍支,隨身攜帶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只不過當發生爭執的時候,沒有人可以保證他們不會想起腰間的那支手槍罷了。
黑澤明很早就出了門,戴了一頂帽子,特意穿過西區的邊境,在一家猶太人的商店購買了槍支,左輪手槍-NP27。這一款手槍型號在美國是很受歡迎的,每100人裡,就有86個人持有這種型號的槍械。老板估計也是美國裔,對槍械的種類可以說是非常熟悉,還拚命向他推薦左輪手槍。他對槍械的認知度不高,也就隨意了。他付了100美金,就帶著槍械一同回到東區。進入東區的管控范圍之後,他立馬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神羅警察搜查,萬一被發現他藏有槍械,那可是妥妥的犯罪行為。他沒有忘記上一次是如何被關進監獄的,他不希望招惹一群不分青紅皂白的警察,尤其是在東區那樣抑鬱的環境裡,他更不希望惹事。
他按照上面的地址,摸到了馬克·阿瑟的住址。本來與證人協商這種工作不應該是他做的,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情緒很容易激動,與那群下屬(助手)很難相處,他整天待在辦公室裡不是在研究校園槍擊案,就是要處理吸食軟性毒品的學生的案件。他人都快要麻木了,堆積如山的刑事案件快要逼瘋他,他不得不找個借口跑出來放松一下,否則他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說了,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助手。上一個證人的背景信息都還沒弄清楚就列為證人,結果全是破綻。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去做才合理。
他敲開了阿瑟的門,不過開門的卻是一個臉色蒼白、頭髮凌亂、精神恍惚、嘴唇乾裂的女人,她看著他,整個人好像在發冷那樣,他低頭詢問著:你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沒有回答,只知道低著頭一路小跑,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那與他無關。
阿瑟的目光剛好與門口的他碰上了,兩人產生了友好的交談:
“剛才跑出去的女人是誰?”
“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她被丈夫拋棄,生活難以為繼,找我要錢,然而我之前已經幫助過她很多次,她卻……”
他停頓了一會,下意識地改了口:
“她卻依舊貧困,所謂長貧難顧,我對她愛莫能助,她就生氣了。”
“就算借不到錢,她的眼神也不應該那麽傷心絕望。我看這件事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關於她的事情,我勸你還是不要管那麽多。對了,你到底是誰?一進來就問個不停。”
“我的名字是赫伯特·黑澤明。“
“這名字聽起來很像法國人,你想必是貴族吧。“
“不,我不愛投降。“
“那倒是……“
他注意到黑澤明的眼神,再盯著他的臉龐,終於有了反應:我認得你。那天在法庭上,我見過你,你是……檢控官吧,負責瑪麗·保爾那個案件的。嘿,我差點沒認出你。你的狀態與法庭上的相差很遠。聽著,那個案件相當吸引,我每次庭審都會出席,太典型了!
黑澤明很謙虛地鞠躬著,隨後就說著:“這麽看來你認識住在對面單位的那個女人,而且感情還算不錯?”
阿瑟一聽到保爾的名字,那張嘴臉頓時就變得陰沉:你是檢控官,不可能不知道我是發現屍體的人吧?要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
黑澤明摘下帽子,隨手一扔,掛在了衣架上,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沒錯,我這次是特意來找你的。根據你在警察局落下的供詞,其中提及到,你親眼目睹那個警察虐待那個女人。
阿瑟點了點頭,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起來:沒錯,我看到了一切。那又怎麽樣,我已經在警察局留了供詞,協助調查的責任我已經完成。
黑澤明拍了拍沙發的邊沿,提出要求:控方缺乏重要的目擊證人,而你是唯一的希望,我們希望你能夠出庭作證,指證那個壞透了的警察!
阿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可能!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出庭作證。
黑澤明不是很明白:你到底在顧慮什麽?
阿瑟對此哭笑不得:你該不會連我的背景都沒有搞清楚吧?那樣很失策,就像那個妓女一樣。
黑澤明這才想起來:噢,你是毒販?有過多次被起訴販毒的記錄,不過每次都因為證據不足而無罪釋放。這一點我很清楚,我是考慮過你的背景情況之後才決定找你出庭作證。
阿瑟這就更加不明白了:為什麽?你明知道我是一個毒販,你還讓我出庭作證?法官、陪審團怎麽可能相信一個毒販在法庭上陳述的事實呢?我不是司法人員,但是也能想象到他們對我的不信任,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
黑澤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被控告販毒那麽多次,居然沒有一次罪名成立,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隱情。
阿瑟突然就變得很憤怒,像是被擊中了某個敏感點那樣:“我告訴你!你最好現在就給我立馬消失!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我是毒販!我很殘忍!我毫無人性的!”
黑澤明絲毫不覺得害怕,反而是阿瑟的反應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房子裡的布局。空氣不流通,窗戶永遠處於關閉狀態,窗簾遮擋著陽光的投射,家俬的種類多半與黑色有關,服飾方面十分單調,桌子上還放有胡子、假發、眼鏡、拐杖等等,顯然那是他拿來偽裝自己的道具。他徒步移動到房間裡,發現了黑色塑料袋還有很多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款手機,手機卡遍地開花都是,被裁減過的,沒有利用價值的,都在那裡了。他想觸碰黑色塑料袋,但是被阿瑟用手給擋住了,並且警告著:裡面的東西你不能打開,否則有什麽後果,我是不會負責的。
他很聽話地縮開了手,無意中發現了之前參與過戰爭的領取物質,袋子上還注明了是戰時物資,接著他就注意到牆上還掛著士兵的服飾,還有長槍,鏽跡斑斑,像是碰過水不能正常使用了那樣。
阿瑟看出了他心中的疑問,主動承認:沒錯,我之前被抓去前線參加了戰爭。
他倒吸一口涼氣:你用了“被抓”兩個字,是不是代表著你是被逼的。
阿瑟點了點頭:沒錯。那天我在街上走著,不知道從哪裡跳出兩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他們只看了我一眼,就找人抓了我回去。當晚我就被派送到邊境參加了戰爭。說起來很荒謬,我連槍都沒有見過,他們就讓我操控炮台,手裡拉著一條引線,往後一扯就能發射炮彈的那種。其實我不知道炮彈會往哪個方向發射,我只知道有人上了彈藥,我就要拉動引擎。那段時間裡,我的耳邊傳來了源源不斷的疲勞轟炸聲,我的心臟仿佛要破裂那樣,耳膜都快要貫穿了。
他倒是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對了!你是代表哪一邊參戰的?
阿瑟極不情願地回答著:東區。
他回憶起來:東區的戰況很理想,前期勢如破竹,中期更是英勇得不行,後期就稍微拉垮了。
阿瑟搖了搖頭,歎息著:後期主要是我們撤換了指揮官。那個家夥壓根就不懂軍事行動,三心兩意,前後矛盾,錯失良機,反應遲鈍,調配無方,效率低下,簡直沒法看。
“雖然是如此,但是你們還是抵抗到最後,已經是很勇敢了,換了其他國家說不定早就投降了。”
“你在映射法國?”
“不,先生,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你別看表面現象了。沒錯,從整個戰果來看,我們的確是抵抗到了最後,但是你要知道,指揮官亂指揮,之所以能抵擋得住前期的攻勢,全靠他用人命堆出來的。那些可憐的士兵,不知道從哪裡拉過來的壯丁,命令他們跑到前面衝鋒陷阱,他們就真的去了。結果壯士一去不複返,年輕的、中年的、年老的……沒關系了,他們全死在戰場上。我比較幸運,一直在後面支援前線,危險性遠遠沒有主力部隊那樣高。最後我才能平安歸來,要不然說不定我已經死在戰場上。”
他這才發現阿瑟的身上有不少的瘀傷,耳朵還有微微出血的跡象,還發現了整個屋子都相當破爛,該貧困的地方還是慘不忍睹。他想起了戰後的安撫政策,好奇地問著:從前線退回來的士兵應該能拿到撫恤金,數目可不小,可是你看起來為什麽還是那麽落魄呢?
阿瑟苦笑著,用一種看待小朋友的目光反問黑澤明: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那些撫恤金到了我們的手裡吧?我告訴你,但凡我們能拿到足夠的服務金,前面那一段時間也不會鬧得沸沸揚揚。
他似乎明白了些事情:我還是先回去吧。不過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候你還是得考慮是否答應我出庭作證。